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急转直下
作品名称:缘门深处 作者:西苑卧龙 发布时间:2017-08-24 14:14:34 字数:8579
(1)剑拔弩张
话说还在2000年春节刚过后,开发部的很多97届毕业生多数已经被派往意大利学习。98届的研究生赵大个和张大彪以及部分较早过去的97届毕业生像电气室的侯丽以及总经办的赵雯等先期回来一趟,事要和家里这边的开发部和商务部的相关领导沟通情况。因为阶段性的研发和试验设计工作已经派遣了公司里的老人和97届主力,家中的工作出现了一时的亏空。像开发部综合室的家超和底盘室的小白,瑞发和唐山大兄等也是各怀心腹事。小白为上次和大象冒犯裙儿的事仍忧心忡忡,本来白净的肤色市场出现一种苍白。
商务部的裙儿和先期过去的韩磊算97届的主力,剩下的97林坤,98大象和李青基本都是归在裙儿的手下。自从前几天裙儿眼看着韩磊当着大伙面呵斥家超后,内心苦痛。自己不懂技术,韩磊由于以前是老傅头手下的助理,常有阻碍。这里的情况自然都第一时间传递到H总的耳朵里,他已经做好了从外挖人的准备,而当地工行的行长朱兵已是预备人选。再进入商务系统经过一番磨合后,帮家超运作,没想到却遭遇了孙候宇的阻碍。
此时的老傅和H总都在国外,之前技术开发部走了三个人就让老傅恼火,在国外受着H总的训斥:“董事会投了多少钱,你不是不清楚,要人我们给你招人,但上次回国听说开发部的多少人没事干,不是打牌就是扯淡,咋回事啊?你这都怎么安排的工作!再这样我们都得打铺卷回国了!”
听到这里,老傅头眼睛瞪的发白;底盘下意识地在椅子上挪了挪,扶了扶塑边的镜框,眼珠子恨不得飞出去给H总来个隔空点穴!感觉这样被冤枉,一个年级轻轻的孩子辈H总,就可以这样对自己指手画脚的,又哑巴吃黄连的感觉有苦说不出。不待老傅头理论,H总进一步紧逼道:“我看不如让后来技术部没给安排好工作的新手到商务部好了,这里面正好也缺岗位,正需要培养新人!”
听到这里,感觉H总话中有话。老傅按耐不住倔强的脾气,酱黑色的塑边镜框后的眼白几乎要翻腾出来,跟着说:“H总,这话可要请你说明白。公司请我来做技术副总,对我的背景也还是了解和信任的。98毕业生的单独见面会我也和每个都谈过话,了解过每个人的情况才分组定编的。我也听说去年下有两三个毕业生先后调进商务部,当时下面袁部长也和我打过招呼,公司需要个人也愿意我没意见。可要是有人放风跟你说都没事干,这对我不公平。我申请给部门增加中层干部领导力量,您看怎么样?”
H总说:“要是这样,我也没什么意见,班子怎么搭配,你有推荐人选吗?”
老傅头扶了扶眼镜说:“我倒是有一个推荐人选,孙候宇以前在老客车厂当过技术部主任,工厂建设经验也不错,我就先推荐他的材料给你看看吧。”
H总说:“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但毕竟我们打造的是全新的轿车项目,又请欧洲的公司设计将来要按欧洲汽车行业的标准出口国外市场的,不招几个有先进的轿车经验的干部也怕不好。回头我建议董事会再从上海大众等物色一些相关部门的中层干部,你觉得怎么样?”
