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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又一个不眠之夜

作品名称:丑丑的老师,郎大帅      作者:杰克船长      发布时间:2018-06-12 08:48:30      字数:4679

  下午上班,老曹看见小婉大拇指包扎着一圈纱布,惊讶地问怎么回事,白小婉说:“钉床围子不小心砸了一下!”
  老曹满脸歉意地说:“都怪我照顾不周,让你第一天来就挂了彩。下次不好弄的事情千万别不说话,咱初一办公室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王丽娜也是端详着小婉的手,满肚子愧疚:“小婉姐都怪我,我要是不中途跑了,你就没事了!”
  老曹满眼深意地看了王丽娜一眼,拉长声音:“丽娜——你是不是偷偷跑掉了啊!”
  王丽娜话出了嘴,才意识到露馅了:“没有!没有!不信你问小婉姐!”一头趴在自己桌子上,假装备课!引来办公室里所有人一阵大笑。
  白小婉听了老曹和丽娜的话,感激在心里油然而生,笑道:“没事,就是蹭了一下,一个小口子。”
  下午没有课,小婉正好可以腾出时间来备课,准备明天上课的内容。王丽娜教另外两个班语文,于是小婉向她询问语文学习的进度,学生的学习情况,哪些学生回答问题比较积极,哪些同学爱调皮等等,又探讨了一些语文教学的方法。谈论中,王丽娜对小婉佩服得五体投地,被小婉的学识、还有在语文教学上的独到见解迷倒,夸张地抱着小婉喊:“姐!你就是我教育之路上的导师!”。
  晚饭小婉是和丽娜在学校食堂一起吃的,不过并没有吃多少,只是喝了一碗小米饭,主要是食堂的饭菜不合她的胃口。白小婉对饮食是一个绝对挑剔的人,凡是不合自己胃口和颜色的饭菜,宁可饿着,也绝不吃一口,喝一勺。丽娜则大不论,大口喝汤,大口吃菜,小婉开玩笑道:“吃成了胖妞,看谁还敢娶你!”
  王丽娜用咬了一大口馒头作为回应:“没人娶,我就乐呵呵地一个人过!”小婉伸出两个大拇指并排着赞她,王丽娜吃得更加地欢腾了,一不小心还噎住了。
  吃完饭,白小婉回到了小院。王婶正坐在门前马扎上择野菜,看见白小婉进来,热情地邀请小婉:“白老师,一会过来吃野菜糕,咱这个可是野地里生的,不打药,没化肥,听说城里人特喜好这个玩意!”
  白小婉停下来笑盈盈地感谢:“我在学校吃过饭了,王婶,谢谢你!”又同王婶唠几句家常。王婶也是个健谈的人,平时住在院里,来人不多,找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这一聊就刹不住了,直到天擦黑了,在屋里看电视的小童喊饿了,王婶才慌忙站起身来淘米做饭。
  小婉也起身回自己的屋子。小院里的其他老师有的回城了,有的上自习课。大帅上课值班回来估计得十点之后了,果子两口子也没有回来。
  小婉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白炽灯发出的光铺满了整个桌面,她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个相框。那里面是白小婉的一张单人照,背景是大理洱海,蓝蓝的天,碧绿的水,几只飞翔的海鸥;白小婉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一袭白色宽松亚麻长裙,带着一顶玫红色拉菲草沙滩帽,满脸的微笑,眼睛里散发着幸福的光彩。
  这张照片是在一年前照的,那时候白小婉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至少她自己这样认为。可是没过多久,她的幸福就戛然而止,一下子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从那开始,她就做着同样的梦,梦到自己在结婚典礼的礼台上一下子跌了下去,跌进一个漆黑的深渊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迅速地坠落,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回答,用手抓什么都抓不到,不停地下坠,下坠……直到自己被吓醒,然后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看着外边的天,由漆黑变得灰暗再到光亮,一直到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进来。
  “我像是一颗棋,进退任由你决定,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却是不起眼的小兵……”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传出王菲忧伤清丽的唱音。白小婉特别喜欢王菲的这首《棋子》,觉得自己就是歌里的那个小兵。
  拿起手机,白小婉看到是邵媚儿的电话,这才想起忘了给媚儿打电话,肯定少不了媚儿的一顿埋怨。果不其然,接通电话的那一瞬,媚儿“噼里啪啦”一顿指责:“白小婉,你翅膀硬了是吧?去了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就乐不思蜀了是吧!把姐妹给忘了是吧!你就别回来了……”
  白小婉赶紧把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一句话也不说,她太了解邵媚儿了,不让她出来这口怨气说什么都没用,她就是属驴的,等到媚儿撒欢撒完了,白小婉赶紧道歉:“好媚儿,我这不是刚来吗?忙了一天才刚喘口气,正想给你打电话,你这不就打过来了。”
  “别扯这些没用的,回来请本小姐吃饭,要不然我这火是灭不了了!”
