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良辰喜合卺 天涯逢故交（二）

　　“关于你平反的事，那次我在滨湖农场看你时就听到那个传达室的老人家说了。一听到这事，我特别高兴，它彻底解除了套在你身上的种种无形的枷锁，你的命运也将会因此而得到改观，从此你就可堂堂正正地做人，无忧无虑地开始新的生活。治平啊，自从当年分别后，10多年来，我含垢忍辱地生活着，苦不堪言，也无处倾诉。我饱经了命运的捉弄，受尽了别人的奚落。病魔如影相随，我都默默地忍耐着。我只想能在滨湖农场见你一面，求得一点心灵安慰。但是阴差阳错，不但没见面，反而听说你‘送孩子到幼儿园去了’，我以为你忘记了我，与别的女孩子成家了，我彻底绝望了。为了排遣心中的忧愁和痛苦，我就去游览岳阳楼和君山，以求得暂时的舒心和愉悦。但游览中不因物喜，却因事悲，越游越难过，触景生情，睹物思人，引起种种联想，感到特别伤感，万念俱灰，我就在君山投进了洞庭湖，以一死求得彻底解脱。幸好，我被一个善良的老渔民救起，没有死成。万一那次我死了，我和你就各在阴阳两重天，哪有我们今天的重逢啊！”柳月圆诉说自己悲痛的往事。
　　“唉呀，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能把生命当作儿戏呢？当年你冒着巨大的压力和风险，毅然地抛弃世人的偏见，对我一片痴情，我怎能把你轻易忘掉呢？你没有弄清事情的真相，就盲目轻生，这是白白地送死，太不值得啊！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生命还存在，就有将来和希望。”郝治平近乎批评地说。
　　“我得救返回家里后，就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对你成家一事仍将信将疑，认为你不会这样冷酷无情，仍希望见到这事的真相。我从早到晚孤零零地呆在小小的卧室里，眼前总浮现你的影子。我对你的思念总是‘剪不断，理还乱’。既然老天不让我死，也许是叫我等你吧。因此，我就铁心了，宁愿在悲痛的长期煎熬中活着，等待着能见到你的那一天。俗话说‘等得木头烂，总有菌子吃’，我深深地相信总有一天会见到你，我一定要等到天荒地老。当时我是这样想的：‘子若老死时，我愿为棺柩。抱子何安详，与子同腐朽’，我就这样横了心。不过，我也曾经向最坏处想过，万一你忘记了我，找到别的女子成家了，我就找一座远离人间烟火而又僻静的古刹，剃度出家，皈依佛门，这样就抛却了滚滚红尘的牵绊，从此一心向佛，别无他念。在这里点燃一盏青灯，终日与一本经书相伴，昔日的爱恨恩怨，这时也如一缕青烟，轻轻吹散，最后，一切都得到了彻底的解脱。”柳月圆说着，一下子扑在郝治平的肩头，伤心地哭了起来。
　　听到哭声，这几个女工都先后走了过来，看着柳月圆这副伤心可怜的样子，就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来劝导和安慰她，有的还流出了眼泪。她们当中有的人就知道，柳月圆当年就是因为恋爱遭受到种种非议和指责，最后而病倒，也目睹了她10多年来的悲痛欲绝的生活。她们对她漫长的痛苦经历，深表惋惜和同情。今天看到他们这一对历尽劫难、痴心不改的情侣得以重逢，也感到无比欣喜。
　　柳月圆紧紧地依偎着郝治平，哭得非常伤心，仿佛要把过去的悲痛和屈辱一下子都干干净净地倾吐出来。郝治平什么也没有说，任她哭泣，任她宣泄。过了一会儿，柳月圆才渐渐地平静下来。这时，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郝治平的脸，看到了岁月沧桑在这张脸上留下的痕迹，也看到了这张脸上流露出的对她深沉的爱抚。
