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生活自有诗意

　　花开云舒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我大学毕业后就回到家乡工作，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的前妻。我有六个姐姐，家里就我一个儿子。前妻也是大学生，我也追求精神上的门当户对，结了婚就和父母一起生活，可是文凭相等并不就是精神等同。因为工作关系，我经常早出晚归，应酬也多，她从最初的不理解，发展成了河东狮吼。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感觉似乎家里永无宁日。和我理想中的家庭生活相去太远。我想回到家里就能看到妻子幸福的笑，然后泡杯热茶，躺在床上边休息边看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在我多次劝说下，她不但没有任何改变，反而变本加厉，这让我更加厌倦。甚至有一次她居然冲进我的单位大吵大闹，我再也无法忍耐了，即便为了刚刚九岁的女儿，我也不能让她这么神经质地待在我的身边。我们离婚了，她把女儿留下，一个人离开了家。后来我才知道，她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早都备下了一个楼房，原来早就打算离开了。算了，我也没去追究，毕竟是孩子的母亲。但是心里还是很受伤，恰在这时，月儿走进了我的生活。其实这么多年，你都是我最亲密的异性朋友，不只在网络里。我只当你是远在他乡的亲人。这一次单位组织出门考察，本来我是不想参加的，后来一说要去东北，我就立刻答应了，我想看一看月儿的家乡是一个什么样子，如果能见到你，那更是最大的福利。没想到真的能见到这么好的月儿，真是太美妙了！
　　这七年来，我总是关注你们这里发生的事，有一次，网上说你们小城流行腮腺炎，我就很替月儿担心了一阵子呢。”他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虽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却觉得秋菊就像一幅漂亮的画。秋菊笑了笑，说:“我也很关心云舒的，有一次你们那里地震了，很是惦记的，直到你报了平安，才放下心……”两个人聊了很多，很是投机，谁让他们是相交七年的老朋友呢！直到花开云舒的手机响了，催他回去，他才依依不舍的起身，两个人握手告别。花开云舒看着秋菊，放慢了语速清晰地说道:“如果哪一天，能突然在武威的步行街上看到月儿你，那将成为我人生里最幸福的一天！”秋菊点点头，眼中已蓄满泪花。“既然相见了，为什么还要相隔那么远呢？”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欢迎你能再次来东北，我一有机会就去武威看你！”
　　走出很远。花开云舒依然频频回头，看着风中的秋菊。他可能以此祈求，若有来世，他们可以住得近一些。
　　从这一天起，秋菊开始在空间写日志，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花开云舒。醒来后，在空间里写了一篇散文，全文如下:
　　“《梦近凉州》
　　凉州最初的记忆，是古诗中得到的，‘一片孤城万仞山。’还有一句‘匹马戍凉州’。总之应该是荒凉而遥远的吧！从未想过，凉州会是我梦中想要抵达的地方！
　　‘喜欢一座城，是因为城里住着的那个人！’是啊，梦里的这座城是你生长的地方！虽从未到达，却可以勾勒出孔庙旁你的家，楼下热闹的广场，还有累了时拿本书倚在床头的你，小几上还有冒着热气的茶！儒家文化熏陶了温文尔雅的你，就在我的他乡，你的故乡与我梦中相望！这座城市虽从未抵达，却熟悉异常，我想，前世也许我们曾是共戍边关的生死兄弟！不知是你遗失了我，还是我弄丢了你，万水千山，今生相隔！你在凉州豪饮，我在远方酩酊！这一世，不解到底哪里是他乡！
　　在梦里，很近的那座城，却从未抵达，在梦里，很近的那个你，却从未看清！想是前生我弄丢了你，今生只留给我一个朦胧的影，一座梦中也无法抵达的熟悉的城！”花开云舒在空间里看过之后，留下一首小诗作评语:
　　《深秋里的相会》
　　不远万里
　　行色匆匆
　　
　　七年的思念
　　爬上额头
　　飞至鬓边
　　
　　长发飘舞
　　相顾无言
　　
　　风中
　　转过身
　　面对秋天
　　
　　相逢是两次握手
　　别离是一场失恋