  ……
  嚷嚷了半天,总算把媚儿小姐打发消了气,放下电话,白小婉又给家里报了平安,说了说自己在这边的情况。电话是老白接的,老白心疼女儿,叮嘱完这个又嘱咐那个,没完没了。
  打完电话,白小婉梳洗完毕躺在床上,就着台灯拿起纳兰的词看起来。看着看着竟然有了些睡意,小婉就关了灯躺下,也许是换了地方的缘故,翻来覆去,就是睡不踏实。
  不觉得已经十点多钟,听到小院大铁门“吱呦呦”的开动声,从门缝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大帅和果子夫妇上晚自习安顿好学生回来了,听话里的意思是,果子的媳妇王秀丽被几个捣蛋的学生惹恼了,正生气呢!
  果子和大帅在旁边百般开导,王秀玲认死理还是气呼呼地。原来秀玲上课的时候发现几个孩子不在课堂上,开始以为去了厕所,可等了十五分钟还是没有回来,就派人去找,找来找去在操场看台后发现了那几个孩子——他们正在体育场看台后门灯下斗地主呢。王秀玲把他们叫到办公室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更可气的是,这几个孩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一出办公室门,低着的头立刻如弹簧般满脸笑容地翘起来,该怎么说笑怎么说笑,乐呵呵回教室了。
  这让在办公室里听到声音的王秀玲可气到了极点!真是想象不到这几个孩子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果子和大帅坐在小院里的石凳上,你一言我一语轮番劝告,最后也不知道是王秀丽累了,还是他俩的话奏效了,好容易王秀丽消了气去睡了。
  大帅怕吵到隔壁的小婉轻拿轻放地洗漱完了,迅速躺在床上,明天又是一场硬仗!
  院子里重新归于宁静,白小婉在一种似睡非睡的朦胧状态里,听见外面风与叶私语的声音,还有树上的鸟巢里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还有……还有隔壁此起彼伏的大帅的呼噜声。大帅的呼噜声不是均匀地打,他是吸气的时候悠长高亢,然后就是一个暂停,一点声音也没有,好像停止了呼吸一样,接着是低沉的吐气声。吸气——吐气——一个呼噜一个循环。有几次白小婉想起身去敲大帅的门,她很害怕隔壁的这个蛮不错的光头没了气,以后再在这里住起来那该有多么瘆人啊!
  最后小婉实在睡不着了,索性披了衣服起身来到院里坐在石凳上,独自一人欣享着乡村深夜的宁静祥和。虽然大帅的呼噜声还能隐约地听到,但这柔柔的风、点点的星还是很醉人的!
  睡得正酣,大帅桌子上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大帅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宿管老师焦急的声音:“大帅老师,你们班岳鹏癫痫发作了,赶快过来!”
  大帅一下子睡意全无,来不及开灯,胡乱地套上衣服,蹬上鞋子,夺门而出。刚想跑到车棚去骑车,大帅眼前一花,看见朦胧的月色下一个白影从石凳上站起来,快要冲到近前的大帅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刻倒退了三四步,整个身子像过了一遍电,从头麻到脚,幸亏没有头发,否则现在肯定是直直地竖起来。
  大帅刚想喊:“有鬼……”
  转过头来的白小婉开口道:“郎老师,这么晚了急匆匆地干吗去啊?”
  大帅这才看出来,原来是穿着一身白色睡衣的白小婉,吓坏了的他才压下一口气回道:“班里一个学生癫痫犯了,我去学校看看!”
  白小婉心想反正自己也睡不着,大帅白天又帮了那么大的忙,自己有车,有什么事的话,还可以帮上一把,开口道:“你先去看看什么情况,我换一下衣服,开着车随后就到!”
