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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枪杀女主(小说)

作品名称:贼王末路      作者:朝朝      发布时间:2017-10-27 21:50:11      字数:11318

  搞定了弟弟显明,让他做在昆明的二弟显辉的下家,开始在虎石台镇一带进行地下贩毒活动之后,张显光就开始着手准备组建团伙的事。
  他发现,在东北三省在江湖上混的人派系林立,帮伙杂多,连港台澳地区的“血手会”、“天道帮”、“四海帮”也插足这块黑土地,一些打打杀杀的案件追查起来,与他们争夺地盘、坐大势力有关。
  联想到自己,出道这么久,血债在身,却仍是单枪匹马地瞎干。虽然投靠了吴姐,但只是贩毒,没有其他的活动,这使他很扫兴。他的想法是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然后用掳掠来的钱财去过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生活。
  他之所以去哈尔滨,是因为听大弟说,他们的两个表弟在哈尔滨工厂里打工,因为经常转厂,跟他们失去了联系。他想把他们找到,拉他们入伙,再把二弟显辉从昆明叫回来,组成一个团伙,脱离吴姐的控制,自己做老大,在东北三省进行活动。
  他认为这个想法是可行的,如果还是单枪匹马地瞎干,自己就会被别的帮伙吞食掉。
  他对周艳说,他想去哈尔滨发展。
  没想到周艳一听,她跳着脚嚷着要跟他去。
  “你不是跟了个有钱男人,做他的‘二奶’吗?你怎么走得开呢?”他问。
  “我想跟你去哈尔滨开发廊。你做什么我不干涉,我可以发展一些小姐帮你出货。”她说。
  张显光听她这么说,想了想,觉得她去未尝不可,也就答应了。
  周艳待她傍的那个叫卢彪的男人从外地回来后,就向他提出分手的决定。
  “你是不是另外傍了男人?”卢彪一针见血地责问道。
  “不是,我想去哈尔滨开发廊。”她说。
  “开发廊,你不就是开发廊送去劳教的吗?还贼心不死?”
  “我想那里比沈阳好开些。”
  “你不听劝告是要后悔的。”卢彪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说道。
  因为周艳是突然中止她与卢彪的关系,他并没有给她多少钱。周艳只想离开他,也就没去争取。就这样,她结束了做卢彪‘二奶’两年多屈辱生活。
  一九九八年三月中旬的一天,这一对男女装扮成夫妻模样,踏上了北上哈尔滨的列车。
  到达哈尔滨市,他们在道里区田地街附近租了一个两居室的套间住了下来。
  周艳在第三天上就开始租房开店。刚好附近有一家服装店要转租,她跟房主说好,交了定金,以月租金一千五百元的高价租了下来。
  树起招兵就有吃粮人。周艳在租屋门口贴上一张巴掌大的招聘启事,不到一小时,就有年轻女子来应聘了。
  她请张显光参考,招了五位还算漂亮的女子用三陪小姐。在招理发师傅的时候却难住了。
  说是招发廊小姐,但招的五位小姐没有一个摸过理发刀剪的,那些手艺好的师傅开的工资高,他们小店养不起,怎么办?
