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0章

第09章

常言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近些天来，对于关望来说他的心情怎么也爽不起来，因仕途遭遇坎坷，他的心情十分糟糕。田甜看在眼里想在心上，只要一有空闲她就会来陪关望，或是聊天或是逛街，费尽心机找乐儿想使他开心点。这天黄昏，夕阳晚照，陪着关望逛完县城，田甜提议再去县城北郊的牛头山风景区去玩，关望答应了，田甜便挽着他的左胳膊，两个人信步就朝牛头山风景区走去，一对恋人消融在了夕阳的余晖里。
一出北城，牛头山就近在眼前。登上牛头山，眺望西边天空，几绺彩霞在向黑暗做着最后的挣扎，黑暗是那样的强大，不到能抽完一锅旱烟的工夫，彩霞就完全被黑暗吞噬了，人间又迎来了黑夜。风景区的夜灯全都开放，迫使黑夜让出了一片光明。夏风吹过，凉意爽身。灯影里，游人不少。田甜陪着关望来到一人工开凿的湖畔，两个人坐在沙地上，相互依偎着仰望着夜空中的一轮弯月。湖畔只有零星的夜灯，这里是情侣们的天堂，时而有欢笑声传来，感染着每一个在湖畔谈情说爱的男女。忽然，似乎有异样的声音，细听，关望听到了女孩的呼救声，自小跟着村里一破庙中的和尚练过几年拳脚的关望，敏感地起身循声赶过去，在一处较僻背的山洼里，借着素淡的月光，他看到了三个男人正在对一个女子动手动脚的，女子不肯就范反抗着。“住手！”关望大喝一声。三个男人受惊，当看清来人只是一个人时，他们便放肆地大骂关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关望不理他们，迎着跑向他的女子，把女子护在了身后，那三个流氓不干了，他们齐刷刷地亮出了明晃晃的匕首，向着关望一步步紧逼了上来。格斗在所难免，瞬间工夫，关望施展拳脚就将三个流氓打倒在了地上，听着在山洼里翻滚着哀号着的三个流氓那凄惨的叫声，关望感觉真过瘾。参加工作之后很少有时间再静下心来好好习练拳脚功夫了，不过今天一实战，拳脚的威猛丝毫不减当年。待田甜赶过来搀扶着被救女子，他们一行三人走出山洼来到了开阔地的夜灯下。看着被救女子那仍然还有点颤抖的身躯，关望让田甜好好把女子安慰了一番，女子才慢慢恢复了常态。问明情况才知道，女孩叫兰青青，之前跟男朋友约好了黄昏时分来风景区游玩的，谁知她到了后，左等右等不见男朋友到来，她不由得生起了闷气，茫无目的地独自在夜幕降临的风景区乱转着，不凑巧被三个无赖盯上了，趁她转到僻背之地时挟持她准备劫财劫色。兰青青的遭遇让关望和田甜替她鸣起不平来，他们都帮着兰青青咒骂着兰青青的男朋友肖军军。气愤之余，也有好笑的事，兰青青竟然说她是县公安局的警察。这哪里的事啊！警察差点遭流氓欺负了。关望想着不免笑出了声，田甜立即白了他一眼，数落他落井下石，他才赶忙止了笑，朝不时还在抽噎的兰青青扮了个鬼脸，逗得兰青青忍不住笑了，气氛一下子活泼了不少。
已临近夜里十点了，风景区的游人大部分才开始往回撤。常言说：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兰青青的家在清凉县城，不听兰青青说起田甜还不知道兰青青的家跟她的家都在怡园小区，不过住的不是一栋楼。这样一来就方便了关望送她们。回到县城，路过家家乐夜市，呼吸到含有浓郁麻辣烫烧烤油烟味的的空气，关望的肚子提起了抗议，他便不自觉地朝夜市东张西望着。关望的馋样让兰青青看在眼里，她灿然一笑，对他说：“我请你跟甜甜吃烧烤吧。”
“什么？请我们吃烧烤！”关望故作惊讶道，“你！？”
“别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看不出来，看上去身材跟田甜差不了多少、相貌较田甜差一点的兰青青脾气还不小。“走！”兰青青道。关望和田甜相互看了一眼，两人被兰青青的举动逗笑了。人家好意，他们俩不能不买人家的账，只好跟着去了离得不远的夜市。
还别说，兰青青真不简单，她请关望和田甜吃的烧烤，还都是烧烤摊里价格最贵的，这让关望和田甜心里生疑，他俩左瞅瞅右瞥瞥兰青青，心里估摸着她会不会赖账，烧烤好吃，吃进了肚子，到时她付不起账，还不得他俩垫付。这样一想，关望摸了摸衣兜，兜里还有三百多元钱，实在要付账也够了。他的心才不虚了。
