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桃花十里乐成仙，刹那花期叹爱缘。未了前生心恨怨，明晰来世我空悬。
　　生生世世将君恋，暮暮朝朝把梦圆！不忘初心天地伴，柔肠刻骨蒲苇连。
　　——小桥《爱的陪伴》
　　前生我不知，来生我不要，只要今生今世为我好。桃花虽然灿烂，可是花期毕竟有限。男男女女之间，是要短暂地烂漫，还是要一生一世地相伴，这还真是不好给出答案！因为不同的人，选择可能真就不尽相同。甚至同样的人，在不同的情境下，选择的也可能不同。孰对孰错，谁是谁非，焉能分得清清楚楚！
　　现在，无论是家庭，还是工作，还是王加强，都给了梅圣兰足够的空间和空闲。这空闲，又让梅圣兰重新拾起那些压在最底下的文学类书籍，重新拾起那些看看书、读读诗歌散文小说的习惯，喜欢文学的因子又可以捣腾了！
　　虽在小镇，没有大的书店，没有图书馆，但是，没关系，网络上，除了心灵鸡汤类的文章铺天盖地外，恐怕就是文学类的文章黑压压的一大片一大片了。甚至啊，梅圣兰读着读着，有了感触，还可以发发微博、微信，打理QQ空间。但是，很遗憾，梅圣兰基本都将这些属于自己的虚拟空间设置了“屏蔽”功能。自己写的，只是想孤芳自赏吧，没有发表供大家阅读、讨论的那种感觉和需求。偶尔写上的一两首难以出手的小诗，只是想表达自己的心绪。比如，梅圣兰曾经就用《今夜》来表达自己当时的生存状态：
　　
　　今夜
　　冰凉
　　我站在荒郊野外的山上
　　夜空中
　　因白天有了偷懒的太阳
　　晚上也少了勤奋的月亮
　　
　　山峦
　　连绵起伏成模糊的画廊
　　起伏到远处和天涯相撞
　　幽暗中
　　虽掩藏着乌云的慌张
　　但远航的种子却在茁壮成长
　　
　　身后
　　街灯如白昼一样明亮
　　道路也是异常得宽广
　　我曾走在这大道康庄
　　却重演着
　　在哪里站起就在哪里跌倒的荒唐
　　
　　今夜
　　我站在这山岗
　　眼睛却如此明亮
　　脚下虽是山的脊梁
　　道路已不再那么漫长
　　而我也没有跌倒的恐慌
　　
　　再比如，梅圣兰用《好大一棵树》来表达对那些曾经海枯石烂而今人品泛滥的“渣男”的思考，也算是自己对爱情的另一种解读吧：
　　
　　春天
　　你，绿戏朝阳
　　时常给我带来烂漫的遐想
　　
　　夏天
　　你，叶秀阴凉
　　处处为我遮挡酷热的毒阳
　　
　　秋天
　　你，英姿飒爽
　　时时抚平我落木时的慌张
　　
　　冬天
　　你，根缩土壤
　　忘记了当初承诺时的坚强
　　
　　树叶
　　踉踉跄跄
　　早就在准备陆续离我远航
　　
　　树枝
　　摇摇晃晃
　　在西风中嘶叫得丧心病狂
　　
　　树干
　　栖栖遑遑
　　哪是允诺保护我的中郎将
　　
　　我
　　怎敢徜徉，岂敢指望
　　早该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堂
　　
　　男人，有多少是始终如一的呢？之前是山盟海誓的承诺，到头来都是夜不归宿的支票。你年轻时，你纯真时，他们追求你，给你遐想，给你清爽，给你抚平慌张。可是，当你年老色衰的时候，在你空虚寂寞时候，在你真正需要他们为你担当时，有多少男人能够为你担当啊！有的已华丽转身，有的在充耳不闻，有的在视而不见。虽然，梅圣兰还没有被沦落到这种地步，但怎能保证将来就不会呢！
　　梅圣兰就时时警醒自己，特别是在和王加强闹出矛盾之后，更是严重警告自己：女人啊，不要以为能找到一生始终如一的“中郎将”，而应该有自己的天地，自己的阳光，自己的天堂。靠父母，你可能会当上公主。靠男人，你可能当上王妃。但靠自己，才能当上女王！可是自己的阳光和天堂在哪儿呢？特别是自己在这人生“中间站”的时候！自己何去何从，都是如此迷茫。
　　不要说什么女王和王妃了，此时梅圣兰想当女流氓都是那样艰难。每行一步，每说一句，都要注意着周围的“围观者”！看人家脸色行事，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人到中年，不前瞻后顾，不左顾右盼，行吗？唉，真是累啊！累了过后，真想回家和丈夫王加强好好谈谈，好好聊聊。可是，一看到王加强搞得那个难以言状的样子，梅圣兰又是欲言又止！怎么，突然感到，曾几何时，自己和王加强早就没有共同语言了——好可怕啊！
