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锲而不舍忙举证
作品名称:荆棘人生路(上) 作者:志在千里 发布时间:2018-06-01 19:50:43 字数:5399
朱凌志被王家四“兄弟”打伤以后住进了医院,在住院期间、在法医鉴定书未出之前,公安机关不能认定王家四“兄弟”是犯罪嫌疑人,只能暂时把他们四个按刑事拘留处理。刑事拘留的期限一般为七天,加上报请批捕的时间可能达到十四天。朱凌志被打伤住了院,在伤情没有好转的情况下他是无法去做法医鉴定的,而鉴定结论是认定案件事实的主要证据,公安机关在没有收集到能够证明王家四“兄弟”有犯罪嫌疑的证据时就不能报请检察院批捕。对此,梨山镇派出所处于两难的境地,按照法律的规定刑事拘留的期限已过,就不能继续拘留,否则就是违法,除非出现了法律规定的情形,而朱凌志尚在住院无法去做法医鉴定,这就是法律规定的特殊情况,出现了这一特殊情况,公安机关应该对王家四“兄弟”的刑事拘留期限依法予以延长至三十日。
朱凌志在医院住了二十二天,伤口才愈合好了,伤口愈合后他就去司法鉴定所做了法医鉴定,当他拿到法医鉴定书后就一步也不停、立马赶去梨山镇派出所。他不敢再怠慢、不敢一拖再拖,因为这时间不等人,法律规定的刑事拘留期限是硬性规定,到时朱凌志再不能提供证据证明王家四“兄弟”有犯罪嫌疑,梨山镇派出所对王家四“兄弟”必须无条件释放,不得以任何理由继续拘留。
梨山镇派出所距麻阳县城有四十公里路,他是坐班车去的。他没有车子可开,他的车子尚扣在交警队,即使不扣在交警队,他的伤口刚愈合、身体还很虚弱也不能自驾,自驾车不但要有娴熟的驾车技术、还要有健康的体魄和充沛的精力,否则就有可能再出车祸,他这一生中已经出了好几次车祸了,他想起以前的车祸事故都有点害怕。
到了派出所,派出所的警官都在办公室里处理案子,那警官一个个都是陌生的面孔、表情十分严肃。朱凌志站在派出所内不知找谁好,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案子在谁手里?是谁在承办?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未曾可知,他出事时,案子是交警队报的警。他被打伤后就住进了医院,对外面所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朱凌志看到派出所的墙面上张贴了该所各警官的照片和他们的手机号码,他按照照片上的提示拨通刘所的电话:“喂,你好!请问你是刘所长吗?”
“是的。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叫朱凌志,二十多天前,我被王家四‘兄弟’打伤住了院,当时是交警队的警官报的案。”他向他自我介绍着。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回咯个事。”他恍然大悟。
“请问我和王家四‘兄弟’咯个案子是由哪个警官承办的?”
“王家四‘兄弟’?”他疑惑。
“王家四‘兄弟’就是王相军、王相国、王相民、王相海四个人。”他解惑。
“他们四个人是兄弟?”他不解地反问。
“不是亲兄弟,而是族兄弟,他们四个与王相来都是哥们。”
“哦,我明白了。他们的这个案子主要是由林警官负责的,你去找他。”
“林警官?他是在哪个办公室?”
“是的,是林警官,他在三楼右边第二个办公室。”
“好嘞。多谢。”
朱凌志因身体尚很虚弱,他很吃力地爬了一层又一层,终于爬到了三楼。他看到林警官的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他想敲又不敢敲,他估计林警官在里面办案,不好意思去打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到了十一点半,离下班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他一直站在办公室门外静候着。
过道上时不时地有人经过,他们和朱凌志一样目光里充满了期待,都希望警官能为他们做主、能为他们申冤、能为他们惩治凶手。
下班的时间到了,林警官办公室的门“吱”的一声开了,有六个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其中有两个是穿警服的,他估计其中有一个就是林警官,当他把《法医鉴定书》递给他时,他有点不耐烦地说:“现在下班了,你下午三点半后再来吧。”他丢下一句赤裸裸的话就走了,脸上毫无表情。朱凌志不知他是不是林警宫,心里没有底、也不知他下午会不会准时来上班。他以前也办过案,他晓得公安上班与其它公务员上班有相同处也有不同处,公安干警上班不可能天天坐在办公室,有极大可能到案发地去做调查,公安人员只有深入调查研究才能办好案子。
朱凌志虽然估计到林警官有可能不来派出所上班,但他还是相信他会坚守承诺前来上班。
这人不求人一般高,人欲求人矮半截。求人难呀,求警官办事就得瞅他们的作息时间、就他们的工作日程的安排。林警官下班了,朱凌志也不可能死缠着不放,他也只能耐心地等待。
中午休息时间,梨山派出所除开值班室外,其它的办公室的门都是关着的。朱凌志没有地方可呆,回家是不可能的,该镇距他家有四十公里路。到饭点了,他只能到饭店去随便吃一点。
上班的时间到了,朱凌志提前在林警官的办公室门前候着。林警官与朱凌志素不相识,他也不知道下班前在办公室门前候着的就是朱凌志,如果他早知道他就是朱凌志的话,他一定会在下班前把此案先捋一捋,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希望他能与王家和解,且王家也有了和解的诚意,把他所有的住院费用都主动交了,现在的刑事拘留期限都已过了,只是因案情特殊,经请示局里批准才依法予以延长,如果此案能在刑事拘留期限届满前和解结案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朱凌志却不以为然,他认为“王家四‘兄弟’实在太凶暴,我只是暂时拿不出五万块钱给他们,他们就恼羞成怒对我进行毒打,打得我遍体鳞伤。”他因此受尽了痛苦,想起自己被他们毒打的那一幕幕,那每一幕都在他的内心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想起这些,就对他们咬牙切齿,就永远不能原谅他们。
朱凌志站在林警官的办公室门口耐心地等待,他等了许久,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可连林警官的影子都没看到。这时光并不因他的不来而停止流逝,这时针并不因他的不来而停止运转,这时光都不知不觉地在他的等待中溜了过去。
到了下午五点,离下班的时间又只有一个小时了,朱凌志对此心急如焚。他再也不能继续等下去了,急匆匆地拨打着他的电话:“喂,你是林警官吗?”他的情绪有点激动。
“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朱凌志。”
“你是朱凌志?”