  大帅已经推着车急急地从车棚里出来:“没事,不用过去了!”开开大门跨上车子,急匆匆地走了。路上一边一只手扶把,脚蹬着车子,一边一只手找到岳鹏家里的电话拨过去,可是一连打了好几个没人接。
  到了学校宿舍,岳鹏已经基本稳定,不再抽搐,他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喘着粗气,宿管老师和班里的学生守着他。大帅走近喊了一下岳鹏的名字,孩子一句话也不应答。
  因为不是第一次犯病,都了解情况,只要过去这个劲,稳定下来基本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还是不能留在学校里,要不然出了事情就麻烦了。大帅继续联系他的父母,还是无人应答,最后大帅决定把岳鹏送回家去。
  正好白小婉开车也来到了宿舍,大帅不好意思地跟小婉说了下情况。
  白小婉看了大帅一眼:“你不说不用吗?”边说边打开了后车门把里面东西收拾到后备箱里。
  大帅满脸羞赧地明白了小婉的意思,回到宿舍把岳鹏抱到车上,告诉宿管老师安排好其他同学。
  岳鹏的村子离学校大约十多里,大帅家访的时候去过,很好找。他坐在后座上让岳鹏躺靠在自己怀里,看着前方给小婉指路,从镇上出来向西拐,一直走就到了。小婉受伤的大拇指翘着,仍然很灵活地操控着车子的方向盘。
  可是当车子行到离村子不足百米的地方,前面路中间好几个一闪一闪的红灯。车开近了,他们看到一个通告牌上面写着:前方施工,请从后方路口向南绕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唉……唉……
  小婉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脸无奈的大帅,还有他那颗光光的脑袋,嘴角微翻,她把车倒回去,拐到过来的路口向南走。走着走着前方传来“哒……哒……哒”的机器声响。
  大帅说道:“前面可能有浇麦田的,开得慢一点!”话音刚落,车子转过一个小弯,借着灯光远远地就看到路中间横着一个车子,还有几个人影在移动。
  车开近了,那几个人摇晃着手里的手电筒,示意车子倒回去,此路不通。大帅心想这黑灯瞎火的上哪里再去找路啊!于是把岳鹏先平放好,自己下车来,走到那几个人面前说:“你好!我们有急事,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穿着一身泥巴巴迷彩服的年轻人没好气地说:“你还是绕道吧!把管子轧坏了你赔啊!”其他几个人也是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又坐在车子上继续吸烟。
  大帅压着火气正欲再言,小婉从车里出来对着那几个人说:“老师们行个方便吧!我们有急事,前面这个村子里的孩子病了,联系不到家长,我们给送回来,旁边那条路过不去,这边你们也不让走,我们又人生地不熟的,你看……”
  听到白小婉说的话,几个人立刻起身,刚才的“泥迷彩”问旁边的大帅:“谁家的孩子病了啊!”
  大帅说:“孩子是叫岳鹏,他爸爸好像是叫岳怀……岳怀清吧!”
  还没等大帅说完,“泥迷彩”慌慌地问:“岳鹏在哪里啊!”
  大帅指了指车,“泥迷彩”和另外一个年长的急忙走到车跟前去开车门。这架势把大帅和小婉都下了一跳——那前后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啊。
  后面一个抽着烟的中年人看着一脸惊奇的大帅说:“别怕,我们就是岳鹏的家长,我是他大爷!他父母在地里撒化肥呢,我这就喊他们!”说着就扯开嗓子喊,“老四,鹏鹏病了,赶快过来……”声音在夜空里尤其响亮。
  “泥迷彩”已经把岳鹏从车里抱出来,此时岳鹏也恢复了神志。不一会,两个黑乎乎的身影跑着过来。岳鹏的父母认识大帅,一见面大帅把情况跟岳鹏父母一说,岳鹏的父母感谢地一直鞠躬,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那几个拦路虎也是一脸的惭愧!纷纷邀请大帅和小婉去家里坐坐。大帅和小婉把岳鹏交代给他父母,推辞掉他们的邀请,开车回家。
  坐在副驾驶上,大帅同白小婉谈论起刚才的事情,两个人又是一阵忍不住地笑,他们一家人差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世上的事情真是不可说啊!
  小婉忽然想起刚才在院里的事,就问大帅:“刚才在小院里,你为什么来到我跟前,忽然又倒退了好几步啊!”
  大帅一听,脑袋瓜子又激灵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我一出门,一心想着岳鹏的事,走到跟前,突然见到穿白衣服的影子,还以为见鬼了呢!你说你深更半夜,一声不吭坐在那里干吗呢!”
  小婉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一个大男人还怕鬼,忍不住抱怨道:“你那呼噜打得比雷都响,让我怎么睡啊!”
  大帅听了原来是自己的呼噜声把人家吵醒了,顿时觉得不好意思。
  回到小院,已经夜里两点多。大帅看着小婉进屋,悄悄地说:“对不起!”
  小婉似乎听到了似的,顿了一下身子,接着进到屋里,重新躺下,不一会就睡了过去。只是耳边似乎再没听到大帅那抑扬顿挫的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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