吃烧烤吃到中途，兰青青的手机接连响起，第一次响起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的号码，尽由手机响着她就是不接，直响到自然停。待手机再响过两次，兰青青还是无动于衷，直到第四次响起，兰青青这才起身，她拿着手机离开烧烤摊到离关望和田甜有段距离的地方接过电话就又折回了。回到餐桌旁坐定，关望看着兰青青只是把玩着手机，不再吃东西了，他就招呼她趁热吃，说烧烤凉了就不好吃了，兰青青斜了他一眼，冲他说让他别管她。“你跟甜甜快吃吧！”兰青青对关望说。她似乎生气了。关望和田甜相互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谁惹她了。再看兰青青，她左手拖着腮帮子双眼一眨不眨地在盯着关望看，表情神秘兮兮的。关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寻思着兰青青这人怪怪的，怎么老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约莫十分钟后，一辆银白色小轿车停在了灯火辉煌的夜市路口，从车上下来了一个青年男子，关望是无意中看到的，青年男子竟然是他高中时的同学肖军军。一口烧烤刚刚喂进嘴里，惊讶使关望忘了咀嚼。肖军军走进家家乐夜市在人潮涌动中东瞧瞧西望望，最后竟朝关望他们走来。待肖军军走近身旁，关望赶忙站起来，囫囵咽下口中烧烤，就在他正要张口招呼肖军军之时，谁曾想兰青青也站了起来，只见她右手一指肖军军便大骂起肖军军来，突然的变故，弄得关望睖睁在旁边。肖军军只顾冲兰青青看着，丝毫没有看到身旁关望的存在。这种情形之下，关望也不好意思再跟他打招呼了。
“肖军军，你是个王八蛋！”骂声出自兰青青的口中，反反复复，整个夜市也因此被轰动了。
“青青，不要发这么大火，我不是来接你了吗？”肖军军只顾向兰青青赔着不是。然而，兰青青可不吃他那一套。
“我告诉你，肖军军，你是个王八蛋！以后咱们一刀两断。”兰青青心火难消，越骂越有力，肖军军却像影视剧中乾隆皇帝身边的和珅，一味地只赔着笑脸。
兰青青把话说到这个分上，关望心里一下子亮堂起来了，原来之前兰青青说他的男朋友叫肖军军，竟然是他高中同学肖军军，他顿时感到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小，到处都是熟人。然而自始至终，肖军军都没有看关望一眼。关望想，自从上大学后他就跟肖军军天各一方了，这些年他可能已经把他这个老同学给忘了。这样也好，在这种场合免得被肖军军认出来使双方都尴尬。
最后，还是田甜出面把兰青青给劝住了，肖军军才得以趁机溜走。但是兰青青得势不饶人，望着垂头丧气快步走远的肖军军的背影，她还不忘再骂道：“肖军军，你畜生不如，整天只知道玩女人，终有一天你非死在女人肚子上不可！”这话让关望听过，深感疑惑，他模糊地认为这个兰青青出身肯定不一般。因为关望上高中时就知道肖军军出身官宦人家，家里在清凉县是很有背景的。然而，即使这样兰青青竟然肆无忌惮地大骂肖军军，肖军军却低声下气不敢还嘴，除非兰青青的家庭势力比他家强，这才有可能会让肖军军即使兰青青再怎么着，他也轻易不敢得罪她。等到吃完烧烤，步行送兰青青和田甜回家的路上，关望问过兰青青才弄明白了，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让他感到这几年他在社会上没有白混。
听兰青青说过她爸是县公安局局长兰占山以后，关望苦笑了一下。兰青青问他笑什么，他回答她说肖军军在高三时和他是同桌，当时在学校里，肖军军整天跟一些社会上的痞子混混混在一起，到处惹是生非，他在学习上一塌糊涂，当时同学们私下都叫他“小霸王”。
“哦。”兰青青吃了一惊，应道，“你要是不说，我压根就不会知道你跟那个王八蛋竟然还是高中同学。”随即兰青青笑了，边走边侧着头看着关望问：“我刚才那样对待你的同学，你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哪儿的话！我怎么能生你的气呢!”关望答道。其实说心里话，他对兰青青那样对待肖军军还是感到有些不快。记忆是深刻的，记得上高中的时候，三年中关望和肖军军都在同一个班，比起辛文化，肖军军在关望心里可是值得交往的一个铁哥们。那时，家庭富裕的肖军军挺喜欢跟关望来往的，别看他是同学和老师眼中的“小霸王”，实际上那时还是很讲义气的一个人。高中三年，谁要是欺负穷小子关望，故意找关望的碴，无论他是谁，肖军军每每知道后都会帮关望出气。久而久之，学校乃至当时清凉县的痞子混混一见到关望都不能不畏惧三分。高中三年，有不少同学都被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恐吓过，勒索过钱财，但是关望却没有遭遇过，在于他被肖军军的霸王气罩着。