　　“圆圆，你就放肆地哭吧！只有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过后，才能够把长期积压在内心的所有痛苦和忧愁都干干净净地哭出来，这样就会感到开心舒服。今天我们在哭声中久别重逢，明天就在笑声中开始新的生活。看来我们虽然都曾遭受到无情棒的打击，但还是棒打不散，缘分终究把我们连在一起了。圆圆，哭完过去，应该笑迎未来。”听了柳月圆诉说了她痛苦的经历之后，郝治平对她多方抚慰，要她告别过去，笑迎新生活的到来，还用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柳月圆听到郝治平第一次叫她“圆圆”，这时破涕为笑，感到十分亲切和欣慰。当年她就企望着郝治平能这样呼唤她，然而因为种种禁忌而不能如愿。当郝治平用手为她抹去眼泪触及到她的脸庞时，她感觉到他昔日做过木匠的手却是那样的温暖柔和，她紧紧地依偎着他，心里十分舒服。在过去那段特殊的年代里，因为两者身份地位的悬殊，两人不敢明明白白交往，即便说几句话，都提心吊胆，瞻前顾后，忧心忡忡，生怕惹来祸患。这悬殊的身份和地位，犹如一道无形而又不可逾越的鸿沟，将彼此分开。为了跨越这道鸿沟，他们都付出了沉痛的代价。两人都苦苦地等待了漫长的10余年，直到今天才能够理直气壮地、无忧无虑地走到一起，终于发出了这声“圆圆”的呼唤。冬去春来，乌飞兔走，在悠悠岁月中，“为伊消得人憔悴”。最后还是时间为他们填平了这道鸿沟，取消了他们“身份地位”的差别，他们才放心大胆、毫无顾忌地走到了一起了。
　　时间真会开玩笑，它能制造“鸿沟”，无情地将有情人分开。这道无形的“鸿沟”水深无比，无法逾越。他们万般无奈，只能站在“鸿沟”的两边，翘首凝视，“望人兴叹”，欲语不能，盈盈珠泪，柔肠寸断。然而，时间它又有情，它垂怜于这两个心心相印、生死相守的情侣，最终又成人之美，在昔日的“鸿沟”上为他们搭起一座坚固的桥梁，使他们走到一起，圆了他们“终成眷属”的美梦。时间更是一剂疗效特别神奇的良药，它治愈了他们心灵深处的伤痛，使他们重焕青春的活力，重振生活的信心。时间看似无情却又有情，败也时间，成也时间。
　　最后几个工人走出了车间，一边走，一边拍打着衣服上面的尘渣，一个工人把门锁上了。这时，柳月圆站起来，戴上郝治平给她用来扇风的草帽，拉着郝治平的手说：“治平，到我家里吃晚饭去。”
　　柳月圆这一说，提醒了坐在附近那几个女工中年纪较大的一个女工，她站起来，显得很不好意思地说：“人老了，常常糊涂，来了客人都忘记打招呼，没用了啊！”她用手一边拍打着脑袋自责，一边向郝治平走过去说:“小郝，到我家去吃晚饭，做起来快。”
　　“大婶，你老人家年纪大了，上了一整天班也很累，就别麻烦你了。”这时，郝治平才知道这位女工就是柳月圆的母亲，很恭敬地说，“我来这里时，已在饭店登记了住宿，行李都放在那里，我们还是一起去饭店吃晚饭吧！”
　　“大姐，快去买些好菜，就在家里做顿饭，好好款待一下远道而来的女婿呀，我们几个来陪陪客人！”那几个女工中有人开着玩笑说。另一个与柳月圆的母亲年纪不相上下的女工在柳母的肩上拍了一下说：“女婿一表人才，为了圆妹子不远千里，千万别怠慢啊！”
　　“那是，那是，就在家里做饭。欢迎你，储英姐，你们都来，我请客。”
　　“这几位大婶，请你们多走几步路，我们都一起去饭店吃饭吧！”郝治平对这几位满面笑容的女工说。
　　“小伙子，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家里的晚饭早就有人做好了，正等着我们回去吃，你就请你的丈母娘和圆圆去饭店吃饭吧，好好地招待一下，我们就免了。小伙子，以后你和圆圆结婚时，我们再来喝你们的喜酒吧！”
　　“年轻人，你一定好好地招待一下你丈母娘和圆圆！”那个叫储英的女工说。
　　“圆妹子，10多年的相思病，这次应该治好了吧，哪里找来的灵丹妙药呀？这疗效还确实蛮不错啊，立竿见影！”一个女工笑吟吟地走近柳月圆，摸着她的头说。柳月圆用草帽掩着脸不做声。这几个女工一路谈笑着回家去了。
　　这几位女工走后，柳月圆和母亲硬要郝治平到家里去吃饭，她母亲还急急忙忙地向商店走去，交代女儿说：
