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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真的是你

作品名称:风雪迷途(长篇小说)      作者:烟涵      发布时间:2017-06-04 10:41:24      字数:4853

  “可是你还没吃饭呢!我这就起床给你做……”
  欣欣说着,就从被窝钻出来准备起床。
  江峰赶紧走上前把她又按回被窝,口上说:“顾不上了!”
  确实,且不说自己刚把话对大哥说了,这要是再做饭吃完,日上三杆,得把江振急死。
  在欣欣的额头蜻蜓点水,又看了眼熟睡着的女儿,江峰转身走出房门。
  ……
  山上,一行五人分成两组,在两块地同时开犁。
  江峰和大娘一组,江峰扶犁,大娘播种。另一组是大哥江振和嘉琪妈妈。而大伯套了毛驴,先是把种子和化肥扮好,然后装了袋放到地的中间和两端。
  江峰这一幅犁很硬,一马一骡,两个大牲畜拉犁,轻松而惬意。可是,也有美中不足。老江留给江峰这一匹马毕竟和江峰才接触时间不多,不大听话。幸好去年江父曾来家借了几次骡子,它们在一起出过几次透汗,还算相熟,倒也没有给江峰惹出麻烦。
  一垄垄土地在犁下翻起,身后的大娘紧跟着脚步,手中的木棍一下下紧敲着点葫芦。“嗒嗒”声均匀而明快,极富有节奏感。
  ……
  “小峰,你这出来帮你大哥种地,欣欣不会不高兴吧?你们可别闹意见!”
  娘俩个一前一后,一边犁地,一边说着话。
  “不会。雨下起时,我们还没睡。那时就猜到雨停了就会开犁。我们家的地虽然多,但都先埋了,所以反倒清闲。那时欣欣就说早上早点起收拾吃饭,只是不知道是大哥先来还是我三姑家先来。都一样的,谁先来喊我们,我们先帮谁。”
  “真看不出,欣欣这么通情达理。早上你大伯我俩听你大哥说要找你们来帮忙,还有点担心。是我们多想了!”
  大娘略有歉意。
  其实,哪是担心这么简单。吃饭时江振提议来后院找江峰帮忙种地,一家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江振。
  “这是没睡醒吧?”江峰的大伯幽幽地说。
  大娘和嘉琪妈妈立刻很有认同感。
  在她们眼里,欣欣与这个家,甚至与这个山村,都有些格格不入。说来这欣欣也来三四年了,极少出门走动,不管是本家还是亲戚,也就是逢年过节能看到来坐一坐,包括正月时那次聚餐,可以说规模宏大,开十几年之先河。可是欣欣来了也只是小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
  想让她同意江峰来帮忙,这绝对是没睡醒!
  “总要试试,早种上一天,就早熟好几天。不帮拉倒呗,也不过是搭句话。”江振倒是看得开,豁得上。
  不过,这些话大娘肯定是不能和江峰说,只能在心里想想,是不是自己一家人小瞧了这个侄媳妇儿?
  “都是自己家,现在下了雨,早种上一天,收成就多分把握,这个我和欣欣哪能不懂?这要是我都不来,那成啥了?”江峰抖了一下长长的撇绳,在右侧正拉偏套的骡子肚子上“啪”的打出一行白色的印痕。
  骡子一激灵,顾不得再偷懒,晃着大脑袋也使劲往前大步走去。
  犁仗飞快地行走着,随之是更密集的“嗒嗒”声……
  ……
  中午时分,大娘一个人先套了毛驴车回家做饭,喊了欣欣也过来帮忙。小薇一个人在大娘家的炕上玩着嘉琪小时候的玩具,不时地把那只橡胶的小鸭子放进嘴里咬一咬。
  “哎呀,看我这侄媳妇儿,真是好手艺。我就蒸不了馒头,蒸一回你大伯骂我一回,说是扔出去能打死人,呵呵……”
  大娘一边往屉里捡着蒸好的馒头,一边对欣欣不吝夸赞。
  “我在娘家时就经常蒸,不过得用酵母或发酵粉。若是用碱的话,我反而不会。”
  欣欣说着,伸手把散落在眼前的碎发,掖到耳后。然后弯身把篦子从锅里提出来,放到一旁。
  她拿起锅刷,在锅里的溜锅水中翻转拍打着,水儿打着转,把锅刷了个干净。
  大娘看着,欣慰地笑了。
  ……
  江振家七口人地四十二亩,先前埋了二十亩苕帚苗子和八亩谷子,只余下十四亩地种绿豆和黄豆。两幅犁仗,贪了个晚终于种完,只等着第二天再去打上滚子,就算完成。
  江峰把两头牲口饮完水后拉到敞篷在槽上拴好,筛了两筛子草放到槽里。回身取了挫斗到袋子挖了一挫苕帚苗子芓扮进草里中。骡子很强势,扭着屁股把马往一边挤想独占美食,惹得大马张开大嘴在它脖子上咬了一口,这才乖乖躲到自己那一边闷头吃了起来。
  江峰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扭头去大娘家吃晚饭。
  出了院门,江峰把大门合住插好门栓,刚一扭头迎面的黑暗中就闯出一人,直吓了江峰一跳。
  他定睛一看,是三姑家的表弟小文。
  “这黑咕隆咚的,吓我一跳!怎么也不吭个声……”
  江峰开口问道,伸手从兜里掏出烟来,抽出一支递给小文。
  “我……我也刚过来。”小文嘿嘿笑着,接过烟卷,在鼻子下闻了闻,才扔进嘴里。
  “走,上大哥家吧。今天帮他种地,大哥留饭。”江峰说着,往对门的江振院里走去。
  “我大舅和大哥家种完了吗?”
