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异世民间逢强霸,今生武技显英雄
作品名称:一剑吻江湖 作者:叠岭长风 发布时间:2017-01-20 14:14:58 字数:5323
词曰:搜遍胸中词句,难书梦里残篇;笑谈青史海江天,似觉才疏学浅。不表宫廷争斗,却言异世民间,恶霸横行云水边,官匪一家谁管?
——调寄“西江月”。
一
朝霞朣胧,晨曦浸脾。在通往富贵山庄的一条长河上面,行驶着一叶舴艋小舟。山风吹来,水纹折起,荡漾出潾潾波光。
船家埋首躬身,手脚麻利地用力挥动着划竿,显而易见是逆水行舟了。
一个神色陌陌的少年,背腰间斜负着行囊,巍巍挺立在船头。
虽是粗布麻衫,竹片阳笠,仍旧掩盖不住他挺俊模样。
这少年便是欧阳长天。
对于自己的“身世”,他所知甚少(仅仅从皇甫余生那儿听说了一点点),要演好欧阳长天这个角色,必须得搞清楚一切。同时,对于“镇东镖局”的灭门惨案,也激起了他极其浓厚的好奇心。
从内心来讲,复仇倒不是很重要的事(本身就不存在仇恨,因为他仅仅只是欧阳长天的躯壳),但打击邪恶却一向是他的远大理想。
他读过许多的武侠小说,看过不少的武侠影视,所以他明白一件事:在冷兵器时代,能主宰命运的不仅是机智和勇敢,还有武功。
他曾经默默的运过功,惊奇地发现,身上的功力,比之陈天鹏时代要强劲百倍。诂计欧阳长天本身就是个武林中的后起之秀吧!也说不准是服用了皇甫余生的百年灵芝之故。
但其中有惊喜,也有遗憾。
可喜的是,这欧阳长天少年英俊,一身功力差不多已臻化境,比较起陈天鹏时的功力,那是天渊之别了。这对于本来其貌不扬、武功浅薄的陈天鹏来讲,简直就是上天给予的无上恩赐。
遗憾的是,欧阳长天功力如此精纯,武技也必然精湛。这些存匿于大脑的武技信息数据,他又如何能得以知悉呢?
凭自己在武校学那点粗浅微末的武技,能与江湖上那些绝顶高手相抗衡吗?
很多次他都想拔出那口“碧玉秋水剑”,试一试它的锋刃和称手度。但最后都忍住了。因为皇甫余生让他改换装束,是怕“敌人”认出他的身份来。可能这口剑也是标志之一呢!万一因为显露剑器而引来“麻烦”,那就前功尽弃了。
一路上他想过很多,也作过无数的假设;因为来到这个陌生的江湖,就得把所知悉的可能性全都设想进去,以防不测。
他原本就是一个思维慎密的少年,这一点,他自信比本来的欧阳长天要先进得多。再说,现代人的思想本身就比古人进步,更何况他原本还是高中生呢!同时,一个二十几岁的人,还魂到十八岁少年的躯壳中,那肯定不可同日而语。
二
欧阳长天上了岸,付了船钱之后沿着梢翁指点的路线,向富贵山庄进发。一路所见到的人,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那些人的穿着打扮,有点象宋朝时或明朝时的黎民百姓,反正不会是满清时的,更不会是春秋战国时代的装束。
沿大路翻过几道山岭,前面有一个村庄。他看到在一块巨大的石岩下面,很多人挑着水桶,在那儿指指点点、闹腾得非常厉害--大概那儿就是一口天然水井吧。
欧阳长天饥渴难当,正打算上前去找点泉水喝哩!
