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苦乐年华(18)
作品名称:苦乐年华 作者:何玉忠 发布时间:2012-06-05 13:24:22 字数:3125
乌山默默的在床头的一个包里拿出一快红布,打开包装用的塑料袋,把红布铺在地上,然后把骨骼一块一块的放在布上,小心的包裹。然后双手抱住,轻轻地站起,梨核马上扶住他的肩头,两个人,一步一摇地走了出去。
我们都没有讲话,跟着他们二人的后面,约走了近百步,乌山在一棵大树前停下来,这是一棵直径三米的樟子松,树中央有一巨大的树洞。乌山把红布包塞了进去,然后,退后一补,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又拜了三拜,转身离去。
整个上午,我们几乎没有见过一只狼,更谈不上打了。
我有些扫兴,同行的战友也和我一样,无精打采,满脸都是疲惫不堪,人心缓散是军中大忌。可怎么才能唤起士气呢?军人的枪是用来杀敌保家的,哪一颗钢枪不凝结工人的汗水和勤劳。拿在我们的手上,应该有千钧之力。然而,现在却变了味,成了猎狼的工具。更不幸的是五十人的队伍,排成一排,挥舞着镰刀,砍刀,别说是最聪明的狼。就是最笨的狍子也逃的无影无踪。这样的结果,一定是猎不到狼,甚至于就见不到狼。
越想头越大,越想越觉的情况不太妙。于是从排头跑到排尾,找乌山达央商量。
乌山正躺在担架上,两眼紧闭,似乎在潜睡。
“旗长,我想向您请教点事,”我小心的凑到乌山的耳边
“说吧,什么事。”乌山态度和蔼,象一慈善的老人。
“队伍目标太大,恐怕会因引起狼群的注意,是不是要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解决。”我也是大大咧咧,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不会拐弯抹角。
“你说的有道理,谈谈你的想法。”乌山似乎被我吊了胃口。
这么一来,我到是真的无话可说了:我根本就没想好。
“我看,你可以分兵几路,从几个方向遇回,和而歼之。”乌山说的有道理。可怎么具体运作呢?
我满脸涨红,脖子根开始发烫。
“我教你一招,试试行不行。”乌山的表情忽然变的深不可测,”森林虽广大无边,却有一定的规律,大兴安岭绵延几百里,有南坡北坡之分,南坡是向阳之地,光照多,无霜期相对较长,喜欢太阳的动物多居于此。北坡是阴面,日照少,野生浆果比南坡少的多,既然食草类动物以浆果为生,它一定少来北坡。相对南坡而言,就不同了,岭南岭北的温度有二十度之差。现在天气比较热,南坡的果实还没熟,加上北方的物种是耐寒不耐热,所以。更多的动物,当然也包括狼了,它们会在南坡还是在北坡呢?”
乌山狡诈地望着我:“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几乎是跳了起来。
“明白个屁。”乌山话音一转,“我在教你一招,你可以在北坡连续搜山,地毯式在每一个小的区域征剿,然后一块一块的移动,最后,让聪明的狼躲到你留给它们的最后的领地,如何处理,看你的了。”乌山竟闭了眼睛,好象在自言自语,“我是希望它们快点离开。如果不走,可真是自找苦吃。”
我连忙回答:”谢谢旗长”
“别谢我,我可能是罪人,”乌山阴阳怪气地说,“不过,是不是罪人,看大英雄的了。”
我一怔,不知如何回答旗长笑了笑,闭上眼睛,不再理我了。我很笨吗?不,我不承认。可旗长这不着边际的一席话。我真的迷惑了。队伍仍在前进,不知谁竟唱带头起了歌: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
胸前的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都夸我们枪法数第一……
我气急败坏得跑了过去:“这是行军,不是赛歌大会。”
那个战士正兴高采烈的引颈高歌,意犹未进,被我一声训斥。当时就闭了嘴。
我却看清了:是楼阁林。这小子傻傻的望了望我,喉咙一阵咕咕作响,想顶嘴,不过,还是克制了,眨了眨黑黑眼球,一声不吭地跟上了队伍。
晚餐的时候,我提了一瓶酒,钻进了乌山的帐篷。
帐蓬很小,只不过有一套行李,乌山斜靠着,正在磨刀,
“旗长,我陪你喝酒来了,欢迎吗?”我故作轻松。
乌山一听有酒,马上放下刀:“好哇。”
我于是就和乌山推杯换盏的饮了起来。其实,我今天藏个心眼,如果能把乌山灌醉,他可许能说实话。一瓶酒没多一会就见了底,我只喝了一点,估计不到一两。乌山好象没注意,只忙着往自己口里倒。我有些过意不去:欺负老实人,罪过。
我说:“旗长,稍安勿躁。我去拿酒。”
“你去,你去,”乌山爽快的朝我扬扬手“快去快回,我不喝多了睡不着觉。”
我答应一声就出了帐蓬,夜正澜珊。空中有无数的飞虫围着亮光嗡嗡直叫。我和梨核其实只带了一瓶酒,没办法,只好求梨核去换酒了,当兵的只能换,不能买,战友吗,说什么都不能伤感情。
我一路小跑回到我和梨核住的帐篷:“梨核,梨核。”没人回答。里面空荡荡的,梨核不在帐篷里。
他去哪里了呢?