老傅一听自知在理,双手交叉,直点头说:“这个是必要的,H总你来定度就是。”
就在这个和国外专家门密切接触的阶段,公司高层已经安排了中层干部挖人的行动,技术部新来的肖嘉定部长,孙候宇部长,还有财务部新来的殷大庆部长都是应运前来,配合公司M1项目新厂建设前期的管理。春节后,随着DFMEA的做完和总成零部件清单BOM表的确定,意大利方面留下了老傅和部分97毕业生在那里对图纸设计和设备选型前期等所需的技术数据进行跟进。
H总会来后首先完成了以上几位中层干部的招聘工作。自从和裙儿、肖部长以及大象和小白就轮毂供应商进行重点考察回到公司后,将工作重心放在了对财务工作的统筹管理上。而商务部的工作交给朱兵处长主抓。而在上次朱处长帮助家超运作了一通却遭到了孙候宇的掣肘,却仿佛在公司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事儿还要从H总刚回国后和群儿们考察后那段说起。由于商务部主要剩下韩磊,李青和林坤这些非京城毕业的大学生,而韩磊曾是老傅前不小的副手,从老轿车厂招进项目部后率先推荐给总经办的赵雯,由于她曾经给老轿车厂的总经理做过秘书,和韩磊也是师姐弟,本来先期她是兼顾一点商务工作,后来随着新项目的定岗,老傅希望招进几个得力的助手分担不同岗位工作,加上知道赵雯还是想做秘书工作从商务中抽身,便推荐给赵雯向H总推荐,先期把他安排在商务组。就这样,关键节点上,他总会无形向老傅进行汇报。就在裙儿与大象和小白陪H总一行去南方考察间隙,他抽空下班前来到赵雯的办公室借用了一下总经办的电话,也不刻意回避,拨通后,对大洋彼岸的老傅开门见山道:“傅总,我给你汇报个工作情况!”
“哦,好,你说。”对面老傅很淡定。
“今天上午H总与肖部长和裙儿还有后来商务部的大象和开发部底盘室的小白去南方轮毂厂调研了。工作层面且不说,这商务部人员上,我觉得有点问题。后来的人员和晨华的裙儿走的很近,尤其大象这家伙挺油的,来了后一直在说他们原来综合组还有个北京毕业的小伙子,没什么正事儿做,上次还跟H总见面时没提调动要求,后来却私下跟裙儿说那里人无所事事地发牢骚。他肯定有过来的想法,这我前面知道。他是否跟这边有私人关系我不管,问题是裙儿这边喜欢北京的大学生,以后我这边工作也不好办了。”
“啥?你的意思是有后来的人跟华晨主管告我的状?这不给我捅娄子吗!”
“傅总,对不起啊,也许我不该给你说这些。但毕竟你也是我们的老领导,于公于私我都应通报一下家里的事儿。”说到这,韩磊不禁得意地淫笑了一下,还左手叉起腰,心想,从刚开始裙儿让家超托自己给拿《全宋词》那本书时,就觉得不对劲,真不知那小白脸和这华晨一号啥关系,虽说自己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苦于特殊的共事和位置关系吃不到嘴里,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当成幸福的笑蛤蟆,他暗自得意自己这一招。
老傅听到这里,忙追问:“这个我了解了。技术部那个孙部长就位了吗?工作情况理顺了没有?”
韩磊因为办公室就在总经办隔壁,跟赵雯的特殊关系,虽然不知道H总面试孙、肖部长和殷大庆几位部长的事儿,但赵雯作为总经办主任和总助自然多了解一二,也就对韩磊如数汇报。老傅想了解一点人事情况,想着自己身在国外几天前还挨批的事儿,不禁火冒三丈,立马给国内袁大头拨打了电话,忙不迭地训斥道:“袁主任你怎么给我搞的?你和手底下的人有多受累我不知道,但为啥H总在我这里把我训个劈头盖脸,说你手底下的人没事干!无所事事不是打牌就是扯淡,你说有没有这事儿?”
袁大头听了马上一愣,左手举着电话,右手拿着笔在复印纸上写写画画着,有些激动地说:“傅总,我们部有多少工作量可都是按照你的指示来的,国外传回了多少图纸需要翻译,供应商定点和开发统计,标准化工作等,您说哪块没人做?弟兄们喘口气儿的功夫,午休可能扯点闲嗑,那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吧?晨华的领导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电话那边的老傅在那边松了口气,但仍恨严肃:“就算我相信你一把。但明显有人在背后告我们的状,他到底是谁?你给我好好查查,把这种人给我揪出来!能在这里干就好好干,不能干就让他走人!”