　　花开云舒与秋菊依然静静地往来于空间，关注着彼此的心路历程，偶尔还会在qq里留言，有空时花开云舒也会和秋菊探讨孩子的教育问题。好像他们从未见过面，这个城市没有因为他风一般地来去发生半点儿变化，留下一丝痕迹。唯一遗憾的是，秋菊觉得，分手时他们不该只是握握手，而应该有一个纯友谊式的拥抱。但他们都懂得，人世间有许多事儿，不能随性而为，只要这样遥遥相对，已然足够。“世上有一个这样的你，我还有缘相识，又能成为老朋友，已然足够！”秋菊在说说中这样写到。
　　和花开云舒不同，雷雨虽然也经常走进秋菊的空间，却很少留下脚印。也很少更新自己的空间动态。但秋菊每天晚上吃过晚饭，都能看见他亮起的头像。如果他有应酬，会留言告诉秋菊，不用等他，有事请留言。秋菊忙完活计，就坐下来，和雷雨说说话，说她的快乐，说她的烦恼。雷雨是有问必答，总能让秋菊满意。他也会每天讲述一天中他所遇到的事儿，还要加上评论。秋菊很爱听他独特的讲述，就像听睡前故事一样，有种被宠溺的感觉。有时雷雨会为了讲一个故事，读一篇散文，一直在打字，秋菊觉得他真是太累了。等故事讲完，秋菊就会说一句“红楼梦”式语言作为评论，“难为你写了这么久！”而雷雨会幽默地做答:“难为你能耐着性子听完。”秋菊就会扬起唇角，道了晚安，酣然入梦。秋菊有时也会感到烦恼，似乎太依赖雷雨了，他似乎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秋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双休日时她在公园里遛弯时，总感觉有一道目光注视着她，等她回头去寻找时，公园里的人都在各忙各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看来一定是她产生了错觉，算了，这么多人，又不会有什么危险，管他呢！即便是有人看她，应该也是无意的吧。秋菊这样想着，心下也就释然了！
　　可是周一的时候，她却忽然发现雷雨更新了空间动态，发表了一首诗，还附有插图。咦，怎么这么熟悉？细细一看，才发现是锦江公园里的雕塑，用单反相机拍下来，还真是漂亮。秋菊再读小诗:
　　“《寻你，然后不见》
　　阳光下独步锦江
　　搜索月儿你
　　甬路上婉约的女子
　　只是你的邻居
　　走过小桥
　　那一池莲正开得热烈
　　撑伞而来的女子
　　袅袅婷婷
　　像极了你
　　却又不是你
　　如若是你
　　又岂会感觉不到我是雷雨
　　擦肩而过时
　　我装作在看水中的鱼
　　如若有缘
　　自当偶遇
　　如若无缘
　　何必期许
　　只是这锦江哪里没有你的足迹
　　你就是最美的莲盛开在我的心湖里
　　今日寻你
　　然后不见”
　　秋菊默然，雷雨悄然来了，又悄然离开了。哎，双休日她是撑着伞走过小桥，只是那么多人在看鱼，她看都不曾看一眼，又岂知中间站着雷雨。算了，人生有太多的擦肩而过。何必太过在意，纵然他是雷雨。
　　傍晚时，秋菊和雷雨继续聊天。“你怎么不提前约一下呢？大老远地来，一起喝杯茶也好啊！”雷雨发了个笑脸，“我知道桥上是你，你的头像时时更新，我又岂会认不出。只是我和自己赌了一次，如果你能认出我，就当是偶遇，你若认不出，也不必再添几许刻意。”秋菊无语，这样的雷雨，浪漫而让人感动。也许下次，再遇到雷雨时，秋菊会从人群中一眼就把他认出来！秋菊这样想着，也就不再感到纠结了！话说回来，天天聊天，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啊？秋菊最需要的是心灵的契合，灵魂的知己！有花开云舒，又有雷雨，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很丰满。
　　除了聊天，绣十字绣，遛弯儿。秋菊最常做的事，还是读书，高中附近有好多书店，是她经常出入的地方。有时她也会拿着儿子的购书卡，坐着公交车，去省城最大的“联合书城”，一待就是一整天。在那里，她沉浸在阅读的世界里，浑然忘我。她阅读的范围很广，包括每一期的《读者》、《意林》，她甚至会买全年的合订本回家。她更是不放过任何一本古诗词集，其中包括《诗经》《楚辞》。甚至她也读了《史记》和《易经》，虽然只领悟个七七八八，可她就是喜欢。拿起每一本都爱不释手。这段日子儿子也买了很多书。他们共同读了许多散文，其中《文化苦旅》、《寂寞圣哲》她很喜欢。而最让她喜欢的是小说译本《呼啸山庄》，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她欣赏那刻骨铭心的爱恨！那是一种社会与人性的真实！秋菊认真而开心地过着陪读时光里的每一天，她觉得生活诗意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