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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作品名称:星与梦      作者:八络      发布时间:2018-05-29 21:31:07      字数:4297

  这种风靡一时的活动,后来逐渐消亡了吧,我都不曾知晓了,也可能我多年住校,后又求职异地,被家乡人孤立了吧。终于我工作不顺,赋闲在家,而我一直居于家乡或务农或做纺织厂工人的母亲又去了遥远的外地打工,许是普遍更相信科技,信奉金钱了。我每日足不出户,几乎与世隔绝,自然不过问也不知道家门外的事。
  算卦的人更多的是算人的命运吧,比起消灾解惑的眼前,更多的人把敏感的触角伸到遥远又并不遥远的将来。我爷爷会看手相,也会看风水,比我说的这些都早,那时候兴这个,也有好多人劳烦他。但,我那作为知识分子的父亲从不信这些,但他不反对家里其他人信。我对这些迷信之类的东西,最早又最深的印象,自然是和我有关的。关于我怎样呢?我从年轻的妈妈那里听到,说是以后不要随便骂我打我,尽量不要骂我打我吧,常常骂我打我又怎样呢?怕是我要轻生自杀。这不知是哪个半仙说的,但由于他说的我的诸多情况都符合,例如白天精神不好,喜欢晚上灯下学习,学习很努力,却不聪明,这些都是很准确的。于是乎,我爸妈信了,大家都信,唯独我不信。我会傻到自杀,简直天方夜谭,什么事过不去,什么苦吃不了,我究竟不至于那么脆弱。尽管常常经受严厉的打骂,但是这些痛悲于我,于大千世界,于漫漫人生路,于酸甜苦辣百味混杂,是微乎其微的。何况我从落地起就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最怕的就是背地的议论,这种事断不会出现在我身上。我倒是想过离家出走,也是介怀这背地的议论,一次次作罢。所以,至今潇洒、叛逆,很多很多好的坏的形容词都和我无关。在这种情况下,往往心里更多的是对父爱母爱的怀疑,到了二十三四岁以后,凭自己的手艺去讨饭吃时,也成为一个大人,将要去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时,才相信父母是爱你的。
  父母信是信了,对我的问责却不见少,棍棒之下出孝子,穷养儿富养女的说法,让我深信我是被当做儿子养的,而父亲的棍棒不是要捶打出你身上他需要的孝,他期望你成为坚毅的栋梁,而且有节约的美德,久饿而不死,饱经摧残而茁壮。
  我最终也没能成栋梁,但我万不会做那恨世的蛀虫,我这块朽木,依然经雨打风吹日晒,一面朝向明一面背靠暗,一面晒裂了皮肉,一面衍生了喜阴暗潮湿的虫,连累所依附的土壤都变得烂臭,百孔千疮。终于被调皮不谙世事的孩子扔到水里去,浮浮沉沉,看到翻白肚皮的鱼。或许会拿我做拨水的桨,或许会拿我做过河的筏,原来,连幼稚无知的孩童也要踩一踩我的脊梁,戏弄我一番呵。
  算卦的算的真准,我最终还是动了两次轻生的念头,但是这些和我父母是没有关系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第一次,是我高中时,说来奇怪,无论我如何尽力去回忆,我始终想不起具体是高一还是高二,只记得我爬到高三教学楼的四楼望着对面教学楼,我知道我最珍惜的朋友在那边上晚自习,曾经同窗,互敬互爱,怎至于现在人走茶凉,遥望而不得。回顾往事,历数过错,惭愧万千,才有了轻生之念,最终也是因着“身后事”,才就此作罢。多么可笑啊,因为失败要自杀,又因为没什么成就而不好意思死去。不过,现在看来都是一些近乎鸡毛蒜皮的小事。
  第一次是因为不愉快的过去,这第二次是因为不明朗的将来。学的是最不喜欢的专业,毕业后顺理成章要从事最不喜欢的工作。我记得我当年选的高考志愿,我至今仍然喜欢我所选的那些专业,由于想做一个编辑的原因,有次便梦到结婚嫁给了一个主编。有一天想抛掉一切从头学习,但我爸爸不会同意,他当年改我的志愿就是因为这些专业太冷门。他只想让我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吃喝不愁。我是抱怨过的,我又想到离家出走,但我于心不忍,于是我成了碌碌无为的懒人,啃老的穷二代。
