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清河村的生活

　　清河村确实是个好地方，搬来几天吴笛把周围仔仔细细地查探了一遍。清河村依山傍河，清澈的清河绕过云雾山拐过清河村流向远方，而吴笛的住处就在山脚下，清河从远处流过來，拐个弯又流向下一站，所以吴笛无论是上山还是下河都极其方便。村中大约有五十多家住户，江姓在这里是大户，也有像吴笛这样的零散人家。据说江家原是一位将军的后裔，不知什么原因离开朝堂，隐居在此已有几代了。墨羽留下的两个人，一个是跟着一起搬家过来的那位叫吴用的中年人，刚听到这个名字时，吴笛还好一个大笑呢，想想《水浒传》里的军师吴用，那可是足智多谋，眼前的这位却给人一种忠厚老实的印象；另外一个叫小千的男孩，比吴笛小了两岁，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双大眼叽里咕噜乱转，一看人就很机灵，为了安全三人扮作一家人，小千也随吴笛姓了吴，从此叫吴小千。本来墨羽还想留个女子给她洗衣做饭，被吴笛婉拒了，洗衣做饭自己就行，何必还去浪费人才呢？要知道千机阁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就拿留下的一老一小来说吧，吴用别看外表憨厚，骨子里能文能武精于算计，是个不可多得的管家理财的好手。他原来是一户大家族的管家，因为这家家主看上他的媳妇儿，想让吴用送给他，吴用没同意，于是设计将他支走，并趁他不在强了他媳妇儿，他媳妇儿不堪受辱上吊自尽了，回来后的吴用一怒之下杀了家主，然后又防火烧了他们的房子，为躲避官府才改名换姓进了千机阁，因此墨羽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他对墨羽忠心不二，对被墨羽看重的吴笛自然也是唯命似从。再说吴小千虽然年纪小，却是个善于追踪化妆的高手，尤其还是个医痴，平时最喜欢的事就是鼓捣毒药迷香一类的东西。他原本是个富家子弟，不知什么原因，一夜之间被人将全家杀光，因他被家人藏进地窖才侥幸逃过一劫，也因此让他性情大变，一改敦厚善良的本性，变得古灵精怪残忍嗜血，他说：“他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手刃仇人。”吴笛知道他的事后，答应他一旦有机会会帮他报仇。
　　这几天和两个人相处下来，倒让吴笛感觉很好，再加上两人身世也是悲惨，所以让她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相处起来更融洽，而吴用、吴小千二人见吴笛待人和善，没什么千金架子，也都很喜欢她，三人俨然是一家人了。
　　吴笛在逐渐熟悉环境的同时，也安排好了下一步计划，酒楼已经装修完了，在墨羽的帮助下，买了几个下人，其中有两个分别姓王和李的厨子是打算安排到酒楼里的，这几天吴笛忙着对两人进行培训。这两人原来就有一些基础，加上吴笛的指点，现在的厨艺是突飞猛进，虽然还没有吴笛那两下子，不过照比这里的厨子却略胜一筹，今天吴笛将二人一番敲打后送去酒楼了，吴用也被她派去做了酒楼的掌柜，明天酒楼就开业了。一早上墨羽赶过来，问了一下酒楼的名字，吴笛想了一下道：“民以食为天，有饭吃才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就叫无忧酒楼吧！”墨羽一拍大腿道：“妙啊！好个无忧酒楼，就是它了。”说完就急匆匆回去弄牌匾去了。吴笛自是感到高兴，虽然自己不能亲自去看看开业的场面，但她有信心生意一定会火爆。
　　忙完酒楼的事，又叫来吴小千问了问地里的情况。吴笛在买地时就已经错过了种植季节，所以，她一直也没着急，结果在一次和小千聊天时，听到城里于记杂货铺，新进了一批番邦货商运进来的金灿灿的特殊种子，当地人都不待见这东西，结果这些种子成了鸡肋，弄得于记杂货铺是留也不是扔也不是。吴笛一听就猜到是玉米种子，于是让小千带着银子去买，结果只花了不到五百文就拿下了。拿回来一看果然和吴笛想的一样，玉米耐旱生长期较短，很适合她的那块地种植，于是当天雇了几个人把玉米种到地里。当然下种时吴笛告诉了种植方法，种子一下地，吴笛又找墨羽要了几个能工巧匠，在她的地里按照她画的图纸修建了水沟，将清河水引进地里，这样一来土地灌溉的问题解决了，过了几天玉米苗破土而出，绿油油的一大片长势喜人。
