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十二节：总经理之死（2）

　　蒲小幺说的是真的。
　　的确是胡彪要找肖英。
　　在得知自己患了癌症之后，胡彪心情坏到了极点。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抽着香烟生闷气。后来头绪越来越乱，索性关着房门蒙头大睡，这一睡，竟然从下午两点睡到了晚上九点多。
　　起床后，他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些。他开始慢慢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于是他考虑到一个问题：如何趁身体还吃得消好好享受生活。
　　胡彪突然感觉到了孤独，想找个人来陪。这些年缺德事做得太多，表面看上去自己过得风风光光，其实他的内心是不安和孤独的。
　　胡彪首先想到了刘水英。在他眼里，刘水英是这世界上最漂亮最完美的女人。胡彪对刘水英是另眼相待的，因此，刘水英成了少数几个免遭其变态虐待的女秘书之一。此刻，胡彪想找水英来陪陪他，哪怕来陪他说说话也好。
　　他派人去叫刘水英，得到的答复是刘水英、阿霞以及君君等几个女孩两个钟前被董事长叫人接走了。
　　胡彪很是失望，他马上叫人找来蒲小幺。
　　也不知蒲小幺跟他在屋子里嘀咕了些什么，反正蒲小幺是从胡彪那里带来了要找肖英陪胡总出去吃夜宵的‘指示’。
　　蒲小幺把肖英带到行政大楼后边的车库里。胡彪果然已经在车里等着了。
　　胡彪真正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吃夜宵。换句话说，出去吃夜宵是假，想找个女人陪他玩开心是真。
　　在一家酒楼吃完夜宵之后，胡彪带着肖英沿着整个城区转了一圈。最后，胡彪把车停在了坪山公园前的大路边。他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停车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路边的草地里，几对情侣模样的年轻人正在草地里旁若无人地亲亲我我，这无形中刺激了胡彪的神经；二是当初用卑鄙手段把水英搞到手之后，他在蒲小幺的配合下以软硬兼施的方法让水英完全屈服于他，就是在这个公园，水英小鸟依人般地挽着他的手留下了他们的第一张带笑的合影。
　　车刚停稳，胡彪的手就不规矩了。对此，肖英只有忍受的份。
　　在大多情况下，身体透支严重的胡彪通常要靠药物的刺激才能展现自己的男人雄风。因此折腾了半天，胡彪都一直力不从心，未能如愿，最后只得扫兴地把车开回了厂里。
　　但胡彪显然并不甘心，车刚熄火，他就托着肖英的下巴说：“现在就去我办公室，我们玩点刺激的。”
　　
　　我和钟艳红前脚刚走，胡彪和肖英后脚就回到了航兴厂。他们回到三楼办公室时墙上的时钟刚好指向十一点。
　　胡彪的总经理办公室是一个大套间。除了办公的厅子，里面还有两个房间，一间是书房，另一间是休息室。其实所谓的‘书房’只不过是他为了舒服而吸毒专用的处所。而那间休息室则是他和女秘书寻欢作乐的密室。
　　这不是肖英第一次来侍候胡彪。
　　按照惯例，肖英先得陪胡彪去浴室洗个鸳鸯浴。以往，胡彪总是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尽情享受女秘们的按摩。这天胡彪则有些反常，除了一直说着下流话挑逗人之外，双手一直没有闲着，在肖英美丽的酮体上到处乱摸。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尽管他显尽了龌龊之能，却未能一展男人的雄风。
　　胡彪的第二项必修课就是去那间吸毒专用“书房”享受醉仙欲死的快慰。这个过程他之前是从不让女秘们参与的。可这次胡彪带上了肖英。
　　“等下我们一起好好享受享受！”胡彪一脸的坏笑。
　　“你先把这东西吃下去吧！”胡彪把一颗白色丸子递给肖英。
　　“这是什么？”肖英本能地缩回手。
　　“这你别管，吃下去之后保准你舒服得不得了。”胡彪咧着小嘴笑。
　　“我不能吃，因为我今天肚子不舒服。”肖英想找个借口推脱。
　　“哎呀，肚子不舒服吗？这就对了，这东西就是专门治肚子痛的，等你吃下去之后，你的肚子马上就会舒服了。”还未容肖英迟疑，胡彪托起她的下巴把药丸硬塞进了她的嘴里。
　　肖英顿时感到舌干口燥，难受极了。胡彪见状拿起一杯饮料递给肖英。来不及细想，肖英端起饮料就喝个一干二净。
　　饮料下肚，肖英感觉舒服多了，但随着一阵倦意袭来，似乎整个脑子也开始迷糊了起来，一阵又一阵飘飘然的感觉弥漫她的全身。她无力地倚靠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恍惚中，她依稀记得，胡彪在拍了拍她之后，转身从抽屉里翻找出一个小匣子，然后从中拿起一个针筒之类的东西往他自己的手臂扎。
　　很快，在一阵慌乱中，胡彪得意地咧着嘴滚爬到了她诱人的胴体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肖英的身子渐渐舒缓过来，但同时，一阵冰凉的感觉漫过她的全身。
　　肖英猛地睁开眼，才发觉这冰凉的物体竟然是胡彪的身子——他的头耷拉着歪在一边，右手搁在肖英的秀发上，瘦骨嶙峋的身子横搭在肖英的两腿之间。一种不祥的念头袭过肖英的脑海，她条件反射般地猛然坐直了身子，用力地推开了胡彪的身体。明晰的灯光下，胡彪口吐白沫的狰狞面容是那般的令人恐惧。
　　“快来人啊！出人命啦！”来不及细想，肖英三步并成两步冲出门外，竭斯底里地哭叫起来。
　　几个值夜班的保安闻讯赶来，扶住了瘫倒在房门口的衣衫不整的惊恐万分的肖英。眼前的一幕令他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在立即向上司报告情况的同时，也第一时间报了警。
　　十分钟后，蒲小幺带着警察赶到了现场。在确认胡彪已经死亡之后，警察封锁了现场，并传讯了案发现场的所有相关人员。
　　从现场的情况来判断胡彪应该是吸毒过量后兴奋过度而猝死。但办案经验丰富的警察还是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诸多疑点。他们怀疑胡彪的死另有其因。
　　因此，为了稳妥起见，办案人员最终还是向闻讯赶来的钟艳红提出了立即进行尸检的要求。法医当即进行了尸检。结果是令人深感意外的，因为法医在胡彪的胃部竟然发现了少量氰化物。虽然，正式的尸检报告需要过些时日才能出来，但显然，凭此，可以初步判定胡彪属于非正常死亡。
　　胡彪死于他杀！
　　这无疑是一个令所有人都深感震惊的结果。
　　那凶手是谁？他为何要加害胡彪?