“是的。”
“哦,我想起来了。你现在在哪?”
“我在你的办公室门口等你。”
“你在我的办公室门口等我?”
“是的,我上午还和你碰过面。”
“你上午还和我碰过面?”
“是的,就在你的办公室门口。”
“哦,难怪我下班时看到你有点眼熟,没想到原来是你。”
“是的,与你碰面的就是我。”
“现在很快就要下班了,我还在外面搞案子,你明天上午九点以后到派出所来,我等着你。”
“好的。”
林警官不能回派出所了,这不是朱凌志所能预料到的。他上午十二点下班时,对朱凌志说:“你下午三点钟来找我吧。”他以为林警官一定会坚守信用,一定会按时来上班。他从下午两点半开始等,一直等到下午五点,抱着满腹希望在等,他等得心好发焦,但没有想到林警官临时出外办案了。他只能很扫兴地回了家,回到家里,他的妻子张美美问他:“你出去了一整天,你把《法医鉴定书》送进派出所了吗?”他不语、也不向她做解释,一个人悄悄地走入了卧室,她看到他心情不好,也就不加追问。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爬起床来,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新鲜空气扑鼻而来,吹走了他一夜的烦恼、吹走了他一夜的不悦。他带着愉悦的心情走进厨房,打开炉火,急急忙忙地下了一碗面条,三下五除二把面吃了,准备赶班车重返梨山镇派出所。
他走下楼梯,心里又莫名地涌起了一份忧愁,这忧愁就像一朵黑云向他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好担心、好担心今天去派出所又会像昨天一样无功而返。
班车在曙光中快速地行走,一路上一个村庄刚从眼前浮现,眨眼就又被甩在脑后,迎来的是一块块田地和绿油油的庄稼,那绿油的庄稼在清新的晨风的吹拂下释放着快乐,它的快乐又被一座座高山挡住了。他掠过一座又一座高山,心情像那绿油油的庄稼一样、被那一座座高山压抑了、压抑得没有一丁点快乐。他坐在车内,反反复复看着那《法医鉴定书》,那鉴定书内收集的每一张受伤的照片,那血淋淋的伤口触动着他的神经、勾起他的回忆。想起那被打的一幕幕,他对王家四“兄弟”就更恨之入骨。班车在他的回忆中驶入了梨山镇。
朱凌志带着一片希望走入了梨山镇派出所,派出所的大门是敞开的,门口的接待室空无一人,只有几条凳子在威严地摆着。在那墙壁的玻璃框里镶嵌着警官的照片,那照片里的警官穿着警服很是威严,他们的笑容里藏着严肃、藏着“煞气”,让他望而生畏。他不敢走入小门,只是探着头往里面看了看,他看到值班室的门是开着的,值班干警在接听并记录着报警电话。
上班的时间到了,上白班的干警纷纷走入派出所,上夜班的干警鱼贯而出返回家中。朱凌志又很艰难地爬到三楼,站在林警官的办公室的门口,等待着他的到来,他还是和昨天一样带有诸多希望,每上来一个干警他的目光就不自觉地扫视一遍,他的目光中充满着渴望、渴望林警官的到来,但事实就是事实,是客观存在的、是赤裸裸的、是残酷的、是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他每扫视一遍得到的不是有所收获而是无比失望。不是为了举证、不是为了把证据及时送到派出所、不是为了让自己的案子能够及时得到了结、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合法权益能最大限度地得到维护,他真的没有信心再继续等下去了,但现实就是现实,是现实他就得去面对,他不想等也得等,这由不得他使性子,他也不敢使性子,他如果要使性子就会遗恨终身。他不得不要等到林警官前来开门办公,只有林警官来了,他的《法医鉴定书》才能送进派出所、才能放进案卷中。
让他好失望,林警官并没有来,他只能睁眼看着窗外,他看到了窗外的鸟儿时儿在空中展翅飞翔、时儿站在枝上叽叽喳喳,好生无忧好生快乐,这鸟儿的快乐也驱赶了他内心不少的苦闷。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朱凌志的心里泛起丝丝凉意,这凉意有透心的凉,这并不是天气寒冷,而是找人办事找得他心灰意冷。
又是上午十点了,林警官的办公室的门还是锁着,朱凌志已是望眼欲穿了,但还是没看他前来上班,他好想去问一下刘所长,他想从刘所长的口中获知林警官到底还来不来,但他不敢去,他怕惹得所长不高兴。他只能在三楼的那狭小的走廊徘徊、踱步,丝毫不敢离开那楼道口,生怕错过与林警官见面的机会。
