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之道 丁（伐木丁丁。丁火阴阴。《诗》《说文》）

　　本之道-丁（伐木丁丁。丁火阴阴。《诗》《说文》）
　　
　　谣云：
　　阴口阳丁
　　月亏日盈
　　云过留影
　　雨过天晴
　　
　　
　　庚午。龙魂二年春。宋山登天台驴蹄印渗血。
　　
　　为解三宝之祸，本脚也快跑出血了。
　　先是跑老匋。三宝闯的祸，他倒卖不出脸，说他还带队演出，请代之去找老匋。事到如今，也不肖与他理论了。何况如今天下百姓私性泛滥，学界思潮汹涌，政界信仰浮荡。想想，皆把主媒所言一切向前看寓为一切向钱看的社会环境，也无大理由为此去死盯三宝了。
　　上午赶紧去办公室找到老匋。老匋听罢诉求，很罕见的静坐未动，两手十指交叉，像件粗糙的柳编用品，随便丢置桌上，把头扭到一边，给你一个《思考者》的赝品，只有两腮静垂的皮幔间或一丝扯动，像是偶尔冒出一泡的沉寂泥沼。
　　就这么沉寂了一会，他才突然牙痛般嗦一口气道：“这个事你们要自己跑。”
　　对曰：“怕越跑越乱，所以才来找您讨教。”
　　其嘴撇抛物线道：“公事公办，去问问办公室。”
　　遂赶紧去跑了一趟宣传部办公室。坐办公室的唐科长是个中年男人，脸像发得不够均匀的烧饼，肥瘦不匀，青黄不接。之前他介绍过一个唱民歌的进团，因其人唱功同其长相一样平庸，桂秵等都一致拒招。于是一个晚上，唐科长专门来到东门排练地找过来说，你们的演出证我正在办理过程之中，县里这边好说，还要向上级报审，手续比较麻烦。三宝听此，赶紧咧嘴奉道，还请唐科长多多帮忙。唐科长笑道，互相帮忙吧。我给你们介绍的人才怎么样呀，如果不合格，也不要勉强啊。三宝忙抢道，放心，你唐科长介绍的，没问题。
　　事后说了一句三宝，要人都这么招，还怎么保证演出质量。三宝咧嘴笑道，反正也不能得罪，就先让他跟着，以后再说呗。于是也安排他排练和演出，可每次上台都有些冷场甚至还有倒掌倒彩，这样演了几个场次后，他就自己没了信心主动走人了。为这事三宝还专门去找唐科长作了解释。
　　仗着有一面之缘，进门就跟她套近乎。可唐科长并不买账，睥目菱角道：“我很忙的，你有什么事啊？”
　　遂收回设置如媚面容，像被他抓了现形的小偷道：“想问问歌舞团演出证的事。”
　　他眼斜枯豆荚道：“是你们自己乱七八糟的搞，还来问我什么东西呀？”
　　一听此言，血往上顶。本想辩下团体事务与个人行为的区别，可又觉得这也并不是个辩理的地方，只得沉沉告退。
　　晚上，愤然拉三宝一起又跑老匋家。老匋问情况如何，便风雨如晦道：“本想讨问下话风，可那唐科长横声橫气的，只讨他一句斥责。”
　　老匋听了，却舒展了两腮的皮幔，露出小人得志颜色道：“还有救。”
　　与三宝面面相觑。盯问其故。
　　老匋却翻眼鱼鹰道：“解钤还需系钤人。”
　　言罢，又狠狠斜眼三宝：“要以团队利益为核心，赶快找小王平定下关系。要妥协，不要激化，尽快争取缓解。越快越好！”
　　从老匋家出来，与三宝作了简捷议定，三宝便立即去找王婵。
　　王婵每晚都要录播节目，搞得很晚才出来。她出来见到等着的三宝，自是格外欣喜。两人赶紧找一暗处亲热一番后，三宝便向其说明情由。开始王婵并不同意，说都什么时代了，婚姻必须自主，恋爱必须自由，坚决不向封建势力低头让步。三宝笑道：“我也不想低头，可是若不低头，演出证就拿不到了，团就要停办了，事业就要停止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嘛？”
　　王婵愤曰：“哎哎，我都不怕，你个大男人还怕什么！”
　　三宝笑道：“不是怕，是策略。男人要立业成家。有了事业才有根本嘛；干事业就要讲策略；再说，给爸爸低头也不要紧，何况还是暂时低头嘛，你说是不是呀？”
　　王婵怨道：“那我想见你怎么办呀。”
　　三宝笑道：“反正我开年就要带队出去了，平时见面机会自然就少；再说，按计划总共才两年，这才剩下不到一年时间，就当是出了一年差；何况，就把这次插曲作为我俩情感的一次考验，也作为我干事业的一个动力，这不就是好事情嘛。”
　　王婵泣曰：“男人只重事业，不重爱情。事业成了，爱情没了……”
　　三宝捧起王婵小巧脸道：“等我明年底成功进入上海后，就把你接过去，你和我一起发展，共创未来；那时，我们才有资格独立自己的婚姻，也让你爸妈不用担心了。”
　　王婵听闻此言，又舒心又感动，问要她怎么做。三宝就搂起矮他一头的王婵，一张大嘴，像一匹意大利黑贝舔一只兔子般，把个王婵一张小脸从额头眼睛鼻子一直精心舔到嘴唇，并美美地咂一口道：“你跟爸爸就说，咱们可以断绝关系，但不要干涉歌舞团。”
　　此招一举奏效。演出证风波就此平息。
　　
　　接着筹划运作开年出演的演员、时间、路线、场次。
　　时间从大年初一开始，路线按照总体规划，紧紧盯住上海终极目标，取道无为、含山、和县，打过长江，登陆南京，再沿镇江、常州、无锡、苏州一线出击，先主要占领各市县境内集镇小舞台，一路演出，一路锻炼提升队伍，待人艺成熟，再渐次攻占县市大舞台。每地演出，视情一至二晚。
　　出县商演的第一场，定在本县大戏院。
