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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偷偷摸摸

作品名称:天空的蔚蓝色      作者:前世的今生      发布时间:2017-06-29 02:17:18      字数:6958

  王良明想告诉他所有的一切,但也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表达。尽管现在德国和日本是法西斯同盟国,但是,在早先和舒莱曼的交谈中,他都委婉地表达出了对法西斯军人的无比厌恶,尤其是对狂热的好战分子。他觉得这样的所谓“军人”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军人,而是应该尽早被消灭掉的禽兽。
  “我·········”支支吾吾地,王良明打算说出他是怎么去了山沟里面,又怎样遇到这个飞行员的事情说出来。“够了!”舒莱曼非常生气地又很坚决地摇了摇头,把方才拿出来的听诊器和手电筒又收回了箱子里,冷冷地对王良明小声讲道:“我建议你现在立刻就把他扔回原来的地方去。且不要说他醒了给你们带来危险,这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你们家就准备着彻底从这里滚蛋吧,或者直接被警察厅叫来人全都逮进去!”说着舒莱曼就转身走上了了台阶,准备打开地窖的门,“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看见,你抓紧时间处理掉吧!”
  “舒莱曼先生,请您等一下!”王良明眼看着德国医生准备离开了,赶紧上前扯住他的衣袖。“那个····要不···您还是给他···”
  “想都不要想!”舒莱曼很坚决地甩开了王良明拽着他袖子的手,很奇怪的盯着他:“孩子?你今天是怎么了?往常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什么时候对一个侵略者,一个禽兽突然同情起来了?”
  “我没有·····我只是···”王良明心里慌乱到了极点,连说话的声音都越来越小,甚至有些颤抖。舒莱曼大踏步地走到他跟前,用力按住他两条胳膊,瞪着他,“孩子,你想想今天!你想想今天白天!今天白天那种事情,如果我们没有把那面旗子放在那里,会怎样?会出什么事情?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在空袭里死掉的老百姓?你想想我,我当时是怎么逃出来的?嗯?而他们呢?”他的语气十分激动,颤抖地指向了躺在床上的日本飞行员,“他们带来了这一切!他们带来了死亡!绝望!痛苦!现在他们该为此付出代价了,你倒还想帮助他们!”
  王良明十分能够理解曾经从日军空袭中死里逃生的舒莱曼对侵华日军的痛恨与憎恶。他不公开表示对自己国家军队所作所为的评论,但是对日本军队在华肆意妄为的愤恨却毫不掩饰。王良明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飞行员,他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过去了,并没有听到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
  王良明咬了咬牙,走向了床铺。在昏暗的煤气灯的照耀下,他第一次得以认真仔细地观察这张脸庞。因为长期的高空飞行,把他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左右两侧的脸颊都因为长期被风吹而微微发红。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凝结成了一道长长的黑色的血痂,有些狰狞地暴露在外面。
  王良明低头看着他,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地对他恨不起来。之前在这个院子里,只有自己和母亲,妹妹三个人在一起住。虽说算是一家人团圆,可能是因为战争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母亲的坏脾气,自己每天过得都并不是很安心,总是担心随时什么时候自己或者妹妹就要被夺去生命了一样。现在,家里多了这么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在恍惚间,感觉到心里仿佛少了一层顾虑一样,感觉到一种莫名的···
  踏实感。
  ?!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又一次有了这样奇怪的想法?难道是疯了不成?王良明狠狠地摇了摇头,抬起手,却不敢再当着舒莱曼的面给自己脑袋一巴掌。于是,只好就势摸了摸飞行员的额头,却不由得吓了一跳,飞行员的额头烧得滚烫,看上去像是伤口发炎了。
  他又一次沉默了。怎么办?究竟应该怎么办?
  是敌人么?是敌人。
  是人么?当然,也····是人!
  恨么?怎么可能不恨,是侵略者!
  那么把他扔回去么?
  ``````
  一个又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疯狂地涌动着,让王良明感觉到头痛欲裂。再一次瞥了一眼那个飞行员,他依然在昏睡,但是喘气的声音却越来越重,偶尔也开始夹杂了一两声模糊的呻吟。
  怎么办?究竟应该怎么办?
  · ·····
  是的,他是一个日本人,还是一个侵华的日本军人。但是,他也是一个人。而自己并不是一个没有了人性的禽兽。那么······
  终于,王良明用这样的理由说服了自己。他握紧了拳头,艰难而又坚定地转过了身。舒莱曼此时已经走上了台阶口,准备要打开地窖的门了。
  “舒莱曼先生!”王良明大声喊了一声,就像白天那些街上的百姓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孩子!你这是在干什么!”舒莱曼赶紧三两步跑回来,一把拽起王良明的胳膊就要拉他起来。王良明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膝盖就像被黏在了地上一般。“舒莱曼先生,我求求您!”王良明颤抖地哀求道,“我···希望···您···救救他!”
