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天后，将云琦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这一天对蒋家来说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今天一大早蒋峰也赶到了“龙江医院”，他和自己的父亲、岳父一同等待着检查结果的来临。
　　这三个人并没有去高医生的办公室，而是在病房里等待检查结果。因为将云琦需要人来照顾，一刻也离不开人；若是这三个人都去了办公室拿检查结果，只留下将云琦一个人在病房里，万一来了拐卖孩子的人贩子闯进了病房把孩子抱走，那这三个男人岂不是要一头撞死。
　　蒋峰抱着儿子一边晃悠一边问：“爸，咱们就在病房里等待着检查结果能行吗？我以前也来医院看过病，那都是病患者自己去拿检查结果，然后送到医生的办公室里，交给医生做出诊断，再对症下药。我可从来没听说过病患者呆在病房里等待检查结果的，现在医生的架子都非常大，能有哪个好心的医生会把检查结果给咱们送到病房里来。”
　　祖父道：“峰儿，你不要着急，小高说她给送来，她说现在医院里很乱，孩子呆在病房里不安全，她让咱们多几个人照顾孩子，避免发生意外；我估计她这会儿快把工作忙完了，应该很快就会把检查结果送过来的。”
　　外公却略带讽刺的说：“嗨……能有一个当医生的情人就是好，来看病不管什么事情都能走后门儿，我怎么就没有这个桃花运呀？”
　　“老弟你一定会有的……”祖父拍着外公的肩膀说。
　　这时高医生拿着一个很大的信封走进了病房，但她的脸色非常不好，就像蒙上了一层灰土一样，而且情绪也特别的低落；她这种状态带给人的感觉好似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她平常是一个非常爱说爱笑的人，但今天她却沉默不语了好长时间，看她的样子要告别这世界上一切与快乐相关的事情。
　　祖父看到高医生居然是这样的状态，他意识到出问题了，但他仍然保持冷静的情绪问道：“小高，我看你今天的样子比较反常，是不是我孙子的检查结果出现意外了？没有关系，你把实情告诉我吧，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承受得住，你就说吧。”
　　高医生听到蒋老哥的这番话，她心里得了一丝安慰，她就壮着胆子把检查结果报告和脑电图拍摄出来的片子从那个大信封里拿了出来。她的眼睛看着检查结果报告，语气非常沉重的说：“蒋老哥，这个检查结果都不是咱们想要看到的，但是现实是非常残酷的，您的孙子被确诊为‘先天性小儿脑瘫’。这种病是一种非常重度的残疾，而且这孩子将来的生活必定完完全全不能自理，他生活的每一项小事都需要家人在身旁照顾和护理；不仅仅是这样，他这辈子都别想象咱们正常人一样自由的行走，就连站立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今天的检查结果已经注定了这孩子这一生极大的悲哀，不仅仅只是这样，目前来说他的这种病在中国任何的一家医院都无法医治，就算你们把这孩子抱到美国的医院去，也同样无法医治孩子的病。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非常心痛，但我的确是无能为力了，这几天再让孩子住在医院里观察一段时间吧，如果他不傻笑了，我就给你们办理出院手续……”
　　高医生的这一大段话令在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祖父、外公和蒋峰呆呆地站在原地，有好几分钟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外公突然恶狠狠地大声说：“你这个小丫头简直是胡说八道！你居然这样诅咒我的外孙，难道你就不怕遭雷劈呀？！这份检查结果肯定不精确，请你给我的外孙再检查一次。我就琢磨不明白了，我们家的事情只要遇上了你这个小丫头儿，怎么都会出问题呀，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克星。我告诉你，你少他妈的在这里跟我们絮絮叨叨的，我现在命令你赶快给我的外孙再检查一遍，你这次检查肯定是失误，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我坚定的相信再做一次检查，一定能检查出我外孙是一个健健康康的男孩儿。”
　　“不用再检查啦！我们的仪器非常精确，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失误的。你这个下三滥就不要抱有任何的心存幻想了，而且脑电图所拍摄出来的片子也显示的清清楚楚，你们看看。”高医生说着，就把片子塞到了外公怀里，并用手指着片子上面的脑图形说，“下三滥，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孩子已经萎缩了的小脑，他的小脑比正常的孩子要小上那么一圈儿，而且多处地方的脑神经都已经基本坏死，人的小脑是支配人的四肢和运动的，你外孙的小脑已经萎缩成了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再像咱们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呢。我跟你说，你外孙的小脑就好比已经腐烂了很久的苹果一样，都生蛆了，而且还有许多的蚂蚁和虫子都爬进你外孙的小脑里，用嘴在啃食着那些生长的蛆，你说这还好得了吗？当然了，我说的蚂蚁和虫子只不过是打个比喻而已，其实你外孙的小脑里并没有蚂蚁和虫子。”
　　外公听了这一番话，他简直是忍无可忍，他拿过怀中的片子，用很大的力气撕了个粉碎，随即扔了个满天飞。他还大声嚷道：“你这个臭丫头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你居然还说我外孙的脑子里生长的都是蛆，你也太损了，竟然如此加害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他也没和你过不去，更没有和你发生任何的纠葛，你为什么要下如此的毒手哇！？”
