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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问佛

作品名称:快乐笔记      作者:若冲君      发布时间:2018-06-07 22:22:00      字数:6951

  海南省素有“长寿岛”之称,而位于三亚市的南山则是岛中长寿之最。
  南山寺外菩提树林,零星可见圆桌大小的卵石,光滑洁白,颇似史前恐龙的巨蛋。唐权几人坐在卵石上休息着。“《诗经•小雅•天保》有文,‘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此诗后来演化了‘寿比南山’的成语,当然此南山非彼南山。”唐权跟众人聊着南山的文化,“《华严经》上说,‘于此南方有山名补怛洛迦,彼有菩萨名观自在’,彼菩萨有‘长居南海愿’,故世称南海观音,这里指的才是我们现下所处的南山。南山无处不在地显示着博大精深的佛教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乃是世所罕见的佛教名山胜地。”
  刘虎从背包中拿出了几瓶水分给大家,自己也打开一瓶猛灌了几口,舒了口气说道:“这两天算是把南山玩了个遍,吃素吃得我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今晚可得吃顿大餐好好补补。”
  “《水浒传》没白看,知道引用梁山好汉鲁智深的话了。今晚我们开怀畅饮!”唐权对刘虎笑道,“但凡天下事,必先有苦而后有乐。倘得来容易俯拾皆是,又有何乐可言?欲达心花怒放欢喜无状之境界,需饱尝人间冷暖历尽艰辛方至,而绝非耽于美色醉生梦死可得。如今很多人喜欢玩淡泊,要我说,阅历和感悟不够,恐怕也只能‘淡出个鸟来’!”
  汪芷萱闻言也笑道:“佛门圣地,阿虎你说话还是要忌讳一些,你看我和青青这两天都穿长裙,权子还提醒过我们别用香水呢。”
  刘虎皱了皱眉,问道:“有那么严重吗?掸点香水又碍着谁了?”
  “在大自然中发出异味的动物不是为了生存就是为了吸引异性。”唐权指了指南山寺道,“在佛门清静之地你弄得花枝招展浑身香喷喷的,你说你想干什么?”
  “我们也不是修佛的人,讲究那么多干吗?”刘虎缩了缩脖子。
  唐权答道:“不认同没问题,但应该要尊重,这是一种文化和智慧。茫茫宇宙中总有些神秘的和谐,爱因斯坦都说过,‘如果你不相信任何魔法或神话,那你就和死人差不多了’,当然他也说过,‘有人形的上帝我是不相信的’。我们应该理性地看待宗教,有些东西我们不懂这很正常,但不去研究学习而对之不屑或是不尊重这就不好了。”
  “可是宗教文化博大精深,我们就是穷其一生也未必能研究明白啊。”柳青青感慨道。她刚刚看了些这方面的书,仍觉云里雾里,仿佛连冰山的一角都尚未触及。
  唐权喝了几口水,回答说:“宗教是形而上学,是无法通过推理和实验来证明的,明白与否,根本就不可能有一个清晰的‘度’来衡量。其实不止是宗教,任何一门学问想要登峰造极都要穷尽我们毕生之力,人生须臾如弹指,悟一分便有悟一分的欢喜。佛陀在《未曾有经》开示,‘如天雨滴,后不及前,虽不相及,能满大器。修学智慧,亦复如是,从微小起,终成大器’。量变必然会形成质变,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几个人正聊着,见一个身穿灰色僧袍年近六十的僧人正缓步前行,似乎留意到了他们几人的谈话,转而向这边走了过来。及至近前,这位僧人对他们俯身合十唱喏道:“阿弥陀佛,贫僧印行有礼。敢问几位施主,是否心中有惑?”印行灰白的眉毛下有一双浅黑色眼睛,目光如炬,看起来一大一小,给人一种阅人无数的感觉。也许是由于阅人太多疲劳过度,两只“各有千秋”的眼珠略向外凸,好像得了甲亢。
  唐权起身合十道:“大师有礼,请坐。”待印行坐下,唐权也随身坐下问道,“敢问大师,何谓‘惑’?”