袁大头暗自思忖,部里的应届生状态自己还算清楚,各怀心腹事是难免的,北京过来的汶涛也是蔫吧地看着考研的书,没多少接触商务部门人的机会。倒属家超状态明显不振,从去年中期大象和前面两个调进商务部以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看自己的书,爱说些笑话说几句逗逼的话,还早就和赵大个等流露过要走的想法。至于家超开始在裙儿面前说过这边浑浑噩噩的事儿,他是实在不知,只是觉得此时的他不能妄自猜疑。便回应老傅说:“傅总,我不管有没有这事儿,他是谁,我不能往下查这个事儿,你觉得知道他是谁有意义吗?谁要是不适合这里的岗位,最后也待不下去对不对?”
“嗯。你们这是都给我上眼药,想让我早一点下岗!好吧,这事儿就先这样。你忙吧!”
老傅放下电话,回手拨通了孙候宇的电话:“侯宇啊,到岗了吧,感觉咋样,还行吗”
“啊,傅总啊,你好,多亏老领导的帮衬,参与这个新项目,有啥吩咐还请你多指示啊。”此时的孙侯宇倒八字眉毛格外明显,虽然对面的肖嘉定已经随H总南下,他还是小心谨慎。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你刚来可能还不大了解近期人事变动的情况。之前98届应届生落在产品部的去年已经先后有三名调进商务部。剩下的可能还有感觉不适想过去和晨华的主管们共事的,出于整体项目形势的需要,希望若再有人提出,你务必协助把好关,不要再放走一个人,明白不?”老傅头一口发泄的口吻。
“哦,这个事儿啊,我明白了。一定配合傅总你的部署,服从大局。”孙侯宇坚定回应。
“好吧,有什么工作进度的新情况可以随时和我汇报!”
而与此同时被挖入公司的商务部的朱兵处长,自打以来就很会维护和上面与下属的关系,毕竟从银行系统进入新的制造项目,有很多东西要梳理。竟敢的板寸,清瘦的身板时常双手插兜和属下们开着玩笑,尤其是自从裙儿们一行从南方考察回来后,看到裙儿有意回避大象的样子,就插科打诨:“大象平时最逗,不是嘴巴嗦了又欺负人了吧!”
“我哪敢当啊,当然没有啦!”大象强忍着紧张道。
然而,自从前几天朱处长接受了裙儿的提议,为协助家超调转工作却在孙候宇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事儿很快在两个部门之间传开。
家超彻底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被旁组的人看在眼里,梳着假小子头的侯丽在那里和同期回国的老李嘀咕道:“这家超咋了,感觉人很善良,咋来了之后就一直没精神呢?他可能也是本命流年不利啊,一直困在这里也是够了点背了!”
老李接话的同事,家超看着GRE词典发呆,感觉那里似乎留着裙儿的气息,连同她说的“你得考GMAT”那瓮声嗲语都在心里盘旋。老李还是笑嘻嘻地甩了句:“别太清心寡欲了哇,适当出点格呗?不一定要坏规矩,就好比在田字格里写字,甩出几笔也未尝不可,嘿嘿,这样就挺成功!”又伸出其得意的胜利二指鼓劲道。
而家超此时仿佛六神无主,他知道自己的青春已经成为被命运撞了不只一下腰的伤兵。
(2)失魂落魄
家超工作调动的事儿在内部形成了轩然大波,也更加坚定了其准备考研的想法。小白和雪凤、瑞发底盘组的组长邢飞脚一向很少说话,这时候也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一旁坐下,说了句:“现在忙啥呢?也在单位的新宿舍住吗?”家超一惊,感觉他仿佛闻到了自己的心里,也是痛处,喃喃自语:“在外面住,快半年了,想考研了。”
“宿舍里下班后不能看书吗?再说我们现在也要成立个项目组,也需要人,你要有兴趣可以到我这边来。”
家超从心里抵触那些蛮大张的图纸,颇感“书到用时方恨少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工程制图符号几乎都还给了老师,让自己泡图纸,如同上绞刑架。此时的他感觉自己只想逃离。但听到邢飞脚这么一说,仿佛又隐约感觉到了那么一点希望。毕竟,虽然裙儿那边朱兵处长给自己使劲已经泡汤,但自己还可以委屈待一阵子,此时五月时节,阴历刚好三月,想起了去年冬天在北站易道长的断语“辰年辰月,波折过后,必合心愿。”他仿佛还试图得到一丝绝处逢生的机会,于是改日和房东丁大叔家打了招呼过两天退房。这样大杨也自然先走。就在下班后开着门收拾房间书籍打包的过程中,对门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大姐凑了过来,搭讪道:“兄弟好啊,你也是在晨华项目组上班吗?我在财务部门工作,以前好像在商务部门见过你。”
“是啊,可是一直没找到感觉,成天做那些存档的工作也不大喜欢这个城市的性格。”家超无精打采地说。
“我看你挺有才的,平时偶尔还听到你吹长笛的声音。这个项目应该很有前途,不好好把握一下可惜了。”大姐目露欣赏之色。
“我开始分到开发部的综合组,被送到清华培训过两次,那时主要是多了些翻译还凑合。自打年中同组的应届生都去商务部了,其实我前年冬天就有个机会,可我也莫名其妙地不小心回绝了。H总去年先天见过我和另一个大象,他挺着脸皮过去了,但我没准备好心理,又错过了。”家超很惶然。
“哎,你咋这么木呢!商务部那是晨华集团直接控制的关键部门,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直接靠近董事会的总监,你有多少好机会呀,都替你惋惜,看来一切也都是定数!”
