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刑侦队长

从此她和明轩相识了。他经常来找她，不是约她去逛公园，就是约她去吃饭。他风趣幽默，爱说爱笑。渐渐地她忘了那个深深爱着自己的男友，转而爱上这个风流倜傥的画家汪明轩。
回忆是非常痛苦的事情，新柔想擦去脸上的泪水，可泪水却像山泉一样又涌了出来。她含着眼泪站起来，默默地遥望着远方，悲痛凄凉地大叫一声：“天宇！”然后闭起双目，纵身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当新柔从昏迷中醒来时，已是她跳下悬崖后的第五天。她感到头痛欲裂，昏昏沉沉，朦朦胧胧中仿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小柔，小柔，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她感到这声音好熟悉，好像是妈妈！她努力睁开眼睛。真的是妈妈！
妈妈抱着她，哭着说：“小柔，你吓死妈妈了。”
“是……妈妈。”她望着刺眼的墙壁，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妈……妈妈……”
妈妈抓着她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妈妈，我们这是在哪？”
“别动，小柔，我们在医院里。”妈妈哭着说。
是的，在医院里。这个环境她太熟悉了。慢慢地她恢复了知觉，神智仿佛也清醒多了。她在想，我不是跳下悬崖了吗？难道我没死？还是谁救了我。是明轩吗？一定是明轩，可明轩怎么没来陪我……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随着敲门声进来两个警察。
“新柔，你醒来啦。”女警察微笑着对她说。
她无力地点了一下头。
“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这是大队长哲瀚。我是刑大事侦察员梦琪。我们接手了你的案件，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做好调查工作。”
案件？新柔一下子想不起来什么案件和自己有关系。她看一眼叫哲瀚的这个男警察，突然感到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见过还是听说过，新柔一时想不起来。她望着哲瀚，他有五十岁左右，身材魁梧，肤色微黑，神色冷峻，粗粗的浓眉下一双大眼睛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什么……
哲瀚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新柔：她的头部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无神的大眼睛，身上盖着一条雪白的被单。
新柔睁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又默默地闭上了。哲瀚知道新柔的身体还极度虚弱，便简单地向新柔询问了一些情况。
最后他对新柔说：“新柔，关于你在野山坡，夜遇狐女的传说，我们所了解的一切细节，和你记忆中的情形相符吗？”
新柔痛苦的皱了皱眉头，感到头快炸开了。她只轻轻地“嗯”了一声，泪水便簌簌而下。
听到新柔肯定的回答，哲瀚本想再问点事情，但看到新柔的情绪很有点激动，怕影响她的病体康复，便暗示梦琪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打扰了，新柔，你好好休息，希望你早日康复。”梦琪一边说一边和哲瀚退出病房。
走出病房，哲瀚和梦琪又来到医生值班室。他们找了新柔的主治医生和护士长一起长谈了新柔的病情，并对医生和护士长说：“希望你们能尽快让新柔恢复健康，注意她的安全。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助的，请与我们联系。这是联系电话……”
走出医院，哲瀚想了很多。他们真正接到新柔跳崖案件是在新柔跳崖后的第三天。听镇派出所干警老刘说：“那天，新柔跳崖后被山坡下几个采集野果的孩子发现了。他们立即回去叫来了大人。海滩村的居民立即赶到山崖下的小树林，在树丛中找到昏迷的新柔。当时，新柔浑身是血，惨不忍睹，人们发现她尚有呼吸，便立即她送到镇医院抢救，后来又转到市人民医院。由于抢救及时，新柔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强烈的脑震荡和颅外伤，让她整整昏迷了四天四夜。
据派出所干警老刘分析：根据情节已查明新柔属于自杀，已排除他杀的可能性。但当事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无法核实清楚。有关新柔在野山坡上被狐女愚弄失身的事，老刘认为纯属荒唐之言，不足为信。但是新柔为什么要自杀？确实还是一个不解之迷。为了尽快破案，他们才把案件上报市公安局。
听了老刘的汇报，哲瀚陷入了沉思。
“大队长，对这个案件您有什么新想法？”老刘望着屡战屡胜的刑侦大队长陷入沉思，不免有点紧张地问。
哲瀚看一眼老刘，说：“如果你们所说的情况是真实的，难度非常大；如果我有阴阳枕就好了，可以日理阳间，夜理阴间。”
“什么阴阳枕？”一个青年干警没明白哲瀚的话。
哲瀚一本正经地说：“阴阳枕你也不知道啊？有了阴阳枕我就是包拯、包大人了，不仅可以自由出入阴曹地府，也可以去找妖魔鬼怪调查审问。可我们现在还没有这种现代化的高科技仪器，如何侦破这个千古奇案……”他的话还没说完，逗得大伙儿哈哈大笑起来。