  印行听到唐权所问不由得一怔,片刻后微笑答道:“《圆觉经》中佛陀有云:‘善男子,空实无华,病者妄执,由妄执故,非唯惑此虚空自性,亦复迷彼实华生处,由此妄有,轮转生死,故名无明。’无明即惑,是受业力影响而产生的妄执,世俗称之为一种精神或是思想上的病症,是人们与生俱来的。”他笑起来满脸褶皱,像水面的波浪。
  唐权轻轻摇了摇头,说:“我们都不是佛门中人,大师用佛经中的话来为我们解惑,是否应该先向我们证明佛经中佛陀所言即是真理呢?我若用唯物辩证法的理论、儒家思想、道家教义或是爱国斯坦的相对论来与大师论道,那就是对大师的不敬。如果谈论双方连对方的‘论据’都无法接受或是产生质疑,那又何谈‘论点’呢?大师以为然否?”
  印行点头合十道:“善哉善哉,施主所言甚是,贫僧与你们讲经的确并非善法。那依施主之意,我们就事论事如何?”
  “既然南山寺修习的是净土宗法门,那我就请教大师几个有关净土宗的问题。”唐权说道。他递给印行一瓶水,印行微笑谢绝,道:“施主请问。”
  唐权问道:“所谓‘不二法门’,意为直接入道,不可言传的法门。但众多佛经记载,佛在很多法会中均无问自说,宣讲了净土法门。在大藏经中,专谈净土以及带说净土的经论更是有数百种之多。请问大师,这净土法门到底可不可以言传?”
  印行细思片刻,回答说:“佛祖传法讲求因材施教,曾云八万四千法门皆可抵达彼岸。”
  唐权皱了皱头,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却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接着问道:“无论可不可讲,佛家阐明宗旨都不可能不借重于文字和语言。《阿弥陀经》《无量寿经》《观无量寿经》,以及《往生论》这些净土宗经典都是艰深晦涩,隐拗难懂,没有相当的文学功底休想得窥其意。佛祖注经后人译经,其目的在于传法而不是在搞文学创作需言辞优美去芜存菁,人们在谈论佛法时却总是之乎者也、云里雾里,令多数人如听天书,难道文学上的修养也是修佛的门槛吗?看看这满山自以为信徒的痴男怨女,他们听不懂更读不懂佛经佛法,成天被善报恶报诱惑着恐吓着,何其可怜何其无辜?不如将诸多佛家理论用白话文普慧世人,使更多的人得悟佛家慈悲心和菩提心要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盲目地去跟佛祖做交易,烧香拜佛求财保平安,如此岂非无量功德?敢问大师以为然否?”
  印行低头沉思良久后答道:“因难懂,可不染文字相,久念无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自可得证三藐三菩提。不过施主所言亦有道理,‘远绍如来,近光遗法’,当可如是。”
  “玄奘法师不忘初心,对此夙愿终生奉行不悖,确实令人拜服!”唐权了解过玄奘出家前“远绍如来,近光遗法”的志向,点点头又问道,“再问大师,佛教是不是应该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而进步?佛法是不是应该与当今社会的民主、法律、道德和价值观相结合,与时俱进以慧于纲纪泽于民生?如雷锋者为国为民无私奉献,如范仲淹者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诸葛亮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们是不是佛?《阿弥陀经》所形容的净土世界‘诸上善人聚会一处’,给了信徒们无比美好的期盼,在那里没有欲望,没有争执、抢夺、恶言,也没有痛苦。没有欲望和痛苦就不会有饥渴困惑,就无需再吃、喝、睡觉、思考,那么人们在那里除了念经还能做些什么?他们的所作所为比以上雷锋诸人更近于佛道吗?”
  印行闻言眉头紧锁,久久无语,脸上深深的纵横交错的皱纹像冬季森林里铺满地面的枯枝。半晌,他起身合十道:“施主有慧根,佛度有缘,贫僧受教!”说完即转身离去。
  见印行离开,刘虎不解地问道:“老和尚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刚才说的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佛啊?”
