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幸福日常

　　秋菊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日子倒是越发地轻松起来，原来有些事情你不去纠结，它就不会复杂，秋菊向来喜欢简单随性。儿子五岁了，她准备七月份送他去幼儿园。说心里话，秋菊骨子里自负得很，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儿子跟着她学会更优秀，但她也知道，不能让孩子脱离社会，必须接受一年的学前教育，让他学会过集体生活。从儿子一周岁时，指着《婴儿画报》上的一头小象，“啊啊……”的看着妈妈喊的时候，秋菊就知道这个小孩子看懂了。也是从那时起，每天晚上儿子睡觉前，秋菊开始给他讲故事，先反复讲画报上的故事，一点点儿加深，加长。现在，每天晚上秋菊都在讲各国的童话。也给儿子读名著的儿童版。讲完故事她会亲吻儿子的额头，说“晚安，好梦！”儿子会回答“好梦！”偶尔有一天，秋菊若忘了道晚安就要关灯，儿子会提醒她，“妈妈，你还没有说好梦！”秋菊会笑笑，补上这个程序，然后，关掉灯，母子俩一起入睡。每当这时，秋菊就会觉得日子很温馨，她也因此感到知足！秋菊觉得充足的睡眠会让人更聪明，更有利于成长，每天八点半，她家的灯会准时关掉。这样邵宏光每天回到家时，这母子俩早就已经进入梦乡了。他也不开卧室的灯，借着走廊的亮光，洗漱上床。对于这一点秋菊很满意，自从砍手指吓到邵辉以后，只要孩子在家时，他便也控制着不大吵大闹。虽然每天仍是怒气冲天，像别人欠了他的钱一样。管他呢，秋菊想，既然他这么喜欢闹别扭，她也毫无办法，最后也只能由着他，听之任之。久而久之，竟然也形成了一种共存的相处方式，儿子在家，相安无事，儿子偶尔去奶奶家住几天，宏光又故态复萌，继续发他的酒疯。不过，秋菊却很满足了。毕竟他还是爱孩子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对于秋菊来说，已经足够了。
　　秋菊认为，邵辉是孤独的，他不像她小的时候，有兄弟和她一起玩儿，还有朋友们，整天聚在一起淘气，也没人管。邵辉没有兄弟姐妹，如果政策允许，她是愿意送给邵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终生陪伴他的。虽然邻居也有同龄的小伙伴，大人们却都不肯放手，他们也无法自由地玩耍。所以每当邻居家忙，想把孩子暂时放在她家的时候，秋菊都很乐意帮忙。看着儿子开心地笑，她就感到满足而且快乐！她觉得小孩子就该以玩儿为主，从来不赞成同事们过早的学前教育，觉得那是在扼杀孩子的童年。即便是邵辉上小学以后，她也不肯多买一套课外题给他做，她的儿子只要完成作业，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玩儿，从来不拘着他。
　　本来日子可以这样简单地过下去，秋菊的满足溢于言表。可是有一天，秋菊在井边洗衣服时，她的小儿子原本在一旁骑儿童车，却突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房子看。秋菊觉得很奇怪，就问他:“宝贝在看什么？”儿子很老成地说:“将来我有了儿子，绝不会让他住在这样的破房子里。”说完，骑着车子走开了。秋菊转过头看了看自家的两间旧砖房，又转回头看了看前院的大瓦房，心里立刻明白了。儿子是觉得自己的家太破了，这可不行，秋菊可不想让儿子产生什么自卑心理。自己的人生已经毁了个七七八八了，儿子的人生秋菊想让他尽可能的完美。有了这样的想法，秋菊看着儿子睡着了，就拿了一本书，走到外间等候丈夫，今天她要和丈夫商量些事情。宏光接近十点的时候，骑着摩托车回来了，秋菊让他坐下，说“我们谈谈吧！”宏光很纳闷，日头打西边出来啦！“什么事儿啊？”他边坐下来边问。秋菊和丈夫说了白天的事情，然后认真地说了自己的想法:“我们买个大点儿的房子吧，钱我可以去借！”邵宏光认真想了想，觉得秋菊的话也有道理，低头抽了一根烟，灭掉了烟蒂，然后下定了决心，说道:“好吧，我们盖栋新的吧！我自己木瓦匠活都会干，求了二伯父，再找两个朋友，一个月左右也就盖起来了。”要说邵宏光这个人手艺真不错，平时谁家要是有点儿啥活，都会找他帮忙，他也乐于帮忙，所以他要是求几个人帮着干活，倒也容易。秋菊有一点儿兴奋，是啊，买房子还是旧的，盖个新的更好，可以按自己的意思。秋菊立刻说道:“那我们明天分头行动吧，我负责卖房，你负责买房场儿。”
