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

　　赵梅见状直接将今天拾荒赚来的钱摆在孩子眼前，吃饭的人个个气宇非凡，身穿绫罗绸缎。这只是赵梅看到的能用自己的语言解释的情景，来京数月的她还不知道这个世上有名牌一词，但当一个穿着邋遢，扮相土气的“要饭婆”出现在那些所谓“成功人士”的眼前时确是一幅滑稽的画面，所以赵梅在这场并非属于自己的饭局上彻底成为了众人眼里的主演，说主演至是非常好听的话，说白了。也许她只是一个可以打破僵局的“小丑”罢了，孩子并没有搭理赵梅，只是用一种万分惶恐的眼神死死盯着她，这让赵梅既不安，又心痛，看孩子没有一点反应，她直接亲手为孩子摘下了钢圈并牵着孩子的小手带他来到了大排档附近的副食店直接为孩子买了一块最便宜的白面包，不过也许她手中布袋那叮叮当当的硬币刚好只能买最便宜的吧！
　　孩子刚想接下面包，一个长相凶悍的男子直接冲了过来，劈头盖脸就给了男孩两个重重的巴掌，孩子眼里噙满了泪水，但一声不吭。男子大骂：“小畜生”然后不顾众人的指指点点直接拉着孩子扬长而去，周围所有人都只是小声议论但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止陌生男子的行为。赵梅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都不动，直到孩子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时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孩子已经不见了。她忍不住想去见见孩子，却不知小男孩究竟在哪个拐角“失踪”的。带着满腹的心事和疑惑，她踌躇失望地回到了出租小屋，那里虽然不大，但充满着儿子的气息，充满着温馨与爱。儿子因为劳累过度，早已在椅子上酣然入睡，赵梅是清楚儿子的。儿子从小到大都从来不会选择环境，不管这长椅有多么冰冷坚硬，亦不管窗外的世界究竟是打雷还是下雨。儿子都能像今天这样呼呼大睡，赵梅没有说什么，只是怜爱地看了儿子一眼，小心地为儿子盖上了被子，而自己同样也是带着满腹的心思躺在了床上，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个男孩的眼睛和影子，那是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但是带着只有成年人才拥有的戒备和恐惧。尽管如此，孩子眼眸的清澈仍然能够融化世间的一切罪恶，那个凶神恶煞的陌生男子究竟是谁呢？为什么他会那样打孩子，赵梅想到孩子挨打后含泪的眼睛，心就陡然疼了一下，像是被谁狠狠地掐了一样。一夜无眠……
　　第二天，赵梅照旧紧随儿子其后，儿子一走，赵梅就出门拾荒。同样的时间，夜幕快要降临之时，她早早地来到那熟悉的大排档跟前，她走来走去，希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让她牵挂了一个晚上的小小身影，寻寻觅觅，却怎么也看不到，她等了很长时间看到吃吃喝喝的靓男美女几乎都酒足饭饱满足离去的时候才明白到孩子今晚不会出现在这里，她悻然归家，也许这就是上苍注定好了的有缘无分吧。可是孩子今晚吃上饭了吗？讨到了多少钱呢？那个凶凶壮壮的男子还会用大巴掌打他吗？一连串的问号，每想到一个，赵梅要么心狠狠一疼要么就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与回忆中。所以每到晚上，赵梅总会来到那个热闹的大排档坐坐，不为别的，就为寻觅那个小小的影子，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赵梅成了那里的常客，不过是最奇怪的一位客户，因为别人来这里都是消费的，而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干什么？还好，老板是个热心人，有时候看到天冷了还偶尔给赵梅倒一碗开水。一连15天过去了，就在赵梅确定不会再见到他时，没想到第二天的晚上，也就是第十六个晚上，那个满怀心事，拥有大大的但带着忧郁的眼睛的小男孩又出现在了大排档上，孩子依然拿着一只破碗，向四周的人乞讨。只是不同往日的是，孩子这回没有再拼命往脖子上绕钢圈了。只是他的嘴巴上多了一条围巾，可能是大人怕孩子冷吧！如此想想，赵梅竟然有些欣慰，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僵硬冰冷！
