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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骨肉相残无义战之三

作品名称:血海乾坤剑      作者:未杲      发布时间:2017-12-02 23:21:20      字数:3951

  纪郢,江陵城北十里纪山之南。本是楚之都城,却已不见当年繁华。纪郢方圆二十余里,土筑为城,高三丈。城内有凤凰山,登高远眺,龙山、纪山、雨台山,岗峦起伏,佳木葱茏。长湖烟波浩渺,水天相连。
  鲁秀却无心观赏如画江山,纪郢城里兵微将寡,雍州兵马既已于龙山设伏,攻占纪郢岂非探囊取物?然而雍州兵马偏偏纹丝不动,看来已将纪郢、江陵当成囊中之物,时机到时,动则势不可当。
  鲁秀斗志全无,心如刀绞。意欲待雍州兵临纪郢城下时出城归降,却又明白自己兄弟四人均系反叛之罪,罪在灭族。如今四丧其三,剩下自己一人,若想幸免,岂非难于登天?与其降后受辱而亡,倒不如隐逸山林。即便自沉于长湖,亦可落个清净。
  鲁秀主意既定,当即吩咐裨将:“雍州兵马到时势不可挡,若想活命,便率众出降。我将泛舟长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我自求多福。”说罢飘然而去,消失于云雾之间。
  要说鲁秀此乃知难而退也好,看破红尘也罢,能放下屠刀,毕竟强过助纣为虐。只是这鲁秀一走了之,未免难为了竺超民——那裨将虽知鲁将军言之成理,然而斯事体大,不敢不禀报竺超民。竺超民几曾料到鲁秀竟然已心如死灰?而鲁秀戍守纪郢本是竺超民所荐,即便刘义宣不至严加追究,竺超民亦觉面上无光。
  要说竺超民面上无光其实不足挂齿,倒是鲁秀吩咐裨将之言叫其愁肠百结,揪心揪肺挥之不去。竺超民正自不可开交,门丁禀报道:“有故交求见。”
  这倒蹊跷,江陵将成兵灾险地,明智之人避犹不及。故交何人?莫非犯了痰气不成?竺超民摇摇头,一声:“请……”话音未落,“故交”已飘然而进。
  “贺先……你……”竺超民脸色骤变,却又故作镇静道,“你好大的胆子!”
  不速之客却洒落自若,笑道:“惭愧,惭愧。若就胆子而言,竺将军临危不惧,堪称胆大包天。然而胆大者未必命大,我与将军虽只一面之交,却不曾忘了来见将军临终一面,此乃人情物理,与胆大胆小何干?”
  “我江陵金城汤池,兵精粮足,何险之有?”竺超民似乎不以为然道,“倒是贺先生你孤身涉险,尽管有人推重贺先生文武双全,如何如何。然而我江陵将士,却也并非尽皆草包饭桶。贺先生目空四海,却不该自以为是,倘然来得去不得,命大又如何?”
  贺先生正是贺振,刘义宣助刘骏征讨刘劭时,贺振与竺超民有过一面之识。要说荆州兵马精锐尽失,江陵城守军更内无斗志,外无援兵。而新任荆州刺史朱修之,得雍、益二州之助,已率劲旅只待一声令下,挥师南下攻取江陵城,易如拾芥。贺振本可向朱修之面授机宜后自顾自前往忻州与宁儿、松立团聚去。然而虑及刀兵相见,将添冤魂无数。而刘义宣父债子还亦当做个明白鬼……贺振进入江陵城已有数日,城中情境了若指掌,便劝降“故交”来了。
