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册
作品名称:迷魂药的组方 作者:叠岭长风 发布时间:2017-02-10 10:53:57 字数:6600
楔子
纷纷扬扬的传言,闹得人心惶惶,这便给那些有子女在外飘泊的父老们,增添了更多一层的担忧。
小道消息:汪家山有个近七十岁的老妪,在赶集那天遭遇了贼人的所谓迷魂之术,身上三千多元现金被洗劫一空,事后因惧怕儿媳责怪,就服毒自杀了;又:李家寨一位近六十岁的老头子,也是在赶集时遭遇了同样的厄运——不但身上现金被掏光,而且还恍恍惚惚地将银行卡上的钱取出两万元,拱手让贼人掏走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薛家沟年仅四十八岁的赵某某,本是出了名的滑头。他不但机警狡猾,而且最是工于心机。谁曾想到,在去市区购置木材的途中,他也遭遇了类似的暗算。
还好他自控力强,在“中招”的刹那间急中生智,因而损失不多,仅千把块钱(这是事后他对人说的)……
据说贼人施术的手段非常简单,只要被他摸着了你的肩背,你就会神智恍惚,对之唯命是从,然后就“一切行动听指挥”啦!
还有一种传言:如果在施术过程中碰上了熟人招呼,条件反射使被施术者做出了应答,被施术者就会立刻苏醒,从而这个法术也就失灵了。
什么道道这么厉害,这么神奇?
除了神话传说,也就只有玄幻仙侠小说家笔下提到过的“摄心术”了。不过,尽管他们笔上生花,写得煞有介事……但是,那些玩意儿的真实性,恐怕就连他们本人,也未必会相信罢。
多数人都一致认为是迷魂药。
关于迷魂药的传说很多,并且都已接近神话。
或有人说:这是邪术!兴许就是从前那些老年人传说得最为神秘的鲁班术。
也不知道是哪个别出心裁的“聊斋”编导者,谣传《鲁班书(术)》共分上下两册:上册是建造制作房屋、家具以及生产工具的方法;而下册,却是专门用来整人害人的诡异神秘之术。
据传这部鲁班书下册,记载了“隔空取物、定身、迷魂、美女晒羞、拖山压顶、隐身法、拔草成剑、引鬼敲门、咒语杀人”等等绝活。凡修炼此术者,不但必须得师传,而且要发誓终生不近女色(又说此乃“断子绝孙”之术),方能修成。……这跟练所谓“葵花宝典”,大概异曲同工吧!
二、三十年代的老人们传说了很多有关“鲁班术”的故事,故事中的人物也有稽可查;只不过,他们的法术是不是真有那么神奇呢?
不知道,至少我不知道;也没法去验证。
因为,他们都已经作古!
世间装神弄鬼的事倒比比皆是,但我却没实实在在碰到过谁显示过什么神仙妙术。
众说纷纭,却都只是传说;
疑神疑鬼,也仅限于猜测。
但是,近来江湖上传扬得神乎其神的所谓迷魂术,是否与传说中的鲁班术,有着密切的关联呢?
第一章
一
刺耳的冲床压榨声,夹杂着金属的撞击声,弥漫了整个生产车间。员工们正以熟练的动作,进行着各自的手上作业。其间有一个其貌不扬,神情却显得异常果敢、坚毅的少年,正手脚麻利地在给产品分类。
这少年便是李长东,家住贵州某县镇乡下,小地名就是汪家山。由于读书不第,家境又不甚富裕,因而流落社会。
据说李长东前几年在社会上混得很不错,有一帮生死患难的铁哥们呢!其父李景德就是担心他不走正路,所以才强拉他一起来到温州打工的。
刚上班没两个月,就差不多和工友们全混熟了……
“长东,放下手上的活,快去向老板请个假,收拾东西咱们回家。”李景德进入车间,对李长东说道。
“什么事啊?爸爸。”李长东惊疑地问。
“你奶奶给人害死了。长兰(李长东妹妹,16岁,在中学读书)刚才打电话来,要我们赶紧回去。”李景德神色黯淡,继而又催促道,“详细情况,在路上慢慢的跟你讲。快去!”
“那,好吧。”
带着一脸的惊疑和愤怒,李长东走出了生产车间。
二
汽笛长鸣,列车在飞奔;铁路两面的山林树木,好像陌生人一样,远远迎来,却又不曾停驻,自顾自的扬长而去。
“爸,奶奶被哪喀害死的?”李长东忍不住问道。
“是我……”李长东母亲陈文秀一面呜咽,一面后悔不迭,“要是我从前不对妈那样凶,妈也不会为几千块钱想不开的……呜……”
李景德道:“哭哭啼啼的做啷嘛?车上弄多人,交人。相隔几千里,哪能怪你嘛!”