  唐权笑道:“这个问题他怎么回答都欠妥。他如果说是,那红尘历练不忘初心亦可成佛,何需入尔空门?他如果说不是那问题就更大了,如此舍己为人纯粹坚定的人都不是佛,那我还修你何用?就为了自己的超脱圆满、究竟涅盘、往生极乐吗?人类文明进步的责任就交给那些俗人了?恐怕无法令人信服。在回答了前两个问题之后,他若是再用诸如‘色空不二、互为体相’之类含含糊糊的话来回答我,恐怕他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说实话,比起如今随处可见的‘商业僧众’来说,他算是很不错的了。”
  刘虎笑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一样可以成佛。”
  “这句诗被人们流传甚广,习非成是了,其实后面还有两句,‘世人皆学我,如同进魔道’。你不是罗汉转世没有达到那个境界,想要修行有成,不谈‘戒、定、慧’那就不是佛家了。”唐权喝了口水,又道:“我们聊的这些东西,没有点佛教知识以及古文功底的人根本就听不明白,这也正是我认为佛家目前存在的问题之一。”
  汪芷萱叹道:“既然佛家讲普度众生,有些出家人却总是用玄之又玄、讳莫如深的东西来打哑谜,不肯清晰明确地直言所向,甚至模棱两可地带着人兜圈子,的确有故弄玄虚之嫌。”
  刘虎苦笑着问柳青青:“你听懂了吗?”
  柳青青摇了摇头,“听不懂,只是觉得很高深的样子。”
  唐权笑道:“高深的后面藏着的都是学识和修养,我们只需解读和品味其中的智慧与境界,还是能够有所受益的,何乐而不为呢?”
  “很多事情就没法追根问底,讲逻辑讲道理。”汪芷萱笑道。
  唐权点了点头,说:“讲法不讲理是宗教所特有的幽默。他们没办法讲理,一讲就错,就不合逻辑、自相矛盾,或是不符合事实,颇有女人那股可爱劲儿。宗教,可以是灵与灵的交流。木心先生说,‘于宗教,取其情操。于哲学,取其风度’,先生这句话似乎可以理解为:宗教欠缺风度,哲学欠缺情操。哲学和宗教就像男人和女人——一个偏理性,一个偏感性。”几人相视而笑。
  
  在南山玩了两天,当晚唐权他们来到了三亚第一市场夜市。几个人坐在一张桌前,刘虎正捧着一盘炸鸡大快朵颐,柳青青坐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品尝着黎家糯米酒。“真是过瘾啊,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这才是生活嘛。”刘虎吃得痛快,精神抖擞地用大牙又撬开了一瓶米酒,斟满,酣畅地喝了一大口后感叹道。
  柳青青冲他浅笑道:“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转了两天南山也没见你学到点什么,就憋出来这么一句感悟。”
  刘虎打了个哈哈:“‘食色性也’,权哥说这是大道。”
  唐权闻言“呵呵”一笑,说:“饮食是人生中难得的乐趣之一。肚子饿不像性饥渴那样受制于社会的戒律和禁例,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发生什么有损道德的事情。所以,能吃能喝是非常值得我们愉快的事情,这是人道。灭人道求天道不过是一种幽默,神听了一定会哈哈大笑的——人道亦是天道!”
  “酒中亦有道在,还有人说酒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呢。这海南的糯米酒还真是别有一翻滋味。”汪芷萱一只手拿着酒杯,看着杯中的酒说道。
  唐权吃了几只基围虾,举起酒杯嗅了一下酒香,惬意地品了一口,赞道:“甜芳醇厚,入口爽滑,留香满颊,余味无穷,妙!”说完和汪芷萱碰了下杯,一口干掉了杯中酒。
  汪芷萱第一次喝米酒,掌握不好分寸喝得有点快,大半瓶酒下肚,此时已是红霞染玉面,薄雾扰明眸。她干掉了杯中酒,秀眉微蹙着说道:“这酒喝起来甜丝丝的没感觉怎样,后劲儿倒是挺大,我好像有点醉了。”
  唐权看着她半醉不醉后娇柔妩媚的风情,低声吟道:“葱葱玉指石榴裙,伴君谈诗与弄文。湘云醉卧一壶酒,皇图霸业无暇问。人云女人如酒,诚不我欺!”