  小文想了想,也跟上来,开口问道。
  “种完了,就十四亩地。两幅犁仗,要不是地太零碎东一块西一块的,贪不了晚。”江峰回着。
  确实,地别看不多,但却分了六块,最小的一块只有四条垄一亩二分地,种地的时间还没有停车套犁仗的时间多。
  “哎小文,你咋来了?你们种完没?”江振正好出来倒洗脸水,正看到这哥俩儿进院。
  说着话,哥仨扭身都进了屋。
  饭菜已经上桌,大伯正收拾着摆放凳子,见他们进来,招手喊他们快来入座。
  欣欣接过大哥递来的脸盆,舀了温水喊江峰过去洗洗。
  “三嫂子……我妈让我过来问问你,看能不能等我大舅这种完,看哪天有时间……让我三哥帮我家也种一天两天?”
  小文低着头走到欣欣跟前,轻着声,结结巴巴地试探着问向欣欣。
  “去呗!问我干嘛?你这咋还结巴了?咯咯……”欣欣笑着接着说:“这些事问你三哥就行,我在家啥也不管,你哥说了,就让我负责洗衣服做饭哄孩子。咯咯……”
  “不,不!这事得问你!我妈说了,必须得问你了才行,要不然……”小文赶紧说。说到一半,感觉有点不对劲,又把话憋住,伸手挠了挠头。
  “大哥家今天种完了,明天就去帮你们种。”江峰正好洗完,接过欣欣递来的毛巾,张口把小文的尴尬打断。
  小文正不知如何是好,听了这话,心里松了口气。
  可是……
  他抬头望向小嫂子,一脸的不放心……
  欣欣接过毛巾,一回身正撞上小文直勾勾的目光。
  那眼神里,有急切,有期许,有热情……
  “瞎看什么呢你?”欣欣白了小文一眼,侧身进屋,给大家盛饭。
  小文看着,没有动。
  欣欣回头看了眼小文,“噗”地一声笑了。
  除了江峰,大家也都笑了。
  “说了你三哥说的算!”欣欣笑完,终于又说了这么一句。
  “呼……”小文终于把心放到肚里,长舒了一口气。
  他快步走上前来到桌旁,随手拉了个凳子大马金刀地坐下,一撸袖子,伸手抄起副筷子夹了口菜丢进嘴里大口的嚼着,嘴里含混不清的说:
  “我也没吃呢。给我也来一碗……”
  ……
  江峰三姑家的地略多,虽然其自己家只有四口人,但却因为两个本家哥哥相继随儿女进城享福,地都扔给了他这个老幺。三家十二口人,足足七十多亩地。
  说起来也是造化使然。
  小文的堂兄叫做小九,年龄比江峰大四岁。但早年因为教育体制问题,小九和江斌却是同班同学,只比江峰高一个年级。初三中考时,江斌和堂妹江茹还有程家海燕都报考的县里一中,结果名落孙山。倒是小九报考了中师,去了L县的一所师范学校继续学业。
  江峰高三时,小九回村小学做了一名普通的语文教师。等到五年后江峰携妻回乡时才知道,这小九因为发表在县报纸上的一篇描写村头的那棵老杨树的文章,早在江峰大二时就被调去了县委做了秘书。
  当然,据说这背后有他在交通局做局长的舅舅帮忙的谣传,可这并不影响人们对权利的向往和崇拜。一时间,小山村里的孩子们和小青年们,但凡能拿得起笔写得了字的,都纷纷投稿,掀起了一股歌颂家乡歌颂人文的炽热文风。
  而江峰回来这四年,小九的官运享通,去年更是被调进了党委班子,据其本家谦虚地说法是县委书记的储备人才。
  这都不重要,人们并不关心。
  个人的权利大小,和这些小老百姓没有什么太大关系。至少,不会产生什么直接性地交集。
  人们看重的是其附带效益。
  这几年下来,小文的几位堂兄堂弟都相继被小九安排进城,就连初中都没读完的小文,也有了去县酒厂坐办公室的名额。倒是小文比较明智,知道自己没长那屁股,推拒了。
  这在乡邻看来,无疑是烂泥扶不上墙。大好地机会就这样被挥之而去,为此,对其很鄙夷了一段时间。
  小文家的地,雨前也是种了一半的苕帚苗子,还有十亩谷子。现在的人们已经不再为口粮发愁,小米也逐渐退出了主要粮食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大米和白面。虽然家家还是要种上十亩八亩谷子,主要是为了牲口的料草考虑。而像江峰这样只种苕帚苗子,再花钱买草料的,绝无仅有。
  余下的三十来亩地,江峰帮着种了两天,清一色的绿豆。这两年绿豆价格稳步上升,大前年八毛,前年一块四,去年最高时居然两块二收了几天。只是产量一直不高,列年都是在二百斤以下,一百四五十斤上徘徊。
  连着抡了三天的犁仗,江峰实在是累得不行。从脚板子到手指尖,没有一处不感觉酸痛。躺在床上,很快就打起了鼾声。
  欣欣看着电视,伸手推他一把,嘴里嘀咕着:“贱种!”