岩石有三丈来高,左边一道石级路,斜斜而上两丈左右,便是一条平坦的小路,往前方延伸出去。
小路口往下约三十步石梯,再往右横行一米来宽,略显倾斜、长略丈许的茅草路,便是那天然泉井的所在处。只是现在,井口已用大石块严严封住,从井口往下约一米处,用一根长长的竹管子打通后接了出来,往外伸出尺许。出水口下面近两尺处,平平地垫了一块又大又厚石板,方便放置水桶。
这时竹管子的出水口被木塞塞住,旁边站着个“师爷”模样的儒士,摇晃着折扇。在他旁边,站着五六个手执不同兵刃的彪形大汉。
他们,正在和二十几个挑水桶的、农夫装束的人,指指点点,争吵着什么。
一个穿补丁衣服、四十岁左右的壮汉指着水井说:“从我懂事以来,咱们这一村的父老就吃的这口井,凭什么封闭了收管理费?”
“凭什么?”
“凭什么?”
后面的百姓跟着响应。
“师爷”摇头晃脑地说:“是啊,不错,听说几百年前你们村都是吃的这口井的水。但是,我家老爷花了银子,把这儿弄好了。你看,放桶在这平平稳稳,装满后挑着就走,多方便啊。这是为乡亲们做的好事,为了不让大伙争来抢去起冲突,我们整天守在这儿,也得吃饭呢!每挑水两、三钱银子,这够公平的了。”
“这井并不是你们家私有,你们这样做,经过我们同意了吗?!”中年汉子道,“这分明就是霸占、敲诈!”
“你要怎么说都行,到衙门去告状好了!总之,今天谁要是不给银子,就别想在这儿挑水。”师爷傲慢地说。
欧阳长天听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了。原来是本地的奸商富豪,勾结地方赃官鱼肉百姓。他们巧立名目,将这口几百年来本地的父老乡亲们赖以生存的天然泉井擅自封闭了,然后象征性地做了点所谓方便设施,改头换面后就变成了他们的私人财产。三钱银子,相当于那时一个劳工苦力几天的血汗呢!这哪是造福百姓?简直就是变相的侵略和霸占!这就相当于,根本不需要取得你同意,便擅自作主,把公共建筑随便装修一下,然后无论你进出,还是路过都得给他经费。这实际上就跟占山为王、拦路抢劫没什么区别的。
其实,还在陈天鹏的时代,类似的事件也是经常耳闻目睹。只因为人微言轻,即便是理由充分,说出来也没几个人支持或赞同。
欧阳长天有些怒火中烧。但是这种事自己有资格去插手吗?看双方闹得甚为厉害,于是就驻足观望着。
穿补丁的中年壮汉回头对大家喊:“乡亲们,他们这是变相的剥削咱们的血汗。这口井几百年来一直属于咱们共有,要怎么样改善那是咱们的事,他们仗着与官府有勾结,恃强霸占咱们的吃水资源。咱们给他撬了!!”
“撬了!”“撬了!”
“这里不欢迎你们这些狗强盗!”
“及早滚回去!!”
众人七嘴八舌嚷个不停。
也有人说:“算了,谁叫咱们是穷人呢!”“民不与官争,官字两个口,你没钱没势,就算告上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他妈的这么怕事,滚回你娘肚子里去嘛!”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骂道。
“你说什么,你这个杂种!”
两个农夫对骂抓扯起来,顿时一阵大乱。
几个年轻力壮的民夫拖开两人,一个六十岁左右是老汉插口道:“你们这算什么?难怪被人压迫和剥削,还没上阵就先内扛起来。哼哼!有种上前面去,在这逞什么能?!”那三十来岁汉子,狠狠地回头恨了对方一眼,然后二话没说就冲向放水台,目中无人地就去就拔那管口的木塞。
就在他刚要抓住木塞时,头上就挨了一棍,手臂上同时被砍了一刀,一个晕眩,骨碌碌地从石板上栽下坎去,太阳穴触在了石头尖子上,血流如注,眼见已不能活了。
几个打手打死那汉子后,并没停驻,一齐跃下台来,抡兵刃见人就打。
这下,那些怕事的民夫都吓得往后退避闪让,有的甚至拔脚就跑。只有那穿补丁的中年壮汉和几个怒火填胸的年轻农夫,操起扁担,率先向那几个手持兵刃的打手迎了过去。
一扬搏斗,终于拉开了帷幕。
混战之中,霎时就被砍翻了两个农夫,同时又砍死了没来得及退让的、那个六十来岁的老汉。不难看出,这些打手全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一级奴才。补丁壮汉和另外两个年轻农夫,也是血染布衣,却毫无退志,拼命猛扑。
“住手!”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雷吼!搏斗中的双方都为之一怔,旋即转眼望去,只见一个粗布麻衫的少年已愰身过来。
好快的身法!但见他双手一撑大鹏展翅,已落在搏斗双方之间。
师爷摇头愰脑地踱了过来,阴阴地问:“小子,你是什么人?”