　　看着这些日子的忙碌有了结果，吴笛开心极了。等一切上了轨道，吴笛又开始忙起来，最近她隔三差五地往云雾山上跑，不跑不知道一跑吓一跳。这云雾山还真是个宝，山高林密物产丰富，几天跑下来，吴笛弄到了不少好药材，将药材炮制成几种药丸，有治伤的，有去病的，还有保命的，可谓是应有尽有。有时还会打几只野味改善改善伙食，小日子别提多滋润了，弄得小千也来了兴致，每次进山都跟在吴笛屁股后头，而吴笛对药材的熟悉也让他开心不已，他本来就喜欢鼓捣这些，如今有个现成的师傅，更是让他的医术一日千里，后来干脆死皮赖脸地拜了吴笛当师傅，吴笛也是被他缠得无奈，不过能收个资质好的徒弟也不错。
　　这一日两人又吃罢早饭背着竹篓上山了。一进山林吴笛长吸一口气，这散发着绿草味道的空气，让她如同回到了夜魔森林，说实话她想狼爸狼妈了，要是狼爸狼妈能移居到云雾山就好了，自己就能经常看到它们了，可狼群迁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能是想想罢了。怀着兴奋的心情，吴笛与小千一路往上攀爬，翻过几座小山丘，两人进入云雾山深处。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走得这么远，小千跟着吴笛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前面传来一阵虎啸，两人同时站住了。吴笛迅速趴在地上侧着耳朵仔细地听着，不多一会儿吴笛站起来，一把拉住小千的手道：“上树！”小千也不犹豫，立马一个纵身飞到一旁的大树上，吴笛身形一动也上了树。
　　此时已是夏季，浓密的枝叶遮住了二人的身影，吴笛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下面。果然一阵阴风过后，一只斑斓猛虎走进他们的视野，因为林深树密再加上占据高处，所能看到的物体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发现虎口里似乎拖拽着什么东西。等猛虎走近了，吴笛借着叶缝之间洒下的几缕光线才看清楚，原来拖拽的是个人。吴笛与小千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眼下不是犹豫的时候，自从穿来吴笛早已没有了什么大爱之心，不过让她活生生地看着同类被生吞还是做不到，没等小千做进一步的动作，看准机会她先一步跃到老虎的面前，这是吴笛第二次与虎对决了，所以较之第一次要沉稳镇定。老虎也在吴笛落下的同时松开口，血红的眼睛牢牢地锁定吴笛的一举一动，嘴里不断地发出低吼，以警告吴笛不得轻举妄动。吴笛藏在袖中的匕首滑到手里，闪着耀眼的寒光，小千也随后跳到老虎的身后。老虎见两人一前一后堵住了自己，本能地一边转身一边慢慢地往后退，试图寻找死角躲避前后夹击的危险。吴笛和小千也随着老虎的转身而动，始终将其夹在中间。老虎转了半天也没能脱离两人的控制，一时失了耐性，也许是觉得小千威胁较小，所以大吼一声向他扑去。吴笛一见知道机会来了，趁着它腾空的刹那，足尖一点飞身跃到老虎的上方，双手握紧匕首用力地刺进虎头，一击即中后，迅速地拔刀跳开，老虎从空中“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等小千上前看时，老虎已经死了，他惊愕地张大嘴巴看着吴笛，没想到师傅还有这么好的身手，吴笛来不及看自己那个傻徒弟，走到被老虎拖拽的那个人身边，伸手一探脉搏，还好！人还有气，她赶忙掏出一颗续命丸塞到他的嘴里，手指一点下颚，药丸顺利地被推进去。喂完药她又检查了这个人的全身，发现除了老虎咬伤的地方还有几处极深的刀伤，伤口深可见骨，也不知是有着怎样的仇家，竟然刀刀毙命。