  “不要请了!”张显光说,“在沈阳,我就碰见过好几家发廊店子,走进去一问,就是没有一个会理发的。”
  半个月后,工商、公安、卫生、城管等手续办了下来,周艳的“恬情”发廊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在一阵鞭炮声中开张了。
  为了便于管理,周艳在发廊楼上占了一个小间作为晚上加班休息用。只要周艳不回租屋,张显光就溜到发廊来跟她一起住。
  “你来了正好,正愁晚上没有男的守店,怕一些无赖进店取闹呢!你来了就不怕了。”周艳说着,就叫他下楼去坐在店里守着。
  这也是随便哪一家发廊的基本格局:白天店里都是清一色的小姐,到了傍晚,就必须有一个男子守着店子,处理突发性事件。因为,晚上客人多,难免夹杂一些玩小姐不想出钱的无赖。
  “恬情”发廊上下两层,地上是客厅,五位小姐坐成一排,等候客人的到来。墙上挂三面从处理店买来的旧镜子,三张塑料藤椅,在镜子下方的台板上放一些吹风、剪发、洗头水之类的理发工具,但这些仅供摆设,没有一个小姐会理发。来理发的客人一问,只好走别的店子。其实,客人懂行的,一看发廊点的是什么灯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像“恬情”发廊点的是两盏红灯加一盏白炽灯,说明发廊是理发的,只为客人做按摩服务,至于要玩小姐,可以交台费将小姐带出去玩。
  发廊楼上有一个大间,用水曲柳板做了十几个小格子,一个格子里摆下一张床,一条凳子,客人躺下来接受小姐的按摩。当然也有例外,有的客人给小姐比较高的小费,便在小格子就地解决。所以,发廊开张的那个晚上,格子里的字纸篓里就丢满了用过的安全套什么了。
  也有点一色红灯的发廊,店里一般设有地下暗道,客人叫了小姐进入到地下室的包厢里,随你玩。那里面才是真正的淫窝。只有那些点一色白炽灯的理发店,才是理发的店子。
  周艳的发廊是取于这三者中间,隐秘地进行色情服务。
  每当坐在店子里,这么多妙龄女子陪伴在他的左右,张显光感到特别刺激、兴奋起来。
  周艳这人并不为了钱财拼命压榨小姐的老板娘,她给小姐们的服务提成在哈尔滨算是较高的。按摩收三十元,小姐提成十元,客人叫小姐出去,收台费四十元,至于客人给小姐多少,发廊不管也不另外收费。可能是“薄利多销”的缘故吧,小姐们见有赚头,接受客人的态度就格外热情周到,这样,客人来了头次就想来二次,回头客一多,这个店子的生意就红火起来。小姐们光是按摩,一天就可以收入百来元。
  由于有钱赚,老板娘在小姐心目中的地位就自然高。这些女子一般都是流动的,见这个店好就打算长期留下来做,有心计的小姐们就会对老板娘讨好,献殷情。
  当老板娘的情人张显光出现在她们的眼里时,她们的眼睛就格外亮堂起来。
  她们并不知道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只知道他是老板娘的男人,也就是老板,自然对他百般奉承。只要他来到店里守夜,小姐们立即会围上来,跟他搭讪、套近乎、拉关系,有的甚至主动要为他热情服务。
  “章老板(化名),这会儿没客人,我替你做个按摩吧?”一位来自南方的漂亮小姐绰号叫“桃子”的,这时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请求道。
  “我是来守夜的,我走了,来了无赖何搞?再说老板娘就在楼上,不好吧?”张显光推托说。
  “哎呀,你怕她做什么,给你松松骨,消除疲劳,以崭新的姿态迎接老板娘呀!”桃子笑说道,转而对他耳语,“我有特异功能,叫你做了就不想离开我了!”
  张显光一听她说有“特异功能”,就觉得好奇,于是对她说:“上楼?”
  “哪里,楼上去得吗?跟我走吧。”桃子一摆手,就先走出了店门。
  张显光向其他小姐请了个假,就尾随桃子去了。
  三转两转,桃子带着他来到了附近一间租屋里,关上门,桃子就开始脱衣服。
  “这么性急?”张显光说。
  “不抓紧时间不行啊,老板娘知道了不炒我的鱿鱼吗?”桃子躺倒在床上,摆出了迎战姿态。
  “不会的,不要怕,有我罩着,她岂敢炒你!”张显光开始慢腾腾地解扣子。
  “你是老手,我看得出来。”桃子扭着身子,对他说道。
  “哪里,我要是老手,早就上你了。因为你是‘廊花’,太逗人喜欢啦!”张显光说。
  “‘狼花’?只有西红柿‘狼果’,哪里有‘狼花’?”桃子嗤嗤笑道。
  “没有花哪有果?今天我叫你落下果子,行吗?”
  “千万别开这种玩笑,你要是搞大了我的肚子呀,我还能做小姐吗?除非你养我。”桃子翻爬起来,伸手拉他上床。
  一接触到桃子的胴体,张显光就感觉她的皮肤特别细腻,凉凉的、软软的,绷紧的乳房极有弹性,小腹平得像一方端砚,整个身子则像是一尾剔去了骨头的鳗鱼,修长、匀称而显得格外优美。
  她十分投入地迎合着他,挑逗着他,使他激发出最大的欲望,给他带来极大的快感。
  “这就是你的‘特异功能’?”完事后,张显光向她戏谑道。
  “怎么,不好吗?”