  “花看半开,酒饮微醺;无息无虑,其乐陶陶。这才是喝酒的最佳境界吧。”汪芷萱风情万种地一笑,“我可不想喝得大醉。女人如酒?这又是什么意思?”
  唐权笑道:“男人在两种情况下很容易失去理智,一为醉酒,一为恋爱,所以说女人和酒对男人来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恋爱中的男人若是喝醉了,就会少了份理性多了份感性,是做诗的绝佳时机。”他亦已微有醉意,凝眸看着汪芷萱,她那双饱含理解的眼睛好像两个隐秘的爱的漩涡在吸引着他。他话中的理论似乎在为他方才那首小诗的来处作着诠释。毫无疑问他是爱着她的。她知道。他知道她知道。
  汪芷萱一只手轻盈地托着香腮,两眼因醉意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儿。仿佛听懂了他话语中的含意,她又品味了一下那首小诗。这诗忽然变得很美,比他刚刚吟诵时还要美,仿佛已从简单的转瞬即逝的语言符号化为了神奇的亘古长存的爱之旋律一样。她笑吟吟地回望着他说道:“还记得《红楼梦》里的湘云醉卧那段吗?”他们之间早已不需要表白。她了解他对自己的感情,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绝无法逃避——她也不想逃避——亦坚信自己有权期待那种伟大的、令人向往的爱情。
  唐权点了支烟吸了一口,缓缓吟道:“湘云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凳子上,业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在地下,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蜂蝶闹穰穰地围着她,又用鲛帕包了一包芍药花瓣枕着。众人看了,又是爱,又是笑,忙上来推唤挽扶。湘云口内犹作睡语说酒令,唧唧嘟嘟说:泉香而酒冽,玉盏盛来琥珀光,直饮到梅梢月上,醉扶归,却为宜会亲友……”
  旁边刘虎刚吃了几个牛眼螺正吸吮着手指,听唐权念完这段忍不住说道:“权哥你也太生猛了吧,《红楼梦》都能背下来?”
  “一部书七八十万字我哪能全背下来。我刚才念的这段是整部红楼里被公认为写得最美的一段,也是中国有史以来所有的文学作品中描写美人醉酒的圭臬之作。如果说《红楼梦》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顶皇冠,那湘云醉卧毫无疑问就是皇冠上最大最美的那颗珍珠。”
  刘虎转头问柳青青:“啥叫圭臬之作啊?”柳青青正给大家倒酒,闻言巧笑着跟他解释。
  汪芷萱似已陶醉在湘云醉卧的意境当中,单手托腮凝眸看着酒杯,红唇些许张合之间飘渺低回地吟咏着湘云醉卧的语句。唐权静静地看着她,手中那支烟的烟灰已烧得很长,隐隐泛光的烟头上一缕青烟卷曲成缠绵的丝带徐徐上升,恋恋不舍地在两人上方萦绕片刻,便化作清风融入了无垠的夜空。
  刘虎和柳青青去附近排档转了一圈,端了一盘蒜蓉生蚝和一盘清蒸石斑鱼回来,两人坐下边吃边聊着。被烟头烫了一下手,唐权回过神来,对汪芷萱说道:“芷萱,来尝尝石斑鱼,在海滨的饭店里可是吃不到这种味道的。”
  “咱们那儿的饭店也有活石斑鱼,味道和这个会差很多吗?”刘虎闻言抬起头来问道。
  “橘逾淮而为枳,水土不同味道就会有所不同。”唐权捻灭了烟头,“何况为了让它们长时间地在鱼缸里显得生机勃勃,需要上很多手段的,称它们为药鱼也不为过,味道能好得了?”
  “阿虎你多吃些吧。”汪芷萱转头看向刘虎,“你和青青过两天就要去地方体验生活了,可要有吃苦耐劳的心理准备。”
  刘虎苦着脸问道:“你们两个去海口潇洒,让我们上山下乡干粗活,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唐权笑道:“《霸王别姬》里不是说了嘛,‘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没有苦哪来的乐?”