“我听说肖军军的家庭也是很有背景的？”关望后来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问兰青青。
“他家再有背景，比起我家，还是差些。他的爸爸不过就当着县政法委书记，没有啥了不起的。”心直口快的兰青青才不会去揣摩关望的言外之意，听过关望的话她干脆利落地回应道。
“哦！”关望道，“你说肖军军他爸是县政法委书记？”
“是的。”兰青青回答关望，“怎么了？政法委书记的儿子有什么了不起！我爸是公安局局长，我舅舅还是省公安厅副厅长呢！”
“哦！”关望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难怪肖军军被兰青青辱骂不敢还口，其中缘由原来是这样啊！

第10章

认识了兰青青，关望莫名其妙产生了要向兰青青套近乎的想法，刹那间他对自己的这一想法感到好笑。他已经有了田甜，不会再看好别的女孩了。比起田甜，兰青青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要差一点。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各人有各人的审美取向。知恩图报，兰青青还记得这一民族的传统美德。从此以后，兰青青总会无事中找点事来约关望出去玩，为了不引起田甜的误会，每次兰青青会先打电话给田甜，常常选择田甜有空的时候才出门相邀关望，所以在熟人的眼里，他们三个经常会在一起，似乎离开谁都不行。
辛文化没有改变对待关望的态度，关望在田甜的劝说下，也并不急于要在工作上有所起色。他跟田甜已经订婚，结婚的日子选在了当年的阳历十月一日——对于全中国人来说——这一天是特别值得纪念的日子。趁着无事一身轻，关望寻思着得好好陪未婚妻田甜四处游玩游玩。时值夏日，他选择了去有“天府之国”称誉的成都去玩，把心思说给田甜，田甜满心欢喜，不曾想在一次兰青青请他们吃饭的餐桌上，关望不慎把去成都旅游的事说了出来，兰青青一听，顿时像小姑娘一样手舞足蹈嚷嚷着说她也要跟他们一起去。田甜因此白了关望一眼，关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低下了头，兰青青似乎看出了田甜的心思，就故意硬缠软磨着田甜，田甜最后拗不过，只有答应了她的请求。然而，此次出游却并未成行，原因是决定好了两天后起身的，结果两天后的那天一早，关望接到了县委副书记岳培新的电话，岳副书记在电话里对他说，县团委辛书记要去省城学习，时间可能得三个月，让他从当天开始主持县团委的日常工作。这一突如其来的指示，让关望喜忧参半，喜的是他终于有掌权的机会了，他可以借此机会在工作上干出些成绩给县领导们看看。忧的是去不成成都了，更让他难受的是三个月后他还得看辛文化的脸色，所以挂断电话后他的心情没有好到哪里去。田甜问他怎么回事，他就把岳副书记的指示对田甜说了。田甜很理解他，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了，她知道他是一个事业心极强的人，所以她早就做好了要当好他的贤内助的想法，她见不得他忧伤，他的忧伤常常使她也跟着难过。选择关望，一面确实是关望有着吸引女孩的体魄和相貌。记得一次关望去县医院找她，惹得县医院的年轻女护士们好生羡慕她，同事们当着关望的面当场就跟她开玩笑让她抓紧，不然她们就会把他夺了去。听着一群女孩子唧唧喳喳的言语，关望不好意思地低头只是在一边憨笑。
早上八点点名，鉴于辛文化对自己的态度，关望到县团委报到后在没有具体工作安排的前提下，他就天天吊儿郎当佯装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想到了孙家选日记中有这么一段话：凶险的仕途，时常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要不然是要吃大亏的。如果遇到上司是一个嫉贤妒能之辈，那么就得多个心眼，要把自己的光和热收敛起来，不要轻易显摆，更不能锋芒太露，否则吃亏就在眼前。聪明要装作笨蛋，伺机而动，时机不到，切不可张牙舞爪。古人云，凡事须三思而后行。目空一切，唯我以夺先声，这样的话就会把自己陷入死地。切记，切记！此言鞭策着关望，从那天早晨走进办公室到下午下班，他都一直回味着孙家选日记中的这段话，细细品味，真是受益匪浅哪！