  我真的是一个不思进取,自甘平庸的人吗?
  我当然不是,我曾经也勤奋刻苦,积极向上,怎么是这样的结果,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谁的错?
  谁都没有错,爸爸是个好爸爸,女儿也不是个坏孩子,爱你的人或许能给你人世间最纯粹最伟大的爱,但他永远不如你理解自己。想起很小时候,他或许不会教你如何做人的大道理,他不会告诉你哪些人是好人,哪些人是坏人。他也许只会在你递给他剪刀时告诉你,以后递东西要把顺手的一面给别人,这样别人接过去立时就可以用,省时省事。这比那种不把尖锐锋利的一端递给别人,以免误伤别人,不把笔尖递向别人,以免弄脏别人衣服之类,并把这些上升到礼仪层面,要实在的多,接地气的多。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父亲,他只是在生活的点滴中引导你,更多的需要你自己去领悟去寻找答案。他脚踏实地的为你着想,他为不成器的孩子的未来规划,他希望你走的平坦一些,他错了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你要求他像哲学家那样辩证,教育家那样灵活吗?
  你既没有聪慧的头脑,也没有强健的体魄,你没能考一个像样的大学,又甘于平庸,你让双脚局限于走路,让双手束缚于吃喝,终日只是一个行动上的懒人,却痴迷于做幻想中的巨人。你要高飞,你要经历千山万水,你不愿意父母在你的身上绑绳子,这使你飞不高飞不远,然而你的翅膀够硬了吗?你的内心够强大吗?你有足够的力量挣脱那并不牢固的丝线吗?你跌倒了会爬起来吗?摔痛了会抱怨吗?兴趣不能当饭吃,你要有一个饭碗。多大的手端多大的碗,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的饭。孩子往往空口无凭的说自己行,父母往往不计得失的为孩子铺路。孩子过于幻想,父母过于实际。
  她说的最多的还是郭麒麟,她坐着站着走着听郭麒麟的相声,哈哈大笑,我默默地笑着,心里暖着,每一句词早就熟记于心。但我不敢让她知道我也常看这些。她不知道我也喜欢郭麒麟,以她的性子,她恐怕不能容忍吧。
  她告诉我,像自言自语:“我多么希望韶华逝去前遇着他,在有生之年陪伴他,不让世俗的伪善伤害他,不让无情的岁月改变他。我希望自己有机会为他遮风挡雨,黑暗中,我是为他提灯的人,风雨中,我是为他撑伞的人。我以为没有人比我更爱他,想象一年后,五年后,十年后,我仍未能走进他,他的幸福与我无关,他的悲伤也与我无关,我不敢想象。我做的所有的努力,无非是为了遇见他,又不仅仅是遇见他。”
  她敢爱敢恨,仿佛有一种可能,但我爱的苦痛,爱的卑微。我开始掉眼泪,她问我怎么哭了,我说想起了以前的事,渐渐地哽咽了,她不再追问,抱住我,这使我的痛苦更多了几分。
  也许是她发现我安慰不了她,于是她走了。她不会如我一样,沉闷的生。
  她以为在她的世界郭麒麟是她的唯一奇迹,但我不那么看,离雀才是她的奇迹。她不是我,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期待有。
  后来,我忽然想起,她来找我也许是为了回归田园生活,但是我的处境连我自己都失望,甚至绝望,更何况她呢。
  我常常十天半个月不出门,有时一旦出去眼见天黑才回来,坐在一个小桥上,一坐就是一下午,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初秋的芦苇地,我为看芦苇而来,陪我的是姗姗来迟的黄昏。
  我想起尤芳日记里的一首诗。
  我在仲夏的桥上等离别的人
  风吹过的竹林
  有浅唱的低吟
  