　　书上说：婚姻的杀手有时不是外遇，而是时间。现代的婚姻既是情感的产物，更是和时间打磨的结晶。经营各自的长处，能使你婚姻增值；经营各自短处，能使婚姻贬值，甚至人生贬值。生命犹如一片绿叶，随着时间地流逝，慢慢变得枯黄。虽然他的叶脉还是那么清晰可见，可是在婚姻的磨练中，生命的这片“黄叶”往往又是那么地枯萎！
　　爱情在别人看来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的喜悦，婚姻在自己看来却是化蝶的痛苦，是破壳的挣扎。人们说，在婚姻的漫步中，疲惫的往往不是脚步而是心情，失败的不是结果而是意志。孩子王阳阳大了，生活中的梅圣兰和王加强，该有的什么都有了，可是，为什么总觉得缺点什么呢？压力还是压抑，失落还是失意？
　　梅圣兰不解，她不知道丈夫是否也有这些想法——当然，她是不会和王加强探讨这些严肃而沉重的问题的。先是他们没有时间讨论这些问题，后来是懒得讨论这些问题，现在是不愿讨论任何问题。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也许，彼此都认为既然是对方的亲人了，也就省去了许多中间环节，或是省去了所有环节吧。也许，在生活的繁琐之后，彼此都认识到平平淡淡才是真，因而都在平平淡淡中忘了对方的存在，忘了自己的角色，忘了连接二者中间的还应该有幽默风趣、激情浪漫、付出回报……
　　结果，该免的，免了；不该免的，也免了。最后，也不知道什么该免什么不该免了。等什么都不知道了，问题也就接二连三的、隔三差五地来了。有时来得那么突然，来得那么让人心惊肉跳，让大家应接不暇，措手不及！让彼此心灰意冷，视若路人！
　　难道，我和王加强难以逾越“七年之痒”吗？为此，梅圣兰曾经非常在乎地在“百度”上查了造成“七年之痒”的因素：
　　1.生活太寂寞；2.缺乏理解关怀；3.性生活不和谐；4.工作应酬需要；5.工作压力太大；6.出轨；7.思想观念差别；8.外部力量影响；9.家庭经济纠纷。
　　看着这九大原因，梅圣兰感觉除了出轨，自己真是没有，其他好似都有，也好似都没有！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嗯，是自己想多了！我们之间也就是平淡惹的祸吧！工作平淡，生活平淡，家庭平淡，小镇平淡。潜意识里不甘于平淡的自我，还动不动就冒出一些幻想的念头来。要不得，要不得啊……梅圣兰，想着，想着，就直摇头……
　　其实，身为医师的梅圣兰知道，在当下，很多的家庭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夫妻双方都不是认为结了婚就是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吗？之于那些追求浪漫、制造惊喜，都是那些年轻人或者热恋中的情侣该做的事了！我们都是老夫老妻啦，还哪有那些激情彭拜啊，或是还哪有那些闲情逸致啊，或者还哪有那些难以启齿的细节呢？
　　爱情是青春年少时的懵懂晦涩；是结婚时代的浪漫记忆；是中年过日子时的柴米油盐；是老年时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当下，有多少婚姻能走到与子偕老呢！而其中扼杀婚姻的“凶器”，有多少不是在平淡无味中酝酿出的苦涩呢？
　　虽然很多人在感到苦涩之后懒得离婚，但是那种煎熬，又何尝不是在扼杀生命呢！虽然有人在苦涩之后选择拜拜，但是那种曾经的创伤，又何尝不是在销蚀生命呢？守也罢，离也罢，到了这一步，除了伤痛，还是伤痛！悔不该当初吗？错！没有当初，怎么会知道而今的苦涩呢？那种看到别人的苦涩，连婚姻都不敢尝试的人，未免就不是人生的失败者！梅圣兰经常是这样想的，梅圣兰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自我安慰呢！