  柳青青笑着对刘虎说道:“吃点苦怕什么,体验不同地方不同民族的文化背景和生活方式,多有意思的一件事啊。”
  刘虎对柳青青使了个眼色,低声对她说道:“和你在一起我哪里会觉得苦呢,这不是想跟他们多争取点优惠政策嘛!”
  “你就放心吧,范伯伯跟这边都打好招呼了,地方上自然会有人关注和照顾你们的,基本的安全和生活保障不成问题,必要的时候还会有地方上的人陪同。你们就把偏远地区最真实的生活和教育情况了解清楚就行了。”唐权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心底不由为他们此刻的幸福而高兴着。
  汪芷萱对唐权说道:“我们毕业后孙龙和沐含云就去了海口,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还真有些想他们了。”孙龙和沐含云都是唐权和汪芷萱的同班同学,孙龙和唐权在大学时一直住一个寝室直到毕业,两人关系非常好也很谈得来。孙龙是海南琼海人,从上大一就开始追求沐含云,他们交往了四年,毕业后一起来到了海口。他们是班上唯一“修成正果”的一对情侣,羡煞旁人。
  “阿龙和我一直都有联系,到了海口可要跟他们喝个痛快了。”唐权喝了一口酒,看到汪芷萱也举杯欲饮,劝她道,“芷萱你少喝点,这米酒后劲很大,基本上一瓶顶得上我们平时喝的啤酒四五瓶。”
  汪芷萱笑道:“我们海滨的女孩子喝酒从来都是巾帼不让须眉,到了海南咱也不能输了气势。”她的酒量和唐权不相上下。
  唐权闻言笑道:“据说但凡敢与男人拼酒的女人,倘若没有千杯万杯的酒量,则必有让男人一杯就倒的风情。芷萱你是两者兼具啊。”
  汪芷萱喝了口酒,放下酒杯,两只手的指尖像弹琴一样有节奏地逐一地相互触碰又弹开。她弹动的好似人的心弦。“听说世上有一种酒,它的名字叫作‘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让人忘却过去很多不开心的事情,每天一觉醒来都会是快乐的一天。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她问道。
  唐权也很喜欢王家卫的电影当然记得这句台词,喝了口酒说道:“其实,‘醉生梦死’只不过是某人跟我们开的一个玩笑。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越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可以再拥有的时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刘虎向柳青青问道:“他们这又是在打什么哑谜?”柳青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这‘现在’一顷刻实在伟大到不可思议。刹那中自有终古,微尘中自有大千,而汝心中亦自有天国。这是不朽的第一义谛!你们的开心也感染了我和芷萱,尽情地享受当下吧。”唐权看了刘虎和柳青青一眼,给汪芷萱和自己倒上酒,说道,“尼采曾说:‘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报以凝视。’快乐也是如此。需知,身边的快乐也是快乐。”
  汪芷萱看着刘虎和柳青青,眼中也不由露出了笑意,感觉酒意有些上涌,双手抚了抚鬓发,说道:“半痴半醉,随情随愿,以审美的方式过从心所欲的生活,也许这才是造物由衷的本意?”
  “一期一会,一思一醉。”唐权说道。他明白汪芷萱的烦恼,他自己也被同样的问题困扰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礼源于情而制于情?他明白,爱情是一种油然而生、无法勉强的情感。毫无疑问自己同时爱着两个人,这种感情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这与道德无关,问题在于自己如何处理。她们对此能接受吗?爱情与道德和法律之间又存在着什么样的逻辑?他思考过,法律是国家的统治工具,是靠国家机器维持的社会规则。儒家的道德源自周礼,周礼是继承了夏、商文化,夏、商文化则源自部落文明。归根结底,道德源自习俗,是法律框架下社会对个人行为规范的引申约束,以不伤害他人不危及社会为原则。遵从于自己的本心,以诚待人,坚守那个原则,三全其美也并非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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