  “你疯了!”舒莱曼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又赶忙压低了声音,害怕被在外面的张老伯听到。“你再这个样子,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再来我这里了!工资也不要从我这里拿了!”
  “求求···您了!”王良明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这样的底气,竟直接跪在地上给舒莱曼磕了三个响头,咣咣咣响亮的三声后,王良明抬起身,发现舒莱曼正以非常费解和无奈地眼神皱着眉头看着他。
  过了片刻,舒莱曼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无奈,但也似乎有点别的说不清的情绪。“你先起来,我帮他。”
  “···谢谢··您。”王良明呆呆地站起身,其实他刚才在磕头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被自己疯狂的行为镇住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刚才那一刻,好像突然某种情绪爆发了一般,整个人都完全不受控制了。
  舒莱曼皱着眉头重新走回日本兵的床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他发烧了,盘尼西林消炎。”简单诊治了一句之后,便面无表情地打开了药箱,从里面取出一跟针管和一小瓶药剂。王良明帮着舒莱曼把飞行员右胳膊的袖子挽到了肘部。看着他结实强健的手臂上凸起的青筋,王良明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尴尬,把脸侧到了一边去。舒莱曼简单地给他做了一个皮试,就把一管药剂都满满地打了进去。
  “好了,”舒莱曼拔出针管,淡淡地说道。“我再帮他把脸上的伤处理一下,就差不多了。”
  “那个,”王良明想起来刚才的一件事,赶忙补充,“他的左胳膊···好像骨折了。”
  舒莱曼更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怪怪地说:“知道的可还真多啊。”王良明感觉自己脸烧的通红,低下头,不再说话。舒莱曼简单捏了捏飞行员的左臂,摆了摆手,“这个我做不了了,最多给他先捆一下。我是西医,正骨,得找镇子里那个王大娘。不过,”舒莱曼冷笑了一声,盯着王良明,“怎么把他弄出去,或者是怎么把王大娘请过来,你自己想办法吧。”
  “谢谢您了。”王良明小声地向舒莱曼道谢。片刻,飞行员额头上的那条伤口已经被重新消过毒,绑上了一圈雪白的纱布。已经骨折的右臂也用绷带先简单固定了一下。“好了。”舒莱曼收拾好了所有的的器具,整齐地装回了药箱里,拎着就往地窖门口走。王良明赶紧跟上,打开地窖门的前一刻,舒莱曼回过身,淡淡地讲了一句,“这个月工资,扣50。”
  王良明有点吃惊地抬起头,50块钱,在当时战争时期,通货膨胀的年代,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舒莱曼却依旧面无表情地讲道:“医药费。”
  舒莱曼在给镇民诊治的时候从来不收一分钱,这次却要扣自己这么多工资作为医药费,其中的原委,自己也懂。王良明只得默默点点头,走到前面帮舒莱曼把地窖门打开。站在门口,两人正准备出去,却突然听见房子前面张老伯的声音。
  “哎呦,大小姐,你身体没事了吧?”
  “啊?您说什么?”王婉宁的声音居然也传了过来!两人赶紧重新关好地窖门,三两步跑到前面去,霎时间却都傻了眼。只见张老伯已经进了院子,在门口正好碰见了穿着睡衣准备出来打点水喝的妹妹。
  “哎呦,妹妹,你怎么跑出来了啊。”率先反应过来的王良明赶紧跑上前去抓住妹妹的手。“张老伯,没事了,刚才舒莱曼大夫给看了,没什么大事了?”
  “啊?”王婉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是怎么回事。张老伯却依旧十分关心王婉宁的健康状况,焦急地问一旁还愣着的舒莱曼,“先生啊,这闺女没啥大事吧?这孩子这种年纪可不能出什么问题啊。”
  “那个···就是···”舒莱曼也很尴尬,支支吾吾地,本就不利落的中文更加让人听不懂了。王良明这时候看见妹妹正拿着水杯准备出去接水,灵机一动,一把夺下水杯,装作生气地冲她低声嚷道,“你说你!都闹了痛经,还跑来喝凉水,刚才大夫怎么说的,都忘啦?”
  “什么?!···”王婉宁感到莫名其妙,又有点生气,大声叫了起来,却一把被王良明堵住了嘴。“小点声,把咱妈吵醒了又得收拾你!”一面赶紧拖着她进屋,一边跟舒莱曼招呼道:“先生,多谢您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舒莱曼也就势圆了这个谎,一边跟他们招手一边假装郑重其事地说道:“让小姐记得吃药啊!”“没问题,您放心吧!”