看得出团委干事孙乾似乎并不买关望的账，自从关望临时代辛文化主持县团委工作的第一天，早晨点名，孙乾竟然在关望连叫他三遍姓名的情况下不应答，当着众人的面，关副书记叫过三遍后就再也没有再叫孙乾的姓名了，他在考勤上对应着孙乾姓名的旷工一栏做了个记号。那月底，根据考勤计算工资，照实打实的考勤孙乾的工资因为旷工、迟到早退等罚过后所剩已经不多了。看着少得可怜的工资，孙乾找到关望想讨个说法。他一见关望就闹着冲关望嚷嚷说辛书记在的时候，没有人敢对他这样。这话关望不听则已，一听之下气就不打一处来。好嚣张的孙乾，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辛文化养的一条狗吗？当然，关副书记只是在心里咒骂着孙乾，并没有说出口。面子上他隐隐一笑，把考勤拿给孙乾看，一天又一天，一项又一项，最后看完一个月的考勤，看得孙乾没趣地灰溜溜离开了关副书记的办公室。恩威并举，每到一个新的场合，关望总会不失时机地树立他的威信。办任何事，对待任何人，他都尽力做到了有礼有理有节，对向他靠近的下属平等以待，对摇摆不定的下属他就尽可能施给适当的好处，从而尽最大努力争取更多的下属，让这更多的下属对自己心存感激。当然，不能一味地施恩，要因人而异，像对待追随对手的极少部分下属，那就必须得进行最严厉的打击，而这种打击，必须是不露声色只能在背后进行的。要让顽固不化分子对他心存敬畏，从而不至于使其胡说乱动。这也是孙家选日记中的内容，关望想起后记录在了工作笔记本的首页，以便随时翻阅用来提醒自己，以免除在仕途上做出过火的事或是愚蠢之举。孙家选的日记是孙家选花费了大半辈子心血写成的，其理论来源于实践，细细品味其中蕴含的哲理，每每都会启发关望的心智，让他身居官场之上有如鱼得水的感觉。中国共产党人靠着毛泽东思想建立了新中国，关望想没有来自实践的理论作指导，像他这样的人要想在官场上混出名堂，那无异于瞎子摸象，短时间内岂能有所作为？还好，孙家选的日记一再帮助他度过了难过，他已经瞅准了孙家选的日记就是他混迹于官场上的法宝。任何时候他都得从中汲取营养，无论是反面的还是正面的，无论是消极的还是健康的。
不失时机地发挥特长，关望把前不久抽时间下乡写成的一篇名为《清凉县基层共青团工作调查报告》的调研文章经过修改后，召开了一次县团委工作会议。会前，他逐一走访了县团委各科室人员，把自己的这一调研报告打印了好多份下发给了每个人。他谦逊地请大家就报告提出意见，以图改进全县的共青团工作。孙家选的日记一再告诫关望：在其位务必谋其政，这样就会使入仕者心无旁骛而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从而尽可能减少这样或是那样的错误。关望照搬过来力行实践，很快就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他的工作态度和作风使原来的县团委工作人员耳目一新，尤其是他把自己辛辛苦苦下乡熬夜写成的《清凉县基层共青团工作调查报告》同县团委各科室人员一起推心置腹地在进行研读的基础上修改完善之后，把大家的名字全都按姓氏笔画排序署在文章上的举措，让曾经在辛文化领导下属众轻易不敢发表言论的心态得到了放松。畅所欲言成为关望主持县团委工作之后的亮点，促使曾在辛文化的领导下不敢提笔的属众又重新提起了笔杆子，开始了创作。或是新闻报道或是纯文学作品，只要有人写，关副书记都会重视起来，并且借助他在县、市、省媒体界的声望，助其发表稿件。一下子使得原来如一潭死水的清凉县县团委在他全面主持工作不久就呈现出了少有的生机勃勃的新气象。次月，在清江省团省委舆情评比中，清凉县县团委的新闻报道成绩从原来的不起眼一下子冲向了前茅。尤其是署有清凉县县团委全体人员姓名的《清凉县基层共青团工作调查报告》，被共青团清江省省委机关报和内参刊载后，风起云涌，一星期之内就又被省内外多家媒体纷纷转载，其中《清江日报》不惜版面连载了好几天，因一篇长篇调研文章而引起的轰动效应不言而喻。看着省委省政府和共青团省委联合下发的表彰通报，清凉县县委县政府主要党政领导真是喜不自胜。县委书记马向前接到嘉奖通报专门来到县团委会见了关副书记。几个小时后看着马书记兴高采烈从县团委副书记办公室走出来，县团委各个科室的工作人员包括忠于辛文化的孙乾都为关副书记高兴，大家都预感到关副书记要时来运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