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6

十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着“小型社会”之称的大学校园里存在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团体，小至两三人，大至十几人。他们因有着共同的爱好而聚在一起，进一步建立深厚的友谊。一个友谊圈里的人如果想进入另一个圈子似乎是件困难的事情，如果那样，意味着你要学习新的东西，然而这对于即将毕业的学生来说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内心的浮躁致使他们暂且安于现状，而在某一日子到来之前是不会改变的。

何文祥自从单身节那天从公园回来，似乎变的更加伤感起来。他坐在宿舍自己的书桌旁翻看着相册，恰好看到了大一时他过生日时拍的照片，他的脸上被室友们抹满了奶油，看起来与唱戏的小丑差不多，他至今每逢看到这些照片时都会“噗嗤”的笑上一会儿，他有些怀念大一时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现在他变的孤僻起来，有点嫉恨时间的脚步挪动太快，还没有来得及回味那时的快乐，就将同朋友分别了，尽管地球是圆的，可它始终是在转动着的。

“你干什么呢？！快点，篮球比赛马上就开始了，快换上运动服！”贺威闯进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急促地说。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何文祥急忙收起了他的相册，“对了，下面这场跟哪个班打？”他急忙问，边换着运动服。

“大一的。”

“大一啊，那我们准赢，不用问了！”何文祥傲慢地说。

“可别大意，听说他们班有个叫胡可的，个子挺高而且很强壮，是个篮球高手！”

“再高能高过哪去！别怕，有我呢！”说完他已经准备好，同贺威一起下去。

篮球场已经围满了人，大都是两个班的拉拉队，球场外面的两棵梧桐树之间挂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中文系世纪杯篮球赛”，由于风很大，横幅差点被吹掉，幸亏有工作人员拿来铁丝扎好。

队员们已经入场，这时贺威与何文祥急忙赶过来，在旁边观看的江涛似乎对他们的迟到感到着急，好在比赛还没有开始，若不然就要被视为自动放弃比赛。江涛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球员中胡可在跟队友们讨论什么，这个曾经干过坏事的家伙应该不会有什么好的表现，江涛这么想着，脸上流露出鄙夷的表情，他渴望这个家伙一败涂地，以解他对他的仇恨，他突然间想起了苏芹，可是对方拉拉队中并没有苏芹的身影。

随着裁判员的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贺威抢到了球，带着球向着对方的篮下跑去，他感到对方有两名队员向他扑来，他只好将篮球传到了他的右边的何文祥的手中，然后迅速跑到对方蓝下，经过几次传球，球稳妥地传到他的手中，他立刻跳起将球投入了蓝内，顿时场下一阵掌声，接连几次进攻他们都采取这样的战略，使对方无法攻破。不过在第二节中，对方意识到只要守住贺威便可阻止他们的进攻，然而贺威显然没给他们以可乘之机，就这样结束了上半场，贺威他们超出对手整整20分。

江涛在旁边向他们表示祝贺，并嘱托他们下半场发挥好，给他们一个严厉的教训。

下半场刚开始的五分钟，对手依然被贺威他们压着打。根本没有喘气的机会。可是一声清脆而甜蜜的叫声使场内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胡可，加油！”对方拉拉队中传来苏芹的声音，接着他们跟着一起喊。

苏芹的到来，显然让胡可精神抖擞起来，完全没有了上半场留下来的疲惫，就这样他带领队友将比粉慢慢的追赶上来，并且在第三节的将要结束的时候，比粉差距只有5分。在第四节中，贺威由于被他们一路猛打过来而显得有些急噪，以至于犯规两次，对方罚球都被投中，分数已经被扳平。

“胡可，加油！”接着由带着喊口号。

江涛这时显得有些生气，他不知道苏芹有没有看到他，他有几次想到苏芹那边，可是在这种场合不太合适，那会被认为“倒戈”，因此他只能在心里责怪她“你难道忘了胡可以前怎么对你的了，竟然还为他加油！”可是江涛又一想：不过也是，这毕竟是两个班级在比赛，只好先将个人感情放在一边，这是苏芹的性格。他虽这样想，可依然少不了对胡可的嫉恨心理，因为他最不能容忍的是胡可在球场中挥手向她微笑几次。

最终，在贺威，何文祥的坚持下，还是以5分的差距败给了对手。江涛不免有些内疚，因为是苏芹的出现使得对手反败为胜，而他又不能出来阻止苏芹，而导致比赛的失败。

“别沮丧，这并没有什么，我们上半场不是打的挺好的吗！”江涛在安慰贺威和何文祥。

“都是我不好，我没有静下心来打球！”何文祥也在自责。

“都怪我，没有防好胡可。”贺威拍着何文祥的肩膀，“这才让他们反败为胜，责任全在我，你发挥的不错！”

“我们太轻敌了，本来下半场只要守住就可赢的！”何文祥显然没有了赛前的那股傲气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或许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吗！当年他们不是也赢了大四的班级吗？”江涛的话是他们安慰了许多。

江涛看着胡可他们得意忘形的样子，不免显得失望而又气愤。当他看到胡可竖起中指指向他们的时候，他已经怒火中烧，不过他还是理智的压了下去，样子颇有点“君子不记小人过”的风范。

晚上宿舍里似乎安静了许多，没有了打麻将的声音，没有了玩网络游戏大声吵闹的声音，曹志广也没有了在李明宿舍进行激烈讨论。或许他们都感到了对现在生活的厌倦，尤其是内心浮躁的人们是无法安静地做着同样的事情的。能够结束这一些的恐怕也只是时间——他的不停转动的轮子会在他们身上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在未来的某一时刻将对以往的回忆从自己身上寻找，哪怕是一分一秒，对于他们自己来说都是不可抹去的快乐。