  可怜的王婉宁被捂着嘴,呜呜地什么也喊不出来,被王良明拖进了屋里。关上门,哥哥刚一松手,王婉宁就又要大声叫喊,王良明吓得赶紧再堵上她。
  “祖宗!小点声!到时候真把妈吵起来了。”
  “那你赶紧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王婉宁十分生气,尤其是当着张老伯被莫须有地搞出了一个“痛经”之后,让她感到无比难堪。王良明狠狠地抓着自己脑袋,努力地想着下一个圆谎的借口。“那个,其实就是我白天有东西落在那边了,舒莱曼大夫又帮我送了回来。”情急之下,王良明随手从兜里摸出了一根钢笔,在王婉宁眼前晃了晃。
  “就为了这个,”王婉宁觉得好奇又好笑,“你们当着张老伯的面说我来了痛经?!”
  “哎,这不是也没想出合适的借口嘛,一着急脱口就说了。”窗外响起了汽车的发动声,张老伯已经载着舒莱曼走远了。王良明叹了口气,继续扯谎道:“我不能让人家知道德国人就为了送根笔过来这么大老远跑夜路,不然咱以后也没法做人了啊。”
  “这德国医生看来还真是严谨细致。”王婉宁感叹,不过很快又生气起来,“那你也不能说我痛经了啊,你哪怕说我闹肚子什么的,也比这个强啊!”“哎呀,知道了。当时看见你拿着水杯,一下情急之下说的,以后不会啦!”王良明赶紧笑着答应道,心中却感觉如释重负一般,总算又糊弄过去了。
  屋子里依旧黑着灯。王良明小声问道:“咱妈睡了?”
  “嗯,哎。”王婉宁叹了口气,却也不再继续说什么。
  “妈又骂你了?”
  王婉宁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王良明摇了摇头,心里的气却早已因为刚才的事情消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了满满的无奈,与一点点迷茫。王婉宁这时候小声说道:“哥,以后你也稍微让让妈,别和她顶嘴了。”说着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咱妈也不容易。”
  四周又一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知了与其他昆虫在窗外的聒噪。王良明倚在窗台上,木然地望着远处漆黑的山脉,和没有灯光的民居,感到一股怅然。这混乱黑暗的世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了结。
  恍惚中,王良明觉得自己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上,仰望着浩瀚的蓝天与白云。王良明心想,真是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这样好的天色,也很久都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突然,整个地面奇怪地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自己根本站不起来,只得紧紧地贴在地上不动弹。这时候,一架飞机突然从远处的高空俯冲下来,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和浓重的黑烟,在蔚蓝的天空中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轰隆一声,飞机在离自己面前不远的地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巨大的热浪,让王良明根本喘不上气,整个世界,到处被烈火所覆盖···
  王良明猛地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阳光已经照射进了屋子里。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早上八点多了,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
  就像往常一样,王良明打着哈欠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坐到餐桌跟前,桌上已经摆上了做好的早餐,一碗很稀很稀的棒子面粥,再加上几块颜色暗淡的窝头。盯着桌子上的碗,王良明才渐渐想起了昨天晚上和母亲之间剧烈的争吵,心里感到有点愧疚,却也并不想去道歉。
  母亲很早就去临近县城的纺织厂上班了。而自己妹妹是个瞌睡虫,自从战争爆发停课以来,总是每天睡到十一二点才罢休。王良明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勺子搅合着碗里的稀粥,忧伤地看着都快要发霉的窝头,完全没有任何食欲。
  往常母亲早上如果没去上班的时候,总是会盯着自己把这些东西吃完才允许出门。而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吃完毫无滋味的食物,再离开这里去镇子上找舒莱曼。舒莱曼那里倒是有很好的烤香肠和黄油面包,但因为自己的肚子已经被填满,也没法再吃下更多的东西了。
  不够今天呢?母亲正好不在诶~
  想到这里,王良明不禁有点高兴,得意地扔下勺子与碗筷,挎上背包就要走。却猛然间才想起,昨天晚上,那些有点离经叛道的事情。
  “唉,怎么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王良明狠狠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那个飞行员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对了,今天恐怕还得去找那个接骨婆王大娘来帮下忙呢。
  想了下,王良明看了一眼桌上无味的饭菜,接着就走过去把本应该自己喝掉的那碗粥端了起来,顺手在拿了三个窝头,走到了门外。
  屋子外面太阳暖洋洋的,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不由得让王良明糟糕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来到了屋子侧面地窖的门口,打开门,走了下去。