  “太好啦!女孩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他禁不住地发出感叹。
  “你当我还是女孩,我干这个都快两年啦。”桃子说。
  “在家里就开始做的吗?”
  “嗯,家在农村,在县城里做,没生意。但是,逼我跑到北方来的主要原因不是这个。”桃子幽幽地说道。
  “那又因为什么?”
  桃子忽然呜呜地哭诉起自己被人诱奸的经过。
  桃子十六岁时,因她的父亲是村支书,一天,村上来了一个县城来乡村调查的年轻干部,住在她家里。干部叫朱城,他对桃子说,很喜欢她,想娶她为妻。桃子信以为真,就在几天后将自己的处女贞操给了朱城。
  哪知一个半月后,朱城回城里去了,从此,朱城就没有音信。桃子初中毕了业,就不读书了。她在第二年由于生活所逼,就去了县城做发廊小姐。她不久后找到了已升到副处级干部的朱城。发现他是有家有孩子的准丈夫,更使她气愤的是,她找到朱城时,朱却翻眼不认人,说不认识她。她于是上法院告了朱城。结果是桃子没有足够的证据,官司打输了。打赢官司的朱城仍然不解恨,认为一个发廊小姐竟然敢来告正大红大紫的他,于是,便常常派人来对她进行威胁和骚扰。一次还叫了三个男人,将她拉到城郊轮奸了,用一把起子把她的下身给挑破,鲜血直流。幸亏过路的将她急送到医院救治,才免于流血过多而死。
  伤好后,桃子觉得再也不能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于是,她跟一帮家乡女子来到了哈尔滨。
  听完桃子的叙述,张显光对她说,他很同情她的遭遇。有机会一定帮助她报这个仇。
  忽然,张显光想起李氏两表兄弟在哈尔滨,于是他问桃子:“我想向你打听两兄弟,你来哈尔滨这么久,也许认识。”
  “哪两兄弟?”
  “黑龙江木兰县的李家两兄弟。哥叫李彦彬,弟叫李彦波。”
  “这两兄弟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表弟。听说在一家工厂里打工。”
  “哦,工业区在南岗区那边,我以前在那里做过。”
  “也在工厂做?”
  “不是,在南岗区好几家发廊做过,打工仔来发廊玩的太多了,哪里记得这么多?我帮你多问几个人,也许能打听得到。”桃子说。
  ……
  几天后,桃子对张显光说:“杏子说她见过李家兄弟。”
  杏子是跟桃子一起来应聘的老乡。她在南岗区几家发廊做过。
  张显光找到杏子一问,她说:“我好像有李彦彬的传呼机号码,不过要回去找。”
  “真的吗?我跟你回去找吧。”
  张显光就跟随杏子来到她的租屋。
  杏子进屋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坐在床上,对张显光说:“我累了,想歇会儿。老板,你先回去吧。”
  张显光见她诡谲地笑了笑,就觉得有诈,于是,他走上去,向她伸出手:“杏子,我求你了,快把号码给我吧!”
  “你陪我睡会儿,我就给你!”杏子起身来拉他的手。
  “你先给我,我就陪你。”张显光说。
  “不,待会给了你,就拿着跑啦!”她又冲他戏谑道,“你陪桃子陪得,陪我就不行?你那里生了‘狼花’吗?”说着,她放肆地浪笑起来。
  一听这话,张显光就知道,是该死的桃子将她与他发生性关系的事全说给可杏子听了。杏子是吃他和桃子好的醋。“真是身是花园,花太多了,采不过来也麻烦!”他在心里这样窃笑道。
  他于是坐在床沿,靠近杏子,说:“你们女孩子呀,嫉妒心太强了。你们都要我陪,我吃得消吗?”说罢,他开始宽衣跟杏子做了起来。
  刚做完,杏子就从衣袋里掏出了李彦彬的传呼机号码给了他,说:“没办法呀,你就是发廊的皇帝,我们是妃子,都想得到你的宠幸呢!如果光让桃子专宠,好处全给她了,我们会答应吗?”
  张显光拿了号码,对杏子笑着说:“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该轮到你啦!嘻嘻!”
  “轮到我?你有毛病不是?”