　　“圆妹子，你和治平先到家里去，你先把饭煮好，我买了菜就马上回来！”
　　“大婶，你老人家年纪大了，上了一天班也很累，天气又这样热，不必麻烦了。”郝治平急忙拦住她说，“大婶，不要去买菜，我们去饭店吃饭！”
　　“不麻烦，家里只有我和圆妹子两人，加上你也只有三个人，这点饭菜做起快，不要多久时间。”
　　“圆圆她爸呢？是不是出差了？”郝治平对这话十分不理解，于是便探问。
　　“唉，出什么差哟。说来话长，也使人伤心，不说为好。”柳母显示出满腹心思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久才说，“妹子她爸当年鬼迷心窍，拼命‘造反’，总是想要在‘文化大革命’中趁机捞点‘油水’，想搞出个什么名堂，上蹿下跳，拉起一帮子人，横冲直撞，在武斗中打打砸砸，胡作非为。他野心不小，还做着‘夺权’、‘掌印’的美梦。我曾经多次用当地的两句俗话‘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和“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了棺材落泪迟”警告过他，叫他不要心血来潮，‘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是他总不听。我反反复复地告诉他，‘五行八字命生成’，世上万事‘由命不由人’，叫他不要瞎折腾，他都不理会，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七搞八搞，搞到牢房里去了，判了三年，在滨湖农场改造。这是他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怨不得别人。那次我和圆妹子去农场看他，会见结束后，圆妹子定要趁这个机会看看你。但到场部传达室一打听，一个老头说你‘送孩子到幼儿圆去了’。听到了这句话，圆妹子以为你结婚了，她怄得要死，瘫痪在地，觉得白白地等了这么多年，还受尽了别人的千般奚落和挖苦，实在想不通。她彻底绝望了，觉得活在世上没意思，就在游览君山的时候，跳进了洞庭湖。幸亏一个老渔民救了她，才捡回了一条命。”柳母心情十分沉痛地讲起了柳永忠的往事。
　　“妈，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还提这些干什么。”柳月圆责怪妈这时尽提过去的伤心事，忙说，“妈，别唠叨了，你还是快去到商店买点好菜，治平到我们家吃晚饭吧！”
　　“大婶，你老人家年纪大了，上了一天班也很累，天气又热，不必麻烦你做饭。我住在梅林饭店，来时就已经登记，行李都放在那儿，我们一起去饭店吃饭吧。”
　　“何必去花钱啰！”柳母一再推辞不去，坚持要在家里做饭。
　　在郝治平的反复劝说下，再加上柳月圆看到母亲在大热天工作了一整天，已显得很疲惫的样子，也对妈做说服工作，要她去饭店吃饭。几经劝说，柳母终于同意了，于是三人一同来到梅林饭店。吃过晚饭后，郝治平又把柳母和柳月圆带进了他住的房间去休息。因为天气热，郝治平说：“大婶，你和圆圆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买点水果来，我们在这里开开心心地随便聊聊，退凉后我送你们回去，反正不远。”说完他拔腿就走了。
　　没有多久，郝治平兴冲冲地提着苹果和香蕉回来了，往茶几上一放说：“大婶，请吃水果，天气热解解渴。圆圆快给妈取呀！”柳月圆会意地微笑着，把苹果拿到洗漱间用水冲洗之后，放在茶几上的果盘里，挑了个最红的递给了母亲。
　　柳母慢慢地伸出手接过女儿递来的苹果，一直都拿在手上没有吃，后来把它放在茶几上。她显得心事重重，脸上流露出忧伤的神情。沉默了一会才叹息说：