　　因为平淡，而懒得一切一切，而懒得所有所有！其结果，就是缺乏理解关怀，因为懒得交流啊！至于性生活，你以为夫妻都是像新婚之时，彼此躺在对方的怀里睡眠啊！彼此不说“还是一个人享受大床舒服”就不错啦！
　　梅圣兰曾在网上看过：有人曾研究男人拿不上桌面的“成功三标准”——升官发财死老婆。老婆为何就在男人升官、发财之后死了呢？结论基本是：男人一旦升了官，或是发了财，或是又升官又发财，那么在外面的应酬自然就多了，接触的人自然就多了，甚而接触的女人就多了，当然故事跟着就多了。长期外在“逍遥”的丈夫，必然造成长期在家压抑的老婆，久而久之，极有可能，老婆就会在压抑中慢慢走向死亡！唉，可悲啊！
　　对了，长期在单位忙忙碌碌的王加强，会不会借着忙碌而逍遥呢？梅圣兰想到这儿，差点儿吓着一身冷汗。但是，仔细想一想，还是得出一个“平庸的结论”：王加强不至于吧，毕竟自己的老师颜立人现在是王加强的上司啊！王加强有什么风吹草动，颜校长会不告诉自己的爱徒——梅圣兰吗？不会的，应该不会的！再说，他王加强敢吗？他自己可是一门心思想着往上爬啊！还有，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风吹草低”最终会“见牛羊”！
　　但是，梅圣兰也知道，男人出轨这件事，即使被老婆发现，老婆也往往是最后一个“守门员”！哼！看来，自己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多留一个心眼吗？既要对王加强，还要对办公桌对面的那个贺双丰贺主任！
　　至于自己和王加强，二者的“三观”是否一致呢？这还真是难以考虑，再说现在还有必要考虑吗？再说，自己和王加强，还有什么“三观”不“三观”啊！已经沦落为“小市民”都算不上的“小镇民”，都不是“生存”般地熬日子吗？嘿嘿，思想观念应该差不多吧？
　　至于外部力量啦，家庭经济纠纷啦！暂时还真是没有！二者都是“单位里的人”，都是混在单位里，接触的基本都是单位里的人，很少和“外部”打交道。只是，之前担任办公室主任，现在又担任副校长的王加强，估计这几年在外接触的人明显多了，但是，是否受到外部的影响，那就难说了。但是，男人有钱就变坏！王加强有钱吗？前几年，夫妻二人在县城买了新房，然后就一直还房贷。彼此都是死工资，少工资，没有什么多余的钱，虽说小钱不差，但是，大钱还真是没有！
　　看来啊，我梅圣兰和王加强之间的冷淡还是因为平淡！不是月亮惹的祸——那是浪漫；都是平淡热的祸——那是柴米油盐！
　　是啊，生活原本就是平淡的，甚至平淡得如同闻一多笔下的“死水”。有多少对夫妻就是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所打败。等打败之后，再好好回忆、咀嚼、反刍起来，甚至也觉得分离地可惜。有的勇敢者，再去尝试，改变了心态和行动，还好，还能够重新过上新生活。有的勇敢者，虽然重新尝试了，可是由于不能改变心态和行动，依然溃败下来。有的怯懦者，干脆拒绝婚姻，一个人过完余生。是幸福还是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
　　网上说，幸福的生活需要经营，需要改变。婚姻好比琢玉，比的不是谁的玉好，而是谁花的心思多，谁的雕工独到。不要让你的婚姻搁浅在平淡的死水中，多些关心，多点浪漫。婚姻需要经营，但绝不是一个人来经营吧？是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吧？
　　这些，梅圣兰知道，王加强也应该知道啊！可是，怎么我和王加强还是那么平淡呢？难道我的要求高了吗？不高啊，不外乎就要求谈谈话，聊聊天吗？或者在偶尔被小孩磨蹭地筋疲力尽的时候，好想有个人能够说说话发发牢骚而已。可是，怎么我们之间，有时连说句话都觉得多余呢？因而在想有个人说说话的时候，怎么“想的那个人”不是丈夫王加强呢？唉，烦心事啊！不想啦！梅圣兰时时告诫自己，越想越烦，不想还不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