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晚上，雨声做东，请志新的同学吃饭，答谢宴。这是中国人的习惯。
　　志新的同学姓孙，孙伟。是银行的主管。不然事情也不可能办得这么顺利。
　　孙伟人很热情，拉着雨声的手热情地摇着。拉起志新的手更是紧紧攥住不肯松开。看得雨声直皱眉。
　　几杯酒下肚，孙伟的热情更加高涨。不时找机会去抓志新的手。
　　“——嗨呀老同学，你说这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越来越漂亮了，也更有女人味了。啧！”孙伟一顿感慨，可这夸人的话听起来怎么——这一晃也不过才几年不见而已嘛。
　　“杨志新，当初你可是咱们班里的学霸。不但学习顶呱呱，还是咱班女生里最漂亮的。你可是咱全班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咱班男生哪个不做你的春秋梦啊！这你不知道吧！只是当时你和张扬在一起，金童玉女，天生绝配。咱们是自惭形秽可望不可及啊！唉，可惜呀!”
　　孙伟终于抓住了志新的手，紧紧握着。
　　“嗨嗨，喝酒喝酒——”雨声用力把孙伟的手拉开，把一杯酒塞进去。
　　“来，我敬大哥一杯。”雨声端起酒杯。
　　“谢兄弟，来，志新，咱们一起。”孙伟看着志新，满目含情。连称呼都变了真是。
　　“这个，我，不会喝酒。”志新说。
　　“你，还是瞧不起我！——”孙伟说。看着志新。
　　“她这个，真不会喝酒。这样，我替她喝，成不！”雨声说。
　　“这怎么能一样！——”
　　“好我喝。”志新端起杯，一饮而尽。
　　“行，够意思！来——”孙伟立刻兴奋起来。
　　连饮三杯，志新的脸红润起来。
　　“哎呀，感慨呀！昔日已去，珍惜今天吧！志新，我听说你和张扬已经过去式了是吧？分手了好，这给我们这些后补队员创造了机会。难得呀！”孙伟说。
　　志新想起孙伟当年的篮球打得好，属于主力队员那伙。
　　孙伟又一杯酒下肚，醉眼朦胧地看着志新。
　　“不满你说，我也刚离婚不久，女儿跟了她妈。我现在也是一个人•••”孙伟说着，又抓起了志新的手。
　　“——跟你说吧，我这几年虽说结了婚，可我心里想着的一直可都是你！就是晚上跟我老婆睡觉，我这心里•••”
　　“得得得，大哥大哥，咱们喝酒，喝酒啊！”雨声感紧拉过孙伟的手塞上一杯酒。
　　“好，喝酒。来，志新——”
　　“差不多行了，再喝多了！”志新说，她感觉头有些晕眩，喝多了。
　　“没事，喝不多。咱们这么多年不见，相聚不容易。今天一定要尽兴，一醉方休，不醉不归！来——”孙伟兴致盎然。
　　“唉，跟你说吧，那个家我回不回去也没什么意思！锅婉瓢盆都是冷的。连被窝也是冷的。一个人冷冷清清，没着没落的！——”孙伟又抓住了志新的手，借着酒劲将志新带向自己。
　　还没待志新反应，雨声已经腾地站起身，一把夺过志新的双手，顺势将她揽进怀里。
　　“——省省，省省大哥。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君子不夺人所爱，哥们你就别染指了！”雨声说。
　　“——什么意思?!”孙伟显然有些扫兴，他费解地看着雨声。
　　“还没明白？我说她，已经有主了！你就别再惦心了！”
　　“哈？你——你们？？——”
　　“对！没错！是我们！我的！啊！她！兄弟妻不可欺，大哥高抬贵手！”雨声的手指在志新的肩上按了按。然后又将志新搂紧了些。
　　志新扭脸看着雨声，有些诧异。虽然酒劲上头晕乎乎地听进去的话有些含糊，但意思还是清楚的。她看见的是雨声对她郑重地点点头。什么意思啊坏小子？兄弟妻？！
　　“——噢，明白了明白了！——”孙伟干干地笑笑。
　　“老同学，这可是你的不对了！这事怎么能瞒着呢！小伙子不错，虽然年纪轻了些——唉，那我就先祝福你们了！”到底滚过大场面，孙伟很快使自己平复下来。给三个人倒好酒：
　　“——来吧，我很庆幸自己能先喝到你们的喜酒。祝你们幸福！干喽！”
　　从酒店出来，外面已是万家灯火。三个人分手后，雨声扶着泥样瘫软的志新，上了镇政府的车。雨声的皮卡还在病休。
　　司机小王帮着关上车门，回到驾驶位。又回头看了看，见烂醉如泥的志新整个瘫软在雨声怀里。他还是第一次见杨镇长也能醉成这个样子。又看了看同样醉眼迷离的雨声，缓缓启动了车。按这个时速从明阳市回到清水至少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路上，尽管车速很慢，志新还是不时地呕吐，弄得满身满脸都是污垢。雨声帮他擦了又擦。吐过几次后，志新感觉舒服了一些。稍稍安稳下来。临近清水时，志新扭动身子，
　　“怎么了？不舒服？想吐哇？”雨声扶起志新问。
　　“我——我想上厕所——”志新迷迷糊糊地说。感觉憋得难受，啤酒喝多了。人有三急，这谁也避免不了。
　　司机小王赶紧停下车。下车帮忙打开车门。雨声扶志新下车，志新推开雨声，想一个人走，感觉腿比面条还软。跌了几次。雨声扶起她，又被她推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进了路旁的灌木丛。
　　等了一会，不见志新出来。
　　雨声走近灌木丛，向里张望，黑乎乎地什么也看不见。又等了一会，仍不见志新出来，雨声急了，三步两步进了灌木丛。却见志新悉悉索索地，被荆条绊住走不脱。
　　雨声剔除荆条，抱起志新出了灌木丛。