欧阳长天本想说“中国人”。
但转念一想,这种跨时代的语言,对方未必能听明白,于是改口道:“过路人!有话好说,有理说理,不可滥伤人命。”
“哼哼!小杂种,这里没你的事,给老子滚一边去!”师爷哼了哼,接着凶恶地说。
不料话音甫落,就被欧阳长天扇了一记耳光,一个咧趄,差点摔下坎去。
连欧阳长天也没想到自己身手竟然如此的快捷,他只不过是怒恨这装模作样、骄横无礼的假道学德性,所以才含怒出手。
刚才一声大喝,也仅仅是出于义愤,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震天价响。这,也许就是欧阳长天原身功力的潜意识条件反射吧!几经尝试,使他对自己的信心倍增,所以,面对眼前这些荷刀拾枪的狗奴才,已是毫无畏惧。
师爷吃这一记耳光,心里却是大骇不已。要知这师爷也是昔年恶名昭著的强盗,肯定不是弱者。可对方仅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随手一耳光,他就躲不开。身手之快捷,那真的是匪夷所思。
师爷鼻血喷出,又惊且怒,站稳身形后,恨声大呼:“你们还不给我砍死这个小杂种!”
六个打手,两根白蜡杆,一把霸王刀,一对护手钩,和两对短斧头,闻言直向欧阳长天扑来。
欧阳长天不退反进,一拳就打碎了拿护手钩那家伙的鼻子,同时一个侧踢,踢飞了那一柄霸王刀。接着一个肘捶,打得一个拿双斧的打手爬地不起。其余三个才反应过来,欧阳长天已晃身到了他们面前。
三个打手急退,但却已来不及了,那另一个执双斧头的,只感觉手上一痛,两柄斧头便已削向那两个执白蜡杆的打手的手腕。
--因为此时双斧已在欧阳长天手中。
所幸那两个打手也够机灵,因而“壮士断腕”之举才没能成功上演。可是各自的手臂上,却也留下了条五寸多长的口子,血流如注。
仅一个回合,六个打手便一败涂地。那“师爷”再也狠不起来,但仍旧死要面子的道:“小子淌这浑水,有种你留下姓名来!”
“姓名你没必要知道,但你们今天勒索的银子,可得全留下;同时,你们草菅人命,打死了人,也必须付出代价!”欧阳长天冷冷地说。
“对,让他们偿命!”
“不要放过这帮强盗!”
……众农夫见有了靠山,除了几个“明哲保身”的聪明人外,全都一起跟着起哄。尤其是那些“死战不退”的汉子,更是切齿痛骂。
“你待怎样?”那师爷和几个打手色厉心虚地吼叫道。
“不怎样,要么,每个人留下一条右手臂,发誓从此不再鱼肉乡里,而且赔偿被害者每人一百两银子。”欧阳长天冷冷地说,“要么自行了断,向全村父老谢罪!!”