我想不出,干脆,走捷径,哪里有灯光就去哪里找。
还没想好,一个亮灯的帐篷就在眼前。我不假思索的就去推,门在里面绑住了,
我大声地叫:”打开,打开,查铺。快。”
门开了,是梨核,还有搂阁林,两个人也在喝酒,一把花生米。大半瓶酒,三个馒头。
“换点酒,急用。”我迫切的问“一管牙膏,两根牙刷。”
“不换。”搂阁林一下抱住酒瓶,“什么都不换。你走。”
“再加二十个信封。”我脱口而出。这下可打动了搂阁林,他大拇指一伸,“成交。”
我抓过酒瓶,连招呼都没打一下,就窜出了帐篷。
当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乌山的帐篷,里面黑漆漆的,我推开帐篷,乌山已经睡了,酣声如雷,我摇了摇他的肩膀:“旗长,旗长,你醒醒……”
凭我千呼万唤,他还是醒不过来。我只好退出了帐篷,靠在一棵大树上,委屈的我真想发疯,发火,我要打人要骂人,要……
我气的不得了,把握在手里的酒狠狠的摔在地上。只听”砰”的一声,空气中立刻弥漫一阵阵酒香
恨也恨了,骂也骂了。到后来,还不是一样。
我靠在一棵樟子松的树干上,喘着粗气。两手抱住隐隐作痛的头,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乌山说的没错,我觉得很有道理。可道理归道理,运用在具体事件中,就不知该从哪里开始了。五十人的队伍,不算太多。在部队里是沧海一粟。可对于我却不同了。我在不远的将来,可能指挥千军万马。可能稳坐中军帐。谈间就弄他个灰飞烟灭。一切都有可能。然而,现在呢,我的五十人如何分工。下一步的计划又是什么。
“何排长,发愁了,怎么一个人。”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我侧目一看,是搂阁林。幕蔼的森林里,他的身影显的太拥肿,和茂密的树木站在一起,真有些分辩不出。
我慢慢抬起头,摇了摇:”愁个屁,我睡不着,来透透气。”
“我自作多情了。”搂阁林挑衅的盯着我,”算我没说,我可要睡了。”他故意打个哈欠。走了几步,他忽然转过脸,“哦,忘了告诉你,我们住的是帐篷,不拢音的,刚才我闹肚子,听到了几句不该听的话,算我多嘴,拜拜。”
我紧紧盯着他:”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他妈的是小人。”我有些愤怒,“什么东西。”
搂阁林是什么表情,我没看清,不过,我从心里开始讨厌他了。
怎么办呢?
我垂头丧气的走回了自己的帐篷,梨核已经睡了,瘦削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发出轻微的酣声。我头脑里乱糟糟的,一时还真静步下来。当官难啊,虽说只有芝麻绿豆大。肩上的担子还不轻呢,少年得志,必定也会有无穷的苦恼。人前显贵,人后定受罪。只不过是不愿讲或不想讲罢了。少年轻狂虽然不足以取。但其中的酸甜苦辣又有几人相知呢。
明天还象今天这样,没有收获。即使支队长不怪罪,乌山会不会笑话呢,不是丢我何苦来一个人的脸。我是军人,如果真是无功而返,军人,军队恐怕和老百性就没什么区别了……
想着想着,我也不知道到了几点,仿佛帐篷外以闪过了一丝光亮,我,迷迷糊糊地睡了。
晚夏时节,南方正是阳光谱照,黄黄的油菜花开满山峦,河谷。北方相对的晚了一个节气,在东北林区,却是季节交替的关健,夜半十分,天空飘起了绵绵不绝的阴雨。淅淅沥沥凄凄惨惨地下个不停。日躲星藏,抑云隐雾。到处是潮湿霉味。山间水深盈尺。艳丽的松针绿油油。亮闪闪地浮在水面。雨沿着帐篷的边缘无节奏的滴落,沙沙的雨大颗大颗砸在帐篷顶上,吵的人无法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