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如父的长兄

　　冯伟达大夫去北京念研究生了，姜大夫随着政策的落实，也夫妻双双调回了哈尔滨，举家搬回了省城。姜大夫住的独门独院的房子也空出来了，这是单位唯一的一套独门独院的公房。
　　刘立业见此，也就要求从医院家属大院搬出，搬到了姜大夫空出来的独门独院。这个院子较大，房前还有一个大园子，春天，刘立业把园子种上蔬菜、瓜果类，右面还有一个大空场，足以够盖一座房子了。
　　张淑兰去世后，刘立业情绪很低落。媳妇的去世，自己又提前退了下来，双重的不适应，让本来就抽烟的刘立业，烟抽得更多了，屋里经常是烟雾缭绕。张淑兰在的时候，因为怕烟，刘立业尽量少抽，这回无所顾忌了，抽烟是用来排遣内心苦闷的一种方式。
　　一个家，屋里屋外，孩子们上学走后，就剩下自己，想着这还有四个未成家的孩子，穿衣、上学、吃饭，愈发体验到了张淑兰在家的辛苦，心情也就更是不好。
　　刘剑也惦记着家里的情况，三天俩头骑着他的自行车奔波在爸爸家和自己的家之间。刘剑看到满屋子的烟雾，劝道：您少抽点吧，对肺子不好，本身就有气管炎。”刘立业很沮丧，说道：“在东北住，这种病多了，烟是戒不了哇，不死就得抽。”这时的刘剑也很担心刘立业的的身体，有爸爸在拢着几个孩子，还象个家的样子，如果爸爸在不在了，那更不敢想了。
　　张淑兰去世后，刘剑也商量过媳妇道：“爸家院子西面有块空场，我们在那盖房子，在一个院里，照顾起来方便，我是长兄，我应该担当起照顾他们的责任来。”媳妇也打怵这几个孩子，说道：“那几个孩子，哪个是省心的，大的象小辣椒似的，还有那小的不懂事的，相处不好，反而不好。我可不愿意去哪。”这件事暂时搁浅了。
　　暑假到了，刘立业带着最小的儿子刘全去刘丽琴家了，顺便也检查检查身体。因为张淑兰临死时嘱咐过：“我真是不放心小宝呀”，刘立业明白媳妇的心思，这次出远门就带着他。
　　刘茵领着刘威、刘琳在家。刘茵做饭手艺是不行的，也就是爸爸不在家这几天，开始独立做饭。
　　这时园子里的柿子、瓜都熟了，几个孩子在家，有时候吃了瓜、柿子，饱了，就不做饭了，过一会，又饿了，饿了再做饭，真是饥一顿，饱一顿。到了晚上，老早把门挂上，把窗户关上。热也不敢开，外面有什么声音，吓得不敢出屋，用钉子把门俩面钉上，在用绳子加固一道。
　　晚上再热孩子们也不敢开窗，刘茵看见刘威、刘琳热的用书在扇风说道：“你俩实在热，把盆装一下凉水，把脚放里，这样就凉快了，”刘威照着做了，果然凉快多了，对刘琳说道：“小秋，你把脚放进盆里，可凉快了”，一个盆，三个人轮流着降温，刘茵觉得自己最大，弟弟妹妹的安危是自己的责任，到了晚上，还是没安全感，又把屋门用绳子捆了一道又一道，才敢睡觉。
　　
　　这一天晚上，刘茵听见院子里腾腾的声音，刘琳也听到了，她抓住刘茵的胳膊，脸贴在胳膊上，刘茵知道，刘琳害怕了，实际上，刘茵已经听到了声音，心早已经提了起来了，这时，刘茵对刘威说道：“刘威，你听见了吗，是什么声音，”刘威也早听见了，听见刘茵问，说道：“我听象咱家狗在跑，”
　　一会，家里养的狗没好声音的叫起来，开始满院子乱跑，狂奔乱叫，刘茵和刘威、刘琳吓得不敢出去，她叫过刘琳：“小秋过来，上旮旯这来”，她俩蜷缩坐在屋角，不敢睡觉，屋里也不敢开灯。刘茵仗着胆子往外看：见外面黑魆魆的，刘琳抓住她的胳膊，就这么坐着，都不敢睡觉。
　　刘威想：一个是只大自己几岁的姐姐，一个是小妹妹，俩个都是女孩，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出去，马上又跑到窗前叫道：“姐，快开开窗户，我进去”，从窗户逃了进来，怕开门狗跟进来。那狗狂奔、狂叫的声音渗入骨髓，吓得她们战战兢兢，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