“你敢……”师爷声音颤抖着说道。
“是的,我不敢。”欧阳长东微微一笑,突然趋前,但见刀光一晃,那个使霸王刀的打手,右臂已脱离了身子。虽然没有哀嚎,但豆大的汗珠却从两边脸颊直往下滚。
欧阳长天是恨他刚才竟对手无寸铁的、并没加入搏斗的老汉下毒手,是以先拿他开刀,废去其一条右臂。
“你可以滚了!”欧阳长天冷冷地对那打手喝道。
“师爷”感觉到自己今天撞到了瘟神,现在是吓得脸都白了。
原先使白蜡杆的两打手撒腿就跑。欧阳长天也不过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原也没打算要赶尽杀绝的,所以也没去理会他们。
农夫们撬开了封井的石板。
那使霸王刀的打手,俯身捡起自己的断臂(至于刀,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要的了),眼含怨毒和恐惧,踉跄着慢慢地离开。
“其他的全滚,你留下。”欧阳长天一指“师爷”。
然后对其他三个打手冷冷地说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两个时辰之内,如果不拿银子来赔偿无辜的受害人,我就把他(指师爷)大御八块,拿去喂狗!”
三
那些还有良知的村民,急忙去扶起那两个奄奄一息的、在搏斗中被砍翻的汉子,有的去查看已经被打死的老头和那拔木塞的汉子。
而余下几个明哲保身的“聪明人”,则忙着为自己桶里灌满了井水,挑起来迅速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有事时靠边站,得势时就来捧场;明哲保身,遇强势率先打退堂鼓;总认为自己能耐,遇事不看形势,每每制造窝里乱;不顾全大局,先顾自己的小利等等--中国的这种小市民素质,从古沿袭到今天,依然没有改变;所以,历代的民变,没有一次会获得实质上的成功。
经过这一战,欧阳长天对自己的技艺更加有了信心。同时,对过往读得似懂非懂的拳理,也豁然开朗。
所谓“一胆二力三功夫”,胆从何来?不是每人天生就有一颗铁胆,而是因为信心。
一种“敢打必胜”的信心,织就了一股无所畏惧的胆气!这其实和功力也是密切相联的。没有功和力的发挥,也就造就不了“敢打必胜”的信心。只有无所畏惧,临敌时就不致身心颤抖,就能够镇定自如,从而对当前的态势作出准确的判断,然后给予对方有效的一击。
其次就是通,《少林六通短打》,其招式并不繁复,却讲究六通。所谓六通者,即:心通、耳通、眼通丶神通、气通、力通。决曰:拳如流星眼似电,耳通神明预先见,心通所以能知机,气力通透随势变。要达到六通的境界,也不是读了理论就行的,那是要经过长久的內外修炼,方能透明。
拳架什么的,那只是练力练劲的方法,其实在实战中并不太重要,拘泥成法,反倒处处受制。
看来欧阳长天这六通之功已快臻化境。欧阳长天心想:“难怪在陈天鹏时代,自己总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一昧的练那拳架和死力,临敌时,却畏于对方气势和功力,自然就不堪一击了。”
废话收敛,书归正转。当下那“师爷”为欧阳长天气势所慑,斗志全无,就连逃跑的信心都不在了。听对方说要将自己“大御八块”,吓得他直打哆嗦。
看来面子也最好别要了。
当即向欧阳长天跪下,磕头如捣蒜般,哀求道:“小爷爷饶我狗命啊,小的也是身不由己啊!”敢情,刚才的威风,都已经给吓到爪洼国去了。
穿补丁衣的汉子,虽然身负刀伤,却也努力扑来,抡起扁担向那“师爷”当头砸下。可刚频临头顶,就给欧阳长天从上抓住:“先别杀他,此时杀了他,老汉不白死了吗?”
那汉子因欧阳援手相救,何况他也说得在理,因而也不好往回夺扁担。但就此罢休,也实在于心不甘,飞起一脚,将那破“师爷”踹翻。然后转过身来,对欧阳长天伏身便拜:“今天多亏了恩公义伸援手救了大家,请受某人一拜。”
“请恩公到我们茅屋里去,咱们以一杯水酒以谢大恩。”另一个农夫走过来,抱拳打躬道。
欧阳拉起了穿补丁的汉子,吩咐众人将“师爷”捆绑起来。怒恨盈胸的人们闻言解下水桶绳系,将那“师爷”捆成了“棕子”。一路押着往村庄里走去。
刚进村庄,就打马跑来了十多个捕快、班头,将众人围了起来。
正是:才将强盗震惊去,又见官兵结阵来。
未知如何应对,请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