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调解庭里转机

　　钱院长摔酒杯，引起了章副院长注意到、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认为上官弘的举手之劳，可能会给他带来牢狱之灾。否则，钱院长不可能发这么大火。章丽觉得只从她来到中医院后，从来没见过钱院长发过这么大的火。
　　同时，在钱院长的几问里，章丽也听出一些棱缝来，她直截了当地问钱院长说：“老钱息怒！您一定知道点啥，你也一定知道钱乡长老婆和女儿的详情。”
　　钱院长一声长叹，他离开了酒桌，仰首望着窗外，看着蓝天白云，心情相当复杂的回答章丽说：“我当然知道详情了，晨阳乡的乡长是我二弟，我说我不知详情你们信吗？逢年过节一家三口要来我这里拜见我老妈的。我能说啥也不知道吗？上官弘啊上官弘，你太善良了！”
　　上官弘抬头看着钱院长说：“院长，难道说我为她们母女解除后顾之忧不对吗？我觉得手术是不会出现任何技术问题的，难道说她们终止妊娠后悔了吗？”
　　老钱又大喊了起来说：“上官弘！我再说一遍，你了解李素吗？你了解钱晓棠吗？我再问你，你知道钱晓棠丈夫是谁吗？”
　　章丽副院长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了几分，她急忙接过话茬说道：“老钱，你知道细节说出来听听，让上官弘心里也有点底吗！光喊有用吗？”
　　钱院长对他弟媳妇的行为也很生气，为什么用谎言去欺骗一个心地善良的医生呢？大侄女晓棠的行为更可气。为什么拿这样大事当儿戏呢？
　　钱院长一声叹息说：“唉！小章，上官弘，我大侄女是晨阳乡赵书记的儿媳妇。小两口结婚半年多后，男方又有了新欢，晓棠提出离婚，男方非常恼火不答应。理由很简单，女方孕期，男女双方不得离弃！上官弘，你呀，上当了！”
　　上官弘理直气壮地说：“李素和钱晓棠是给我写过保证书的，说晓棠才二十岁，没有结婚。我还一直留着她们母女保证书并复印了十份复印件呢，有两份复印件就在我包里。母女声声说是在夜里回家路上被强奸而怀孕的，她们为什么要说谎呢？岂有此理！”
　　章丽副院长听明白了，她看着上官弘说：“为什么要说谎？你问谁呢？不说谎你敢给做引产吗？不做引产能离婚吗？即使离了婚，她要一个人去承担单亲子女抚养一切后果的！难道说晨阳医院就没人会做引产吗？而是没人敢给做。她们知道你的底细，也知道略施小计一定会达到目地，这才是找你的真实目地。”
　　上官弘坐下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而且还面带微笑，看不出来他有一点愁楚与难过。这一切都弄明白之后，上官弘也觉得事态有点严重。真要是栽到赵书记父子身上，这辈子很难再有抬头翻身之日。
　　两个院长坐他对面看着，一直看到他微笑着、抽一条纸巾擦嘴时，章副院长才说话：“还笑呢！让你蹲上三年大牢，看你还笑得出来吗？”
　　上官弘笑脸看着两位院长，对章副院长说：“章丽姐，我要被判三年大刑也许会成全我另一梦想。在牢里我会写一部长篇文学，标题都想好了，叫《普外医者》只求章姐每年去探监我心足矣！”
　　章丽已是满脸泪花地看着上官弘，吐了几口说：“呸呸呸！别说丧气话！我和老钱不会坐视不管的，说啥也不会让你去吃牢饭的！”
　　钱院长双眉紧锁地说：“上官弘，那张保证书一定留好，那是你能脱身的唯一希望。从这张保证书来看，晓棠母女不是纯心害你。起诉你的应该是赵书记父子，有个心里准备，我给你请个律师吧。”
　　上官弘一笑说：“谢谢院长，不用请律师，我会为我自己辩护的。不占理金牌律师也白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章丽副院长看着上官弘说：“吃饱就对了，弄不好要吃牢饭的。上官兄弟，你看看姐姐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
　　上官弘站起身来一想，还真得由章丽姐出面为好，于是说：“章丽姐，您一提醒我还真想起来一点事需要您帮忙。一、问一下赵家父子起诉我一事钱乡长知不知道？二、弄清楚是赵书记起的诉，还是他儿子起的诉？”
　　章丽副院长点头答应说：“好的，这点事我一定帮上忙了。”
　　上官弘又思索一下说：“章丽姐，先不用忙，等今天下午知道法院问询的是什么事再说吧，也许是别的事别人起诉我，咱不是白着急了吗？”
　　钱院长拿起外衣说：“走！上官医生，上车！我开车去送你。”
　　章丽副院长也上了钱院长的车，两位院长亲自送上官弘去了帅府市法院。
　　其实，当上官弘知道真像后，他反而并没有了悔不当初的心里意识。另外，钱院长的一番话，也打消了他对李素母女的忌恨。对呀，那张保证书也许会让他脱离险境？也许能把他从事故中解脱出来。