　　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两个人缺。一是电子琴手，一是压轴演员。
　　原计划在合肥黄梅戏剧二团请乐手，再请六安原市剧团当家花旦。可外星人听了这个消息，立即蚂蜂追击般找过来，眨巴凸鼓鳄鱼眼睛道：“你们既然号称是正规团体，办事也得有个正经规矩吧。我可是和你们订了合同签了协议的。我虽然犯了你们一点特殊的小规，尚未构成开除程度吧，那么这段时间我也基本听你们的摆布，可没再犯什么事吧。再说，之前你们缺人手我也跟你们一样搞了一专多能，又弹琴又打鼓还干装卸台，也算是劳动改造吧，就是劳改犯也看个表现吧。如果你们这样不讲革命感情义气……”
　　见之一脸雨打窗纸，赶紧半路截道：“兄弟，是你想多了。我们这里要求苛刻多，劳务费却不多，而且过年都过不成，主要是考虑你没有坚持干的理由。”
　　外星人却义薄云天道：“做人做事、要讲道义，行走江湖更要讲道义。当初我到这里，是三宝兄请我的，我们哥们兄弟之前混得不错，也是想来支撑下出点力……”
　　不服不行，还是人家老江湖，没能出其不意压制敌人，倒被敌人正邪兼顾一顿扫射数落得瞠目结舌。最终只得留他再干一阵子，观其表现，相机而动。对老匋那边只好说是合肥那个琴手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到位。
　　于是就去找那个压轴花旦。想当初找外星人，三宝只一个电话就自己过来了。无锡跳霹雳舞的长毛也是一个电话就搞定。可这个花旦的电话却总打不通。于是三宝决定亲赴六安寻人。
　　看看当下已是腊月中下旬，在县内各乡镇已走得差不多，通过二十余场的实战演出，锻炼磨合了队伍的人员器材运送、装卸车装卸台、灯光音响调试、演员化妆节目衔接、人员食宿起居行动秩序等等。计划节前的一周作个休整。休整期间，咱俩主要做两件事，一是找到人，二是定演出线路场次以及运输车辆，当然还有处理个人家庭问题。其他人员主要处理好个人问题，保护好演出条件，按时归队集中。
　　因外请人员是三宝的事，便准备回家一趟。
　　转眼已经一两月没见艾僶了。其实出来闯荡，最大考验就是如何面对与她的分离。在出门的头天晚上，一阵龙腾虎跃之后问：“若真出远门，你一个在家咋办？”
　　她说：“该咋办咋办，你放心，人是活的，总有办法。”
　　遂瞪之道：“是担心离不开你。”
　　伊睥之曰：“这个我一点也不担心。”
　　诧问：“为啥？”
　　其笑曰：“你当初跟我说的呀。”
　　问：“说什么？”
　　答道：“你有次对我说，瞎子算命说你是种一石田荒八斗，还要朋友打凑手。还问我，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困于农田的，你信么？我说当然信。”
　　问：“为什么信呀。”
　　答道：“是信你这个人。信你这个人的思想。”
　　问：“空口牛皮，你也信？”
　　答道：“对于一个有思想有能力的人，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
　　…………
　　她的深层理解与信任，不但帮助消除了许多斩不断理还乱的儿女缠绵，更激起男人之自信、使命与责任、阳刚与雄心。遂更加心存深厚恋意。遂又翻身上马，竭力驰骋。伊抚之曰，干马，不要命啦。本放之曰，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虽然这段时间人在县城，开个小差，走个把小时就回家了。可作为团队主管之一，其位小，其责大。一下聚来这么多青年男女，哪能一日脱管。这才知道，一旦上了舞台，哭笑就并不属于自己。
　　可刚要告假，老匋却召集开了个三巨头小会。
　　会议主要总结这段时间实战性演出的经验与不足，找到改进办法，提出下步具体打算和推进计划。按照推进计划，眼下头一个急办事项就是找人。
　　老匋晃动锹脸甩道：“目前团体的人员稳定最要紧。而外请人员情况是决定团体稳定的关键。从这半年团体的动荡情况来看，其主要原因是来自内外两次‘情感问题’。所以这次你们找人，必须严格把好关，尽力找来益群之马，千万不要找来害群之马！所以这次你们俩要一起去。尤其是小蔡，你承担管人要责，一定要懂得识人用人；这方面，你们两人不但要做好表率，搞好密切配合，三宝你还必须做到无条件带头支持！”
　　老匋激情地甩动那张甩锹脸，甩得本有点眼花缭乱，甩得三宝青灰脸色红蓝交替的变光，像是反应良好的乌贼。
　　没办法，只得放弃请假，陪三宝跑一趟六安。
　　
　　翌日早坐上车，斜眼三宝道：“老实交代吧，这次找的人，又有一腿了吧？”
　　他闻之，就冲你一咧大牙：“嗬嗬，福尔摩斯你呀。”
　　恶眼相向道：“看来还在贼惦记阶段。她过来你打算咋办。”
　　其目露贼光道：“你说呢？”
　　化讥讽为太息曰：“呜呼哉，你可以不畏老匋淘你，也可以不惧王匡框你，但应畏惧王婵缠你吧！”
　　三宝索性隐目成线道：“呵呵，服你了！”
　　
