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碰撞

　　龙翔天冲出宫门，骑上马飞一般地赶回天王府。一进府门就大声喊道：“管家！管家！”“哎！哎！来啦！”老管家连跑带颠气喘吁吁地跑到龙翔天面前。
　　“王爷，唤老奴所为何事？”
　　“可看到笛儿回来了？”龙翔天不复往日的淡定，开口便问。
　　老管家心脏“突突”地猛跳几下，直觉一定是出大事了：“啊？啊！看到了，发生什么事了？这吴姑娘一身是血的回来一会，就又出去了！”
　　“什么？”龙翔天一瞪眼，大声道。
　　“王……王爷，怎么啦？”管家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接着又听龙翔天问：“她出去时可带人了？”老管家略皱了皱眉回道：“没有哇，就她自己一个出去的。”
　　“什么？”一听这话，龙翔天如坠冰窖，隐隐感觉某种重要的东西在消失，他心疼得脸色苍白，眼中盈盈有泪光闪现。
　　管家从未见过如此不知所措的主子，急得连忙问道：“王爷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龙翔天被他一喝竟清醒许多，他着急地说道：“来不及说了，你快说笛儿往哪个方向走了？”
　　老管家看着自家主子那比娃娃变得还快的脸，傻呆呆地指了指东面道：“往……往那边去了。”不待他说完，龙翔天回身跨上战马一路向东而去。
　　目送离去的主子，管家在脑子里不停地回放两人的对话，后知后觉地知道了这两人怕是闹别扭了，再一回想刚刚自己可是吼了主子一嗓子，他立刻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放了，自觉自己这是找死呢！竟然敢吼主子，等主子回过味来，还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吗？老管家无语望天。
　　却说吴笛从皇宫出来后，回了一趟王府，将自己的衣物打包好，一碰面就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夏荷，见吴笛满身是血，脸色苍白到极致，怯生生不敢往她身边靠，直到等吴笛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背着包袱就要出去时，才乍着胆子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虽说吴笛与几个丫头相处不久，但对她们也还是有些感情的，在回来的路上她也曾想过带着她们一起离开，可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她给否决了。原因很简单，她们是龙翔天的人，虽然决定跟着自己，可她不相信短短的几天自己就能收服她们，所以难保不会有人给龙翔天通风报信，既然决定离开，吴笛就不会拖泥带水地还留后路。如果直白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吴笛还真不想让她们伤心，索性编个理由道：“我出了点儿事，必须马上离开，去哪里还不好说，眼下不能带你们走，等我找到合适的住处，再来叫你们，时间紧，我就不一一见其他人了，你就替我告诉她们几个吧，好啦，我该走了，你们都要好好的哈！”说完，吴笛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府去。
　　吴笛漫无目的地一路向东，脑子里一团乱，当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吴笛停下脚步四处远眺，一股悲怆油然而生，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啊！眼中的泪水倔强地不肯落下，就如同吴笛这个人，倔强得不会认输一样。吴笛知道自己又一次走入绝境，她的人生也在十字路口上，到底去哪里已经没了方向。
　　她迷茫四顾，眼前的路无论走哪一条都不会有什么差别，因为路的尽头没有家。
　　一阵风吹过，撩起一头长发，“沙沙”的风刮过树叶的声音，让吴笛逐渐冷静下来，自己是过河的卒子，没有回头的机会，无论前方是什么，自己都要为生存而战，爷爷曾说过：“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信念不倒人就不倒！”既然无路可走，那就让她踏一条路来吧！
　　想到此，吴笛重新抖擞精神，眼里迸射着必胜的光芒。她抬腿继续朝前走，当思考的能力回笼，她忽然想起和墨羽的约定，觉得有必要跟他见一面，于是转身往商业区走去，一直走到街区的尽头，拐弯抹角地走进一家不怎么起眼的铁匠铺。店里只有一名穿着干净的小伙计，一见有人进来，他乐颠颠地走过来道：“姑娘，想打什么？”“我什么都不打，我是来找人的。”说着拿出令牌递给他，小伙计接过令牌一看吓得哆嗦了一下道：“您是吴笛吴姑娘吧？”吴笛点点头。“您等一下。”说着转身走进后院，不多一会儿，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哈，笛儿你终于来了。”门帘一挑，身穿一身黑衣的墨羽走了进来，吴笛一见抱拳道：“打扰哥哥了，小妹今天来是有事相托。”“哦？什么事？”