　　有车灯扫过来，借着灯光，雨声发觉有什么不对，仔细一瞅，是志新的腰带没有系好。被荆条刮开了，尾巴似的跟在屁股后头甩啊甩的。
　　雨声放下志新，帮她系好腰带。志新的酒气喷到雨声脸上，痒痒的，雨声抬头，发现志新迷迷地看着自己，雨声却忽然间感到缺少了什么，是眼镜，志新的眼镜不见了，怪不得刚才见志新摸摸索索地像在找什么。
　　一辆大货车嘎地停下，巧，是明宇的货车。首先蹦下车的是丫头儿。
　　“——哥哥！真是你啊！”丫头欢喜异常地叫着。
　　车就停在身旁，丫头蹦下来就在眼前。跟小兔子似的。身后站着的是苏苏，然而看着雨声的举动时，满心欢喜一下子都僵在了脸上。
　　“林雨声你干什么？！”
　　明宇也走过来。
　　“——生子，你••••••”明宇也看清了，这两个人的动作让人看了确实有些尴尬。
　　“——噢，是你们啊。”雨声已经帮志新系好了腰带，直起身，看着几个人。
　　明宇转脸看了苏苏一眼，苏苏则猛地转身，有了想逃走的冲动，龌蹉！林雨声你真是——
　　阴历正二月的天气，夜晚的风很冷。冷风一吹，志新的酒劲过了些，人也清醒多了。看清了眼前的几个人，渐渐明白了眼前的状况。感到紧张起来。发现几个人似乎是有些误会，尤其是看到苏苏伤心的表情，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忙挣脱雨声，上前一步，抓住苏苏的衣服，
　　“——苏，苏老师•••”志新抓着苏苏的衣襟，绵软的身体就不听话地倾向了苏苏。气冲心田的苏苏猛地甩开了她。
　　志新的脚下更加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前倾栽了下去，结结实实摔了个大马趴！“嘣”地一声，几个人清楚地听见了志新脑门磕在水泥地面的清翠响声。
　　苏苏愣了一下，停住脚，回过身看着趴在地上的志新，有些愣神。
　　志新是摔迷糊了，爬了几下没爬起来。不然这时的志新也爬不起来。整个一醉鬼！
　　雨声也愣了瞬间，酒劲一下子全醒了。他怒目看了苏苏一眼，弯腰扶起志新，见志新额头的一侧被路面擦破了，正在流血。雨声摸了摸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可用来擦拭，索性扯过自己衣襟借着车灯的光亮帮志新擦拭额头。擦过几次，血还是渗出来。雨声一把抱起志新，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让司机小王立刻开车去医院。
　　这时的雨声心里很内疚，他和志新多次出席各种场合，不管在什么样的酒桌上，志新是一口酒不动的。可今天为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他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
　　迷雾遮住了双眼，苏苏又一次懵在原地。傻傻看着雨声的车走远，无所适从。林雨声——
　　明宇又一次感到了心痛！痛彻心扉！这感觉——每一次，明宇都能深切感受到苏苏的心痛！苏苏的无望！就像是一对连体婴儿！彼此息息相关，心心相连。他轻轻揽住苏苏，将她贴在自己胸前，轻轻帮她拍打后背。就像是安抚自己受了委屈的孩子。
　　苏苏终于哇地哭出来，泪如泉涌！
　　“——别难过，生子他、不是那样人！杨镇长人很正派！你别想多•••”明宇轻柔地说。
　　“——可是，他们——这么晚了，两个人从那里面出来•••又是那副样子，那么暧昧•••你都看见了•••••”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杨镇长喝醉了，你也看见了•••”
　　“••••••”
　　中午，明宇接到雨声电话，说自己有事，很重要，要明宇去接两个女孩。明宇知道雨声现在忙得很，整天抓不着人影。正赶上他去明阳送货。卸完货，就直接赶往省城机场接两个女孩。
　　马上开学了，苏苏带着丫头从南方回来了。像是北归的小燕子，欢天喜地地飞回来了。可一下飞机，迎接他们的却是明宇。明宇带着两个女孩从省市返回明阳。一块吃过晚饭。就一同坐了明宇的货车回清水。和雨声也只是脚前脚后。
　　丫头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大人的很多事她还不是很懂，眼里满是迷惘。
　　一进清水，小王直接把车开进了镇医院。
　　值班大夫检查了一下，说伤不重。此时，血已经止住了。这一段路，雨声一直帮志新按着伤处。
　　大夫给志新消了炎，上了药。简单包扎一下，说没事了。
　　雨声又抱着志新出了医院，上了车。志新扭捏着要自己走，却挣不脱。反倒像是在撒娇。迷迷瞪瞪地也就由着他了。喝酒的好处是志新到这时也没感觉到痛。
　　“送杨镇长回家。”雨声对小王说。
　　志新的老妈一直也没睡。接到女儿电话，知道女儿会回来，就一直在等。只是到了这个时辰还没见女儿的影，不放心，又不好总给女儿打电话，知道女儿在外面谈公事，身边都是公家人。只好一遍遍跑到大门外张望。
　　总算见到有车灯打过来，然后停在身旁。车门打开，雨声抱着志新下了车。
　　“——怎么了？这是？！”老太太受到了惊吓，女儿是她的心头肉，也更是家里的顶梁柱。容不得半点闪失。
　　随即就闻到了两个人身上浓烈的酒气！
　　我的个天！这丫头这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