  隐约的
  是谁的脚步踌躇
  我不曾见过他
  视线摆过来摆过去再摆过来
  我始终看不到他的眼泪或微笑
  
  我知道那不是你
  你距这71.9公里
  在咖啡厅在游乐园在12号的车站
  你有送别的人
  有不舍和期冀
  
  我紫色的裙边掠过路边的荒草
  染上天青色的哀愁
  一抖即落
  恰如我此刻的心情
  变换着颜色
  明明暗暗
  散在风中
  
  这是一个潮湿的早晨
  阳光闪躲天空似要哭泣
  我在桥下脱去鞋子
  坐在草地上
  看水中的倒影
  雾气把它们蒸成朦朦胧胧
  
  林中他忧郁的眸子
  已经很远
  在逐渐暗淡下去的云影
  缄默于晨雾
  
  我只看流水
  我希望有那么一个人
  在这荒野的桥边驻足
  不因疲惫也不为风景
  走过来
  像一位久别重逢的故友
  
  他走远了,又远了,更远了
  我把祝福放在一朵云上
  让它随你远去
  也许某一天伴着倾盆的雨落在你面前
  你会懊恼吧
  你会咒骂吧
  
  玫瑰已经枯萎
  我再没有像样的花送你
  爱在手中凋谢又在风中飘零
  
  我曾将一把伞送你
  在一个微雨的黄昏
  此时同一屋檐下
  我在风中眺望在雨中迷失
  孤注一掷
  
  尤芳喜欢竹子,我喜欢芦苇,她喜欢春夏,我喜欢秋冬,她喜欢明艳,我喜欢素净。竹的节节拔高,芦苇的风雨飘摇,做了那有思想的芦苇,往往忧思过虑,坠弯了脖颈。
  一面怀疑自己有了心理上的问题,一面极力的否认,总以为心理上的疾病离我们平常人是极其遥远的,她深知年轻人是最易于无病呻吟的,所以她不会去看心理医生。
  有三样东西是我觉得应该被慎重对待的,不定数目的金钱、消逝的时间和一时的满腔热血。有的人以为自己过去虚度了光阴,荒废了生活,回过神,便要看尽想看的,既想要得到未得到的美好,又想要找回过去已得到的美好。
  过去怀念的,不过是一片麦田,几条小路,蝴蝶与蜻蜓,暴风与大雪。尤芳想要,离雀便给她一个世外桃源。正如张雨生的一句歌词:凡已做过的事不消失,凡真爱过的情尽成痴。尤芳多情,但也痴情,她忘不掉每一个她曾喜欢过的人。尤芳游尽了江南小镇,走遍了十里洋场,发现自己最想去的还有佛教圣地,这想法源于那个他最初喜欢的“唐僧”。
  最终因缘际会,她没去参观任何一座宏伟的佛教建筑,离雀在郊外有一所房子,依山傍水,只这四个字,就令人心驰神往。房子从外面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你在网上随处可见的那种青砖筑成的围墙,只是因着墙上爬满了蔷薇花,才让人觉出它的美来。推开一扇木门,一眼就看到院子里那个爬了凌霄花的亭子,那无疑是休闲的好去处,但尤芳始终只是远远地看着,因为她看到凌霄花就必然想到那句:“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想到这句便久久地想着郭麒麟。这所房子从外面看也无什么特别之处,两层的楼房,唯一能算得上亮点的就只有古风的屋檐,这种屋檐大概是借鉴了古代的歇山顶,但是现在在农村即可见一排一排的这种住房,千篇一律,所以也完全算不上有任何新颖之处。即便如此,尤芳仍觉得一切又都美好起来了,开关木门的吱呀声,虫鸟的叫声,两扇向外开的窗,无不令她的心往悠远处飘荡着。
  原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住宅,但一推开客厅门,尤芳就知道她想错了,离雀的品味,以及他对于生活边角的重视,洒脱而又细致的生活方式,注定了他与尤芳对于生活品质要求上的不谋而合。走进去,尤芳发现这座房子,几乎满足了她二十几年历经无数次取舍最终形成的理想居住环境的全部想象,多种风格混搭,又没有一处稍显突兀之处。简约清新风格的文艺客厅没有电视机,法式做旧色调的卧室没有梳妆台,分外雅致的古风书房没有书,尤芳不化妆不爱看书,但为什么没有电视机,她想不明白。在客厅设计一个镂空雕花的窗,像这样令人惊喜的小细节随处可见。尤芳对于窗的喜爱,就像每一个沉迷古风穿越文的男男女女对于轻纱帐幔的偏好。你会发现我没有提及厨房,尤芳对做菜丝毫不感兴趣,厨房对于她的意义,就是洗碗,没人喜欢洗碗,但是应该她去做的,她从不拒绝。不用看,浴室一定是地中海风格,或者老上海风格,即便水龙头花洒也一定别出心裁,她喜欢这种风格的每一盏灯,于是在心里面千万种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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