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13章 牛麻仙安然脱艰险 钱涣知二次访王宅（二）

　　牛麻仙闻听此言哈哈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要是连这点雕虫小技都不会，我也就别在江湖上行走了！何掌柜，劳烦你头前带路。”一句话顶得何金耀哑口无言，只得悻悻地打马前行。
　　何金耀带着一个家仆在前、牛麻仙居中、丁永贵带着两个家仆殿后，一行六个人、六匹快马箭也似的飞向茔地。
　　何仕理父母也就是何金耀祖父母的茔地并没有在他们的老家曹宅镇何屯——曹宅镇东南十五里处——曹宅镇最南边界，而是何仕理的哥哥,也就是何金耀的父亲当年找风水大师寻的一块风水宝地——曹宅镇柳青河畔——曹宅镇子正北十里——曹宅镇的北边界，再往北走二里就进入上官镇的地界了。
　　人快鞭紧马蹄疾，一行人不多时已经到了柳青河。
　　牛麻仙远远就看见河北岸隐约一座高大的坟头，他催马跟着何金耀跨过柳青河桥，折向东顺着柳青河北岸东行约一里，便来到那座高大的坟头前。
　　牛麻仙勒马驻足观望：好气派的柳青河！河水虽然不多但却像一条翻滚的青龙蜿蜒向东，河宽约三十多丈，遥望十二拱的石制柳青河桥雄跨两岸，在远低于河岸的水位的映衬下，更显得高大雄伟！向北望隐约看到东西向绵亘着一道并不高的山岗。
　　牛麻仙看罢多时心中暗叹道：这里果真是一片风水宝地！在大平原的腹地，还能有如此形胜之处，实在是难得、难得呀！
　　丁永贵看看牛麻仙，问道：“活神仙，你可知这柳青河名字的由来？”
　　牛麻仙说：“不知道，愿闻其详。”
　　丁永贵问：“你可知黄河改道的事情？”
　　牛麻仙笑了：“这个当然是知道的。黄河‘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三皇五帝以降数千年来，黄河不知改了多少次道，像打摆子一样横扫整个大平原。每次改道水淹千里，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动荡——‘河安则天下安、河乱则天下乱’！所以历朝历代无不将河务列为国家头等大事——治国先治水！”
　　“活神仙果然学贯古今，丁某当刮目相看了！”丁永贵抱拳说，“这柳青河便是黄河故道中的一条！黄河曾经多次夺柳青河经金堤河汇入海河，听老辈人讲：黄河改道，洪水漫流，灾民遍野，鸦犬奔突，那种景象惨不忍睹！历任县官郡守对黄河改道都束手无策。传说后来有一个姓柳的县官，两袖清风、爱民如子，他到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治水，他差人遍访天下能人，终于找到了一位云游的道士，道士在柳青河岸设坛作法三天三夜后向县官进言，让按照县官的柳姓在此河两岸遍植柳树，可保黄河改道不再从这里过。县官带着百姓沿着河两岸栽种了几十里的杨柳，后来黄河改道还真躲开了咱这个地方，后世百姓为感其恩，将此河命名为柳青河。”
　　牛麻仙感慨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大抵如此了。”
　　“不错，当官当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了！”丁永贵说到此，见何金耀离他们俩比较远，他便盯着牛麻仙诡异地问，“活神仙，你说这是那个县官的功劳还是那个作法的云游道士的功劳呢？”
　　牛麻仙瞥了丁永贵一眼，呵呵一笑不置可否，丁永贵继续说：“在我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作法就能改变的事，肯定是这位县官领着百姓兴修水利才是真的，只不过能流传下来这样的说法是因为老百姓对这位县官的爱戴，传来传去添枝加叶才有了这样神乎其神的传说！传说嘛，不能不信，更不能全信，活神仙觉得呢？”
　　牛麻仙装作没听见不再理会他，兀自拨马绕着何仕理父母的坟墓转了三圈，然后下马掏出罗盘左晃右晃，迈大步东南西北丈量了一番，又重新上马顺着河岸来回跑了两趟，待回到坟墓前，他思索着问何金耀：“何掌柜，这块坟茔是令尊请风水师勘下的吗？”
　　何金耀点点头：“是的，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牛麻仙一怔，又迅速恢复平静说：“哦，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随口一问。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何金耀察觉到了牛麻仙的神情变化，他一脸迷惑地追问：“诶？这……这就妥了？你到底堪出些啥绕绕啊？”
　　牛麻仙飘然一笑：“哈哈，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话音落，一人一骑已经蹿至了桥头，何金耀只得悻悻地跟着牛麻仙回镇。
　　天刚擦黑，何仕理回家了，他迫不及待地来到牛麻仙房间询问白天堪舆的情况。
　　牛麻仙大致说了一番，然后问：“镇长大人恕罪，我想再确认一遍，这块坟茔当真是您兄长请人堪下的？”
