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13章 牛麻仙安然脱艰险 钱涣知二次访王宅（三）

　　正在焦虑中，牛麻仙突然听见后窗外传来“啪——啪——啪——啪啪”三长两短的击掌声，他打一激灵“腾”地跳起来仔细再听，这时又传来两遍“啪——啪——啪——啪啪”三长两短的击掌声。
　　牛麻仙慢慢推开后窗一条缝，瞄了一会没发现有其他情况，然后伸出食指和拇指在窗框上“当当，当——当——当！”弹了一遍两短三长的声音，与上次一样后窗外还是传来两遍“啪——啪啪”一长两短击掌声，他掏出银元袋子着急的递在窗外晃了两晃，窗外传来三遍“啪啪”两短击掌声，他松开手，“啪嗒”一声银元袋子被接住……
　　牛麻仙长出一口气，重重地抚了几把胸口，好似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又轻轻地解下系在窗棂上的红布，美美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牛麻仙是被家丁拍着门窗叫醒的。他起床洗完脸，在院中活动好一阵筋骨才驱散困意。用过早餐后，牛麻仙简单收拾一下，在褥子和床板缝隙处轻轻压住一小块红布，又悄悄在房门内的地面上撒上一层薄薄的香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一切布置妥当之后，牛麻仙打开房门大踏步来到大门口，看见果真还是那群人：丁永贵、何金耀、三个伙计。
　　牛麻仙微笑示意，翻身上马，何金耀问：“活神仙，咱们怎么走啊？”
　　“天大地大，且随我来！”牛麻仙洒脱豪言一马当先，一行人开始了堪舆之路。
　　牛麻仙走后，何仕理马上指使人把牛麻仙的房间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大洋藏在什么地方，何仕理一面骂着家丁笨蛋之类的话，一面气呼呼地在心里开始了新的盘算……
　　话分两头，且说牛麻仙。
　　饥餐渴饮、晓行夜宿。牛麻仙领着众人一连十天勘察了七八处地方，第十天夜里他们一行数人返回了何宅，丁永贵一面招呼着让人生火做饭，一面向何仕理汇报了这几天的情况。
　　牛麻仙进房掌上灯，关上房门端着灯照了照地面，地面香灰上一片凌乱的脚印，牛麻仙哂然一笑，走到床头趴在地上看床下，压在褥子和床板之间的那条红布静静地躺在床下的地上。牛麻仙不动声色，坦然出来和大家伙一块吃饭。
　　待大家伙都吃过饭后，何仕理破天荒地在正厅询问了牛麻仙。
　　牛麻仙开门见山说：“镇长大人，这几日我们跑遍了咱们整个县域，通过综合比对，我选定了两处风水都是占尽‘天时’的上佳之地。其一：顺着现在的归葬地往东走也就是往柳青河下游走，它折向东北在咱县的东北边界与金堤河交汇处——往西三四里韩村与秦村中间的一片连绵的土山上，一来这是块无主荒地，二来站在此处东望便是两河相交、紫气东来，风水上佳，胜在‘地利’，只是离您家乡太远；其二，在您家乡何屯往北三里处，虽然没有像两河交汇处地形那么明显，但是此地的整体趋势呈北高南低，周围方圆五里林木茂盛，往西三里是直通县城的官道，这是典型的‘青龙取水’地，虽然不如两河交汇处的‘地利’，但是胜在‘人和’，毕竟这是您的祖籍，取‘落叶归根’‘先祖庇佑’之意。”
　　何仕理听完，沉吟良久问：“那么依活神仙之见，哪块宝地更好呢？”
　　“难分伯仲，”牛麻仙摇头思索道，“一个胜在‘地利’、一个胜在‘人和’，实在是难以取舍……”
　　“要是我非得让你替我选一个呢？”何仕理不阴不阳地问。
　　“这个……”牛麻仙犹豫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只能从风水玄理来参这两块宝地，从我内心来讲，我选胜在‘地利’，也就是两河交汇处，风水宝地、风水宝地，风水有了‘地’便有根，也才可以枝繁叶茂……”
　　“那‘人和’怎么讲？”何仕理追问道。
　　“‘人和’如源头溪水，亘古绵长。”牛麻仙答道。
　　“那你为何弃‘人和’而选‘地利’？”何仕理问。
　　“‘人和’虽绵长但见效慢，我只不过是想让镇长大人早日实现愿望。”牛麻仙不紧不慢地答道。
　　“好啦，不再纠结了，”何仕理断然道，“我选‘人和’，一来我希望福祚永旺；二来我也想让二老落叶归根，这样岂不是可以亘古绵长又能枝繁叶茂？”
　　牛麻仙还想争辩，但迟疑片刻后只有点头道：“镇长大人这样理解也不无道理，既然有‘利弊’就必然有‘取舍’。镇长大人拍板的事情，我尽力去做就是了。时候不早了，镇长大人早些歇息吧，我先告退。”说着他转身就走。
　　“稍等！”何仕理喊住了牛麻仙。
　　“镇长大人还有什么吩咐？”牛麻仙停下脚步，心中不禁一阵忐忑。
　　何仕理盯着牛麻仙一阵冷笑，这笑声狂傲中带着几分得意、凄厉中带着几分杀气，让牛麻仙赶到脊梁骨一阵发凉。
　　何仕理笑罢，陡然问：“活神仙，虽然我沉迷风水之学，但我心中还是带着几分疑问，可否解疑一二。”
　　牛麻仙试探地答道：“愿听镇长大人点拨。”