　　天亮了，狗还在乱串，并且窜到邻居家的园子里，刘茵对刘威说道：“狗是不是疯了，再把人咬了，还不得让咱给治呀，爸不在家，咱也没钱，怎么办呢”，刘琳看哥哥姐姐都害怕了就说道：“大哥离咱还近点，去找大哥吧，”刘威道：“找什么大哥，姐，把狗叉死得了，要不咋整？”，刘茵也只好说道：“你能叉死吗”，刘威看看家里只有他是男孩，心想：我是家里的男子汉了，刘威怀着不忍和无奈，超常发挥把小狗用四齿铁叉子叉死了，埋到院外的坑里。等到刘茵去园子里盛酱，才看见放在园子里伴着玉米面苍蝇药不见了，看来是让狗吃了，狗被药折腾的才会那样狂奔乱跑。
　　白天，哥哥刘剑来了，刘茵把蒸着肉馅的包子拿了几个说道：“哥，这个拿回给小侄女吃，”刘剑问道：“怎么想起蒸包子了，”刘茵答道：”是爸单位分的牛肉，医院的叔叔给送来的，说退休的也有，刘威说吃包子吧，我就给他俩包包子了。”看见桌子上象胶皮似的包子问道：“怎么做成这样啊，是不是面没发呀，放面起子（苏打粉）了吗”刘茵回答道：“我只看见妈做饭时，是把馅子放在皮子上包上，放锅里蒸的，不知道，还有这么些工序。”
　　刘琳对于晚上狗闹的事情，惊魂未定，带着表情对刘剑说：“哥，那狗可吓人，满院子乱叫乱跑，我们都没敢睡觉”，刘威也说：“晚上狗吃苍蝇药，药的难受，才那样的，看把她俩吓，都躲炕旮旯那了，”“你没怕呀，是谁从窗户逃进来的，”刘茵说道。刘剑听了这些，决定了要回父亲的院里盖房子。
　　他心里想：“不管媳妇愿不愿意，我都得这么做了，一个若大大的独门独院，三个孩子，一天战战兢兢，饭也吃得不像个样子，作为大哥，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刘立业住的院子很大，右侧有一个大的空场，盖房子是足够了，刘剑媳妇不太情愿说道：“咱们是好心，可是这几个孩子，也不好管，相处不好，到不好了，”刘剑坚决地说道：“不管能不能处好，我们都不能不管，你看好多事情我都让着你，但是这件事情，道理你也明白，这事你得听我的，就这么定了。”
　　刘剑的媳妇，虽然没有工作，但是一个很好的家庭主妇，做饭，针线活，样样都行。在小事刘剑都让着她，在大事上，特别是现在家里这个状况，她也看出刘剑的决心，也体谅刘剑的为弟弟妹妹的那份心，没办法也就同意了。
　　刘立业回来了，刘剑和父亲商量道：“我想回这个院里盖房子，在一个院里住，照顾起来方便，离着远，想照顾也不方便，有时你不在家，出门了，她们几个在家不行，咱们谁都不放心；在一个，家里来客人，我媳妇帮着做个饭招待一下，在一个院里不是方便吗，”刘立业听了也有道理，就同意了。随即对刘剑说道：“我知道，你也不太宽裕，盖房子得用木头，去跟你大爷说，把咱树地周围的树放一些，做檩木、椽子都行。”刘剑道：“我大爷原来说过，虽然这些树是伙时（没分家时）的，是他领人栽的，不让人动的。”刘立业说道：“这些树是在伙上时的，树照上是他的名字，但是，是我们几兄弟的。”
　　刘剑这次对刘立臣说了自己回爸爸院子里盖房用树的打算后，刘立臣毫不犹豫地答应道：“行，随便挑。”对于现在刘立业的状况，刘立臣毕竟是他的哥哥，看着刘立业情绪低落，那几个没妈的孩子，他除了也有刘剑一样的心情，还有对弟弟刘立业的那份内疚，在老太太抚养问题上，他作为哥哥，不该那样对弟弟，他现在觉得对不起弟弟和已经死去的张淑兰。
　　刘剑要回爸爸院子盖房子，刘家的人们都来帮忙，那是对刘剑举动的支持，那是对孩子们的同情，那是对张淑兰的一份歉意。在能帮助时，在孩子身上的弥补。
　　刘茵读懂了叔伯、婶娘，家族弟兄们的实际语言，触动心灵的还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但是刘茵对于刘强媳妇李淑坤，那双极了咕噜琢磨不透的眼睛，心里还是有点说不清的感觉。
　　刘剑来到了高家子。刘立臣亲自己找木匠领着刘剑去了树地，对木匠候顶盔’说道：“大舅，象间苗一样，挑好的、大的放，小的还能在长。”
　　刘立新张罗着找车，把放下的树，把树枝修理下去，装上车，拉回刘立业的院子。
　　备好了料，要开工了，刘众开着四轮车，从高家子拉着帮忙的人们，来到刘立业的家。
　　刘立臣对刘众说道：“把你妈和你婶还有嫂子们都找来，帮刘剑媳妇做饭，盖房子这么多人吃饭呢。”
　　刘家原本这些年在高家子就是以和睦出名的了，因老太太抚养问题，刘家出现了矛盾，但张淑兰去世后，看着刘立业领着大小的几个孩子，过得很难，先前刘立新、刘立臣的因为老太太养老的事情的不满，都消失了，甚至觉得对不起立业，对不起张淑兰，看到那几个孩子，也感到可怜。
