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褒姒笑幽王失江山 骊山魂亮剑喝倒彩

　　话说设施舒适的高等级汽车飞快开进时间隧道。在时间隧道里，由于董永和我连日过度劳累，疲惫不堪，贪睡不醒，耽误了一个时辰。我们急急忙忙地赶将出来，顿时傻了眼：怎么又是临潼骊山华清宫？只是宫殿盖得比唐朝粗糙了许多，油漆的颜色也没有我前几天来寻找杨贵妃姐姐时那么显亮夺目呀。仔细看看城头高挂的大王旗，啊，不是繁花似锦的煌煌大唐，更不是军阀混战的糟糕民国，是江河日下的晚期癌细胞到处扩散的西周末年耶。
　　花开花谢，潮起潮落，这骊山风光我这个西安人不知道欣赏游览过多少次了。为褒姒一笑举烽火，让周幽王失去江山；为贵妃啖一颗荔枝，让唐玄宗败落为太上皇；唐敬宗几次游幸，在位不足二年，便一命呜呼；强秦过早夭折，是始皇帝在此触怒神女，被唾脸生疮；汉武帝一生求仙失败，是在骊山盖了宫殿泡过脚；蒋介石被捉，也因为骊山的夹缝过窄闪了腰。这些民间说法我归拢了一下，骊山不仅是名人的不祥之地，还是皇王独枭最凄惨的日志呢。
　　今天我们坐的是最后一趟长途班车，再去时间隧道等车，那要坐明儿的早班车。寻幽觅趣，欣赏自然和人造美景，使人远离城市的喧嚣，摆脱压力与烦恼，进而亲近自然、拥抱自然，尽情享受着香格里拉式的消遥自在。我便对董永轻轻地，“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就忙里偷闲看看骊山的娇艳瑰丽风景吧。”
　　董永虽然在西安工作，他也没有空来骊山游玩，便心情愉快地，“好啊，好啊。这几天弄得人狼狈不堪、神经兮兮的，放松一下紧张情绪也好。据说骊山景色翠秀，美得像一匹欢歌劲舞的马儿。每当夕阳西下，骊山辉映在金色的晚霞之中，景色格外绮丽。绣岭温汤皆成佳境，如此，让我们爬山观光，一饱眼福吧。”
　　“美不胜收、风光绮丽的骊山，之字形迂回的小道上，多少墨客骚翁留下了足迹，留下了千古绝唱。还是杜甫诗歌写得好啊，‘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好好好，我们就上山欣赏风景吧。”
　　我情不自禁地回答道，“在户外新鲜空气中步行，大脑思维活动变得十分清晰、格外灵活，真乃三生有幸的好事情。”
　　那时山上没有代步缆车，爬山要凭自己的双脚，我们在青石台阶上走了有些工夫了，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西绣岭第一峰的烽火台。登高远眺，在茫茫八百里秦川上，蜿蜒的渭河如一条玉带飘动在绿野之间，骊山沉睡着不知几千万年了，山势逶迤，树木葱茏，美丽的恰如一匹青黛的骏马，昂首欲奔。在山势的跌宕起伏中，美在这里跳舞，感染我们心里充满着欢愉之情。
　　“世界此刻是如此的美丽：到处放射着明媚的阳光。炎炎的太阳，高悬在世界的当空。真不错啊，兄弟来首诗怎么样？”董永兴致勃勃地对我说。
　　骊山晚照的诗情画意也提起了我作诗的兴趣，油然而生灵感，权当抒发自己的感叹，便摇头晃脑地吟道：
　　晚照西秦景，自古声誉显。
　　野姿漫天画，原汁真自然。
　　纵情何所惜，仅为爱河山。
　　张风粗犷远，柔细微草寒。
　　幻梦梳净林，飞思鎏翔雁。
　　岩壑绘佳图，光景涂伸延。
　　上下呈金色，左右同斑斓。
　　沐浴享异彩，鲜活人成仙。
　　秦川万亩秀，共辉夕阳晚。
　　志士耐读书，暮霞唱不完。
　　坦露真面目，落魄留长叹。
　　起舞留清影，怨其为时短。
　　辉煌非私有，得失各人参。
　　“兄弟张口就来绝妙的诗句，值得敬佩。跟你在一起就长知识，我还要请你说说这骊山烽火台的事儿呢。”董永兴趣盎然，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
　　阵阵惬意的、略带夸张的笑声惊飞了林中的鸟儿。眼随美丽的鸟儿而去，郁郁葱葱的树林高处兀立着显而易见的烽火台。