　　“点拨谈不上！”何仕理一挥肥手说，“假如风水真的如你这个活神仙所说那么灵验，那为何从古到今还有家道兴衰、王朝更替？要知道所谓的皇家、豪门、望族哪个不是沉迷堪舆，阳宅阴宅可都是占尽了好风水！既然他们都占尽了好风水，为什么还会有衰败？”
　　牛麻仙万万没有想到何仕理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他就感觉一阵眩晕，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耳边尽是“蹦蹦”的心跳声，好像稍有不慎心脏就会破膛而出，但是脸上还得强装镇定！
　　他心中急速地盘算着，嘴上还假装淡定不紧不慢地说：“这个不难解答……风水确有极大功效，这一点镇长大人无须怀疑。但为什么会出现家道兴衰、王朝更替呢……”
　　牛麻仙稍微停顿，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在我看来，一语即可道破玄机！那就是时也、命也、运也。风水宝地要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三才具备、功效即现。但不要忘了，‘天、地、人’三才都在变化，此所谓‘道法自然’，非人力所能及。打个比方，历朝历代的皇帝们都会在死后安葬在风水宝地，但是当时确实是风水宝地的地方，不能保永久都是风水宝地，比如发大水、地动、被盗等等‘地利’变化，都极有可能破坏了风水格局，使得本来千年时运只剩下数百年甚至是数十年，再加上失‘天时’丧‘人和’，王朝不更替才怪呢！他们只知死堪风水而不知变通！依我拙见，最长不超过三代就必须迁茔另觅风水宝地，这样才是奉时而行、顺天而动，才能保福祚绵长。”
　　牛麻仙说完，呆立一旁默然不语，他快速地试着回忆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是否有纰漏，但却是一点都回忆不起来刚才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最后转念一想：也罢！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已然是覆水难收，至于何秃子信与不信，只能听天由命了！牛麻仙感觉此时的自己犹如放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活神仙说的果然有理，”何仕理沉思了良久说，“那么，活神仙堪的这两块宝地能保我何家多少年好运？”
　　牛麻仙心中暗出一口气：“多了不敢说，但起码能保五十年。”
　　“那就有劳活神仙再为我堪几处宝地，以备迁茔。”何仕理说。
　　好像冥冥中上天在助牛麻仙一样，他突然想起了刚才所说的话，心中不禁一阵窃喜！
　　他斩钉截铁地说：“这个我做不到！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天、地、人’三才都在变化，现在堪的宝地几十年后未必是宝地；现在堪的恶地几十年后也未必是恶地——道法自然——我们只能顺势而为，不可强为！何时迁茔何时再堪，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
　　“嗯——”何仕理点头道，“那就请活神仙选个黄道吉日迁茔吧。”
　　“这个不难，我早已经算出。”牛麻仙说，“今天是六月初九，六月二十是一个黄道吉日，还有十几天的时间，我已经将所需之物列好清单交给了丁管家，您让他着人按照上面所列的各项一应准备即可。我先休息三日，三日后我会再领人去踩穴，踩穴之后我要闭门休息直到迁茔的那一天。”
　　“好，你看着办吧。”何仕理说完微闭起了双眼。
　　在与何仕理接触的这段日子里，牛麻仙也多多少少明白何仕理的一些肢体语言，所以他看到何仕理微闭起了双眼，便不再多说什么，慢慢退了出去带上了门，转身时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回到房间后，他才发现衣服已经被虚汗浸透——幸亏现在天气比较热，否则这一身汗就露了马脚了，感觉整个身体已经虚空，手脚冰凉，真是如履薄冰！他瘫坐在太师椅上愣怔着久久不能回神。
　　三天后，牛麻仙又领着何金耀、丁永贵等几人带上斧头、铁锹、长绳等工具催马来至何屯北三里处树林中，他拿着罗盘先是定下大致范围后，让家丁在这个范围内平整出一亩大小的平地，然后让他们五人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站立，只见牛麻仙放下罗盘卸下褡裢，大跨步踩穴。
　　四面八方来回踩了两趟，牛麻仙不禁疑惑道：“不应该啊！”
　　何金耀闻言急问：“出什么事了吗……”
　　牛麻仙伸手示意拦住了何金耀，自言自语道：“按照我的推演，应该就在这儿，怎么找不到呢……”他正寻思着右脚不经意间往右挪了一小步，突然间他大叫一声，脚好像被什么弹开一样，整个身子“咕咚”一声直挺挺栽倒在地，众人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