  “真的,听何姐说,她最近好事(月经)突然断了,我说八成是怀上孩子了!”
  “她怎么不跟我说呢?”张显光问。
  “这是女人的事,再说还没个定准,跟你说干嘛?何姐有喜了也好,这样一来,不是该轮到你做父亲了吗?”她哈哈大笑起来。
  末了,杏子告诉他,她在南岗区做小姐的时候,李彦彬来发廊玩过几次,一来只叫她陪,好像是对她有意思了。李彦彬告诉她,他在南岗一家皮件厂做下料工,活太累,钱又少,早就想弄笔钱自己开间酒店了。
  张显光当即就用手机打李彦彬的传呼机,不一会儿,对方就打了过来——是表弟李彦彬!
  表弟李彦彬是一九七四年生的,家在离哈尔滨市不远的木兰县新民乡新北村。李的父亲李盛林是张显光的母亲李成秀的亲弟弟。李成秀二十二岁时,从木兰县李家嫁到了鸡西农场张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娘家。但每逢李成秀生日,李盛林还是记得她这个穷苦姐姐的,打发儿子彦彬、彦波两兄弟提着礼品来鸡西看望姑姑,张家也打发儿子去木兰看望舅舅。这样一来二往,张家几兄弟就跟两个表兄弟玩熟了。
  在张显光的印象中,李彦彬是个活泼好动的伢子,比他小九岁。
  约摸一小时后,李彦彬带着弟弟李彦波风风火火地从南岗赶来了。
  “哥哥!”李氏兄弟一见张显光就亲热地叫他。
  “二位好!总算找到你们了!”张显光领着两兄弟来到一家酒店,点了几个菜,要了瓶“西凤”酒,三人就边吃喝边聊了起来。
  李彦彬告诉张显光,他们两弟兄两个地方,李彦彬在南岗区的一家皮件厂,李彦波在清滨路一家注塑机厂做。李彦彬一听张显光在哈尔滨,忙去清滨路把弟也叫来,一起来见他了。
  李氏兄弟深知,他们跟张显光这个杀人在逃犯见面的时间不会多了,不知道哪一天他被警方抓去,就再也没有机会见他了的。
  “兄弟,你们最近听到公安抓我的消息没有?”张显光边向表兄弟敬酒,边问道。
  “没有,你的案子都过去七八年了,你没有犯新的大案,他们是抓不到你的。”李彦彬说。
  “现在新案层出不穷,条子哪里还顾得上你那些陈案?”李彦波也附和道。
  “我在外面躲了这么多年,也躲烦了,憋急了,加上我师父的死,对我打击很大,真恨不得跳出来,杀几个人,抢几家银行,弄一把笔钱逃到国外去过隐居生活。”张显光恨恨地说道。
  “哥,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李彦彬问他。
  “我么,为了躲避公安的追捕,哪样苦没吃过?”接着,张显光将自己的潜逃经历简要向他俩说了起来。
  “哥,佩服你认识黑道上好多人。”李彦彬听后,这样对张显光赞道。
  “现在,我有一个想法,就看两兄弟支不支持我。”张显光说。
  “什么想法?哥,你尽管说出来,我们听你的!”李彦彬和李彦波不约而同地劝他说。
  “我想组织一个帮伙,搞点武器,要搞就搞大的……”张显光捏紧拳头,转而问两兄弟,“你们打那种苦工,太累了,又没有钱,想不想发财?想发财的话,就跟哥一起干,哥保证不会亏待你们。”
  “哥,你就牵头吧,我跟着你干就是的。”李彦彬说。
  “哥,我也一样,死活跟你们在一起!”李彦波说道。
  “我这次来哈尔滨,就是特地来找你们的。起初我还担心你们不肯答应呢。现在,我放心了,我们的队伍扩大了,两家五弟兄都在一个战壕里了……”
  “五弟兄?显明、显辉他们也参加了吗?”李彦彬警觉地问道。
  “是的,显辉先入伙,现在昆明跟吴姐跑中缅边界进货。显明在沈阳出货。”
  李家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货是什么。李彦彬问:“出什么货?吴姐又是什么人?”
