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看到我赤手空拳走来了，韩宝几个亡命徒不解地看着我，原本以为我是扛了个铁锨或者至少是提了根木棍子之类的“武器”来格斗，我却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送死来了，不由得都哈哈笑了。韩宝阴阳怪气地说：“驴安安，我看你是茅坑边上摔跤——离屎（死）不远了，今天不把你一条腿打断，让你王八吃西瓜——连滚再爬，我就是老叫驴日的。刀疤痕，给我上。”说罢，他坐在了石板上，一手拿出个熟鸡腿，一手拿出一壶酒，边吃边喝着，准备着看我的西洋景。
　　刀疤痕迟疑了一下，抡起手中的一把锄头，对着我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我等那锄头快到头顶上，侧身一闪，顺手抓住锄头的另一头，顺着来劲来了个“四两拨千斤”，往怀里一拉，脚伸前拌在他双腿内侧，一拳打出去的同时，把他右手腕往上一拧，拳头在击中在他眉心的同时他的右胳膊也被我扭到了脊背上，只听“扑通”一声，失去双手支撑地面的刀疤痕被我打得来了个“嘴啃泥”，结结实实地头脸朝地趴在了硬硬的青石板上。刀疤痕立刻满嘴出血，两颗门牙断裂，从嘴里蹦出老远，滚落在石板上。疼得个刀疤痕就像杀猪一样嚎叫了一声，急忙爬起来，给我就是一个“黑虎掏心”，力道十足。我回身闪过，虚晃一枪，一个“仙人探路”，一掌出击，他吓得慌忙一接，其实那是虚招，不等他接，我的手急抽回，下路攻击却是实的。我一个曲膝飞起，膝盖直接就击打在他的小肚子上，把个刀疤痕顶的接连退了几步，我随即紧跟上去，一招“猴子登山”接连几脚在他肚子、胸口、脸上、脑门上一路狠命地踢蹬了上去，把个气焰嚣张的刀疤痕就踹到鸡脖子泉水里。他大叫一声，躺在里面，再也爬不起来了。
　　瘦猴子一看这情景，顿时傻了，随即取出了一捆绳子一抖，竟然舞起了“软鞭”功夫。这是一种玩梭镖一样的功夫，绳子一头系着一把寒光四射、锋利无比的匕首，它在我上下左右快速地飞舞着，几次是贴着我的眼皮和身体飞过。可惜瘦猴子练得不咋样，我一看就知道他是花拳绣腿的三流功夫，不堪一击。所以故意卖了个破绽，让他一下子套住了我的双手，立时喜得瘦猴子狂叫：“我叫你妈妈的再可恶，我把你捆住扔泉子里喂王八，不把你淹死也要把你冻死在里面，我叫你妈妈的再......”我不等他满嘴喷粪，利用武松脱铐拳里的一个“云铐扫腿”，来了蹾地扫堂腿，瘦猴子一跳，就势往怀里一拉，我一蹬腿，顺着他拉的方向奔跑几步，紧跟使出“弓步撞铐”一肘打在他刀削般的瘦驴脸上，顿时把他打的眼冒金星，站立不稳；我不容他喘息，又是一招“上步横击肘”双肘左右开弓，闪电般连续打在他的脑袋上，猴子被我打的是东倒西歪，几乎都站不住了。他急了，一闪身跳腾到我身右侧，一拳朝我右脸打来，同时一拉绳子，想把我绊倒，我一个“外摆腿”“里合腿”避开来拳，让他扑空，我又接着一个“弓步冲拳”直奔他当胸，其实这也是个虚招，不等他回手护胸，我大吼一声，双腿蹬地，半空跃起，合掌一招“力劈华山”我那是用了十二道的功力。瘦猴子慌乱中判断错误，急忙狠命一接，他哪能接得住我这铺天盖地的极具杀伤力的掌功，护头的手腕立时被我“咔嚓”一声，震裂了腕骨头。不等瘦猴子惨叫出声，我又“罗汉撞墙”一肩膀击打在猴子的胸口上，一下子就把他撞翻在四五米之外的乱石堆里。倒地的瘦猴子这才顾得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剧烈的疼痛使得他满地翻滚，那只已经残废的右手黑血淋漓，样子极其恐怖，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