　　“唉，小郝，10多年了，你仍然没有忘记圆妹子，现在你有了工作，又从千里之外赶来看她，是个有良心的人，你这番真情实意使我们感到非常惭愧。说句实在话，那时我们家除了圆妹子之外，都曾对你另眼相看，坚决不准圆妹子和你往来。那已是过去的事，没办法啊，‘形势逼人’，在那个时候很难摆脱这种偏见，实在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心胸开阔，眼光远大，一定不会计较这件事。我也知道，你以前曾吃过不少苦头，受过许多磨难，那是俗话说的‘在劫难逃’。现在一切都好了，时来运转，你开始了新的生活，以后的日子可以说无忧无虑，总算苦尽甜来。可是，圆妹子现在却疾病缠身，更不必说职业和前途了。我知道，死心眼的圆妹子多年来总是一直痴痴地守着你，除了你，她谁也不嫁。在当时，她这种行为，受到了千人万人的鄙笑和奚落，但是她仍痴心不改。由于各种各样刻薄难听的话总是接连不断地传到她的耳朵里，时间一久，对她产生的刺激和心理压力也就越来越大，最后她就病了。这病时好时发，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治好。好时是个正常人，一发起来就人事不知了。这个病耽误了她的学业，耽误了她的前程，为她治病家中也耗费了不少钱。小郝，我知道你喜欢圆妹子，但是我实话实说，我担心的是，如果你们以后生活在一起，她的病对你是个拖累，她又无职无业，对你也是负担，你还年轻，这一辈子日子还长，怎么熬得出头啊，小郝你也得考虑考虑这些实际情况，终身大事不能马虎凑合，我不能昧着良心给你‘嫁’个祸啊！”
　　“有病就治疗，一直到治好为止。没有职业不要紧，只要有一双手，能吃苦耐劳，总会找得到饭吃，绝不会饿死人的。俗话说得好，‘好儿不要父田地，好女不要嫁时衣’，就是要自己‘白手起家’，我知道圆圆她有这种志气！”郝治平尽量打消柳母这种担心和忧虑说，“把圆圆的病彻底治好后，就可以兴家创业了，我就以‘祸’得福了。”
　　“道理是这样。但是她这病恐怕难治，就是治好了恐怕也会复发，很难断根。有病怎么能‘白手起家’啊！”柳母皱着眉头说。
　　“什么病？看样子圆圆现在不是很正常吗？”郝治平说，“你老人家把圆圆得病的情况详细说说，好对症治疗。大婶别焦急，圆圆的病一定会治好的，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治，一直到治好为止。”
　　听了郝治平问及女儿得病的情况，柳母就原原本本、毫不隐讳地对郝治平说：“圆妹子得的是精神分裂症。当年她不顾各种禁忌爱上了你，这事就引起了别人接连不断的指责嘲笑，鄙视奚落。加上圆妹子的父亲也总是对这事耿耿于怀，狠狠地责骂她，有时还打她，严格限制行动，不准她随便出门。因为长时间遭受这些刺激，精神压力很大，就得了这种病。虽住院治疗，出院后还长期服药，但仍然没有彻底痊愈，有时还复发。我到滨湖农场去看服刑中的圆妹子她爸，她硬要带病和我一起去，就是想见你一面。因为阴差阳错，不但没有如愿，反而听到了别人说你‘送孩子去幼儿园’的话，圆妹子极度绝望，当时就瘫倒在地。后来圆妹子闹着硬要去游览君山，看着她十分可怜的样子，我只好同意了，想让她痛苦的心情得到一点缓解。在君山游览时，圆妹子触景生情，想到这么多不幸的事都一个接一个地落在她的头上，觉得一切希望都已经彻底破灭，活着再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于是就投进了洞庭湖……”柳母在诉说这些往事时，显得很郁伤。
　　“妈，事情都过去了10多年，这个时候还讲以前的伤心事做什么咯，别弄得都不高兴。”柳月圆埋怨母亲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见到了治平我的心情就舒畅多了，精神也好多了，病也就好了。”