  “吴姐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她是云南一个贩毒团伙的大佬,显辉跟着她可享尽了福!”张显光说。
  “哥,你做老大吧,我们拥护你!”李彦彬说。
  “对,我们服你这个老大哥!”李彦波也说。
  接着,他们开始商讨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我想,第一炮要打响。”张显光提议道,“先去沈阳踩踩点怎么样?”
  “听大哥的。沈阳那边你比我熟悉,你说,先搞哪家?”李彦彬问道。
  “哦,我记起一个富姐了,不知她现在沈阳哪一块地方,我想去那边打听一下,打听到了再来叫你们过去。”张显光说。
  饭酒皆饱,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张显光去结了帐。李家兄弟正要跟张显光分手,被他拦住。
  “不要急着走嘛,彦彬,你过来一下。”张显光向他招招手,说。
  李彦彬过去之后,张显光就拉着他小声说了起来。
  “彦彬,你在南岗一家发廊是不是有个老相好?”张显光问他。
  李彦彬一听,脸顿时红了,说:“你怎么晓得的?”
  “是不是叫杏子?”
  “嗯,她早就离开南岗了,不知道她现在哪里。你最近见过她了?”
  “何见过她,她就在我身边,就是杏子把你的传呼机号码告诉我的。”
  “啊,你带我去见见她!”李彦彬高兴得跳了起来,拉着张显光就往外走。
  “喂,有福同享,别忘了你的本家兄弟!”说着,张显光将李彦波也拉住地一起往田地街走去。
  三人来到恬情发廊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
  杏子刚送走一个被她按摩过的客人,坐在店里等客。一见张显光领着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定睛一看——
  “李彦彬,是你呀!”她大叫一声扑了过去。
  俩人不避众人,紧紧相拥,当众热吻起来。
  弟弟李彦波站在一边感觉不是滋味,很尴尬。
  张显光跟桃子说了几句,桃子就将李彦波带上了楼,给他按摩去了。
  安排好慰劳两表兄弟之后,张显光就欢天喜地地上楼休息去了。
  可是,他上楼走到门前,手一推房门,推不开,用钥匙开锁也打不开,里面是反锁了的。他只好敲门,里面也没有人应声。急得他用力捶起门来。
  过了好久,门才被打开。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周艳一张无比愤怒的粉脸。
  “你还回来做什么?有那么多小姐争着要跟你睡,你就跟她们睡去吧,还记得我?”
  一听周艳的这些话,张显光心里一怔:不好了,后院起火了!不知是哪个嚼舌头的把这事告诉她了!
  “喂,”周艳一手叉腰,一手点着他的鼻子,口水四溅地斥喝道:“我开发廊是专供你玩小姐的吗?小姐被你玩累了还能接客赚钱吗?叫你来守店,哪想到你监守自盗,背着我专干偷腥采花的勾当,肥水尽流到自己田!真被你气死啦!”周艳一边数落着,一边嘤嘤啜泣起来……
  张显光一边听着周艳数落,一边情不自禁地暗笑起来,心想,如果把这些话录音整理,可不是绝好的笑话文本吗?这样想着,就觉得挨骂很舒服,很过瘾。
  终于,女人骂累了,倒在床上不想动弹。
  张显光走过去,对她说:“周艳,这不是我的错,哪个叫你是我的情人,哪个叫你开这家尽是小姐的店呢?她们想跟你搞好关系,就以我作为跳板,认为跟我相处好了,就等于跟你这个老板娘理顺了关系。所以……”
  “所以个屁!你这是谬论,是色狼想装扮成绵羊,总要露出狼尾巴的!”女人打断他的话,说道。
  这时,张显光想起杏子对他说的关于周艳怀孕话语来,于是问她道:“小姐们有个好处,就是能把你不想跟我说的话告诉我。比如,你对杏子说,你最近好像怀上孩子了,是这样吗?好周艳,我要你告诉我。”
  周艳不吭声,从坤包里拿出一张B超检查单来,说:“给,你自己看看!”
  单上写着B超受检者周艳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是个儿子。
  “周艳,你是张家的女英雄、女功臣!我要授予你特级英雄母亲勋章!张家有传世香火啦!”张显光发狂似地在室内大跳起来。
  “瞧你高兴的样子,我都愁死啦!”周艳语气缓和多了,“你看,你想都没想到结婚的事,我却怀上了孕。现在你必须答应我,跟我结婚!别再拖了,我可耗不起,肚子马上就要现形了,让我挺着个大肚子,让人指背讥笑,说是怀上个私生子,我可受不了!”