　　之前王婵专门求教，只为了解三宝。便照直讲了些情况。比如三宝有抱负有胆识；做事果断敢干；为人也算直率；但为情难专；商气颇浓云云。本以为她会知情而退，不想其反兴趣盎然道：“人无完人，我正是欣赏他是个有志向敢想敢为品质气质的人。大哥，你是过来人，想请你给我真言指点。”
　　知其已然归心，遂忠言逆耳曰：“虽不清楚他之前谈过的几个对象分手的真正原因，但都应该是相处较深的。如果没有一个内外兼秀的女子，恐怕很难降服他。”
　　本企图她知难而退，哪知她却遇难愈勇道：“谢君真言，我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呜呼哀哉。流氓是色鬼，爱情是魔鬼。
　　
　　见三宝目蓄色意，便单刀直入道：“汝头上有框、脚下有淘、腰中有缠，可要搞清楚，王婵你可要仔细对待。要找的这个夏菌，能耐再大，不过是个戏子，只能拿来为我所用，切不可动情以真，那样就要坏了大事、动了根本、乱了团体，乃至毁了大业！”
　　三宝遂无奈弃色尴尬笑道：“呵呵，何出此危言耸听。”
　　盯之若贼曰：“是微言大义。其实对你最要紧的提醒也就一个，色戒。别到坏了事，休怪没提醒你啊。”
　　三宝正色颔首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电话不通，连个家庭住址也没有，要找人可是不易。下车先一人搞了碗面条，再叫个三轮车找到剧团遗址。好在还有一个看门的老者，问他知不知道夏菌住哪。他斜眼睥丐嘟哝道，你不见剧团早关门啦，哪还有人呀。三宝赶紧给他塞了一包烟道，我们是她的同学，到这边办事顺便看看她，请问她住哪个社区呢。老者喜看那包良友道，她住什么社区俺不知道，只知道她团里的宿舍。你去三Ｏ八看看吧，她每天下午要过来打麻将。
　　去三Ｏ八敲门没人，本想等下午见人说定就立即返回，也好赶紧回家一趟。于是想先去车站买好下晚回程的车票，让三宝在这里等。可三宝说，那么急干马，现在还没见她人，再说她答不答应也不定，还要好好和她谈谈。
　　我们就近找了个旅馆，午休了一会，起床已是两点多，便又去剧团，直奔三Ｏ八。尚未到门口，但闻麻将清润碰击之声。到门口，但闻一股浓重呛鼻的外烟扑鼻袭来。敲开门，但见两男两女，围坐一张小巧的桌子，每人都叼着烟，搞得满屋乌烟瘴气。
　　夏菌见到我们，取下叼嘴上的香烟在烟缸抵灭，让牌伴稍等，自己裹着军大衣，起身出来掩上门，领我俩到走廊一拐弯处停下。三宝作了引见简介后，夏菌笑笑说：“不好意思，现在团里的电话都废了，害得你们跑这一趟。”
　　三宝道：“找个地方坐坐吧。如果你下午打牌不便，晚上也行。”
　　夏菌道：“不用那么费事，你就说吧。”
　　三宝说明来意，夏菌道：“我之前已答应过你，所以这一段有几个团找我都没去。放心，我答应你就一定算数。就按你定的时间，我准时过去就是。”
　　
　　夏菌果然痛快。待到大年三十中午时分，她果真拉着个红色旅行箱找到了团队驻处。等下午人马集合完毕，我们在一个小饭店订了两桌简易饭菜，并请来老匋，喝了两箱啤酒，就热热闹闹过了一个充满战斗豪情的革命化春节。
　　
　　龙魂歌舞团的首场商演，于大年正月初一下午三时，在县大戏院准时开场。
　　为检测下这一年来的创业效果，同时也算是一种壮行，特地把艾僶请了过来。让三宝替了自己的舞台监督等活。陪艾僶在台下看个完整演出。
　　演练这么多场，这是首次在观众席观看完整演出。
　　
　　1（尊敬各位，大家新春好！
　　热忱欢迎您光临品鉴龙魂歌舞团竭诚为您敬献的文艺节目！
　　人生不过物质与精神。
　　物质要靠工作创造，精神要靠生活滋养。
　　工作不过是生存手段，生活才是人生目标。
　　因此，在您刚刚放下一天繁忙的工作之余，请你品尝几道各具风味的精神快餐小吃。但愿能让您在忙碌的人生中，获得一丝心灵放飞的愉悦！）
　　晚会以匋桃、金钟、杨帆和李真的《甜蜜蜜》《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橄榄树》《外面的世界》歌曲伴舞串唱开场。艾僶说：“这个开场挺热闹，匋桃可以让她跳风情现代舞；李真的唱功不错，可以独唱。以集团阵容化解单人开场力量的薄弱，节目编排机巧。不过，又是桃花、又是橄榄、又是甜蜜，看来这外面的世界还真是花红得狠啥。”
　　2（各位都知道三国东吴有位“羽扇纶巾，雄姿英发”的周瑜。却不一定都知道周瑜的老家就在我们皖江龙头坡。如若不信，就问问他本人吧。）
　　接着的是一个带本地方言的语言节目。由陈通、钱实、匋桃表演的小品《周瑜还乡》。艾僶说：“这个小品既有通俗趣味，又有文化品味，好就好在有太浓地域特色，但也许正是太浓的地域特色而不易被推而广之。小品角本创作构思好，演员也不错，小陈的机灵、小钱的朴实、匋桃的娇情，性格鲜明、对比强烈、针砭现实。但愿，这古人与今人、传统与时尚、政治谋算与人文精神、古老智慧与视利精明之间，都能像剧情一样穿越时空、去伪存真、自由自在。”
　　3由清澈的音乐过门唤亮雪球灯，引出雪梅的《我爱你塞北的雪》和《绒花》。艾僶说：“想不到她能把歌处理得这么细腻富于内涵。我觉得比原唱更有味道。不过，雪是孤傲冷洁的，绒花是平常俗美的。真是歌如其人，人如其歌！”