家超一脸灰暗,想起之前天寒地冻,因为供暖单位工人下岗烧暖不足,电褥子又断电,自己还在被窝里苦撑着经济学的专业书到深夜的情景,此时想哭却哭不出来。
“好了,你先忙吧。有啥困难就吱声啊,尽管敲门,我一般下班后就到家了。”
家超应允着,此时感觉北墙上贴着的耶稣像与圣母像也仿佛成了赝品,没有成全自己,没有了保佑的能力,当初毕业后进关路上的天主和自己开了大玩笑!眼看着自己被本命年的阴霾击溃,他想逃离。
很快,到了周末,和房东交接清楚,也雇了个三轮车帮工装满那四箱子贴身的书籍下了楼,刚好在门口碰到了同校来沈城的石龙,小眼镜下的“天包地”小嘴巴问到:“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听说你要辞职了?”
“还没呢,我先回到宿舍区,缓几天再说吧,反正无所谓了。”
“哎哟,还回去干啥。我要是你早一步辞职算了,1999年就可以走了!”
“哎,我现在太错乱,听人劝,吃饱饭。再等一等,等等看吧!”家超暗自思忖寒暄着,石龙转欲离去。
“我看你是丢了西瓜,去捡芝麻。我的同屋老乡李彦俊都结婚了!你还记得那个小瘦子吧,就是去年冬天时工会组织打乒乓球,和你对打摔倒伤了手臂,你把他送到医院救治那个。”
家超听后,内心一阵子酸楚,他当然记得自己行善施救的这一幕,也记得冬天时被通知参加他的婚礼,还递送了个一百元的红包份子庆祝他喜结良缘,他竟娶了个漂亮的老乡新娘子,两个人同咬着一个红苹果直到接吻的镜头历历在目,那真是个令人心痒的幸福瞬间……
而此时,只剩下全世界里点儿最背的自己,仿佛纯粹无头的苍蝇没了头绪。
告别了路遇搭话的石龙,家超木然地回到了原来给分配的六层宿舍楼,那里有一个空床位是公司集体给预留的。同屋住着清华的大于和黄冈的刘白条,自己床铺的对面就是黑黝黝的大于。那刘白条小个子脸色苍白,小眼睛飘忽不定略显诡异,寡言少语却甚有主意,时常佝偻个身子在里面靠墙位置摆弄着组装的台式机。而小白是找他的常客,只听偶尔有人议论他自从上次出差南方调戏裙儿受到了惊吓,对女生谈虎色变,开始变得性味暗淡,和与自己颇有几分相似的刘白条搅合在一起。
家超和雇佣的三轮车夫商量后给了他三十元钱,让帮自己将那些随身书籍杂物搬到六楼601,司机欣然接受,乐呵呵地答应道:“妥了,不就折俩三个来回么,我都给你整上去放心吧。”帮家超落实了物件自行离去。屋里三张单床,清华的大于面色黑黝,健壮,戴着高度的近视镜,漆黑的头发呈现中分式下垂状。平时总爱一动不动地坐在小板凳上,盯着新配置的586电脑在那里研究着。且时常捧读一本《中国亟待解决的48个问题》,捂得发黄的书皮和他的皮肤快成了同一种肤色。而家超就在他背对的床上,在二楼于涛等的帮助下弄了个大书架,时而看书,时而看着大书架上公司配的彩电。此时的家超,因为是半路出家,宿舍里的这屋人已经不是当初的老李,时常谈笑风生逗得大伙一乐。
斜对面的第三张床上是湖北的白面书生刘白条,人长得矮小,不苟言笑,却是鬼精,和大于一样,自己攒了一台组合机,研究着电脑的学问,此时的他们是各怀心腹事,偶尔来几个串门的也是瞎扯一通家长里短。