　　
　　我并未能从肖英的讲叙中获得真正有价值的线索。
　　我唯一敢肯定的是，如果胡彪的确是死于他杀，那凶手一定另有其人，绝对不会是肖英。
　　既然凶手不会是肖英，那真正的凶手是谁？他作案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何要选择这个时间点对胡彪下手？这是他故意栽赃于肖英？还是惊人的巧合？
　　我百思不得其解。
　　半个小时一晃就过了。漂亮女警察在门外咳嗽一声，示意我们时间到了。
　　我只好起身向肖英道别，并安慰她说要相信警察的破案能力，事情终究会有真相大白那一天的。
　　但事情远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连我都不能平安无事地离开派出所了，因为警察竟然把我也当作了重要的嫌疑人。在个别办案警察想当然的案情分析里，他们假想了这样的可能：我对胡彪利用权势霸占自己的女朋友肖英之事耿耿于怀，怀恨在心，于是与肖英相勾结，在暗中伺机下手……我在案发前几小时曾与肖英秘密幽会，并到过案发现场等等就是明证……
　　以上这种假设并非骇人听闻，而是一个办案人员亲口对我说的。他说，你老老实实地把你知道的所有一切都交待清楚吧，要不我们完全可以按照这样的思路给你们定罪的。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歪理？？？尽管我自以为算得上一个临危不乱的镇定之人，但在那一刻，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一下子变大了。
　　我的恐慌并非多余。
　　因为，警察的分析也并非空穴来风。他们竟然连昨晚我和肖英的横岭塘小花园幽会一事也知道了。
　　按理说肖英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同我在横岭塘见面这样与案情完全不相干的个人私情讲出来。
　　很显然，有人在暗中告了密。
　　有谁知道我和肖英昨晚幽会之事？
　　这人会是谁？是蒲小幺么？
　　
　　胡彪“港籍”企业家的身份自然引起了公安部门对案情的重视。
　　我在派出所里整整待了8天。那是苦不堪言的8天。这期间，我不停地往返于审讯室和那间没有窗户的小黑屋子，没有见过除了警察之外的任何人。
　　虽然没有遭受刑讯逼供，但旷持日久的单独讯问几乎使我整个精神都要崩溃了。
　　警察问得很细，甚至要我从斜坡村的生活点滴交待起。而结识钟艳红之后的这一段，更是盘问得滴水不露。
　　为了维护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我当然不愿意把自己的一些与胡彪的死无关的隐私也托盘而出。因此，在警察盘问我与钟艳红交往细节时，我死活不承认自己与她上过床的事实。
　　“蒲旺达，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难道还想隐瞒什么吗？”浓眉大眼的中年警察表情异常严肃。
　　“我真的什么都说了。”我低着头，双手交叉着抠捏着自己的手指头，不敢抬头正眼看他。
　　“什么都说了？那这些照片怎么来的？”中年警察把一叠照片“啪”地扔在桌前，满脸威严地瞪着我。
　　我条件反射般地仰起脸，但刚接触到中年警察利剑般灼人的目光，就丧气地赶紧埋下了头。也就在这一过程，我眼角的余光瞟过了桌前这些紊乱的照片。那全是一些不堪入目的图景。令我震惊的是，其中几张竟然是我和钟艳红的风流照。
　　显然，从我和肖英住进钟艳红位于同乐的那栋房子起，我们就完全处于了她的监控之下。
　　“这些照片都是我们在死者胡彪的居室里搜查到的。这至少说明他知道你和他妻子之间的奸情。”中年警察扬着手里的几张照片冲我说。他的眉宇间除了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更多的是对我的嘲讽和鄙视。
　　我无地置容，也无言以对。
　　“因此，我们可以做出这样的推断，是你和你的女朋友肖英合谋暗算了胡彪。动因嘛，只有你们自己最清楚。”中年警察不失时机地补充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他用拳头敲了敲桌面。
　　“我……我……是清白的……”我有气无力地申辩着。
　　“清白？只有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才有可能证明你是否清白。”中年警察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