　　4（这是一个大潮翻滚的年代。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将势必兴起政治、土地、经济、文化、艺术等一系列波谲云诡的春潮、人潮、风潮。今天，就在波涛汹涌的潮流中，采撷一朵，以飨各位。原来，一个人也能掀起一段心灵的潮汐。）
　　这是三宝的独舞《当代风潮》。艾僶说：“凭他一个人挂一张披风在台上满场飞舞，独撑一个节目，也真难为他了。而问题在于，瞧他那痛苦、挣扎、奋争、突破、雀跃、欢腾的表现，分明是隐喻了一个非常时代的心灵纠结和惯常的世道人情。”
　　5以道具引出，由阳凡和陈通表演的潜剧小段《夫妻观灯》。艾僶说：“这个节目很喜庆，很有过节气氛。把黄梅名段改造成潜剧小段，像把特色徽菜改成了潜味小吃，面貌口味焕然一新。那丫头的拘泥和小陈的活泛，还真是相映成趣。但愿外地人也能适应这个口味。”
　　6（对于人来说，如果缺乏物质，我们可以节俭而活，或用劳动去获取，终将获取良多；如果匮乏精神，即便富甲天下，却终是贫困荒芜，一无所有。）
　　中场节目由一个西北风组合出现。本演唱的《一无所有》《少年壮志不言愁》，李真演唱的《黄土高坡》《我热恋的故乡》。艾僶说：“想不到你平时在圩里嘶声力竭鬼哭狼嚎的，一旦上了舞台，竟然狸猫换太子了。佩服佩服。不过，这男的一面叫喊着一无所有，却一面胸怀着少年壮志；那女的站在荒凉的黄土坡上，却抒发着对家乡的恋情。真不知，是这个时代难为了你们，还是你们要为难这个时代。”
　　7、8、9下来的是长毛的霹雳舞，匋桃的《粉红色的回忆》和小齐的《大约在冬季》。艾僶说：“这三个节目有如时令蔬菜，虽无份量，却也新鲜时尚。舞蹈就是几个有点体操难度动作的杂耍，缺少艺术性；匋姑娘风情大于风格，出场也太频，少了些新鲜感；小齐歌唱得确实形似原唱，可只是学舌而清淡了内含。不过，正是看了此舞蹈的蹩脚，更衬起那舞蹈的精神；听了此粉红的俗媚，更托起那绒花的雅意。”
　　10（俗话说，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如果猫是好猫，那么老鼠呢？如果猫是事业，那么老鼠呢？如果猫是人性，那么老鼠呢？不管你想与不想，也不管你信与不信，它们就在你的身边，它们就在你的眼前。）
　　接着是本与三宝合演的哑剧小品《白*猫*黑*猫》。艾僶对此节目颇多感触：“这样一个具有黑色幽默风格的作品，如果用语言表达，风险难度比演出难度更大。你俩演这个节目也实在是天作之合。从外形上，一个竹杆一个石磙；从性格上，一个淖泥一个火石；从声音上，一个晨钟一个暮鼓；从思想上，一个激进一个传统；从内容上，最终不管是白是黑、是高是矮、是新是旧、是急是稳，也不管是官是民、是工是农、是兵是医、是学是商，统统都围着一个老鼠的共同唯一目标，失义缺德，不择手段而忘我争斗拼杀！如果世事真的如此演进，若一个社会只唯利是图，必贪欲当道，人失正德，世失正义，后患无穷，怎么得了哦！”
　　11压轴的是夏菌演唱的《亲爱的小孩》《是否》和《跟着感觉走》。艾僶说：“这人一看就是专业的。个头不高嗓子不低，块头不大能量不小。这三支歌也颇有意味，在这个颠覆灵魂的时代，每个人都是头轻脚重的小孩子，他们除了一边跟着感觉走，一边或怒或愤的诘问，又能怎么样呢？”
　　12最后的大轴是由夏菌、李真、雪梅、匋桃、金钟、陈通等众人组合演唱的《让世界充满爱》。艾僶说：“这个收场虽然没有大的创意，但大气、正气、平和，温馨。也算是给这台红黑蓝白的节目，作了一个强行的和谐。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压得住了。”
　　问她整体能打多少分。她一笑道：“总体看，有思想深度、有时代热度、也有自己态度。按照个人喜好，能打九十分以上。但到外地商演，可能还要跌下点。就看你们走地方是大是小，观众层次是高是低了。”
　　
　　首次商演，相当成功。整台节目质量不但得到了各层观众的肯定，票房收入分成八百多，扣除本团每人场十元、夏菌五十、外星人和长毛各三十，以及夜餐住宿等费用外，尚有结余。夏菌本来走穴价位是每场一百的，她说既然是来帮助朋友，先是出力，不是赚钱。目前是建团起步，暂时只拿一半，等到团队走上正轨有了钱再补上。
　　夏菌个头也就一米六左右，作为一个舞台演员，条件并不优越。但她身体的每个区域都处理得十分标致精美。比如大亮的眼睛、溜挺的鼻梁、丰润的嘴唇、纤细的胳腿、柔凹的腰肢、丰凸的乳臀。不怪三宝垂涎。最难得的是她嗓音条件极富弹性张力，更具极好乐感。虽没听过她唱戏，但她演唱的流行歌曲，无论西北风的高亢，还是情歌的缠绵，即便是对用嗓用情极其苛刻难度极高曲目演唱，她均能驾驭自如，极富感染力。但最令人佩服的还是她颇具江湖侠气的豪爽性格。为确保她来之后，多出正能量，少有负能量，专门找她作了一次交流。主要是告诉她三宝目前与王婵的情感困局。她果真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听罢，她便爽快表态道：“老蔡你放心，之前他的确有过那意思，现在，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在情感处理上，夏菌是个痛快人，可三宝不是。这一点他像王婵。在演出进入无为境内后不久，便初见端倪。