　　第二天夫妻二人就开始各忙各的，秋菊在亲戚家东挪西凑，凑了一万多块钱，又把房子卖了一万二千块钱，房款算是筹得差不多了。另一边，邵宏光也在他小堂姐家前院买了一块儿地皮。暂时三口人先借了朋友家的房子居住。新房就开始动工了。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新房就盖好了，全家人开开心心地搬了进去。小院子规规矩矩，最开心的就是小邵辉了。
　　暑假开学，秋菊把儿子送到了吉星镇最大的一家幼儿园，邵辉确实是个有趣的孩子，一天，秋菊正在和邻居拉着家常，看着邵辉在院子里来回跑动，邻居阿姨就想逗邵辉玩儿，“你家孩子啥时候娶媳妇啊？”秋菊笑着说:“娶啥媳妇？我们不娶媳妇！”邵辉立刻停止跑动，走到两人身边来，认真地说:“妈妈，我要娶媳妇，还得传宗接代呢！”秋菊和邻居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好，长大后妈妈给你娶媳妇！”秋菊以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谁料第二天，邵辉从学校回来，郑重其事地和妈妈说:“妈妈，我想订婚，妈妈给我定亲吧！”秋菊很费解，也认真地问道:“为什么？”邵辉可能已经都想好了，从容地答道:“我发现我们班里男生多，女生少，等以后好看的女生都被别人定下了，我怎么办！像李影那么膀大腰圆的女生，我可不要。”秋菊听了忍俊不禁，回答道:“没事的，儿子，等以后我们好好学习，洋娃娃生得漂亮，我们长大后出国读书，以后取个外国女孩儿回来。”儿子这才不言语了。又过了几天，秋菊去接邵辉，老师把她叫到一边，笑着问道:“你家孩子改名字了吗？”秋菊不解，疑惑地问道:“没有啊，怎么了？”老师继续笑着说:“今天邵辉告诉我，他改名字了，叫李辉。我也没介意，上课的时候，我提问时，叫他邵辉，他就和没事儿人似的，理都不理我。”秋菊红了脸，却也觉得好笑:“对不起啊，老师。回去我会和他谈。”
　　秋菊回到家，把邵辉叫过来，问道:“为什么改名字呢？”邵辉看着妈妈，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是妈妈生的，只和妈妈有血缘关系，所以我要姓妈妈的姓。”秋菊一听哭笑不得，抱起邵辉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摸了摸他的头，耐心地解释道:“你和爸爸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你姓妈妈的姓没有问题，可是在中国习惯姓爸爸的姓，再说户口已经上过了，改不过来了。”邵辉听了点点头，说道:“好吧，那就不改了。”
　　转过年来，邵辉六周岁了，暑假开学后上了小学。上学前，邵辉认真地和妈妈说过一次，“妈妈，你给我走走后门吧，我要当班长。”秋菊说:“可是妈妈不认识你的老师，也走不了后门啊。”邵辉也不埋怨妈妈，说道:“那就靠我自己吧，我一定要当班长。”开学后，因为邵辉在幼儿园就是班长，成绩也是最好的，她的班主任老师真地选邵辉当了班长。小学离家很近，邵辉在脖子上挂了一串钥匙，放学后自己回家，等妈妈到家时，他的作业已经写完了。秋菊偷偷观察了两回，很感动，这个小孩子独立性很强。可是后来秋菊很后悔，当初没有给老师送些礼，因此给小邵辉带来了不该有的麻烦。
　　第一学期考完试后，老师打电话和邵辉对答案。秋菊在一旁听着，秋菊都纳闷，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记得住的。从头对到尾，只有语文最后写句子一题，邵辉落下了末尾的句号。成绩出来，他真地考了199.5分。还是年部第一，但是，没得双百，老师没能拿到满分奖，还是很遗憾。因为秋菊没有和老师搞关系，老师把邵辉安排到了最后一桌，过几天又安排到第一桌，邵辉回来和妈妈说了这件事，秋菊想了想问题的所在。就买了几十块钱的水果去看望他的老师，让秋菊哭笑不得的是，第二天，老师就把邵辉调到了最好的位置上。秋菊觉得这个老师的师德有点儿问题，却也没多说什么。
　　转眼又到了期末，教育局测评班主任，让学生给老师打分，邵辉看着优良中差的选项，认真想了一下，最后打了个良。教育局收走问卷后，老师问孩子们都打了什么等级？只有邵辉和另外一个女生打得不是优秀，她非常气愤，罚邵辉站了一天。秋菊得知这一情况后，问邵辉为什么打的是良，邵辉说:“因为在我的心目中，老师只够这个等级。”原来这个孩子是认真思考过的。秋菊并没有因此责怪孩子，这么小的孩子能懂得认真思考，再作出判断是很难得的，他又哪里会懂得些什么人情世故。秋菊和公婆认真沟通了一下，决定送邵辉去苍山县小学读书。这样从二年级开始，邵辉进入了苍山县第一小学学习，住在奶奶家。依然是班长，依然考第一名。只是这个老师再也没有为难过邵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