“说实话，这种类型的案例，是我工作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碰到。如果是报假案，也许容易侦破。如果是真案，其复杂性应该远远超过谋杀案件。”哲瀚非常地认真地说。
“那我们现在应该从何处入手？”梦琪一边沉思一边问大队长。在梦琪心中，大队长就是神，没有他破不了的案件。
“我们已经走访调查，但没有找到突破口，真是一桩稀奇的无头案哪！”老刘看了看梦琪，又看一眼大队长说。
哲瀚沉思了片刻，问老刘；“关于妖魔鬼怪，神仙狐女的传说，在这里是不是很多？”
“这种传说多了，去年冬天，猎户老张头就在野山坡上碰到过怪物。”
“噢！真有这种怪事！”
“那当然！当时传得纷纷扬扬，老张头在这一带是有名的张大胆，可那次竟把他的胆吓破了，在家睡了一个星期后，才又敢上山去打猎。”老刘不以为然地说。
“好！我们的侦破工作就从老张头身上开始，现在我们就去找老张头，了解一下怪物究竟是怎么回事？”哲瀚大队说完，看到老刘和梦琪都愣愣地看着自己，便一挥手说：“走啊，还都愣在这里干什么？”
来到张家小院，老张头刚从外面打猎回来。看到派出所老刘带着几个公安干警走进自家的院子，不禁有点愕然……
老张头身材高大，长着一脸络腮胡子，一看就是久经考验的老猎手。他放下背在身上的竹篓，不动声色地蹲在竹篓旁，慢腾腾地整理着自己的战胜品。
“老张头，刚回来吧？”老刘一边说一边用脚踢了一下他的竹篮：“收获还不小嘛，又是野鸡又是野兔。”
老张头勉强地笑了一下说：“请……请坐。”
“这位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哲瀚队长和小梦同志，他们想听听你去年在野山坡上遇到山妖的事情。”
老张头一听说他们是为这事而来，咧开长满胡须的大嘴笑了起来：“队长，这事不犯法吧。”
“我们只是好奇，想了解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能说给我们听听吗？”哲瀚笑着对他说。
老张头一听，连公安局的人都感到好奇，便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那还是去年冬天的一个下午，天气非常冷。我在野山坡发现一个动物，它既像一只狼，也像一只野狗，从山顶晃晃悠悠地向我走来。当时的野山坡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我躲在一个小山坡旁，当它快要到我面前时，我定神一看，果然是一只凶猛的大公狼，它吐着长长的舌头，看样子非要一口把我吃了不可。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来不及多想，举起猎枪“砰砰” 就是两枪，只见它转过血淋淋的身子咆哮着向我扑来，情急之下，我拔出身上的尖刀，对准它的脖子一刀刺了下去。它倒下了，我也累得够呛。当我终于能喘口气时，忽然发现树丛后面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向我猛扑过来，只见它的两个眼睛花花绿绿，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说实话，我打了一辈子猎，从来没见过这种模样的怪东西。我想开枪，可是已来不及了，于是我顺手拔出大公狼脖子上的刀，朝它猛刺过去。那家伙大概是被我刺到了痛处，只听它“嗷、嗷”地惨叫了两声扭头就跑。我就顺着雪地上的血迹追过去，追了好一会，抬头一看我的头皮麻了，那怪物不见了。当我正纳闷时，却发现我的刀子就插在我对面一棵老槐树上，树杆上还滴着鲜血……后来我想，我是不是碰上老树精了？”老张头说完，得意地看着大家，脸上红光四溢，仿佛他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
哲瀚沉思了一会问：“那后来呢？”
“后来就更奇怪了，那只被我扎死的大公狼也不见了。我想大概被槐树精救走了，我也不敢在山坡上久留就赶回来了。”老张头看着大家说。
哲瀚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老张头，问他说：“你当时是不是蹲在地上？”
“对对对，我这个人有个怪毛病，就喜欢蹲着。当狼被我刺死后，我就蹲在狼身边喘着粗气。”老张头连忙点着头。
“你看见怪物时，你的刀子不是拿在手里扎出去的，而是随手甩出去的？”
老张头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的？”
哲瀚不动声色地继续说：“当时你顺着血迹只追了几十步远，就发现刀子插在大槐树上是不是？”
“哎哟，真是神了。你这位同志真是神了，当时没有第二个人在场，你是怎么知道的？”
哲瀚并没有回答老张头的问题，却说：“你遇到怪物的事情，已经得到解释了。狼被你杀昏时，确实有一个动物从树后面窜出来。由于你的血压偏高，蹲在地上猛一起身，两眼发花，再加上雪也照花了你的眼睛，所以你看那‘怪物’的眼睛是花花绿绿的，在这种情形下没看清那是什么动物是完全有可能的。加上你当时有点惊慌，把杀狼的刀子拔出来猛甩出去，其实这只狼并没有死，只是昏了过去。而就在你拔出刀子时，这只受伤的狼醒了，它乘机逃跑，你把狼留下的血迹，当成‘怪物’的血迹追下去。结果你在不远的大槐树上就看到你的刀子，刀子上滴的血就是狼的血。可你却大惊小怪地说是大槐树的血，大槐树有血吗？”
老张头红着脸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野山坡上有妖魔鬼怪是真的，不止我一个人碰到过……”
队长和老刘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刘笑着说：“如果真的有妖魔鬼怪，还能让你平平安安地回来喝你的老白干！”
老张头无言以对，也嘿嘿地笑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