　　一天下午刚要从旅馆动身去剧场，夏菌找来说：“昨晚演出后三宝约我夜宵，又提出了他的想法。我就直接问了他王婵的事。他说他们的事基本没有希望所以才提。我就问他给王婵的承诺怎么办，就问得他无言以对。”
　　遂伸给她一个大拇指道：“你是深明大义的侠女。”
　　刚告别夏菌出来，便碰上雪梅。她通身玄黑，外面套着团里统一发的蓝色大衣，但仍然无法遮裹她过于勃发的青春浪潮。如果说夏菌的美标准精致，那么雪梅则是勃发袭人。她一米六五多个头，乌厚披发如瀑布倾泄过腰，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在圆翘的臀部，激起一道一道黑色浪花，总溅得人眼乱神迷。问她忙啥，她靠过来说，怎啦，想跟团长大人汇报下思想不中呀。遂扫眼如风道，正事邪事呀。其嗔曰，哟，我有那么邪嘛。这时，陈通突然气喘吁吁跑来道：“团长，请你赶紧去一下，有几个痞子在闹事！”遂嘱雪梅快回旅馆，便随小陈向剧院赶去。
　　
　　一般装台过来闹事的痞子，要么是蹭戏票，要么是蹭香烟。开始，为息事宁人，就给出些红票或香烟。只是这种地痞小流氓有如腥鱼绿蝇，打发一批又来一批，层出不穷。相比之下，演出收入却是水流沙漠，日渐枯细，每况愈下。如此每到一地都要为此花个一二百块，给窘迫的日子雪上加霜。遂让三宝在与剧场签协议时，无比把剧场治安责任写给剧场。虽然写到协议上似一句尾赘的话，但到处理事情时，可就是真金白银，甚至是人身安全的重大代价。此外，要求装台队员遇到痞子闹事时，尽量不要与之正面冲突，立即找剧场经理解决或报告。平时这种事都交陈通处理。他猴急来找，肯定出了意外状况。遂边走边问其是否找过剧场经理，小陈说当然找了，并已经去联系公安了。
　　旅馆到剧场大概一里左右，一个箭步就到了。才近剧院后门，就听到外星人杀猪般嘶哑喊喝之声。进门一看，有三个地痞手拿砍刀铁管，正围攻拿着话筒架木棍的小钱小金外星人几个，匋桃正吓得抱头缩在他们几个后面，猫也似呜哇尖叫。
　　见情势如此危急，骤然正气飙升，雄性乍起，大喝一声：“住手！有事说事，有理讲理！”
　　外星人立即人来疯大叫道：“这几个鳖养的欺负桃子，老子跟他们拼了！”
　　外星人是光打雷不落点的货。遂示意陈通赶紧出去找人，独自站到两阵之间，先呵斥外星人闭嘴，再要求对方坐下来好好商量。对方一个歪鼻子满脸腊肉的挥着手上的砍刀指着叫骂：“你他妈能做主就说话，要不就滚，要不就砍！”
　　他这一骂，激得本团长是气冲头顶，血冲心脏，泪冲眼球，两拳痒痒恨不得照脸灭门一拳，把他那歪鼻子打正。但嘴上却说：“我是团长，有什么事，请坐下来好好商量！”
　　歪鼻子把刀往胸口一拍聒叫：“那也好，老子要求也不多，就两小个。先叫这个贼逼养的矮鬼给老子跪地求饶，要不就吃老子一刀；然后叫那个丫头陪老子玩玩！”
　　尚未回应，外星人倒公狼护食般抢着龇牙嘶叫：“日你马乌龟王八鳖养的，你过来砍老子瞧下，老子让你白猫变红猫、红猫变黑猫、黑猫变死猫！”
　　本想缓兵之计等来剧场经理再说，可叫外星人这一激，那歪鼻子又突然举刀便向外星人猛扑过去，倒把本团长夹在中间当了待剁的肉馅。猝不及防，遂本能一侧身形，抬左臂朝他握刀手腕一挡，那砍刀便当啷落地；同时抬脚背一磕其膝，歪鼻子立即重重来个大马趴狗抢屎之类摔倒于地，并嗷嗷苦叫，喊骂不绝。于是，便把其他两个家伙就都招引过来。一不做，二不休。遂急地撤步，抄起折叠椅，舞起一通板凳花，让他们近身不得。
　　这把用钢管焊制的折叠椅，是之前特制给调音台专用的。不仅为便携耐用，更为对付如今粪窖苍蝇般遍地起哄的地痞流氓。一边风车挥舞，一边护着他们朝后门退撤，这样也好把这些家伙引离舞台，以免损坏乐器道具。
　　刚退出后门，陈通和剧场经理便带着两个警察跑来了。几个痞子见状，便慌忙逃之夭夭。陈通却突然叫道：“啊哟政委同志，你受伤啦！”
　　这才感到左胳臂肘一阵撕痛。原来打斗之中，肘部刺破，血已洇了出来。经理和小陈赶忙陪送医院。幸好有衣服防护，只破裂了皮肉，未伤筋骨，止血缝五针完事。
　　
　　虽每到一地都有地痞迎接，或朝女演员打打口哨调戏言语，或蹭戏蹭烟，但一直坚持忍让化解矛盾的原则，真正动手的很少。经事后了解，这次大动干戈，主要是因外星人保护匋桃激化了矛盾。若按我们的处事原则当然不会打起来。但外星人说，明明被欺负污辱，再忍哪还有一点做人尊严。真是牢骚好发，日子难挨。看他这个态度，往后有打不完的架，也无法保证正常演出。于是召集了几个主要涉及安全的人，尤其像外星人这样易与地痞发生冲突的人开会。当着大家又做了一次外星人的思想工作道：用忍让甚至以屈辱尊严换平安的确不舒服，但用它换来正常的演出保障，我们别无选择。凡是本团人员，都必须服从于这一最根本的利益前提。你一个人可以把素猫变成红猫，把红猫变成嘿猫，可你却拿一个人的痛快绑架了团队，把团队变成了死猫。其实我们都是猫，但不管你什么猫，都要逮老鼠，老鼠是什么？就是团队的平安、团队的收入、大家的利益！就是图生图存图发展！从大势来讲，目前形势如此，就是把我们组织成一百零八条好汉，也杀不尽这满世界的流氓地痞和汹涌的浑浊欲望。如果你真的不能忍受这般凌辱，那你只能自去水浒招兵买马，独自挑起“替天行道”大旗吧。