　　“大婶，圆圆的确受尽了一般人难以承受的磨难，她能挺到现在，非常了不起！”郝治平听了柳母这些话后无限感慨地说，“她为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牺牲了美好的青春年华，失去了宝贵的求学机会，遭到了许多人的嘲笑和讽刺，承受了各种风言恶语，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这一连串的打击，这样一个弱女子实在承受不了，她的经历真是悲伤凄楚啊。倘若她不是为了我，又怎么会有这样的遭遇呢？她为我付出的太多了，我也感到特别难过。今后我一定好好偿还她，首先要偿还的是把她的病彻底治好，让她健康愉快地生活。”
　　“这病能彻底治好吗？医生说这病时好时发，是间歇性的，要彻底治好要很长的时间，我们一直在治，但时好时发，总是不能断根。”柳母怀疑地说。
　　“能治好，完全能治好！”郝治平举了家乡一个实际例子对柳月圆的母亲说，“我们湘西有家在湘鄂川黔边区都非常有名的精神病医院，治好了许多各种不同程度和不同类型的精神病患者。我们村就有一个年轻女孩，父母包办作主，把她许配给一个比她大8岁的社队企业的会计，这个会计因赚弃原来的妻子不生小孩而离婚。这个女孩坚决不同意这桩婚事，因为她看上了原来初中同学现在正率先试种百合的小伙子，但是父母好歹就是不同意，强行把她嫁到了男方。到了男方家后，她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整天哭泣。后来她就想喝钾胺磷农药自杀，幸亏被因事上门找会计的人及时发现，夺走了她手中还没有喝完的农药，家里把她送到了医院治疗。这个女孩虽然没死，但是不久也得了这种病，送进了这家精神病医院治疗。在这家医院治好了病后，多年来一直没有复发。后来这个女孩与那个会计离了婚，和她自己看上的那个同学结了婚。婚后两人情投意合，齐心协力，一起承包了20多亩土地，种植了更多的百合。百合产销两旺，收入很可观，还带动了村里许多人种植百合，增加了经济收入，改善了生活。现在她家里还盖了三层的小楼房。如果你老人家放心，圆圆愿意的话，我就带她去这家医院治疗。”
　　“10多年了，你还没有忘记她，现在你有了工作又老远地赶来这里看她，你对她这么关心体贴，我哪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放心，放心！这么多年来，圆妹子宁可忍受看巨大的羞辱和讥笑带来的痛苦，一直苦苦地等着你，我也知道她是从内心喜欢你啊！在她有病时，也曾有好心人为她介绍对象，其中甚至还有人事局长的儿子，介绍人想以订婚来为她‘冲喜’，说这样一‘冲’就能把她的病治好。但是，这些人都被妹子骂得狗血淋头，还把送来的订金扔到窗外，这些人都一个个灰溜溜地走了，因为他心中只有你。治平，你既然不嫌弃圆妹子，现在我就把她交给你了，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人了。”柳母对俯在肩上的女儿说，“圆妹子，你愿意跟治平一起去治病吗？”
　　“我……”柳月圆这时反而感到很不好意思，显出有点腼腆的样子，把脸俯在母亲的肩上，想说什么，但又停止了。
　　“唉呀，妹子，去不去你总要说一声，别那么扭扭捏捏，吐吐吞吞的，治平他也好作安排呀！”母亲催促女儿说，“不去的话，我们就回去，时间不早了，走！”
　　“我愿意……”柳月圆把嘴凑到母亲的耳边，轻轻地说。
　　“治平，既然圆妹子愿意和你一起去，她就去吧，终究还是你的人，这是缘份注定了，我就放心地把她交给你了，有你的关心和照顾，她的病一定能治好，今后你们一定会生活得很好。”
　　“大婶你放心，我不会亏待圆圆的。时间不早了，既然圆圆愿去治病，你们就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清早就好上车出发。现在是晚上，我送你们回去。”郝治平一直把母女二人送到梅江茶场，然后才返回旅社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