话虽如此,自己却已忍不住热泪盈框啦。
“究竟发生了哪样事嘛?”李长东快懵了,有些激动地问。
“小声些,听我说。”李景德道,“谈的说是近来有人以迷魂药整人,你奶奶就是中了套,三千多块钱被偷走啦。她想不开,才吃药闹(毒)死的……”声音越来越细小,却夹杂着哽塞和愤怒,差不多只有自己能明白说的什么了。
“狗日的竟然搞到老子家来了。”李长东恨恨地说,“老了绝对要他们付出十倍的代价!”
“你晓得是哪喀整的[方言,意思是:哪一个作的(案子)]?”李景德惊疑地问李长东,继而又神色黯淡地说,“连公安局都查不到,别胡思乱想了。”
三
安葬了老人,一切后事结束后,李景德叫长东准备收拾回温州上班。李长东却对他说:“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你们先去,我过半个月后就来。”
其实,他是要留下来彻查一下这个事情的真相,以便侍机报仇。但是这少年挺有心机,恐老爸不同意他的行动,所以才借故推诿。
从温州回来的路上,他就为自己拟定了一套“追凶复仇”的计划。他也知道父亲胆小怕事,所以就一直把这一计划深藏在心中,待父母亲离开后才付诸实施。
李景德当然不晓得李长东的计划,以为李长东只是因为同学间那些礼尚往来的琐事,要耽搁几天时间。因此,只是嘱咐了一句“办完事早些赶过来”,就没再追究了。
正是:
牛犊初生不畏虎,
孩童矢志可擒龙。
要知李长东的计划是什么,他又打算从何着手?请看第二章。
第二章
铁哥们
一
宏运餐馆的客人,今天出奇的少。
四个年轻人,围着个圆桌,较量着啤酒呢。其中一个,就是李长东。
李长东狠呷了一口啤酒,开口道:“今天约你们来,是有点事要麻烦你们。”
坐在他左面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他叫陈俊晖,是李长东高中时的同学;高考落榜后混入社会,据说近两年混了个美差,在某某公司当买办(究竟是啥公司连李长东也不是太清楚)。
当下,陈俊晖豪爽地说:“东哥有事只管说,上刀山下油锅,一句话OK!”
李长东对面坐着的是一位穿得吊二郎当瘦高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在四个人中,年龄最大。
这人叫张运忠,是李长东在社会上认识的哥们。据说这张运忠也是高中落第,又去武校混了两年,然后去参军,却因条件不复,没成,就这样在社会上瞎混。此人名声不太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好吃懒做的主儿。
但此人特义气,而且心思缜密,很有两把刷子。当下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小东,是不是关于你奶奶着(被)掏钱的事?”
“是的,张哥。”李长东恨恨地说,“老子从前也没得罪过谁,竟搞到我头上来了。”舒了口气,接着对张运忠说道,“张哥人面广,拜托你帮我查一查,是哪些私儿干的?”
张运忠想了想,道:“这个有点棘手,连我们老大也不清楚,哪里冒出来这一党杂种。不仅是你家,李家寨的王三爷被掏得更凶,不但身上的现金没了,就连存款也被淘了两万多块;最意想不到的是,出了名的‘人精’赵老四也着了道。”
缓了一缓,又说:“他们报了案,也没管啥用。不过,兄弟要采取社会行动,当哥的绝对全力以赴,尽所能来帮你。”
坐在李长东右边的,是一个有点发胖、穿着很时尚的青年,他也是李长东的同学,名叫周留强。高考落榜后,一直跟着父亲做建材生意。听完张运忠的说话,接口道:“查案不是我的强项,不过东哥,如果经费上有困难,多了不敢担保,一万块(钱)之内,随时向我开口。”说完又狠狠喝了一口啤酒。
陈俊晖道:“我这几天不太忙,社会上也有几个哥们,需要人的话,应该没啥问题。”
“好,很好。”李长东激动地说,“铁哥们就是铁哥们,有你们援手,一定能够揪出那伙子私娃儿。”一顿又恨恨地说:“老子一定把他狗日的千刀万剖!”
拿起酒瓶子:“来,咱们再喝……”
二
好几天,都没有张运忠的消息。
李长东于是找来陈俊晖,又找来了三个哥们,设下一个“诱虎吞钩”的诡计……可是一个多星期了,虎没吞钩,“饵”却浪费了很多。
那一伙搞“迷魂业务”的兔崽子,就像跟他们捉迷藏一样。
……昨天他们到东边集市撒网,晚上就传说西边城镇有人中招;今天他们在西边城镇设套,晚上传说南边县市有人着道……就这样连连扑空,李长东身上那几个票票,已经不起折腾啦!