　　一番话，搞得外星人一脸喜怒哀乐加减乘除，只得抱拳拱手，诺诺而去。当然是想重口喝住外星人。却明明知道他的欲念，有如青春期泛滥的精子，或如满大街横行的痞子，以及随处污臭水面上漂浮茁壮的水葫芦。
　　
　　晚上刚要熄灯休息，有人敲门。或是三宝打前站回来。穿着短裤开门一看，却是提着桔子苹果的雪梅。
　　虽然团里人天天相见相助相扰相烦，但今天受伤后，大都见了道一声问候，听起来心里还是感到格外温暖。可像雪梅这么郑重其事来看望仅她一人。于是一下点中内心深处最柔软脆弱穴位，遂淡了深夜与异性单独接触的禁忌，局促上床坐进被窝，让她进屋说话。
　　转眼出县商演两个多月，对自己的处事、性格和情性都有全方位的锻炼。原本在同学朋友中也属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声说话大话连天之辈。但承担团队管理角色之后，却生出诸多根本性变化。有的是自觉自求的，有的却是遇事被迫的。无论哪种，心内都会存有无限感慨，总想与人抒发倾诉。最佳对象当然是艾僶，或桂秵。每每忙完一天事务，躺床睡前时分，无论涨满的心理需求，无论饥渴的生理需求，都如潮般汹涌袭来。就像被魔鬼章鱼众多柔软触脚吸盘般缠附难以摆脱。
　　的确，从外形看，雪梅与艾僶多有相似之处，特殊信息在一个特殊时刻，便瞬间弥散出一种特殊的迷人气息，足以瞬间腐蚀男人坚硬的理性铠甲。正因知道有狗男女意向，才时刻严防死守。但汹涌的雄性激素最终将出卖男人的软弱自私与无耻，并以调侃缓释人模狗样尴尬道：“今天因吃人嘴软，要不然绝不能让你这样一个乱人心志的异类深夜入侵。”
　　其一瞪杏眼道：“切，你就瞧不起人吧。哎老蔡，我真有那么差劲么。”
　　遂乔装诡笑道：“开个玩笑啦。你的优秀是从外到内又从内到外啦。如果不是有你嫂子镇着，哼哼，肯定早就对你下黑手啦。”
　　不想一句话，竟搞得她雨打芭蕉泪眼婆娑道：“尽讲假话，那还像欠你三百钱似的，总不见个好眼色。”
　　想必真正矢志者，正值艰难创业中男人的雄心壮志终究要战胜雄性激素，遂赶紧警醒道：“丫头，说真话，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不仅因为现在没了这个权利，更因现在的非常角色和非常时刻。作为一个丈夫，要为爱人负责；作为一团之长，要为团队负责；作为一个男人，要为尊严负责。在心里，你就像一树盛开在洁净冰雪中的梅花，既无双美艳，又独特孤芳。只可观赏，不可触碰也！”
　　她忽然笑出满面梅花堆叠道：“真的呀，有那么夸张呀，那就让本花主触碰下你吧！”
　　她说着就要往床头坐。哪还容她阴谋得逞，赶紧撩被下床，一边推她出门一边哄道：“丫头，是非之地不可留。你再不走，马上就有人来捉奸啦！”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三宝的声音：“哈哈，那我来捉吧。”
　　
　　是晚，和三宝就他个人情感问题作了深入的交流。并作了一个全面分析－情感问题将是接下来关系团队安危的重头之一。一是领头人情感危机；二是外星人随时有变；三是其他人暗流涌动。又一次大义凛然高瞻远瞩警告三宝－如果咱俩不作好表率，不咬牙坚持，这打头骨牌稍一松动，其他就应声轰倒。王婵是那么一个执着难缠的人，无论好歹，你必须给他一个明确的交待。夏菌更不是个好糊弄的主。所以必须对情感进行理智束缚，并必须联系团体命运作谨慎处理。为了事业，我们必须忍受、克制、丢弃一些难以割舍的东西。就像毛泽东领导中国革命，他舍弃了大城市才最终拥有了大城市，他舍弃了共产国际的条条框框才最终夺取了革命的成功，他舍弃了个人小家情感甚至是众多亲人的生命，才最终赢得了天下人的敬仰……
　　一直以来，总是十分享受三宝聆听本之慷慨陈词之快。却不料说到此处，他却突然土公蛇般咧口笑道：“呵呵，老人家身边可从来没缺过女人！”
　　三宝往往在你不经意间，以轻松的方式给你实在的致命一击。故而使之一发浩荡一往无前的豪情潮水，突然遭遇黑洞般陷阱。就这么突然吸进一只他貌似不经意施放的苍蝇。正因其伟人在特殊时期的一段情性史实，才让你吸入苍蝇的铁定与愤怒。遂恼羞怒曰：“反正话已说到，忠言逆耳吧。”
　　其咧口歉意般得意笑笑：“呵呵，我知道啦。”
　　
　　三宝究竟知道了什么，十分存疑。因为过不几天，夏菌说了三宝夜里敲门的事。这事实在令人不知所云。可夏菌倒极其爽快道：“他只是要苟且之事。可听你上次跟我讲的，我们作为朋友，还是要成全他的事业。我不好跟他讲，你跟俺爸一样，都是会做革命思想工作的政委，还是你跟他说说吧。”
　　遂义愤填膺尽快把夏菌的意思转告了三宝。如同给三宝喉咙插进一根洗胃管，弄得他张口乌鱼，呆目死鱼，只会一个劲打嗝倒气。
　　经此重创，他此后总算彻底放弃了对夏菌的进攻。不曾想，这个暂时的败将，却很快作了雪梅俘虏。其速之快，极度摧毁本之意料与自信。她的速度与力度，视本众多眼线若虚设，如同激光穿越雷达般猝不及防。