3)初涉风月
这个阶段公司内部军心离散,人心浮动。97级的去了意大利学习工作的也陆续回来,随着高层对M1项目的理顺,各自纷纷找到了自己发展的位置。也有些没赶上拍节的两届人,像97的小仉或沉默的名校之子像老于都在纷纷寻找自己的出路,据说都在外面找到了跳槽的单位。
家超要走的事,自然也是不胫而走,老于大概听到旁边的刘白条窃窃私语,知道家超的信仰沉迷和工作调动中失利的事。这一天周末下午都在宿舍,老于的电脑里放着孟庭苇MTV的专辑光盘,唯美而感伤的音乐回荡在春夏之交的雨季。家超的心弦被触动成伤,不禁问道:“哎,你怎么也喜欢听小孟的歌?”大于嘿嘿一笑,反诘道:“我怎么就不能喜欢呢,我女朋友最喜欢听她的歌,长得也像她。”家超很惊讶地问:“啊,你都找女朋友了,还是这么纯情的月亮公主,你太有福了吧?!”大于头也没抬,只是微微回头回应道:“我已经提出辞职了,和对方公司谈了条件,是一个生产锅炉系统的,他们答应给我一套房子我才干的。过些天我也不住这里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也该成家了。别人给我介绍的女朋友,没想到还长得那么像孟庭苇,简直一拍即合。我骑自行车带着女朋友去买东西,她还在后面为我唱小孟的歌呢。”
“真的羡慕你啊。五年机械工程的苦行僧,也算没辜负了!”
家超听了后心底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什么滋味,就是感觉仿佛失落得太多的异样。大于仿佛知道家超的心事,突然蔫蔫地问家超说道:“天主教徒是不是不能和党员结婚啊?”家超说:“按照天主教会的传统,是这样的。后来有些开放,但女方总不能反对吧。”家超说的无力,心有芥蒂解释的毫无底气,仿佛根本都无法说服自己。内心像是有两个打架的灵魂,在那里彼此牵绊。
之前的老李,老詹和小仉这一天过来看家超,老李还是那么谈笑风生,笑嘻嘻地问道:“小张这几天没动静了,纠结啥呢?还在那谁也不爱干的地方跟两个老娘们熬着呢?我看你闷闷不乐,我们都国外转一圈了,你也该找个地方乐呵乐呵,带你出去转转咋样。小区里新开了个按摩店,我们经过瞄了一眼,还挺干净的,不算埋汰,跟我们一起过去感受一下,开个荤,解解闷呗,别总这么郁闷了,把自己憋坏了他们可不赔啊!”
“哦?那种地方还真从没进去过。上学时主要喜欢听音乐和看电影,正式的舞厅都没进过呢。”
家超悻悻的心情总会被老李无形中点中,绝望的低落处又仿佛遇到欣慰的一丝曙光。心中思忖,是啊,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干什么呢,无力和裙儿表白,工作中一团乱麻,去留都无力对待,感觉自己像是个被世界冷落的弃儿,剩下的只有逃离,逃离,可逃离之前,自己就这样魂落沈城么?还好有老李这些哥们能解一下自己心曲,先过去跟他们看看去吧!