  ……
  江峰家的地多,所以从开始就没指望着自己锄作。夏至刚过,小苗才刚从大针一样放了叶,江峰就趁着人们刚种完地还闲就雇人下地开始锄苗。十来个妇女在欣欣的头前猛带下,直把地锄得荡起了烟尘。四天不到黑,一百亩地胜利完工。待别的人家等到苗子一豁口高才想着锄地时,发现江峰正在给小苗施青肥。而江峰家的地因为放苗早,早已大半尺高。漫山的庄稼垄挨着垄,不用去看地头的基石,也能把江峰家的地一眼找出。
  农家无大事,日子在平淡中有条不紊。
  ……
  江峰赶着车,挥起鞭子使劲打在骡子背上,马车在雨中飞快的奔跑着。
  “你慢点,差点没把我闪下去。”
  欣欣喊道。说着把小薇护在怀里,伸手把塑料布整了一整,蒙的更加严实,
  “我先就说走,不听。这雨下顺了,来片云彩就下雨……”江峰开口埋怨着,伸手又打了骡子一鞭子。
  “我这不是想抽完它吗,明天就五月节,你赶早去集上。去年五月节蒜毫大喷下来,还卖三块五呢,今年节早,人们又忙,没几家来抽,我估摸着,能卖五块……”欣欣隔着塑料布说。
  “就尼玛认钱,感冒着孩子再说,看我不给你扒皮!”江峰不依不饶,色历内荏。
  “扒呗,哼,你还少扒了?”
  ……
  今年这雨水,虽然来tj 晚些,可自从进了夏至,就开始三天一大场,两天一小场,来片云彩就下雨。这给正忙着间苗锄草的乡邻们增加了巨大的困难。满地的泥泞无法下脚,手锄三两下就变成了榔头。最可气的是拨下的草一转身就活,勒子耘锄全都进不了地。
  江峰不担心这,只要天打开,就套着犁进地。他一个人,没办法象正常情况下那样用点葫芦一垄一垄的追肥。他是把肥分散的放在地里,用小提桶装了,手抓漫洒。犁仗一过,原本洒在垄背上的尿素也被拱起的土带到了正垄上,虽然有所浪费,但毕竟在自家地里,苗的根糸已经形成,又有雨水,也能保证吸收。
  待等到别的人家顶着雨把苗锄好,江峰已经二遍肥进垄,趟地完工。而庄稼也直到了膝上,比别人家的足足高出小一尺。
  这种耕作方法和速度,让村里的人有点接受不了。
  早锄早肥早趟,去年江峰就是这样做的。不同处在于去年春雨早,别人家的苗都出了,江峰还没种完,所以区别并不明显。而今年是一场晚雨,这差别显而易见。
  现在蒜毫正该抽,江峰和欣欣每天都是来抽,第二天赶早去集上或批发给菜商,或零售一些,二十里的路程,一去一返,八九点钟已赶车回来。
  农村的生活便是如此,风里来雨里去,面朝黄土背朝天。说起闲来,百无一事,若真忙起来,各种起早贪黑。
  ……
  海瑞坐在店里,静静地发呆。
  三月里,自己终于说服了父母和哥哥,从供销系统退出来,在市场外的主街上盘下了两个相邻的店面。打开间墙,各种土产和五金工具摆货上架,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开张大吉。
  生意不错。这和春耕有关,家家都要添置些犁划子和车套车轴,所以很忙了一段时间。最近这春耕已过,又连天下雨,街上冷清了不少,店面里更是少有人来。
  所幸自己站惯了柜台,虽然心有焦急,倒也还习惯这样的景象。
  “找个时间回村一趟吧,也许他能有什么建议……”
  海瑞这样想着,漫不经心的站到了玻璃门前。
  外面细雨如织,如一角轻纱,罩着人间。
  这样的天气,很容易让人心情郁结,产生些什么凄伤的情感来。
  她很想找些诗句来抒发一下这种沉闷情绪,一时间竟是更加烦乱,完全想不起有什么适合自己现在心境的句子。
  沉闷变成了烦燥,她伸手拍了拍胸口。转身,向紧靠里面的桌椅走去。
  “吱呀”
  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长款雨衣的身影站在了店里的门口处,身上的雨水滴落下来,很快在地面形成了一片水污。
  “老板,有叉子没,出蒜用的那种……”
  声音宏亮。
  海瑞扭回身,定定的看着正掀起雨衣帽子的那人……
  “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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