三、四个人,每天单就吃喝,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何况来来去去,有时还要搭车呢!
陈俊晖也曾劝李长东放弃算了,可是李长东怎么会甘心呢?!
这天晚上,李长东独自来找周留强。周留强给了他五千块钱:“东哥,既然有了线索,啷喀不考虑单独行动呢?人多耗费资金,而且人心隔着肚皮呢……”
三
这几天一直不见人影的,就是张运忠。感觉那些搞“迷魂业务”的王八蛋,似在跟自己捉迷藏呢!难道,有内鬼?
李长东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张运忠,常在外鬼混,他会不会本就是那一份子之一?然而我们的行动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又如何出卖我呢?或许他正在四处打探消息吧!可是,这都十多天了,有没线索总该来碰个头啊!
假使真的是张某人在作怪,那么彼暗我明,该怎么办呢……
经过一夜的思考,李长东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
第二天,他找到陈俊晖:“小晖,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干脆你今天独自去龙头镇,我去茅茨坪。明察暗访,不要打草惊蛇,摸清他们的底,咱再作计较。”
陈俊晖道:“我这些朋友,如果喊去打架还可以,当‘暗探’那就不是材料啦。好吧,就我们两个分头行动,有消息,通知一下。”
较量
一
“今天,看到几个混混,把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连拖带拽,弄到乡下的一个拱桥下面,诂计是干那事的,我只能远远跟踪。事后我听他们说,明天去山畔场,说那儿较偏僻,凯子(没心眼或缺乏社会历炼的人)特别多……”晚上,陈俊晖告诉李长东。
“那我们啷喀整?”李长东问道。
“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咱们找五六个哥们,然后……”与李长东耳语了一通,最后说,“你看咋样?”
李长东想了想,说:“主意不赖,不过找谁呢?他们的对象是老人。化妆易容那只是神话,不如我们采取主动。”
“你的意思……”陈俊晖疑惑地问。
“明天,我们去山畔场,见机行事吧。”李长东避开主要话题,冷静地说。
二
山畔场是一个乡下街道,四面环山。一条石子公路,坑坑洼洼地从山岔间逶迤而下,像行蛇般弯进街口;又从街的那一头蜿蜒而上,隐入对面山叉,往山那面延伸出去。
今天是赶集曰。
街面上,仅仅有几家杂货店铺,不够繁华,却很热闹。大街小巷,有各种农副产品的交易场所,到处洋溢着讨价还价的热烈景象。
仅有的一家小吃店里,有五六个年轻人,在一角围坐着,看样子是在喝啤酒。但仔细一看,他们喝酒只不过是一种掩饰。
他们不时在往外扫描着,似在监视着什么……
街头,有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子,身材较魁梧,装束较朴素,形象糟糠,背着一个牛崽包。
只见他一会儿在这个摊位上翻一翻,一会儿又在那个地摊上选一选,最后总是微微摇头,又换另一个摊位……好像对每样东西都很是内行,所以对那些商品都不满意。
突然出现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伸手在老头肩膀上拍了拍:“老人家,看你是个大内行呢。要买到满意的东西,这种小地摊上肯定不行。你想买啷(哪样)?说不定我店里有你看得上的。”
老头子回头仔瞧了一瞧年轻人,然后转回来,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目光呆滞,一片茫然。
“走吧,老人家,我店铺里的东西包你满意。”年轻人很有礼貌地邀道。
老头子依旧一脸茫然,但好像“身不由己”地,默默跟在年轻人身后,向一个巷子走去……
“跟上去,就是他们。”小吃店里的陈俊晖招呼了李长东他们一声,率先跟了上去。
“是什么东西,果然这等厉害。”李长东暗咐了一声,机警地跟在陈俊晖身后。四个小伙子尾随而上。
三
穿过小巷,后面是几个古老的雕石坟丘。
刚才那年轻人和老头子来到坟丘前的拜台坐下,年轻人道:“老人家,你见多识广,帮我鉴定一下这个东西值多少钱。”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铜壶。
小铜壶上面的颜色陈旧,图文的凹陷处隐现黑色,但却擦试得干干净净。看起来挺有些“古董”的韵味。
“哪来的,祖传的吧?”老头子问道。
“嘘!”年轻人作了个悄声的动作,“不是祖传的,是在古坟里掏出来的。本来想交到文物馆去,可又不敢。因为那古坟还有后人,事情张扬后肯定会有麻烦。”
顿了顿,接着道:“前几天有个熟人,出了三千块钱,我没卖。这东西就是上交国家,肯定也不止那点奖金吧!”