  要说竺超民因不知贺先生来头,不知进退情有可原。尤其贺振深知指破迷津非三言两语之事,笑道:“竺将军口是心非,似乎有欠厚道。明知‘故交’不惧涉险必有道理,偏拿‘目空四海’、‘来得去不得’施以下马威。其实意在讨价还价,岂非反倒跌了身价?莫非竺将军果真铁了心欲以身家性命博一个满门忠义名标青史不成?也罢,人各有志,但愿竺将军心想事成。”道罢,扭头便走。
  “先……先生!”要说竺超民正自六神无主,这“故交”为何而来,竺超民焉能不明白好歹能为自带来一线生机?只是得陇望蜀,这世上竺超民并非始作俑者。然而这贺先生偏就不识逢迎,一番揶揄后扭头而去……却又似当头棒喝,叫竺超民明白了陪着个莫名其妙的刘义宣毁了自己身家性命岂非自我作践?不敢不前倨后恭道,“请先生上坐,且听末将倾诉肺腑之言。”
  贺振自然并非真个想走,竺超民既已幡然悔悟,若再做张做智,岂非画蛇添足?宾主二人先是相得甚欢,继而无所不谈。到后来,竺超民竟然拜倒在地道:“末将愿受先生驱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月黑风高,夜鸟不啼。荆州刺史府内衙却花天酒地,及时行乐。
  蓦地,喧哗四起。刘义宣怒道:“何人如此大……”虎威仅只发了一半,只见有士卒执戈持刀,一拥而入。
  领头一武弁冷笑道:“望乡台上放歌——不知死活的东西!爷等锋镝余生,一无赏赐也就罢了。偏还免不了为你这昏王顶风冒雨,守城护院。兄弟们,且将昏王父子送去清醒清醒。这温柔乡之乐,你我兄弟人人有份,却不可你争我夺,坏了兄弟情分。”
  南郡王刘义宣与爱子刘韬,转眼间成了狱中之囚。囚室无几无榻,仅乱草一堆。刘义宣心如刀割,席地而坐。见爱子蓬头跣足面无人色,悲从中来泪下千行。
  “南郡王别来无恙?”
  囚室外传来问候之声。刘义宣睁泪眼,光线幽幽,隔栅栏有一士子,翩翩然若玉树临风。刘义宣蓦地一惊,却又似乎看见一线生机,翻身爬起下拜道:“义宣听信小人撺掇,以至身陷囹圄。如今深悔鲁莽,还望贺先生大仁大义,救故交于万劫不复之境,义宣当以重生父母事先生……”
  贺先生自然是贺振,刘义宣乍一见,焉能不明白江陵已然失陷?自己一支男丁,哪里尚有生机?忽又想起这贺先生胸襟智略非常人所及,刘骏以师礼待之,且言听计从。若能说动其恻隐之心,自己或能绝处逢生!一时里顾不得身份、年岁是否合适,卑躬屈膝,性命要紧。
  然而贺先生似乎并不承情,打开囚室步入后挥手随意一点,刘韬便知觉全无。这才道:“殿下之言差矣!有道是人各有志,岂是他人撺掇,便敢举兵谋逆的?要说这也难怪,尔那狼心狗肺之父刘裕,便是个贪得无厌以怨报德之徒——不思报恩反倒逆弑二帝,赶尽杀绝连襁褓中小儿亦不放过!现如今你老刘家是子孙荒淫烝乱,自相残杀,果报之惨,惨绝人寰。刘宋江山无须太久,必有人取而代之。尔何苦恋恋不舍即将灰飞烟灭这刘宋江山?倒不如一了百了,十八层地狱与刘裕恶贼相濡以沫去。”
  “你,你到底是谁?”刘义宣虽不知这贺先生来历,却已明白此人定与刘氏有血海深仇,自己这条命是保不住了。绝望处,倒也晓得做个明白鬼,有此一问,也算人之常情。
  “我便是那襁褓中小儿,刘裕奸贼斩草除根未曾得逞,化作血海乾坤剑,讨还公道来了!”贺振冷冷道,“父债子还,殿下以为公道否?”