　　在上房子盖的前一天，刘立臣对刘茵说道：明天上房子盖，不少人，你去你刘艳姐那，你姐夫天天下挂子，打鱼，你去拿回些来，不也是个菜吗。刘茵骑着车经过永胜屯骑车到四方坨子，等着刘艳姐夫，起挂子，从那驮回来，直接回到家里，给盖房子的人添了一个好菜。
　　刘剑房子盖好了，俩个房子共用一个大门。
　　刘剑和媳妇孩子回到这个院里，这个院子里热闹多了。刘剑的女儿乖巧、聪明、可爱，刘剑教会她很多古诗词，她会用背这些去哄刘立业开心。
　　从刘剑盖的房子和刘立业的屋子只有十几步的路，俩个屋子有事，一喊就听到了。
　　刘茵心里有底了：不用担心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晚上不敢开窗户睡觉了。从此，刘立业心情好多了，他也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刘全学习不上心，他的老师找到了刘剑说道：“刘全上课不爱听讲，也不爱学习，作业也不写，和那几个不爱学习的孩子，混在一起，”，刘剑回到家，在院子里直接走到刘立业那个屋，他在等着刘全放学回来。见刘全回来了，对刘全说道：你怎么回事呀，你的班主任和我说了你的情况，不好好学习那行啊，刘全道：“刘威二哥那么爱学习，不也没考上吗，还不是接了班吗？我不想白费那个劲了，”刘剑听了说道：“刘威是没考上，竞争多大呢，是百分之一，但是他成绩是很好的，你看他现在卫校回回考第一，还得奖学金呢。你不努力怎么能知道不行呢，在者说了，你就是退一步说,不想考什么，不管怎样，你也要做一个合格的学生，不能整天混混的。”刘全怕他说起来没完，就说道：“我知道了。”
　　涉及到刘家孩子的事情，人们都找刘健，似乎刘健更象父亲。
　　
　　这一天下午，刘剑正好来到刘全上学的学校办事，在教导处，刘全的老师说道：你们家刘全今天没来上学，我刚才问清楚了，他领着几个学生去高家子了，说是去看大架子，中午看来是没回来，下午没来上课吗。
　　刘剑一听，赶紧走了，老师有点晕，怎么没听完就走了呢，刘剑知道，刘全有个毛病，一饿就会浑身突突，没劲，走不动道，今天中午也没去爸爸那屋，不知道刘全中午没回家的事情，他来到了食杂店，买了几个面包和水，就快速的骑车子奔向高家子的路，骑到一半的时候，看见刘全和一孩子坐在路边树下，只剩下这个孩子在陪着刘全，其余的孩子见看刘全走的太慢，就先走了。
　　刘剑看到坐在树下的刘全，什么都没说，拿出面包和水，递了过去，刘全接过面包，大口的吃着，他走不动了，才坐在这，这时刘剑把剩下的面包递给了那个孩子，看着吃饱渐渐缓过来的刘全，刘剑用自行车，把刘全驮了回来。
　　回到家里，刘立业说道：“你小子，再不许这样，不是你哥及时找你，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树下坐着呢，饿着呢，在不许不告诉家里，就半路走哇，更不能不去上学。”
　　
　　秋天到了，刘健媳妇张罗着，做刘茵、刘威、刘全、刘琳的棉衣服，刘剑看着媳妇做这些活，对媳妇说：紧俩个月，攒点钱，买个缝纫机吧，家里现在需要你做的活多了。果然有了缝纫机，刘剑媳妇做的快多了。家里来了客人，刘剑、媳妇张罗做饭招待客人。刘剑家里来了客人，也就不让爸爸这屋做饭了，一起到自己家里吃了。
　　一次，刘茵用自行车驮着刘琳去街里买衣服。走了几个地方，才在一处摊位前停下，刘茵她喜欢深颜色的，帮她选了，帮她穿上，看见刘琳站着不动，就问道：“你不想要这个吗”“姐，我想要那个红色的”，刘茵没办法只好对卖衣服的说：“你给拿那个红的吧，”刘琳见拿那个红的，高兴了，等到刘茵驮着刘琳回到家时，看见刘剑等在屋里，刘琳说道：“警察在屋呢，”刘琳管哥哥叫警察，因为总管着她们。看她们回来就说：“女孩子，不能太晚回来，无论去哪，告诉家里一声。”刘琳嘟囔着“真烦人，看着咱们”刘琳还是小哇，那不是看着，那是一分关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