老头子接过铜壶,装着很内行的样子这里敲敲那里拍拍,然后又假考虑了片刻,方才说道:“你这个是铜壶,假如是古董,也大不了值三四千块钱。”
年轻人轻蔑地看了老头子一眼,道:“你果真是老眼昏花了,这是铜的吗?看仔细些。上面有字呢!嘿嘿。”
果然,图案上有几个古体字:“内庭金壶”;有日期落款:明太祖元年xxx精制。什么什么精制,那三个字不大好认……
“刘老七,你在这里干什么?!”突然窜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高头大汉,对年轻人喝道。
这一老一少大吃一惊。被呼为“刘老七”的年轻人做了个禁声动作,对那高头大汉道:“鲁三哥,这是我家亲戚呢,刚遇到的。我们在这儿摆龙门阵噻。”
“鲁三”突然盯住老头子手上的“金壶”,对“刘老七”说道:“这就是前几天传说你捡那宝贝玩意?”
“嗯。”刘老七答道。
“我看看。”鲁三一面说,一面从老头子手里抢了过来。
“这鸡巴玩意渡金的,宝什么贝哟。卖不?一千块钱,现钱现货。”鲁三一边撇嘴一边说。
刘老七显得有些急,暗向老头子使了个眼色,伸两指头迅速晃了晃。果然,那老头儿抢过铜壶,说道:“两千块钱,我先要了的。”
刘老七暗暗向老头儿点了点头。
“那我出两千一百块钱。”鲁三有些不甘心。
“已经成交了的东西,我啷个能反悔呢?”刘老七装着无可奈何。
“你拉倒吧,哄鬼呀?看这老人家也不是拿得出两千块钱的人。你想吊我,哼哼!”鲁三突然变精明了。
“年轻人不要狗眼看人低,我这不正准备付钱嘛!”老头儿好像真的是刘老七的拍挡,说着即解开皮包,一张一张的数了两千块钱,递给刘老七。
鲁三弄了个灰头土脸,悻悻而去。
刘老七对老头儿悄声道:“老人家,先等等,我去把他追回来,你就说愿意以两千五转让给他。”
不待老头儿回答,就匆匆向鲁三消失的地方追去……
四
在暗中窥视的李长东懵了。
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陈俊晖急道:“快堵住那两个年轻的,这老头儿是我们找来的人,已经着道啦。”
于是,五个人去堵那刘老七与鲁三,一个向老头儿跑去。
在街背后的茅草坪上,刘老七追上了鲁三,正要说什么,突然身边就围上了五个年轻人。其中一个眼中冒火,正是李长东。
“你们干什么啊?”刘老七惊诧地询问道。
“光棍眼中揉不下砂子,两个大侠,我找你们很久啦!”陈俊晖冷冷地说。
“这位兄弟眼生得很,不晓得哪里惹了你们,说出来。如果真有得罪的地方,兄弟我必定给你们个满意的交代。”鲁三冷静地说道。
李长东冷冰冰地说道:“砂糖坳的事,是你们哪个做的?说!”
“不明白你们说的哪样!”刘老七胆怯而又迷糊地说。
“一个月前,在砂糖坳你们以类似的手法,骗了一个老婆婆三千多块钱,记得不?”陈俊晖长拉着脸,一边说,一边亮出了衣襟下藏匿着的菜刀。
李长东等四人也掣出了武器。
刘老七似乎吓懵了,突然朝前向他们奔来的老头儿和另一个小伙子喊道:“快点过来帮忙啊!”
乘大伙一愣之际,便从空缺中钻了出去,比兔子还快地亡命飞逃。
鲁三却毫无惧色,飞起一脚踢翻了一个人,旋即就势一拳打飞了另一个小伙子手中的短刀。
势子未停,又扑向陈俊晖,几个动作就夺下了他的菜刀。李长东与另两人正待上前,猛听鲁三一声大喝:“住手!”
好俊的身手,刹那间已将陈俊晖制住,一把锋利的菜刀已横在陈俊晖脖子上。
“不要打不要打,你们都误会了。”老头儿气喘吁吁赶到,“他是本地的鲁老三,不是你们要找的人,那个刘老七,是山畔场有名的赖皮;我这个包都是他的,目的只是想赚鲁老三高价买他的假货。”
原来鲁老三是个喜欢收藏艺术品的青年,从小喜欢武术,进过武校,是个正规人。
早听人传说刘老七有个宝贝要转让,今天恰碰到他和一个老头儿鬼鬼祟祟地,于是跟了过去。
正是:眼花缭乱,真假谁辨?
走出迷蒙,贼踪隐现。
要知后事,请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