  里面黑漆漆的,并没有打开燃气灯。王良明觉得可能飞行员还在睡觉,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悄悄地把碗在桌子上放好。将煤气灯打开了一点点,借着微弱的灯光,这才发现,飞行员早就已经坐起来了,正坐在床边看着他。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王良明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经过一夜的休息,飞行员的烧似乎已经退了,精神头比昨天已经好了许多。飞行员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让王良明心底里又一阵发毛。努力地避开他的眼神,王良明尽可能压低着自己紧张的语气,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那个······”因为紧张,自己说中文都有些结巴了,“额,我们做了早餐,你也趁热吃一点吧。”
  飞行员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又把目光转向王良明,嘴上扯出一丝笑容来。许久,简单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啊,没事的!没事的!”王良明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下一秒就可以跳出胸口,只好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飞行员右手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动作稍显得有些迟缓。坐到了桌边,也许是因为太饿了的缘故,直接拿起窝头就啃了起来。
  王良明看见眼前的场景不由得由衷佩服这个日本人,自己都难以下咽的食物,他居然能这样迅速地吃下去。飞行员也察觉到了在一边尴尬地站着的王良明,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凳子,“坐吧。”
  “啊···那个,”王良明连忙摆了摆手,“我现在去镇子上,帮你找个大夫来治一下骨折,得现在赶紧去,不然到时候赶不回来。”
  飞行员点点头,放下手中喝粥的勺子,回过头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麻烦你了。”接着又继续低头吃着剩下的东西。
  王良明赶快跑出来地窖,关上门,靠在屋子的墙边上,呼呼地喘着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单独和这个人相处真是无比的艰难,尤其是每当和他的视线产生交集的时候,莫名的情绪就会从心底萌发出来。
  王良明感觉自己的脸颊已经烧得火热,赶紧走到井边的水桶旁捞了两把凉水擦擦脸。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院子。在半道上,王良明碰见了一辆牛车,好心的主人答应载他一程,所以到镇子上的时间又缩短了许多。
  “你今天没吃早饭吗?”看着正在自己办公桌前狼吞虎咽着烤香肠和面包的王良明,舒莱曼不禁有些奇怪。“嗯嗯,是啊。啊···我妈今天早上走得急,没做。”王良明一边继续往嘴里塞着香肠,一边答道,心里却想着,可算逮着机会吃点好的了。
  舒莱曼皱着眉头看着他,走到门口把门关好,又过到跟前来,低声问道:“那个日本人怎么样了?他也能吃东西了吗?”王良明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也不能说自己把母亲的早饭给日本人了。“啊,我早上去看了一眼,好像已经好多了,不过我们今天都没吃东西,所以也没东西给他了。”
  “嗯。”舒莱曼点点头,从小灶上的煎锅里取出了剩下的香肠和面包,包在一个油纸包里。“吃完了就跟我回去一趟,这个给他吧。”说着把包好的面包和香肠扔在了王良明面前。
  “啊?我自己去找就行了吧,不用麻烦您了。”王良明觉得强迫舒莱曼去做自己并不愿意做的事情,已经非常不好意思了。舒莱曼却只是漠然看了他一眼,“我带你去找王大娘,开车去,省得被发现了人多口杂。”
  “辛苦您了。”王良明小声感谢道。舒莱曼哼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草草吃完了所有的东西,舒莱曼带王良明走到门外,刚一出来,就有一个年轻人跑到诊所里,想找舒莱曼看病。
  “什么状况?”舒莱曼简单询问道。
  “感冒了。”
  舒莱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王良明,转头指了指门廊里的座椅,跟年轻人说道,“坐那儿等会儿,我们去买点药,过会儿回来。”
  走到了后院,舒莱曼打开了奔驰汽车的车门,一面没好气地对王良明抱怨:“你看看吧,为了你亲爱的日本人,只能让他多受会儿罪了。”
  “要不您先去帮他吧,我自己去找王大娘就行了。”王良明觉得有些羞愧,赶紧推辞道,舒莱曼却更鄙夷地瞅了他一眼,“约好了时间,耽误了,你让人家怎么看我?”
  王良明万分惭愧地上了车。很快,他们就接上了王大娘,一路疾驰驶向山间的小镇。一路上,王大娘和舒莱曼有说有笑的,聊着各种从医学到时局还有生活的琐事。王良明握着手里的油纸包,感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但更关键的是,自己怎么处理这些香肠和面包?一会儿要是舒莱曼跟日本人说他没吃早饭,自己所有撒的谎就要被揭穿了。
  很快,汽车行驶到了家附近。舒莱曼让王大娘稍微先等一会儿,自己叫了王良明下车,走到后备箱那里,拿了一包衣服给他。
  “你先进去,让他把日军那身衣服都脱了,藏起来,一会儿千万别让王大娘看见!快去!”
  “好!谢谢您!”王良明感慨舒莱曼缜密的计划,赶紧低声答谢,一面小跑着跑去家里。临近院子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有一群人围在那里。王良明心里暗暗有点后怕,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快步跑过去,王良明扒开人群,跑到中间。顿时,他一直以来都在提防的、做梦都不想看见的可怕一幕出现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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