　　何仕理肯定道：“我确定！”
　　牛麻仙深吸深吸一口气，双眉拧成了麻花，继续问：“您可知您兄长的八字？”
　　“当然知道，”何仕理把他哥哥的八字告诉何仕理，不解问：“活神仙，你又是吸气、又是皱眉的，难道……”
　　牛麻仙捻着胡须点点头：“这块地确实是一块风水宝地，南面是柳青河，北边不远处是一道岗子，正合了‘头枕高山、脚踏大川’的玄理，只是为什么会有如此妨碍之处呢？……待我算上一算即见分晓。”说完，他掐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一袋烟的功夫，他恍然大悟惊叹道：“原来如此！”
　　何仕理早就沉不住气了，不耐烦地问：“活神仙啊，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牛麻仙稳了稳心神说：“那我就从头一一说起。你兄长本来也是一片好心，想给父母安葬在一个风水宝地以兴何家，但他三十多岁还未有子嗣导致他太急功近利了，他本来命中注定该有一女两子，三十六岁先得一女，而后三十八岁和四十岁时先后会得两子，而且越小的孩子本事越大，这叫做‘先开花后结子’。他找的这个风水仙能堪得这样的一块风水宝地确实还是有些本事的，不知是这个风水仙的功力不够还是他刻意为之，即使他不点在正穴上，也应该点在正穴的东南方向，这样也算是好风水，可他偏偏点在了正穴的西南方向，这样一来，你兄长就会先得子，而且只能得一子，结果用尽了你们何家的福分，您无后是与此有牵连的，你兄长本来当寿八十而终，但选定这块风水宝地后却在五十岁那年撒手人寰，一年之内你嫂子也随他而去。”
　　何仕理听到此处，点着头道：“对对对对！果然是活神仙啊，说的一点不假，我哥哥在五十岁时死了，大半年后我嫂子也死了，撇下十几岁的金耀无人照看，我便收养了这个侄子，这么多年了我视他为己出，倾注了不少的心血。”
　　“镇长大人宅心仁厚，定有好报！”牛麻仙继续说，“只是您的这个侄子和你相冲，对您是有妨害的，毕竟他是你兄长逆风水气场所得！不过所幸妨害不大，如果镇长大人处置得当还会变害为利。我眼下纳闷的是，为什么会如此点穴，按道理讲那个风水仙应该知道怎么点，要么是他的功力不行，要么另有隐情……”
　　“活神仙，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何仕理打断道，“我要的是结果，你就直接说，怎么个破解之法，要不就把二老挪一挪，直接改葬在正穴……”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牛麻仙慌忙说，“这块风水已经是用过了，不能再用，挪到正穴还不如不挪，须另觅福地；此外，我沿着河岸看了很长一段路，在两岸河滩上有很多丢弃的死婴，怨气太重，严重破坏了该处的风水。”
　　“好好好好，”何仕理拍掌道，“全凭活神仙指点！不知需要多少时日才能觅得？”
　　“不知镇长大人想在哪里找？”牛麻仙说，“得圈定个范围。”
　　“就在咱们县境内吧。”何仕理说，“这样以后扫墓祭祖也方便些。”
　　“好好。这个嘛……”牛麻仙沉吟道，“三百块大洋……”
　　“好说好说，”何仕理爽快地说，“明天一早，我就安排管家交给你，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多谢镇长大人！”牛麻仙说，“半个月，我只需半个月就能帮镇长大人觅一块新的风水宝地，还是今天的这几个人——管家、何掌柜、三个家丁——他们陪我一起去，吃住都在路途上，何时觅得何时返回。不过，先前那七七四十九天耗费了我许多精力，我需要静养三天，第四天一大早我即带人出发。”
　　“好，一言为定！”何仕理站起来说，“事成之后，另有重谢！”说完，起身告辞，他来至院中喊道：“管家！管家！”
　　丁永贵一溜小跑过来问：“老爷，您有什么吩咐？”何仕理小声说：“明天一早你去找金耀提五百大洋。”
　　“好嘞，记下了。”丁永贵点头应道。
　　第二天一大早，丁永贵去找到何金耀提了五百块大洋，返回后在何仕理的授意下给了牛麻仙三百块大洋，牛麻仙乐呵呵接下，开始了三天的静养。
　　第一天晚上，牛麻仙一夜没睡，小心翼翼地站在后窗口注意着街上的动静，发现街上并没有家丁巡逻，料想何仕理认为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已过，把岗哨给撤了。
　　用过早饭，牛麻仙上午补了个觉，下午他又细致观察了一番，确定岗哨确实是撤了后，他找了一小块红布系在窗棂上，晚上又盯了一夜没有动静，连着两晚没有动静使得牛麻仙心里开始发慌，成败关键就看第三天晚上了。
　　第三天牛麻仙白天饱饱的睡了一觉，晚上他又紧盯着街上的动静。
　　一更……没有动静；二更……没有动静；三更……还没有动静！
　　眼见就要四更天了，牛麻仙实在是煎熬难耐——寂静的夜能清楚的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天一亮就该出发了，如果今天晚上事办不成，只能是涉险把它随身携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