  “周艳,再过两个月吧,等我忙完了活就和你办。”张显光推说道。
  ……
  两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张显光也根本没有跟周艳结婚的打算——像他这样的在逃杀人犯,能有资格跟女人结婚吗?只是,他将这一切都隐瞒了,没跟周艳讲而已。
  十一月七日深夜,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周艳肚子里的这个黑户孩子终于呱呱坠地。
  果然是个儿子,喜得张显光捧在手里笑得合不拢嘴。
  他给儿子取了个“剑平”的名儿。其含意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意,更希望儿子继承父亲的事业,仗剑而行于黑道,以平天下。
  因孩子出生,耽搁了张显光的行动计划,他去沈阳踩点的事一拖再拖,至二000年十一月,孩子已经两岁了,他才成行。
  
  你道张显光去沈阳踩点的业主是谁?
  就是张显光以前的姘妇李红!
  李红不是曾经将她跟前夫离婚的事透露给张显光了吗?前夫因跟女秘书偷情东窗事发,被李红抓了个正着之后,俩人关系彻底破裂。李红一纸诉书告到法庭。法院判决前夫分割一百二十万元的财产给予李红。李红一个人,就靠着这笔钱过着养尊处优的舒适生活。
  张显光没想到自己实施的第一个抢劫目标会落到她的头上。
  这也是他的稳妥之策。他认为第一炮一定要打响,要成功,不能有闪失。想来想去,觉得向李红开第一刀是最稳妥的万全之策。
  她一个单身女人,住着一家独门独院,杀她,也不会引起猛烈的同去找寻她时,发现她居住过的房子全拆了,代之而起的是一个生活反抗,干掉她,拿走她家的钱财也没人知道。
  当张显光去了沈阳,来到李红原来住的皇姑区嘉陵江街嘉福利胡仁汇生活小区。
  这里大变样了,以前的老街全被拆除,代之而起的是一个个花园式的住宅区,高楼鳞次栉比,花团锦簇,景色秀丽。仁汇小区淹没在新式住宅区里,他由此而感到非常陌生、茫然了。
  去哪里寻找她呢?他站在那里怔怔地发呆。
  他想在这附近一家家地去访问,又怕找不到李红,反而引起别人对他的怀疑,将他这个隐藏十年的杀人逃犯给揪了出来。
  他想离开这里,但刚走了几十步,又走了回来:不能走开,沈阳这么大,你只知道她在这里住过,就只有在这一块地方找她的邻居街坊,找寻她留下的蛛丝马迹。
  于是,他沿着以前曾经是小胡同的大道往前走去。
  前面十字路口中间有一个路心花园。喷泉、假山、凉亭、草坪、鲜花等构成一幅色彩缤纷的风景图画,将花园点缀得优美典雅,闹中取静,确是生活区的人们休憩、游玩的好去处。
  他也走累了,脚下不由自主地走进了花园。
  前面一个凉亭里,有几位老头儿在下棋。
  他发现其中的老头极像几年前那个在菜场附近摆书摊的主人。
  以前李红不是常在他那里买书看吗?兴许这老头知道李红的现在哪里。
  于是他走拢去,拍拍那个老头的肩膀,说:“老伯,向你打听一个人怎么样?”
  “谁?”
  “一个叫李红的女同志,她以前不是常在您的书摊前买书吗?”
  “哦,是她呀,她早就搬走啦!”老人终于记起来了,说道。
  “好像搬到大东区凯翔街兴东市场附近去了。李红现在做香烟批发生意。你去兴东市场问问,那里会有人告诉你的。”老人说。
  张显光心中大喜道:“好家伙,姓赵的女人,你跑不掉啦!”