　　烽火台就建在逶迤的山梁上。这是古时发边防紧急警报的信息设置，建在山的高处，十里一大垛，五里一小垛的，一有事变，连台举火放烟示警。周幽王姬宫湦的政绩现在没有人能说出一二来，他在史书上最出名的一笔，恐怕就是为博取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褒姒一笑，在这里大举烽火燧烟戏诸侯，失去万里江山的故事了。
　　我愉快地对董永显摆显摆，“我记得上私塾时，先生向史学秀才很严厉地贬斥过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周幽王，说西周的大好河山被褒姒笑得倒闭了。历史怎么能有这样的独裁者呢？褒姒怎么能有一笑灭国的本事呢？幽王如果没有了万里河山和芸芸百姓，怎么能高高在上大作威风呢？应该说周幽王他爱美人，更爱江山才对。谬论就是向史学秀才他们这样一群糊涂虫照本宣科的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我心里不服，一肚子的微词，就是不敢反驳，为什么？怕被向史学秀才狠狠地打手板子后，撵出教室到院里罚站晒太阳。其实，我脑海烙印深刻的，却是他生气时，肥厚的嘴唇飞舞的唾沫星子、白多黑少微凸的眼睛，和用鸡毛掸子当教鞭，对木讲台无情的敲打声。”
　　“烽火戏诸侯，一笑失天下，这原来是谎言，受教了。”董永笑了，“嘻嘻，没有看出来，兄弟你也有调皮的时候。”
　　“不是我调皮捣蛋，是不明白他们代代相沿结论的虚伪，谎言的忽悠。分明是以讹传讹，招摇于泛滥的文字中，还不容人剖析解疑。”我分辨地说，“别看褒姒穿金戴银，珍珠串串，累累赘赘，周旋献媚于君王左右，表面看牙尖嘴利的她是最傲慢的人，是最得势的人，是那么的任性，那么的跋扈，其实她是命运多舛的泪人儿。神话传说历来无奇不有，而且越传越神。”
　　来到烽火台前，董永异常兴奋，活像一只狸猫，纵身一跃，登高远眺，惊叹地，“哇，好雄伟也！”
　　“董兄，上了烽火台，风光更加绮丽呢。”我提示他说，“神游其中，怡然自得。”
　　秋草蓊郁，野菊盛放。方形的烽火台有十几米高，一面有容人进出的大门，三面有让风进出的小门。台中间有方形炉筒直达烽火台最高处。我们沿着木梯上攀，迅速地爬了上去，不一会儿，一圈螺旋形状的楼梯很快把我们送到台顶。站上平台，我们可以瞭望四周无限风光，可餐秀色扑面而来。台上高处有高高的旗杆，悬挂着西周猎猎飞龙旗帜。烽火台把冰冷的砖石打理的有血有肉、有情有思，愿望极富想象力，很容易把我们的思维带进西周这遥远的世纪。
　　“我胸无点墨，一叶蔽目，不见泰山，眼前风光形容不了。”董永说，“兄弟，你喝了不少的墨水，知识渊博，说起话来有条有理，说说这烽火台的来历吧。”
　　“往事如烟，历史厚重，记录纸薄，我真不知道骊山烽火台是西周什么年代建成的，狼烟曾经燃过几次？只知道周幽王为褒姒放过火。”我搜肠刮肚如实地回答，“清代名士朱集义诗说，‘幽王遗没旧荒台，翠柏苍松绣作堆。入暮晴霞红一片，疑是烽火自西来。’”
　　董永有了兴趣，又诚心诚意地，“我没有上过私塾，只听说骊山有女娲伏羲和黎山老母，华清池有唐玄宗和杨贵妃，就是不知道还有周幽王和褒姒。兄弟，给我说说褒姒的来龙去脉吧。”
　　“它来源于一个古老的传说，这故事离奇得很呢。好吧，我结合古书简简单单说说。”
　　“有稀奇的故事我更爱听。”
　　“褒姒何许人也？故事的确有些古怪离奇。据《国语•郑语》和《史记•周本纪》的瞎编记载。说是夏朝末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盈目的断瓦残垣。褒人的神灵趁乱作怪，便化为两条巨龙在夏王的宫殿里放肆地媾合性交。”
　　“如此大胆，竟敢在夏王家里做那种事，不知羞耻到光天化日之下，真是闻所未闻。”
　　“说得对，在宫廷这种威严的地方能见到两只猫儿、两条狗儿交配都难，何况龙乎。”
　　“难道夏王坐视不理吗？”
　　“夏王对巨龙肆无忌惮的交配行为深感恐惧和害怕，立即思想搅黄此事。在大动干戈之前，便用占卜推断未来的吉凶祸福，他火灼龟壳，以其出现的裂纹形状问至高无上的神灵：‘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灵啊，请你帮我选择一下，是用武器杀掉巨龙呢？是呐喊赶跑巨龙呢？还是礼请它们挪个窝儿，再开展性交活动呢？’”