想来这人也是命不该绝，就这么巧地遇到了自己，否则不葬送虎口，也会血尽而亡。在小千的帮助下，吴笛给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又掏出水袋给他灌了几口水，忙完这些吴笛一屁股坐到地上，人也完全虚脱了。小千真不愧是千机阁的人，小小年纪临危不乱，一步步地帮助吴笛处理伤口，此时又带着弓箭去了前面，不多一会拎着一只兔子回来了。吴笛也饿了，快速地架起一堆火，将被小千处理好的兔子放到火里烤。随着阵阵香气四溢，兔子也考好了，两人坐在火堆旁，吃着兔肉聊着天，小千看了看那人道：“师傅，你说这人是干什么的？会不会是个坏人啊？”吴笛道：“不知道。”说着这才仔细端详起来，从面部看此人大约二十岁，一身黑衣，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半边脸，露出来的一半惨白惨白的。身材匀称不胖不瘦，应该是长期锻炼的结果。吴笛翻看他的手，见上面生有老茧，但手指修长白皙，让吴笛想到了龙翔天的手。她摇摇头暗暗鄙视自己，怎么又去想那个人了？吴笛对小千道：“看此人的装束，身份不一般，身上的衣服虽然是黑色，但料子却不是普通人能穿的。”在天王府的这些日子，吴笛对这里的衣料也有了一些了解，所以第一眼就看出这人非富即贵，不像是杀手。“哦，师傅待会我们回去，他怎么办？”小千问。吴笛道：“既然救了他，就好人做到底，别白费了我们的力气。”“这好吗？要是他是坏人怎么办？”小千知道吴笛不能暴露身份，要是这人是坏人会给吴笛带来麻烦。吴笛瞅了瞅在地上躺着的人道：“我能救他，也能杀他。”小千一脸崇拜地道：“师傅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有麻烦的。”突然吴笛耳朵动了动，抬眼说道：“既然醒了，就别装相了。”小千纳闷儿地道：“他真醒了吗？”说着走近那人。忽然那人睁开双眼死死地看着小千，小千吓了一跳，大声道：“醒了还装？要吓死人是怎么的？”那人看了一会转头又看向吴笛，见吴笛警惕地看着他，张口道：“我不是坏人。”“切，你说不是就不是啊？谁信呐！我可告诉你，别看我俩小，现在弄死你也不难。”小千气呼呼地道，那人一手拄地用尽全身力气坐起来，因为动作太大扯动了伤口，立刻疼得他龇牙咧嘴，抬手拂去脸上的乱发，吴笛才看清此人的全貌。浓墨般的剑眉斜插入鬓，一双大眼清澈明亮，鼻直如雕刻，唇红如涂朱，再配上白净的面皮，真真是个美男。吴笛看出此人不像是宵小之辈，便也放了一半心。“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我景安然有生之年定结草衔环以示报答。”说着忍痛抱拳一拜，没等吴笛说话小千道：“报不报答的就免了，只要别给我们带来麻烦就行了。”景安然一愣，这二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一般人救人不是都想着报答吗？怎么自己的报答就被人拒绝了呢？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能皱着眉头坐在一边。吴笛看了道：“景公子不必这样，我们是从虎口里救的你，真的没想要你报答，否则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你了。”说着还冲死老虎一努嘴，景安然看去，不免冷汗直冒，幸好是遇到她们，不然自己这会儿正在老虎肚子里晃悠呢！不禁再次抱拳道：“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吴笛见他决绝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只对小千道：“看来今天我们不能到里面去了，收拾一下回去。”说着站起身将竹篓背好，又取了一边的土把火堆弄灭，小千也收拾停当起身要走，景安然急了，要是吴笛二人不管他，他就死定了，赶忙说道：“二位能不能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