  他连中午也顾不得吃,立即打车直奔大东区凯翔街兴东市场。
  可他乘坐的这位出租司机竟然不知道凯翔街在哪,他说是外地来沈阳打工开车,许多路还不熟悉。
  “你他妈的坏了老子的事!”张显光凶狠地啐骂了一句,挥拳向司机头上砸去。
  一顿老拳将司机揍得头破血流。张显光打累了,扔下一张十元钞票,下了车,拦住另外一辆的士,来到兴东市场。
  兴东工商农贸市场挺大,一色的两层楼房,有十几幢房子,外面围上一圈褚红色的花格围墙。人一走近,就可看到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听到吵吵嚷嚷的讨价还价声音。
  他摘下墨镜,装作买批发农副产品的小摊贩模样,一家家店子看过去。
  他寻了半天了也没有看见批发香烟的店子。问了一家店主,才知道,这里的商品作了严格的区域划分,香烟批发在烟酒类区域。他依着店主的指点,往里没走多远,就见到了很大一片烟酒类批发市场。
  他想,李红难道就在这里吗?不要让她认出来。于是他重新戴上墨镜,竖起衣领,夹杂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走进了烟酒类区域。
  她在那里!他突然一眼瞥见李红跟一个男的坐在一个香烟批发店子里,正捧着盒饭进中餐。顿时,他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冲动之情。
  她还是那样丰满、性感,坐在那里,跟一个男的边吃饭边说笑着,悠闲自在。看得出,那男的不是李红的丈夫就是跟她同居的男人。俩人一起合伙做批发香烟生意。从这里的人流量可以估摸得出,香烟生意一定红火。
  此刻,张显光忆起与李红相处的那一段日子来。
  张显光至今也说不清他与李红从认识到同居那样快地就打得火热,双方仅仅凭着一种男女互相吸引的性冲动而走到一起来的吗?
  不仅仅是吧。那是一种缘吗?如果是的,也只能算是一种孽缘!李红认识张显光,算是倒了血霉!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邪恶的男人消失了几年之后,今天又会卷土重来,将她作为他的帮伙第一个目标,即将置她于死地!
  张显光先后从她手上“借”走了不下十万元,炒所谓的“期货”,其实这钱全被他扔进了吃喝玩乐的销金窟。他与李红闹僵,最后被她赶走,也是因为他太猖狂、闹得太不像话了,用李红的五万元钱将辛小梅从发廊里赎了出来,又用她的钱租屋藏娇,养着辛小梅。直到李红忍无可忍,把二指残请来,在租屋里将他与辛小梅堵在淫床上。自此,他被李红赶出了她的豪宅……
  千万不能被李红认出来!张显光这样在心里说着,拐过一道弯,岔入一个弄子,蹲在一家关了门的店子前,抽起烟来。
  这时,他才感觉肚子饿了。刚好,有卖快餐小妹推着流动餐车走了过来,他买了一份盒饭,蹲在地上,狼吞虎咽起来。
  他边吃边想,就在这里蹲守吧,一直等到李红关店走出市场,再尾随她回家,认准了她的新家地址,再回哈尔滨叫李家表兄弟来帮忙不迟。
  时间像是凝固了似地过得好慢。张显光感觉非常难熬,一个人在那里走来走去,枯燥无味。
  这时,他远远地发现一位女子向他走了过来——
  啊,是李红!他赶紧转身背朝着她,蹲下身来。
  “章光!”李红人没走近,就叫他名字了。
  张显光装作没听见似地起身要走,却被李红飞步拉住。
  “你跑什么?以为我向你讨债是吗?”李红温和地问道。
  “我……我……”张显光这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李红见他穿着黑裘皮大衣,内穿黑色的纯羊毛衣,下着带暗格子的黑色呢裤,脚穿擦得放亮的“华伦天奴”名牌皮鞋,只是脸上新添了一道横过右边面颊的伤疤,觉得有点刺眼,于是她便对他说:“看你这样子,这几年混得不赖呀!怎么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似地忙着躲呢?怕我向你收债吗?”她向他走近一步,低声说,“好多年不见了,好想跟你说说话儿,是不是找个地方聊聊吧?”
  “好吧,你说去哪儿呀?”张显光答应了她。
  他们来到市场对面的一家茶楼里,靠窗相对而坐,茶倌斟上黄山毛尖之后,俩人一边啜茗,一边说开了。
  “章光,你是不是来找我的?为什么见了我又要躲呢?”李红连连向他发问。
  “哪里,我是路过这里,根本没有看见你。你喊我时,还以为是喊错人了呢!”他扯谎说。
  “你还撒谎,我全都看见了,你来了好久啦,先站在我店子的对面,偷偷地看我,后来,就蹲在这里等着。”李红辩驳道。
  李红的话像一根根尖刺,扎得张显光心惊胆战。他想,她真是后脑长眼了吗?我的行动再隐蔽也躲不过她的眼睛。他只好顺水推舟地说:“我是来了好久啦,特地来看你的,但我不敢被你发现。”
  “想我啦?”