楼道口传来了走路的脚步声,他以为是幻觉,他停下脚步静静地听了听,他听到了,真的有脚步声在响动,他听到这脚步声,好像沉睡的大地感觉到了春的气息、感觉到了春的温暖一般,心情格外舒畅。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随着脚步声的渐近,他的那凉凉的心就像花儿遇到了阳光有了几份暖意、变得心花怒放、变得欣喜若狂,他终于盼到他来了,在他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两个警官同时走了上来,他虽然不能确定哪个是林警官,但这其中肯定有一个是林警官,昨天中午他和他打过照面、面孔熟悉得很。他迎面打了个招呼:“林警官好!”
“你好。你是?”他边开门边问。
“我是朱凌志,我今天是来送《法医鉴定书》的。”
“哦,请进。”
朱凌志未去找他之前,他早都有这种想法,早都想把此案调解结案。在刚接案时因王家四“兄弟”是打人现行犯,他们是被刑事拘留的。对于被刑事拘留的人一般是不让撤案的,后来经不住王家四“兄弟”的父母“请客”的诱惑,梨山镇派出所才答应做朱凌志的思想工作,希望他放弃控诉与王家和解。王家也已按照派出所的意思主动把朱凌志住院的所有费用交了,想以此来软化他的心,使他能接受和解。没想到他的伤势会有如此严重,会是轻伤一级,轻伤一级只要朱凌志继续控告,王家四“兄弟”就一定要承担刑事责任。
尽管如此,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林警官还得做最后的努力做朱凌志的思想工作,希望他能撤诉,哪怕是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会放弃。
“凌志,请坐。咱们好好聊聊。”林警官面带笑容显得十分和善、格外客套,他不像在办案,倒像是在待客。
朱凌志把《法医鉴定书》递给了林警官,他从林警官的表情中看出: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心,但他还是沉住气坐在单椅上,他希望自己的揣测是错误的,更希望他能依法处理此案,他在耐心地等待着好的佳音。林警官把那《法医鉴定书》轻轻地放在办公桌上,随手取了一个一次性的白色透明塑料杯,在塑料杯里倒了一大半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双手端着递给朱凌志,朱凌志受“宠”若惊,他从来不享受过如此规格的待遇,即使在以前办案的时候,除开当事人,在司法部门还没有人给过他如此厚重的礼遇。他双手接过开水心事重重,他真不知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双眼望着他,看着他下一步到底会怎么做,他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估计不到。
林警官拿着《法医鉴定书》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上露出了左右为难的神情,话到了嘴边又咽了进去,他的心里充满了矛盾。最终还是心情沉重地开口了:“朱凌志啊,我对你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我也痛恨这王家四‘兄弟’的可恶行径。但这事出有因,如果不是他们的族兄弟出了车祸,你和他们之间也许根本不认得;如果不是你的车子刮了王相来的车子,致使他受伤,他们也不可能对你无故进行殴打;更何况事发后他们的父母亲也主动登门向你认错、主动为你付了住院的所有医药费用。你看在他们父母的份上能否放他们一马?毕竟他们四个都还很年轻、都还没有结婚成家,如果他们四个都坐牢了,那么他们的这一辈子就完了。”
“他们的这一辈子是不是完了,这跟我没关系,我与他们四个之间无怨无仇,王相来又不是他们的亲兄弟,即使是亲兄弟,这是车祸,双方都有责任,又不是我有意开车把他撞伤,更何况出车祸后我当时答应倾囊而尽先拿出五千元给他疗伤,以后再陆续拿出钱来垫付。而他们四个硬是不肯,硬要我一次性拿出五万块钱来,我暂时拿不出五万块的现金,他们就对我进行毒打,他们的心有咯个毒,你即使说破天我也不会撤案的。”
“要不,你回家再考虑两天,考虑好后再给我答复?”他还抱最后一线希望。
“我不考虑!”他气冲冲地走了。
回家后,朱凌志接到了交警队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