墨羽挑眉问道。吴笛走到一边的椅子旁坐下，抬头看着墨羽道：“我要离开，可能会很久才能回来，想将酒楼托付于你。”“笛儿要去哪里？”墨羽讶异地问，吴笛轻咬嘴唇，眼中含泪地说道：“我，遇到一点事，要处理一下，可能回来也可能永远不回来。我把酒楼怎样经营写在了这张纸上，如果我回不来，酒楼的收益就归你了。”墨羽大惊道：“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想离开？笛儿，别忘了我们是结义兄妹，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吴笛一听强忍着要哭的冲动道：“哥哥不要问了。”墨羽立刻急了：“你这是什么话？有事不依靠哥哥，你要依靠谁？”吴笛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墨羽给他哥哥的温暖，让她感动不已，她想了想后就把宫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墨羽。听完她的讲诉，墨羽惊得张大嘴巴，半天才缓过神来，一拍桌子道：“笛儿，真是太厉害了！”这回轮到吴笛惊讶了，这位义兄的脑子正常吗？他不是应该劝说自己不要冲动吗？这怎么一脸兴奋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这时墨羽又道：“既然笛儿安全回来，就不必害怕了，有哥哥在，谁都不能欺负你！”吴笛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哥哥，一股暖流涌进心里，让她有了一种不再孤单的感觉，这感觉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了，心终于踏实了，抬头笑着说：“多谢哥哥。”“唉？自己兄妹谢什么，既然你要躲开麻烦，你看这样好不好，人说灯下黑最安全，你不如就隐居到清河村，一来我找你方便，二来，还能照顾你的地，你看……”“行！就这么定了。”吴笛从善如流地答道。墨羽笑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真的不打算理他了？”吴笛低下头缓缓地摇了两下。“唉！”墨羽叹口气，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有些人和事一旦错过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吴笛泪眼汪汪地看着墨羽道：“我知道作为身份特殊的他有许多不得已，也许你觉得我有点作，可我不觉得自己错了，一个真心爱我的人，遇到任何事情都会维护我，而不是没弄清楚情况就责备我的人，我需要的是全心全意地相信我、爱护我的人，否则我宁可不要。”墨羽被她的话惊呆了，他实在不知道吴笛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世界男人才是主导，女人要依附于男人来生存，目前为止他还没见过哪个男人为了女人抛弃一切呢！爱？那是个什么东西？男人找女人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他不解地摇头道：“笛儿的想法为兄不能理解，男人需要女人，但不会只围着一个女人转，要是那样的话，女人还不得恃宠而骄啊？再说有多少帝王将相为了一个女人国破家亡的？这都是教训。”吴笛“腾”地站起来，激动地来回踱步，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道：“你觉得你说得对吗？”“事实如此啊！”墨羽双手一摊道。“事实个屁！”吴笛大声道，“是，历史上确有因独宠女人而亡国的，那是女人的错吗？如果不是你们男人贪恋美色，安于享受，任女子有天大的本事，在你们这个男权社会里又能翻多大的浪？一有不如意便怪女子是祸水，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帝王检讨一下自己的？”一番话彻底震住了墨羽，仔细想想吴笛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她的这一观点注定没人赞同。吴笛一通发泄，心里舒服了许多，她平息了一下情绪，重新坐下道，“我说的这番话在你看来也许大逆不道，可世间的道理也不是强权能压制的，终有一天会有人明白。”是啊！千年以后就有，只是她不能说。
　　墨羽沉默了许久，抬头看着吴笛道：“笛儿说的也不无道理，听了你的话让我知道，成败不在女人，而在于自己。谢谢笛儿让我能从另外的角度看问题。”吴笛一愣，没想到一个古人能这么快地接受这样的观点，更加让他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历史的进程不就是在这种思想碰撞中前进的吗？
　　吴笛一笑道：“难怪哥哥会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这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还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