  “嗯,不想,我会来吗?”
  “既然特地来看我,为什么又躲着我呢?”
  “怕你问我要钱。确实,我欠你的太多了,心里有愧。”
  “有你这句话就好,证明你有悔改的诚意。”
  “你过得好吧,成家了?”张显光转而问她。
  “没有,跟一个姓赵的同事合伙开店。”她回道。
  “你跟他合作还愉快吧?”
  “还算好吧。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李红诧异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张显光说。
  “下午,做完生意,你跟我去家里看看,好吗?”李红向他发出邀请。
  “你跟那个男人住一起,我不好去吧。”他说。
  “哪里,我没跟他同居,我还是我,一个人。”李红神色黯然地说。
  “好吧,下午几点,我在哪里等你?”
  “六点钟,你就在这家茶楼等我就是了。”李红说。
  
  下午六点钟,李红手里挽个白色羊皮坤包和一袋子才买的菜,准时出现在茶楼里,张显光一见就迎上去。
  “我走前面,你离我远一点。”李红对他说。
  就这样,俩人一前一后,隔得远远的,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李红的家在离兴东市场北面不远的“雅园”生活小区五栋一单元三楼。
  张显光走进她的房里时,李红将坤包小心翼翼地锁进了保险柜里,之后忙着给他端茶送水,又下厨房淘米做饭。
  张显光盯着摆放在里间床前的保险柜,心里想,李红的那个小包里九成是一天的香烟批发营业额了。
  一会儿,饭菜做好,李红一手端一盘香喷喷的热菜走进了客厅。
  “来,随便吃吧。你是知道的,我做菜的手艺不好。”李红打开了一瓶红酒,满斟上杯,放在张显光面前,说道。
  “好吃,我记得你喜欢吃松花江脆皮鱼,放鱼香叶……”
  “哦,你还记得这个呀,今天我特意做了脆皮鱼,你尝尝吧。”她指着摆在桌上热气腾腾的煎全鱼,劝他多吃点。
  吃了饭,聊了会儿天,张显光问了问李红经营香烟批发生意的收入情况,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到八点多钟,李红洗了个澡。走出来时,她对张显光说:“水都放好了,你快去洗吧。”
  张显光走进浴室,脱衣跨进浴缸,泡在不烫不凉的热水里,舒服得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他万万没想到准备将她上西天的这个女人,竟然待他如此之好,他也明白女人殷情款待他,等待他洗完澡后上演的节目是什么。
  忽然,他忆起几年前,他同样泡在李红家的浴缸里,李红拿出辛小梅的照片闯进浴室的情景。那次,他扬手就给了李红一巴掌,打得她趴在地上,鼻血横流……
  当他从浴室里出来,走进里间的卧室时,发现李红已上床睡了。
  他走到床前,将浴巾一松,露出精赤的裸体,紧挨着李红钻进了被窝……
  是夜,俩人激情地相拥相吻,欢情缱绻,几度共赴巫山云雨,比初识时那阵还要亲热得多。
  第二天一早,李红起去时,张显光也跟着起来了,对她说,要回哈尔滨了。
  “我要你常来看我!”李红吻吻他的额头,带着娇嗔的口吻,对他说。
  “红,我会常来看你的。”他嘴里这样答应道,心里却暗暗地想:下次便是阎王爷来看你了!
  
  二000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下午六时,兴东市场香烟批发店业主赵某护送一起做生意的合伙女业主李红从市场回“雅园”生活小区李红住屋的途中,遭到了一伙手持猎枪的抢劫歹徒的枪击。李红身中两弹,当即倒地气绝身亡。赵某腰部、腿上中两弹,身负重伤。女业主手里的白色羊皮坤包被歹徒抢走,包里有他们店里一天的营业收入两万七千元钱,悉数被歹徒劫去。
  这伙歹徒不是别人,就是张显光和其胞弟张显明以及表兄弟李彦彬、李彦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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