  “公道,公道。”刘义宣总算知晓老刘家血债已到清还之时。本想装一回硬汉,乐得言语之间占些许便宜。却又奢望爱子刘韬能有一条生路,不得不低声下气道,“但凭先生处置!然而犬子韬,年少无辜,求先生高抬贵手。大恩大德,定能重振大晋雄风……”
  贺振却道:“尔倒看得开,我却不想自讨苦吃——帝王家几曾有过好收场?至于殿下家人,自有令侄照应。殿下这就侍奉刘裕去。”道罢,掌拊刘义宣之背,刘义宣遂委顿于地,气绝身亡。
  刘义宣呜呼哀哉,贺振自然不会食言,挥手随意一点刘韬,这才离去。
  刘韬神志渐清,见父亲已然魂归地府,惊恐万状却也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刘韬想起刘骏已将自己两个如花似玉的胞妹列入妃嫱,堂兄弟兼亲郎舅,血肉相连亲上加亲理当格外照应。
  然而,帝王家哪有情义道德可言?尤其刘骏其人恣意妄为,一无忌惮。刘韬兄弟十六人刘骏已诛其十五,如何在乎再赐刘韬一刀?未几,朱修之率劲旅进入江陵城,刘韬遂遭诛戮,刘义宣一支绝户。
  五州之乱告平,刘骏大喜,兴冲冲回到显阳殿。温凊阁里,刘骏与路惠男习非胜是,捷报传来更是欢天喜地。宫女、寺人则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久之见怪不怪。侍候他二人美食过后又香汤共浴,路惠男得知战乱平息尽管明白乃贺先生与众将士之功。然而见刘骏昂昂然趾高气扬,俨然一安邦定国之君,不禁爱意油然,方寸之间原本纠结纷扰的母子之情与于飞之乐,遂一消一涨矜持尽去……他二人乐不可支各尽所能,良久良久,犹相拥不舍。刘骏更是深感这快活来之不易,情不自禁发誓道:“朕安、乐、尊、贵,皆太后所赐。生生世世愿与太后鸾俦凤侣,不离不弃!”
  刘骏之誓虽说不伦不类,路惠男听在耳中,也算情意绵绵。却又明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吹气如兰道:“但愿如此,只是南郡王之乱虽已平定,谁敢说日后‘北郡王’、‘西郡王’、‘东郡王’……会得安分守己?皇帝须知防患于未然,远比临渴掘井来得高明!诸王中若有不安分者,不可不早加警诫,免得同室操戈,手足相残。否则,又何来安、乐、尊、贵生生世世?尤其平定南郡王之乱,贺先生及众将士,论功行赏不可轻慢。忠、良、贤、能乃国之栋梁,你我安、乐、尊、贵之根本。”
  “太后所言极是!”刘骏道,“朕已加封沈庆之为镇北大将军。柳元景为骠骑将军。均授开府仪同三司,其余众将士均有升赏。只是先生犹自功成不居,已逍遥于山水之间去了。至于诸王行止,自有耳目详察报朕。胆敢不安分者,则自取其咎,即便手足相残,哪还顾得了许多?”
  “先生已……”路惠男欲言又止。原以为自己风风光光回到建康,先生功成名就,定然进见叙谈不时走动。有道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风流倜傥贺先生!谁知贺先生清逸似云中之仙,可遇而不可求。功成身退,欲见其一面亦难。
  路惠男这里虽因畸情乱性,却犹自心系贺振。而贺振那里心挂两地之苦,偏还欲罢不能——离开忻州似已太久,荆州之乱既平,能不赴忻州日夜兼程?
  总算苦中有乐——小松立执笔而书,持剑起舞,一丝不苟。几曾料到当年那刁蛮任性丁宁儿,如今教子竟然教出个“少年老成”。
  丁老爷子须发皆白,却心态未老。非但豪放未减,且还又添童心,与小松立形影不离,相映成趣。
  而宁儿则娴雅依然,且见端庄。或许得其母遗传,亦或许因贺振依恋莲儿丰采而刻意揣摩所致。好在浑然天成,不见丝毫造作痕迹,岂非情到深处,铁树开花水倒流?
  一家人和美温馨其乐融融。然而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欢聚愁离。贺振虽有张弛之功,却无分身之术。虽说儿女情长未必英雄气短,到底心挂两地毕竟美中不足。忽又听说好友李玘遭遇强梁,身受重创至今未愈,丁老爷子倒是有心为其讨还公道,怎奈李玘讳莫如深,高低不愿说出仇家。支支吾吾道是“因误会所致”。
  贺振焉能不知李玘素来嫉恶如仇,恩怨分明?若非仇家或权势熏天,或武功超凡,李玘怎会忍气吞声?所幸贺振非但不惧强横之人,且专好锄强扶弱抱打不平。何况李玘受辱,贺振感同身受。看来又得收起和美温馨儿女情长,英雄本色乾坤剑理当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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