　　首先发现的是匋桃。一天早餐她凑到旁边小声说：“报告政委同志，昨晚我们房间有一个床铺又空了一夜哦。”
　　她们房间三个铺，另一个是“修女”阳凡。显然是雪梅有了状况。于是快速吃罢，气冲冲找到三宝，一针见血道：“你这样饥不择食，就不怕团里爆发人性骚乱？”
　　他勉强咧嘴，挤出一个紫茄脸。
　　遂愤然离去。
　　
　　三宝与雪梅的绯事不久，外星人与匋桃便死灰复燃。只得咬牙去找外星人谈话。可外星人说，政委大人那，你何必好人不当非要当个人见人烦的法海呢。再说，三宝团长也以身垂范了，你管钱管物管人，干马管这些几巴事呢，你以为你真是上帝真主呀！我与小匋是正常谈朋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求你就别再给我念经了阿好啊？
　　明知失去底气，还要飞蛾扑火。活该。可职责所系，便去找匋桃。匋桃瞪目如蛙道：“政委大人，我可没带头违反团里规定，你可不能柿子挑软的捏哦。”
　　再瞧瞧全团那些或同情或无奈或诡异的眼神，更有甚者，有人竟然哼哼出心怀叵测的曲调。好像倒是本团长干了见不人的事。这群狗男女。真难于消受如此一骑孤尘四面楚歌！
　　此处堵本爷，自有通爷处。遂去邮局给老匋挂了个出气电话。
　　
　　此后三日，当演到无为荡子镇的晚上，正同桂秵激烈争论团队的人员管理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惊醒。
　　开门。但见只穿个裤头秋衫的外星人，落水狗般跌了进来。
　　推人的是老匋。
　　老匋什么时候来的，又怎么抓的奸，一无所知。但老匋的及时赶到和果断出击，对控制团队的人性骚乱，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他要求必须在三天内清走外星人。并决定跟着团，不见落实不离开。
　　因为三天内找人替补，三宝根本没谱。可救场如救火，就请夏菌帮忙。夏菌抽了半支烟才开口道：“我可以帮你找个人临时救急，但不能保证出不出其他状况。这个你们要早作打算。”
　　于是夏菌当即就去邮局打电话找人。人很快就找到了，并于第三天中午时分赶到了演出地。
　　来的叫牛斌，他能弹能唱，是一条高大孔武的山东汉子。中午给他接了风，原想一人两瓶啤酒了事，可牛斌自己要了瓶高度大曲，拿个玻璃水杯，自斟自饮起来。弄得余者面面相觑。此君目大滞光，鼻隆露骨，口大薄唇，犹如乌鲶。
　　夏菌向牛斌简单介绍情况后，牛斌便举起一大杯白酒敬咱俩一饮而尽道：“既然是小菌介绍，往后咱们都是朋友。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你们现在有困难，我牛某人一定两肋插刀吧。劳务费小菌知道，我每场不少于两张。但是这次既然是给朋友帮忙，还讲啥价钱，小菌拿多少我拿多少吧。”
　　怎么越听越闻出打把式江湖陷阱里的霉潮味。未等三宝表态，夏菌道：“牛斌大哥，你说话可别后悔啊。说实话吧，我过来纯粹是给朋友撑台的。我现在只拿半张。”
　　三宝忙补道：“只是刚起步，暂时性困难，等走上正轨，我们会履行诺言，一并补上。”
　　牛斌一举杯子道：“嗐，朋友不讲条件，如果困难，就是给个吃住，暂时不拿劳务那有什么关系！”
　　父亲曾云，江湖大话越多，陷坑越深。遂赶紧截道：“既然牛兄这么慷慨，要不暂时还是同夏菌同酬吧，等团队稳定后再作补偿。”
　　牛斌道：“嗐，朋友怎么都好说。还是先试用两天再说吧，如果不好使，也说不定还帮不上忙呢。”
　　见其酒话大话连篇，接着提出安排他走场合练的事。他却说，不用了，今晚先看下节目就成，明晚上场。
　　
　　翌日送走外星人，牛斌顺利补场。夏菌提议说，既然牛斌来了，就不能浪费资源，让他压轴，她去挑中场。
　　其实，目前整台节目还可以，没有非加强不可的必要。更主要是对牛斌过度介入觉有不妥。于是问三宝意见。三宝却如蛙一笑道：“他愿意上就让他上呗，切，你还怕节目加强了哇。”
　　牛斌似乎非常听夏菌的话，他十分爽快地答应试试。
　　牛斌的节目安排在夏菌位置，他连唱《玻璃心》和《跟着感觉走》。他的演出服是黑奔裤加黑背心，外系一个特大红缎披风。演唱第一首歌，上场采取黑场静默五秒，就着剧场周边幽暗的安全灯微光，勾出他略带诡秘的黑色剪影。然后音乐徐起，待其唱出三句后，已憋足观众之气，才突然打出一束头顶追光，他伫立固定话筒前声气跌宕深情款款唱完全曲。听者尚沉浸悠深浓情曲中萦回，便悠然接上节奏欢快色彩明丽的《跟着感觉走》。顿时尽全场所有灯光如天女散花般竞相开放。牛斌演唱也很快从伫立固定话筒、到斜拖话筒杆、乃至丢下话筒杆取下话筒，且歌且舞，扭跳律动，并利用间奏耍出戏剧武行原地空翻、单臂单脚连翻，直至满场飞舞，上下互动，一片沸腾。
　　总之，两首歌，一静一动，无论唱功舞功，效果甚好。陈通直拉袖子道：“乖乖，不怪名字叫牛斌，文武全才，果然是‘牛B’哦！”
　　夏菌挑中场自是焰火绽放，却冲了原本构想。为保证阳凡李真几个本队队员锻炼机会，便安排其加强开场。本团长便回归本朔。