　　高医生被气的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外公又继续大声嚷道：“我一开始就看出你不是什么正经的医生，你和我的老亲家在这病房里勾勾搭搭搞暧昧，你哪里有心思专心给我外孙看病，你这个庸医，我早就想要揍你，但我却看在你照顾我外孙的份儿上我一直对你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今天老子我再也忍不了了！我一定要给你一点教训！”外公举起拳头，朝高医生的鼻梁狠狠地打了过去。这一拳正好打中了高医生的鼻头儿，被击中的高医生倒在了地上，瞬间她的俩个鼻孔儿喷出了鲜血，剧烈的疼痛感使她痛哭了起来。
　　祖父看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打成了这个样子，他急了，他大喊道：“老亲家，你疯了吗？！竟敢对女人动手，你太过分了。咱们的孙子得了这种病，也不是小高的错呀，她更没有想加害咱们的孙子。自从孩子住院以来，都是小高在照顾，而且她非常的用心，就跟孩子的妈妈没有俩样，可是你却这样对待她，叫人心寒呀！孩子被确诊为‘小儿脑瘫’，我也非常心痛，但这与小高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也不希望事情是这样的结果，我请你立即向小高赔礼道歉！”
　　祖父说完，他拿了一张面巾纸蹲在了地上，为高医生擦拭着两个鼻孔儿里流出来的鲜血；他又从衣兜儿里掏出手帕替高医生擦拭着脸上流出来的泪水，并安慰道：“小高，对不起，因为我们家的事情害你被打，我代替我的老亲家向你赔礼道歉。我知道这件事情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更知道你看到这样的结果也非常心痛。这段时间你是如何照顾我孙子的，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不要再哭了，将老哥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来吧，我搀扶你起来，地上很凉，不要坐久了，会感冒的。”祖父一边说一边把高医生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受了巨大委屈的高医生此时此刻心里升起了一丝丝暖意，她受伤的心灵仿佛一瞬间得到了修补，她眼里含着春泪柔情似水地看着蒋老哥，突然一个猛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去寻求更大的心灵安慰。
　　祖父万万没想到高医生会扑进了自己的怀里，这让他受宠若惊，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臂，也同样抱住了高医生，这二人的激情顿时升腾了起来。
　　外公看到这种“肮脏”的情景，他的脸都气绿了，鼻子也气歪了。他咬牙切齿的说：“老蒋呀老蒋，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顾孙子的死活，你太让我失望了！亏我还把你当成铁哥们儿，算我瞎了眼了。我的外孙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呆在医院里，那还不如把他抱回家呢！”
　　祖父放开了高医生，他义正言辞地说：“老亲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今天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你也不应该出手打小高哇，她还是一个孩子，更何况她为咱们的孙子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她这份情谊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今天孩子被检查出‘小儿脑瘫’，我和你难过的心情是一样的，但孩子的病不是因为小高而得的，更不是小高给害成这个样子的，而是孩子从母腹中就把这种病给带出来的，换一句话说就是先天性的，所以说你不能埋怨小高。你今天把她的鼻子给打出血了，实在太过分了，我请你还是向小高赔礼道歉吧，要不然你就失去了一个当男人的尊严。”
　　“你让我给这个小丫头儿赔礼道歉？亏你说得出口，我告诉你，我是绝对可不能给她这个小骚货赔礼道歉的。老蒋，我告诉你，今天出了这种事情，你也有一份责任。你到医院来，不全心全意照顾孙子，反而还弄出了一段风流趣事。古人有一句话说得好，叫万恶淫为首，你这个做爷爷的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结果报应在你的亲孙子身上，你就是最大的恶人！”外公愤然的大声说。
　　祖父愣愣的地看着老亲家，他怎么也想不到外公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他气得也失去了理智，以有力的口气回击道：“你比我还差得远呢，最起码小高是喜欢我的，她愿意和我在一起，陪伴我说话儿、聊天儿；但你呢？你调戏一个女护士，差点儿被抓进局子里去，你说说你还有没有点儿出息……”祖父把外公是如何调戏女护士长的全部过程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在一旁的蒋峰和高医生听了后都大笑了起来，高医生一边笑一边摇头一边说：“下三滥呀下三滥，你太没有出息了，竟然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来，看来我真的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哈哈哈哈哈！”
　　但是蒋峰笑了一会儿，却把笑容给收了回去，他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的儿子以后该怎么办呀？难道真的就让他一生披着残疾的身影过日子吗？我该如何向艾叶交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