　　瘦猴子的恐怖的结局终于让韩宝惊醒了，他扔掉手里的吃喝，“嗨”一声，从石板上跳了起来，朝我扑来。我一看这家伙是学了点猫脚功夫，自己这回来不及也无法解开被绳子缠住的双手。韩宝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一个“仙人指路”当胸打我，我赶忙一闪，胯部微微一扭，等他即将闪过时，我的胯骨就顶在他的屁股上，同时我伸出的左脚一绊再相反方向一钩，就把他绊得踉踉跄跄，险些扑倒在地。不等他回身站稳，我一个“晃拳踢飞脚”踢在他的胸口上，在他险些倒地的时候，不料叫他抓住了我的右脚腕子，他狂笑一声：“狗日的，我要扭断你的脚脖子。”他一使劲扭我，我顺势一翻身子，借顺翻的方向，以其手为轴，一步瞪起，半空中一膝盖就打在他的鳄鱼脸上，顿时把他的嘴鼻子都打破了，污血一下子喷了出来，疼的韩宝一松手；我不等他喘气，一个“顶肘接掀肘”左右肘子又同时打在他脑门的两边，顿时让他眼冒金星，朝后倒退着。
　　他想拉我劈下马步坐在地上，再来压碎我的腿脚，我大叫一声，一个“浪里翻花连环脚”，接连三脚蹬在了韩宝的脸上，就把个韩宝踢翻在鸡脖子泉水里。这个时候，刀疤痕忍住疼痛，不知道啥时间爬出泉子，从身后偷袭我，一锄头轮了下来，我感到身后流风过耳，知道是头顶上砸下来东西了，疾步后跳，感觉到快要贴住袭击者的身子，我一个“后靠胯”紧着一招“倒踢紫金炉”一脚蹬在刀疤痕的脸上，一下子就把刀疤痕重新踢飞到泉子里；同时我就听得不远处的红妹子“呀”一声恐怖的尖叫，她跑出草丛，朝我这边磕磕绊绊地跑过来。我顾不上理会红妹子，拾起地上锄头照准韩宝的小腿肚子就是一锄头，“咔嚓”一声，韩宝的右小腿被我打的肉掉下来一大块，腿也折了。
　　刚刚来得及爬出岸的韩宝杀猪般地惨叫着，又被我打回到泉子里。我圪蹴在泉子边，一把揪住韩宝的头发骂道：“狗日的，你我今天是谁的腿断了，我叫你王八吃西瓜……连滚再爬，你说你是不是驴日的？不说我要了你的驴命！”说着我虚张声势地、恶狠狠地抡起了锄头就要砸下去。
　　“文雁哥！”红妹子高喊一声，冲上来一把拉住我，夺下锄头扔在地上，“不要打咧，再打就出人命了！放了这几个牲口！”红妹子对水里的韩宝、刀疤痕和乱石堆里的瘦猴子说，“今天这事情都是你们挑起来的，也是你们两边事先口头说好的，眼下成了这坛场，也是你们活该。韩宝你个瞎家伙听好了，我和你自古就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你的下流和不要脸的名声，闹得这方圆几十里的谁都知道。今后，你要再敢来捣乱祸害我们，我就叫镇上的派出所抓你。文雁哥！咱走，回家去！”我拾起来锄头对着韩宝说：“你的头硬得过这锄把吗？驴日的看着。”我大叫一声，一运功力，一掌拍在锄把上，顿时坚硬枣木制作成的锄把断裂成两截。这一硬功夫，把三个流氓恶棍人渣吓得直翻着白眼，把个红妹子也吓得目瞪口呆，瓷愣在那里石化了一般。我吼道：“你三个瞎锤子滚出来，齐齐地跪好，给红妹子磕三个响头，发誓再也不祸害红妹子，我就放你们走。今后，也不要叫我再碰见你们，不然碰一次打一次，不卸掉你们一条腿我不姓张。”
　　这三个恶棍这时候早已吓得是屁滚尿流，浑身筛糠，跪在地上连哭再喊着乞求我们饶命，指天发誓再也不敢欺负红妹子了，打着自己的耳光诅咒自己是驴日狗下猪骡子变的，笑的红妹子弯着柔软的腰杆说：“对咧！对咧，不（bo)说咧，赶紧到镇子卫生院看骨伤去，都走。”红妹子话音一落，三个流氓加恶棍如得到大赦令一般，赶紧爬起来，一边呲牙咧嘴一边滚爬走了。
　　看着那几个恶人抄一条小路向柳镇方向跑去，心有余悸的红妹子一边急忙解我手腕子上的麻绳，一边拉着不可抑制的颤音道：“好我的二杆子哥哩！你把妹子我吓得魂都没了，眼看着锄头从头顶下来了，你背对着刀疤痕，咋就站着不动弹哩。心想着我的哥没命了，我都吓软了，捂住眼睛，泪都出来了。等我再睁开，倒下去的是恶人，你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圪蹴在泉子边骂韩宝哩。你手都被人家绳子缠住了，咋还打的那么好，把人看的眼都花了。我怕你有啥闪失，就过来了，刚才你那一锄头是不是真要打下去，再打出个人命案子来得是？”