一行人来到小区底商不远处的一个门口,上面有个横牌子“春满人间”,老李带头开门把大伙儿领进。只见吧台一个漂亮微胖的妹子,在那里迎面招呼道:“欢迎帅哥们来咱家啊,快里面坐吧,有几个漂亮的姐妹等你们呢,和她们谈吧。”左转进屋,几个面若桃花含笑的姐妹蹲坐一起,恰好有四位,两个丰满略显大个子的在上铺,两个中等身材秀气的在下铺,家超冷然发觉有一位娇小型的长得颇为像裙儿,只是没那么浓黑的眉毛,但同样是俊俏秀美的面庞。小国字型脸,殷红的嘴唇,带着温暖的笑容,家超看的羞涩,脸都发红,心跳加快,另外哥俩仿佛看到了他的心思,小仉诙谐地道:“我已经是空中飞人,让我上去好啦。”
家超知道他日前刚办理的辞职,到了当地一家代理液压元件的公司做销售,还不时讲起出差途中住宿宾馆时隔壁小姐被嘿咻的放浪的叫床声。知道老李和家超比较谈得来能调侃,老詹也经常和小仉们白话,如何喜欢外面胖小妹的那两个“大灯”,此时和小仉一道顺两边的爬梯入了上铺。
这样,有些传统风趣的老李和家超就自然在下铺接受两个略显优雅含蓄的女子的服务。家超带着格外的羞涩和脸红心跳,躺上了那位桃花美女的手下的按摩床,接受柔软的抚慰。那桃花美女坐在按摩床头,俊美的面庞和家超的大脑袋相向而对,丹唇未启笑先闻的感觉,让家超春心荡漾,悄声地问:“你多大啊,哪里人呢?”桃花美女道:“我也不是本地的,铁岭的,都29了。”家超说:“我觉得你好漂亮,像我错过的一个美女啊。”
“哦,是吗?”桃花美女一双白皙的手臂给家超的胸部和手臂做着按摩,深情地望着家超,轻声低语:“我也觉得我们长得好像啊,你看这眉毛都好像是一家人呢。”家超听的心跳,竟然无言以对,又一次突然的美女示好,却不知如何去哄。却禁不住大声问旁边的老李:“李哥啊,你看这里谁最美,是不是我这位桃花仙子啊?哈哈哈!”老李在旁边笑而不语,只是再次伸出胜利二指,嘿嘿道:“这不能明说,你懂的!”
俩人肆意谈笑几句,没想到上面给小仉服务那位壮女人不知那根弦走样了,厉言道:“你们小点声!”此时,家超还不大懂,自己说话大了点声何以影响他们的作业。只是感觉下面的小弟弟本来还情不自禁地因为桃花仙子而立正,此时却蔫了下来。
思绪回到年前那些个冬日,第一次和易道长问卦后等车的家超,在车站附近又碰上一个中年妇女会看手相的,当时就想给家超看手相,仿佛指点迷津道:“你现在心里合着喜欢的人,但你姻缘不顺。看这腕子部位的机能线呈现两条索状,你的肾功能有些弱。”家超听后不悦,若有所思。只听那大姐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和我那口子多少年没感情,晚上都分两个被窝睡觉。”家超道:“大姐你不幸福吗,没上班做这个吗?”那大姐面色忧郁道:“这不下岗了吗,总得学点手艺养活自己。”家超说:“大姐我看你也挺好的,方便留个传呼号码吧,有空可以聊聊。”
那黄衣服胖大姐从兜里找出块纸,给家超留下号码,诡秘地说:“你也别太担心,信不信我要是给你那里揉揉套弄几下,那里保准就起来了。”当时的家超感觉懵懂般不知所措。
而此时,家超浮想联翩,不知道自己的爱情会凝结在哪里。因为工作感情都一塔糊涂,也许,自己只有在一塌糊涂里,了却毕业后的开场白了。
他不禁和老李道:“李哥啊,我现在的感觉真想逃离。离开这一片苦海。”
小仉在上铺听闻,插科打诨安慰道:“你可千万别把这里的生活不当生活啊!哪里的旅行都可以有风景的,你可要想好啊!”
老李接茬说:“别以为过去就是天堂,可能是另一片苦海。还不如在这边稳稳再说呢。有人给你开工资就行呗!你忙着啥急呢?”
家超却心乱如麻,感觉就是心猿意马,身在曹营心在汉。谁的安慰也是似听非听,他想逃离,却不想找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