　　
　　牛斌加入，提升了些演出效果，但演出收益和团队风气却每况愈下。
　　牛斌上了节目，也同时上了夏菌的床。之后也就干脆合住一个房间。遂问三宝妥否。三宝像吃了满口的臭豆腐拌芥末道：切，管他们这些屁事干嘛，再说还省个房间费呢。知其是葡萄与猴的牺牲品，也未与之深究。心下却隐隐不安。尚未等你深究，雪梅与三宝就进入半公开化同居。就像夏天丢弃的一块肥肉，很快便引来一个两个和一群苍蝇，很快便又生出一条两条和一窝的蛆虫。
　　不日陈通来报，小钱与尼姑阳凡似有情况。小钱来报，说陈通与李真似有情况。更让你哭笑不得的是，一天小钱来报，说他竟看到牛斌在后台与前来找他签名的女观众当场发生性行为。
　　牛斌俊朗的外表和强悍的台风，的确痴迷了一些少年女子，他每次下场都有人找他签名搭讪。想他搂下抱下甚至在后台亲下摸下也是自然。但要发生性交活动可能恐怕不大。他是倒数第二上场，等他下场，到全部节目结束，最多也就一首歌七八分钟时间，且舞台后面也人来人往，你说他怎么干这个事。
　　开始还以为小钱有意制造乱象，以忽视对其监督。遂当晚暗中作了留意。当他一下场，便有一个穿个百叶裙的女子溜到后台给他送上一瓶汽水套近乎。牛斌自是轻车熟路，他接瓶一饮而尽，便张开披风裹住那女子又吻又摸，随即抱之快步走上楼梯。楼上是舞台灯光操作间，团里灯光少，上面只安排小钱一个打追光的，所以相当僻静。原来是这么干的事。不由跟了几步，觉得上去不妥，犹豫之间，便从舞台音乐的间隙，听出上面女子的吟泣之声……
　　尚未作出有效应对，雪梅竟然来报，说昨晚在后台候场时，牛斌竟对他动手动脚。于是，便没好声气的将这些破事一并摊给了三宝。三宝这下倒动了真火，头一回见他竟捏紧拳头，青着个淬火的甩锹脸甩出一句道：“立即把他给我铲除掉撵滚蛋！”
　　觉得没那么好撵。可三宝办事从来是头脑一根筋。便没好气地诘之道：“你说怎么撵？”
　　他还真当是向他问计的，便一甩头道：“切，只要他快滚，你怎么撵都行！”
　　真是一气引来万气涌。当初，起事前便严辞警醒做好表率，外星人匋桃事件后又一再敲打警戒，王婵事后又再三督促警告，前不久又为牛斌夏菌之事及时防范提醒，可他都一并置若罔闻。这会才触其肌肤，竟没头没脑令你给擦屁股。于是气得竟一时找不到一两句合适的话语狠狠给其沉重回击，只落个面胀猪肝，口塞海棉，目瞪铜钤。
　　他被盯得坚持不住，便挤出尴尬狞笑问：“怎么了，有困难？”
　　遂一哼鼻子道：“没有困难。是办不了！
　　他奇怪道：“不会吧，这么简单的事，你叫他滚蛋不就行了……切，不大了补他几场劳务呗！”
　　也不想和他理论了，便狠狠砸他一句：“他是外请人员，只能你来办！”
　　其暴睁鼠目道：“切，你这什么意思？”
　　遂愤瞪龙眼道：“没啥意思。他是外请人员，得你管。”
　　其被噎得鼠眼翻花。遂愤然转身离去。
　　
　　三宝自知理亏，转屁股还是找来协商如何解决牛斌问题。遂先找夏菌作了沟通。她听罢，立现正净花脸道：他既然这么乱来，你们处理好了。我不掺乎。
　　虽然有了夏菌的态度，可目前牛斌所为，毕竟只在隐患阶段，也无直接撵人理由。思考再三，还是采取以礼请走为上策。三宝噗气勉强同意。
　　晚上演出结束后，和三宝一起单请牛斌夜宵。见他一口干了半水杯白酒，赶紧引入正题道：“这段时间承蒙牛兄相助，只是演出收入一直入不付出，也不好意思让牛兄再屈就下去了……”
　　尚未说完，牛斌甩手截道“：嗐，我说过了，都是朋友，还说那些干洒。他说着又干了半杯酒，一指三宝道：操，人在江湖，钱财是身外之物，义气感情才最重要。是吧，兄弟？”
　　牛斌每天的酒菜烟宿费用，基本都在一百五十左右，鉴于他的作用，这些花费也可勉强接受。可这并不包含乱搞女人而构成的重大隐患。只是三宝一直未作重视。这次动了雪梅，他就重视了。其实，牛斌已是接连动了他两个女人的羞辱。想想三宝也是不易。于是，更担心三宝气话气说激发矛盾，不好收场。便赶紧接道：“我们团队现在走小地方，也用不起这么多外援。这个难处你老兄也知道的。”
　　牛斌一闻此言，如野牛失控，突暴牛眼道：“操，说半天你们这是要赶人那！哈哈，俺走南闯北多少年，心明眼亮脚跟正。你只要说出俺有哪里对不住你的地方，不用你赶，俺自动走人！”
　　三宝突然顿杯直目道：“你在团里乱搞女人，破坏团规，影响极坏，你不知道吗？！”
　　牛斌闻言，击案而起，直指三宝如鲁达找郑关西怪笑道：“嗐嗐操，老子玩个女人怎么啦，我玩的是她情俺愿，一不强奸，二不通奸，光明正大，犯你什么几巴狗屁团规呀？！当初，是你请老子来救场的，现在你们要恩将仇报。好，你既不仁，就别怪俺不义了！”
　　为不让问题复杂僵化，既然三宝唱了黑脸，遂根据需要，立唱红脸，遂每人点上一支烟道：“牛兄，你也不要生气，你的帮助我们心里有数。当初也说过，等团里收入好了，就给你补偿劳务。尽管现在我们手头紧张，但我们还是坚决履行诺言……”
　　牛斌猛然一摔酒杯，转身离开，边走边武松叫骂蒋门神般吼道：“操！什么狗屁玩艺，跟老子玩这个，你还嫩点。俺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