　　“不会，我就是做个样子，我也知道有王法哩。我又不是个憨憨。”我笑着，气喘地说。
　　“你还知道王法？你比憨憨强不了个啥，常做些吓死人的动静来。”红妹子爱怜地说着。
　　“亲亲我，咱回家！”我困乏地说。
　　“嗯，慰劳哈哥！”红妹子翘起脚后跟，呶起一张柔唇，在我的脸颊上就是一个醉人心头的深吻，“波”一声脆响，犹如我在她家炕沿上那一次深深地吻她一样。
　　看着香汗津津、腮颊红扑扑的红妹子小鸟依人般地靠着我，又拿出自己的小手帕忙碌地给我擦着满脸满脖子的汗水，又用素指梳理我头上的一蓬乱发，我的心里流动着一股暖流。为了活跃眼前让人感到她过分亲昵的气氛，我突然想起给她讲个故事，题目是《秀才改对联》。我就问红妹子：“你喜欢听故事吗？”
　　“喜欢！”红妹子顿时兴奋起来，欢天喜地地望着我。
　　“从前，有个进士老爷，专横跋扈，不可一世。有年春节，他为了炫耀，在自己的大门上贴了这么一副对联：父进士、子进士，父子皆进士；婆夫人，媳夫人，婆媳均夫人。正巧，镇上有个穷秀才，路过进士的家门，看见了这副对联。他先是露出鄙视的神态，接着，又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到晚上，他见四下无人，就悄悄地在对联上加改了一些笔画。第二天一大早，进士的门前围满了大堆看热闹的人，他们有说有笑，议论纷纷，大家都称赞改得好。门外的吵嚷声惊动了进士老爷，他连忙打开大门，一看，立即昏倒在门前的台阶上了。红妹子，你猜，啥原因呢？”
　　“你这不是废话么？明明知道我不会，也猜不出，还要偏问，你是想看我的笑话？”红妹子白了我一眼，撅着小嘴道，“你说，啥原因呢？”
　　“原来，进士门前的对联，已被秀才改成了这样：父进土，子进土，父子皆进土；婆失夫，媳失夫，婆媳均失夫。”
　　“父子进进士，婆媳没了掌柜的当家的对不对？”红妹子大着胆子认真地问我。
　　“对喽，这就是秀才讽刺进士的手法。父子二人一旦一日成进士，就把老婆休了。这是喜新厌旧。”我解释着。
　　“那你日后升了进士会把我休了吗？”红妹子顿时紧张地看着我的眼睛，“你说，你会吗？”
　　“你把我看成啥人了？我是那种抛弃糟糠之妻的陈世美吗？我日后即便做了联合国的主席也绝对不会把你休了。你就放一百二十条心吧。”我笑眯眯说着，也轻轻回敬了红妹子一下，在她的脸上使劲亲了一下。
　　“你们文化人就是能编排，会玩字。牛，你是我的......我的.......啥像来着？”红妹子努力想着那个词，半天摇摇头，“就是毛主席是全国老百姓的红太阳和......”
　　“偶像！对不对？”
　　“对！对！对!就是这句意思，你就是我心中的红太阳和大偶像。”红妹子这样红着脸说话的时候，仰起头看了看东方升起的太阳，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声对我道：“妈和板叔现在还在责任田里受苦耕作哩。你看，太阳都升高一竿子了，我再不去帮他们，妈会骂我的。哥，咱们赶紧走吧，别再耗时光谝闲传了。”红妹子拉起我就急急火火地超山下跑去。
　　“好！听妹妹的。”我反手牵着自己的心上人，宛如一对飞鸟一样向着山下的大路上奔跑而来。
　　“她妈肯定又要骂红妹子了，哎！都是我惹的祸，可怜的心上人，让你一天到晚为我操心劳神、牵肠挂肚，我真该死，我是个不知道疼你、爱你的蛋蹄子、生胚子。今后我可是要百倍防备着韩宝这一伙人渣，他们要是害死了红妹子，不是我一生的罪过吗？”我心里骂着自己，站在学校的草坪台上看着红妹子在斜面的西山坡上飞快地跑着，整个人犹如春天里一只快活飞舞的花蝴蝶般，在翠绿的草丛里飞着，很快地飞到了自己的责任田里。
　　看到播种的红妹子妈、扶犁把的板筋叔和牵着犍牛的红妹子他们忙碌的身影，织成了一道亮丽的山野春耕图，在我的眼前别有一番异样的美丽风景，我才放心地走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