十二

江涛你好：

很高兴能够收到你的回信，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那种收到信件后的喜悦了。你说我是你的同路人，但愿正如你所说是一种缘分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至今不明白这首诗的含义，你能告诉我吗？也许对于中文系的你，并没有什么难度。

这些日，我总是心神不宁，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时刻闯入我的身体，或许是太多愁善感，或许是毕业前“综合证”吧。然而我感到这些并不足以使我心神不宁，肯定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在我身上，为此这些天我总是好遗忘什么，比如以前不用看课程表就能知道每天该上什么课，在哪间教室。可是现在记不大清楚，有一次还差点走错教室。

对了，下周六的下午，我们法学系同中级人民法院商议在法院举行一次模拟法庭，我被选为原告人的律师。以前是在学校里举行，然而这次是在法院，我因此感到紧张，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去旁听，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鼓励，就像上次演讲比赛一样。

我现在正在研究模拟法庭庭审的这宗案例是有关婚姻法的。我的这位当事人是女性，若干年前爱上一位打工的男士，她出姿和他一起创立了一番事业，并开始了同居，不久前她才知道该男士已经有家室。他为了避免更大程度的伤害她，答应她赔偿她的一切损失并立下了字据，之后就悄然消失于茫茫人海中。事隔一年多，她依然忘不掉他，还爱着他，然而他给她的是更大的失望与痛苦，于是她选择了法律，或许想通过法律手段再见见她的情人，事情就这样变的不可收拾……

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但愿你能来，那会使我不再紧张。如果忙于找工作，没有时间，我会谅解并祝愿你找到一份好的工作！

再见！过的愉快！

林娟

2005.11.15

江涛这段时间经常去网吧上网，每次似乎都像期待着什么，这次他打开邮箱时，眼睛感到明亮了许多，他收到了林娟写给他的这封信，他从头到尾细细读了一遍，顿时陷入了沉思。“周六，不是要陪苏芹去医院吗！”他心里想着，“可是她这样邀请我……”江涛再一次陷入矛盾状态中。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一连串的烦恼接踵而至，已经使他失去了许多青年人所拥有的那种精神。



气象台预报，今年的一股强冷空气于今日晚上登临本市，气温将会下降5~10度，本市也将从此进入真正的冬天。确实如此，江涛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已经感到了严冷的北风无情地呼啸，路灯射出来的光线犹如冰凉的水一样洒在他身上，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于是加快了脚步，没有再去看梧桐树叶的影子在灯光的伴奏下展示的美丽的舞姿。相反许多枯黄的落叶却被他踩得发出“滋滋”的声音来，像是一首“亡魂曲”的前奏。

江涛回到宿舍，翻开了日记本，也许他自从上大学以来的许多重大决策都是在日记里做出来的。

2005年11月15日星期二多云较冷

如果天气再不冷下来，似乎真的把深秋当作仲春了。然而气温还是降了下来，接近了雪花所拥有的温度。下午吃过晚饭去了网吧，收到了林娟的第二封来信，信中她说自己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而且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或许跟我以前的那种预感很相象，唯一不同的是那次我因为“得罪”了胡可，他才使用那些招数对付他眼中的情敌，可是林娟她……并没有得罪过谁……或许我对她了解的太少甚至还不知道她的性格与爱好。尽管如此，她的担忧似乎又唤起了我以前的那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跟她的交融在了一起，但觉得这种交融是处于无奈，我的预感也因此没有那么强烈。关于她邀请去旁听，实在是头疼的厉害，那天要陪苏芹去医院，而对于“去”与“不去”两个选项反倒比考试中的选择题（四个选项）难多了……



“江涛，江涛，有个好消息！”江涛刚将日记本放在抽屉里，就听到吴海的声音，接着吴海就冲了进来，右手拍着江涛的肩膀。

“什么好消息，不至于这样吧！”江涛见他乐成这个样子，好奇地问。

“江姐要请我到她家里去做客！”

“真的？你答应了？”

“是的！”

“不过，你不是说过她……”

“是说过，然而怎么能够拒绝一位女士的邀请呢！”吴海显出无奈的样子，打断了江涛的话。因为他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他也曾经告诉过江涛，他对她只是普通的交往而已。

“什么时候？”

“下周六下午！”

江涛被这句话怔住了，好像吃了食物被噎着似的。

“下周六？”他惊讶地问。

“是的，怎么了？”吴海感到纳闷。

“没，没什么！”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嘀咕着，“怎么事情这么巧呢！”

“你在说什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吴海感觉到了江涛有些不正常。

“没什么，感到有点累了，该睡觉了！”江涛敷衍着。

吴海走后，江涛躺在床上想着，他有些后悔没有将这些告诉他的好朋友，也许他还能为自己拿些主意，然而话又说回来，感情这东西让第三人来裁决，似乎又是对其的亵渎……他不敢再往下想，或许因为太疲倦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到了熄灯的时间，也不知道他的室友们什么时间从滑冰场回来的。



“请问原告，当初你是自愿给我当事人一笔资金吗？”身穿律师袍的三十多岁的男士站在原告面前。原告是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留着长发，颇有一些姿色。

“是的！”她回答。

“那么请问送于别人的东西有没有再收回的道理？”被告的辩护律师接着问，大有乘胜追击之势。

“没有！”她像机器一样回答，头渐渐地低下去。

……

“本庭宣判”法官敲了一下木锤，众人都站起来，法官顿了下嗓子接着说：“被告无罪释放！”

江涛被那一阵木锤声惊醒了，原来是一场梦。他也奇怪为何会做这种梦，而且他模糊地感觉到林娟告诉他的案例与之相似甚至完全一样，他的心跳突然加速，并且因之有了一股冲动，他好像对这个只有两个选项的选择题作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