　　小车停在帅府市法院门口，上官弘走下车，向两位院长挥手告别时说：“二位领导请回吧，不会有事的。因为我没做坏事，不必牵挂。”两位院长点头目送上官弘推开法院大门，才调头打道回府。
　　上官弘来到前厅值班室里登完记，值班员向他用头一指说：“你来的太早了，现在才十二点十分，下午上班时间是午后一点半，坐那里等着吧。你可能是调解庭找你，王庭长来时我叫你。”
　　来的太早了，此刻大法官们大概正是午睡正香，上官弘独自坐在值班室长椅上在进入沉思中。值班员给他登完记，也靠在小床被子上闭目养神。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值班室红灯闪烁，蜂一鸣器提示音响了几下。值班员向大厅瞄了一眼，对上官弘说：“哎！你等的王庭长来了，他提前了二十分钟，一定是王庭长找你，否则不会有人提前的。”
　　上官弘对值班员一笑说：“谢谢您，我去了。”他头也没回的跟在王庭长身后，只差十几步远，他也没有刻意的去赶上。
　　王庭长到他办公室门口时，习惯性的侧脸一望，看到是上官医生，他很自然的说：“哟！很准时啊上官弘，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记得去年在东乡调查你的案子时吗？对了，你没见过我，我也只是见过你的照片而已。进屋吧，咱先聊聊。”
　　上官弘跟在王庭长身后，进屋里自己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王庭长摆一下手说：“来，坐在我对面，咱先聊聊怎回事，我这里是调解庭，没有被告原告，只有当事人。上官弘，你应该知道找你来是什么事吧？”
　　上官弘一笑说：“王庭长，我只听说有人起诉我，但还不知道是谁起诉我，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起诉我。王庭长，我现在能说的就这些。”
　　王庭长怕上官弘紧张，有意岔开话题说：“哎！你怎么知道我姓王呢？”
　　上官弘一笑说：“是在值班室里值班员告诉我的，他说您是王庭长。”
　　几句题外话，是王庭长和当事人谈话的习惯。他在调解庭工作多年，这一条是他总结的经验。调解不是审判，能把民事案用调解手段摆平是非，会使当事人化敌为友的。
　　他曾几时用这种方式，去解除当事人心里紧张和恐慌情绪。以便在谈正题时心里紧张，这也应该算工作经验吧。
　　王庭长话峰一转，婉如唠家常那样，慈祥面孔又露出微笑说：“上官弘，今天找你来并不是传唤，也不是问询，是事先谈谈。明说吧，晨阳乡的赵实，一纸诉状把你告上法庭，啊，你不用紧张，实事求是说经过就好。”
　　上官弘插问一句说：“王庭长，请问，晨阳乡的赵实，是赵书记的儿子吗？”
　　王庭长喝了一口茶，也是给对方一点思索机会，放下茶杯说：“是的，是晨阳乡党委赵书记独生子。他是谁并不重要，而是他起诉状里对方是你。上官弘，你也可能知道是什么原由他要起诉你了吧？”
　　上官弘需要实话实说，他不需要隐瞒任何事实。于是说：“王庭长，其实我真不知道赵实是钱乡长爱婿。我走出手术台后，钱、章两院长找我谈话时，钱院长说钱乡长是他弟，并提醒我，他侄女钱小棠是赵书记儿媳妇，我才觉得上当了。”
　　王庭长严肃地问道：“上官弘，钱晓棠的终止妊娠手术是你做的吗？”
　　上官弘不慌不忙地说：“是的王庭长，钱晓棠的终止妊娠手术是我做的。”
　　王庭长很严肃地问道：“上官弘，做手术前钱晓棠丈夫赵实签字了吗？”
　　上官弘仍然不慌不忙地说：“王庭长，我能多说几句经过吗？希望您记笔录。”
　　王庭长一笑说：“上官弘，执行庭把案卷转到调解庭，也就是说，经调解可以解决的，就不必开庭审理。上官弘，你可以说说全过程。我的录音笔开着呢，谢谢你能提醒记录，看来你没害怕，接着说吧。”
　　上官弘如数家珍似地说：“王庭长，一个月前，我参加咱市卫生局组织的医疗队下乡巡诊。在晨阳乡的第二天晚上，我被钱乡长邀请家里一叙。到他家以后，他老婆李素把乡长支走。然后说她二十岁女儿在下晚班回家路上，被歹徒强奸后，发现怀孕，母女俩跪在我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哀求我给做引产手术。”
　　在法庭调解庭的上官弘，正在接受王庭长调查，心情很糟糕。他曾想到沐浴在醉人的春光里时节，聆听春之语，轻嗅心之香。将那份好心情得放飞在春风里，将爱的絮语悄悄送达。微风轻拂，在眼眸深情的对望中，轻奏一曲海天之恋。
　　今天此刻，再也找不到那种好心情，他思念在指间缓缓流淌涟漪微漾岁月中，灵魂灵犀守望那份情，曾抒发过爱的童话，曾摇曳出一池幸福的花。似水流年，繁华落尽，今天却落到如此地步，心在流血，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