　　“看来夏王也怕两条巨龙，求助于神灵。”
　　神灵坚决不移地说，‘巨龙的交配过程必须轻松愉快地进行。你不要横加干涉或插手其间，更不能施加任何压力。受伤的人儿去哭泣哀号，无恙的龙儿嬉闹耍玩，有的该饥肠熬夜，有的该酒醉睡觉，有的是善良的，有的是邪恶的，有的是老眼昏花，现在的世道就是如此运转，顺其自然吧。’”
　　“神灵真的现身了？”
　　“不，是龟甲裂纹明确的显示告诉他的。”
　　“二龙愉快地交媾完事后，大摇大摆地飞走了，原汁原汤地留下一堆黏糊糊的雄龙精液。”
　　“呵呵，这么大的动静。”
　　“夏王更加惶恐不安了，也不知如何处理这堆异物，便又占卜请示神灵道，‘我的神啊，这堆光荣的神圣的珍贵的东西，不能长期放在我的宫殿里呀，那能不能把雄龙的精液想办法收藏起来呢？’”
　　“宫里养那么多的闲人干什么？就像打扫卫生一样让他们清理一下不就是了。”董永大大咧咧地说。
　　“没有神灵的旨意，即便是夏王他也不敢大胆随意清理的。神灵觉得他这个主意相当不错，便说，‘好，好，好。这样也好。’”
　　“看来有故事了。”
　　“于是，夏王命下人把这‘宝物’恭恭敬敬地封藏在椟匣里，保护了起来，并告诫不让任何人打开。”
　　“真没有哪个不负责任的偷看一眼吗？”
　　“夏商时无人开启，到周厉王末年，那个不安分的厉王关不住好奇心，便打开观看。龙的精液被解放了，兴高采烈地在龙庭四处流动走游，谁也无法收拾这个局面。厉王听从国师的建议，决定用巫术清除巨龙的精液。是什么好方法？周厉王让所有的宫女脱光了衣服，赤身裸体上阵大声呼叫，迫使龙精化为玄鼋。”
　　“不吃不喝睡大觉的龙精多年以后复活了。厉王的国师办法要多新鲜有多新鲜。”董永咧着嘴笑了，“这也太离谱了。”
　　“在上千个光屁股宫女团团跑围堵截之下，奇迹果然出现了，龙精千真万确化为玄鼋了。谁知这只黑色的大鳖爬呀爬的，竟然爬进一个一张白净的脸，另有两个浅浅酒窝的宫女身上不见了。周宣王时，这个年仅15岁的小宫女竟然生下一个女婴。她很羞怯，也很害怕，便偷偷跑出宫去，扔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
　　“怪可怜的。让她自生自灭。”
　　“那时有人造谣说卖桑弓弧、箕箭服为生的人准备推翻大周的天下。周宣王立誓要杀掉天下所有做这买卖的人。小宫女的弃婴儿恰恰被卖桑弓弧、箕箭服这玩意儿的一对无儿无女的逃难夫妇发现，便将其抱养。因害怕被周宣王杀害，夫妻俩连夜翻越高高的秦岭，走曲曲的栈道，流落到小小的褒国。这个女婴长大成人后，便是人人皆知的美人儿褒姒。”
　　“这故事离奇曲折，被人痛骂为祸国殃民的褒姒是龙种啊。”
　　“周宣王驾崩，周幽王即位。公元前775年，为了解救被周幽王羁押在镐京的褒国国君，褒国当权派翻脸不认人，把长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窈窕出众的褒姒当成祭品，以性贿赂的身份，送进了西周的京都镐京，献给了凶横无忌、滥杀无辜、权倾一时的暴君周幽王。”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董永哀叹道，“真可惜。”
　　“带点羞涩发嗲、柔软妩媚的褒姒一下子就把贪色的周幽王给迷住了。那幽王自有了褒姒，欣喜异常，朝夕相处，不离左右，常常数十日不事朝政。褒姒先当妃子，后为王后。又生儿子，名叫伯服，立为太子。史书说褒姒要什么有什么，就是没有笑过。无论什么样的相声笑星，什么样的小品笑料，她就是千金难买一笑。周幽王想尽千方百计，传令天下，若有人能使褒姒一笑，重奖黄金万两。”
　　“史有褒姒一笑倾城，二笑失江山的典故。从此拉开了帷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阿谀奉承的人就给幽王出了主意。历史闹剧，天大的笑话终于出笼了，置身炽热煽情欲火之中的周幽王在骊山烽火台烧起战时的烽火燧烟。一时火光冲天，狼烟中升，鼓声雷动。诸侯们疑镐京有变，大惊失色，纷纷调精兵点良将，星夜不停地赶赴骊山。谁知骊山虽然烽火连天，鼓乐齐鸣，可是连一个犬戎兵的影儿也没有。”