　　孩子仿佛也认出了赵梅，他一边乞讨，一边用无比可怜的眼睛死死盯着赵梅，那眼神到底述说着什么，赵梅也不知道，但总感觉那眼神里含满了委屈。赵梅忍不住走近了孩子，她弯下腰轻轻问些孩子什么，孩子什么也没有回答，那个昔日的凶汉又过来了，孩子的眼睛瞬间噙满了眼泪。但孩子始终一言不发，赵梅突然伸手一把将孩子嘴巴旁边的围巾扯掉了，说时迟，那时快，连彪形壮汉都来不及阻止，但明显，男子明显脸色大变，一条白色的胶布骤然出现在了人们眼前，孩子的嘴巴竟然都被死死地封住了。周围的人也脸色大变，众人都明白了这彪形大汉究竟是什么人，彪形大汉一脸的不安和窘迫，周围的人都奔向了孩子，彪形汉子乘着人群涌动无人顾及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赵梅掀开了孩子的袖口和裤管竟发现孩子身上都是条状的伤痕，有的早已五黑青紫，应该是被树枝，绳子，鞭子之类的东西抽打所致。赵梅不由心疼不已！赵梅不由分说也没做太多考虑就把孩子领了回去。
　　小小的地下室也就大约10平左右，母子二人居住都狭小不堪，更别说多个还不大懂事的孩子了。赵梅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顾虑儿子的感受，过不其然。儿子下班归家早已疲惫不堪，只有眼前的稚子让其大吃一惊，思博走向了床前，想看看孩子究竟长什么样子。不料还未靠近，孩子就围着床的四周爬来爬去，拼命躲闪着思博的视线，这让思博更加疑惑不安了。男孩不但不停爬动，不仅如此，那双大眼睛里充满着畏惧以及惊恐。之前儿子回来前，善良的赵梅就给孩子胳膊腿上擦拭了红药水，虽然伤口看起来吓人，但好歹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搽点药修养几天应该就没有大问题了，擦药时，孩子一直咬紧牙关，但竟然额头冒出了汗。那样的一份坚强完全不应该是小男孩这个年龄能够体现出来的。天知道孩子之前受了多少委屈，挨了多少顿打？不过孩子一点都不害怕赵梅，每次看到她都会安静下来，眼睛也会变得异常柔和。所以赵梅叫住了儿子，并来到床前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并给了他一张油饼。孩子瞬间停止爬动，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吃着饼。赵梅将儿子拉到了地下室门外，把事情的经过缘由详细地说了一番。儿子并不开心并明确表示不愿意将孩子留在这里，：“妈，您想想我们一路来北京吃了多少苦？可能我们把自己的初衷都忘记了，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找寻失散多年的小妹吗？现在不不容易有了老人机，有了小妹的号码，却连个照面也没有同她打过，再说咱们条件那么差，每天吃得是什么，穿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哪还有那么多的闲经历去照看别人的孩子？”一阵阵啜泣声响了起来，不消分说，自是母亲的：“儿啊，妈妈知道你每天很累也知道你心里的委屈，要是之前妈肯定不管，可是你妹妹是被我和你爸亲手抛弃的啊，想当年她一个小女娃儿还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了，妈每次看到了这个小男孩就想到了你妹妹，心内一阵难受”：“妈，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和小妹团聚的。”儿子看到母亲哭泣面露不忍，赵梅停止了抽泣：“思博，今天先让孩子好好跟我睡一觉，明天我问问他是哪里人或者直接把他带到派出所，只要已找到他的家人我们就把他送回去好吗？”思博点了点头，不再吭声。但鲜少有的不悦的表情还是出现在了他的脸上，进去一看，发现孩子手中的饼子还没有完全吃完。剩下了一小块边角，孩子没有那么多的畏惧了，但见他突然痛哭起来。他竟然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床上，口里喃喃自语：“奶奶，求求您不要赶我走，我会做事，每天可以帮奶奶干很多很多的活，我会洗衣服，会煮饭，还会扫地，我每天吃一点点饭就可以了，我不吵着要吃饭。”赵梅眼里早已噙满了泪花，而思博的脸上也明显缓和了很多。要知道，他们都是诚实善良的人啊！第二天东方刚刚露出了一点鱼肚白，赵梅就醒了，待孩子也醒后赵梅将孩子领进了当地的派出所，想要询问孩子的家人，才知道孩子的父母都双双去世，究竟因为什么原因，孩子也说不上来，只是口中不断嘟囔：“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一个上午，警方没有侦查出任何结果，也没有找到孩子的一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