　　“周幽王面对千军万马，看他好意思说什么？”
　　“幽王竟然轻描淡写地笑着说，‘大老远的，大家辛苦了，这儿没什么大事儿，仅仅是本大王心血来潮和王妃放烟火玩闹呢，你们回去吧。’”
　　“脸皮真够厚的。可他是大王啊，没辙。”
　　“诸侯们得知原因后，大伙讨了个没趣，垂头丧气地卷旗回国。褒姒在高台阁楼上望见千军万马回撤的狼狈模样，不觉鼓掌浪声大笑。千不该万不该呀，那个自鸣得意的周幽王为美人儿第二次又点燃了烽火，诸侯们再次被如此地又耍笑戏弄了一番。这次荒唐的玩笑开大了，使心灰意冷的诸侯们彻底对周幽王丧失了信心，之后也不去朝见周天子了。一个个心想，我说不来就不来，看你这个昏君能把我怎么着。”
　　“人家也是一方诸侯呀，被你和相好的美人儿耍来耍去的，谁愿意啊。”
　　“公元前771年，狼真的来了，申侯联合犬戎兵大举进犯西周首都镐京。兵临城下，幽王急忙下令点燃了烽火燧烟。烽火冲天燃起来了，诸侯们一致认为又是周幽王和相好的褒姒胡闹，逢场作戏而已，无一路人马来救。于是，被戏弄的不再是诸侯们，反而是周幽王自己了。幽王被杀，西周灭亡，褒姒也被掳掠的不知去向了。也有人说褒姒无奈喂剑身亡，一缕幽怨的香魂，追随西逝的国家而去。这就是历史上为一个女人一笑而失掉江山的故事。”
　　我正在滔滔不尽的追思，董兄也只顾留恋在我的思绪中不忍离开。他喃喃自语，“这胆色俱佳的奇女子褒姒真有能耐，不简单啊，愣是把堂堂的西周给整垮了。我记得你说孔圣人说过，小女子难搞也。”
　　“什么乱七八糟的，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我认认真真地为他解释清楚。
　　“之乎者也，谁能听得懂？你就不能用白话说嘛。”董永反而责怪我的文言文。
　　“说我疏忽了，哥哥没有念过书。孔子说，只有家里的妾伺和仆人最难养。你若和他们接近了，他将不知有逊让。你若和他们远了，他便会怨恨你。”
　　“带着笆斗进庙门，假充什么大头鬼。”冷不防突然3个身轻如燕的冷美人出现了，“堵住路口之乎者也地胡说八道。”
　　当前的两位一人一个用剑逼住了我们，厉声斥责说，“哪儿来的蠢物？在这拿我们的褒姒妹妹开涮，乱讲一气。”说着那锋利的青锋宝剑就分别架在了我们俩的脖子上，“定杀不赦，绝不手软。”
　　好身手，三下五除二，就把手无寸铁的我们搞定了。剑刃冷冰冰的，我的脖子丝毫不敢扭动，嘴里不饶人地嘟囔道，“我们敢动吗？剑尖上翻跟斗，不要命了？”
　　那随后而来的女子“嘿嘿”冷笑起来，“何方妖孽？好大的胆子，胆敢踏入我西周的土地，活得不耐烦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各位看官，你知道来者是谁？那可是人人皆知、大名鼎鼎的人物啊。剑指我的叫妺喜，夏桀的爱妃；欲杀董兄的是妲己，商纣的宠儿；后来的便是我刚刚提到的褒姒，幽王的王后。
　　董永是看神话小说的出身，当得知这三个蛇蝎恶魔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早被恶龙生的传人褒姒吓坏了，更何况还有媚狐般的妺喜和妲己呢。不要说动手杀他，吓也把他吓死了。
　　只听那动弹不得的董永嘴唇不停哆嗦，凄惨地大呼一声，“吾命休矣。”便倒地人事不省。
　　刃起舞，剑流光，独行江湖莫能当。我昼夜沉溺梦中，乐此而不疲，忘却了自身的安全和周围险恶的环境。显然不断开拓梦幻的新领域，既需要过硬的超常思维能力，又需要具有高度的打斗能力，这文武两者我都不具备，终于使我又陷入生死未卜的绝杀深渊里了。虽然让人感到心惊肉跳的，不过，壮士不会一去兮不复还的，岁寒而知松柏之后凋也。
　　游山玩水，玩来玩去，我和董永玩出来生命之忧了。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