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改变

　　如果说之前，寒心热衷于和乔恩谈梦轩在哪上学的问题，现如今，寒心已经把这个不可能实现的问题抛开了，她的下一步是如何平衡家和工作，爱好与孩子，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能兼顾，那就已经很完满了。
　　当然，乔恩说到让梦轩回上海读书，也不是拍脑袋想一出是一出的。他有过很慎重的考虑，当寒心的父母把一套价值几百万的房子过户给寒心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如果强制要让梦轩留在南方，按计划等他长大一点，送出国求学，好似莫名地在增加自己的风险。国外的枪杀案时不时的发生着，原先觉得很光鲜的国外生活，徒然的蒙上了一层顾虑。一个孩子的家庭，孩子才是这个家庭的希望和支柱。二胎开放后，很多人争着抢生，是会有人觉得政策放开了，白生不白生。可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多个孩子多个保障，国人惯有的传统，有财产的总希望留给儿子的，留给女儿，女儿生的孩子姓着别人的姓，虽然孩子身上流淌着血一半对一半的，但哪是一样的？传宗接代也好，人心的自私也罢，几千年的思想，早就根植在一代又一代的人心底里了。况且，失独的家庭越来越多，车祸和疾病的增加，生多一个孩子的意义不再是养儿防老了，更是多了一份保险。
　　这些道理乔恩跟寒心讲过，但寒心不同，在质量同数量之间，她选择了质量，梦轩小时候吧，寒心想过怀的，但那时乔恩的事业刚冒个头，不知道他在南方能否站住脚跟，万一乔恩这头的事业不稳定，寒心多少可以凭着自己的工作经验，混口饭吃。如果徒然的再生个孩子，等于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乔恩身上，那种把一家几口的命运，寄托在乔恩有今天没明天的事业上，就好比像一艘小船硬是要去闯大浪，也许是大浪托着你走，有惊无险的安然到达彼岸。但不得不防，一个浪头打下来，小船翻身了，永远沉在了海底。大人尚且当成是场豪赌，孩子就会成为豪赌中输得最惨的受害者……，所以本着对生命的尊重，寒心是说什么都不肯生的。当乔恩的事业有起色了，风险预警一一撤除了，梦轩也大了，寒心难得有些属于自己的空间了，再想让她重来昏天暗地的那些岁月，她是打死也不干的。再说了，急赶急赶的把老二生出来，不正是梦轩上小学的阶段嘛，一个刚刚要适应幼升小，一个却日夜颠倒，天天哭闹着不是要喝奶，就是尿湿裤子了，手忙脚乱的时候，心情哪会好？没有好的心情，又哪来精力对付一个幼升小的孩子，又如何帮他顺利的养好小学阶段最最重要的学习习惯。
　　乔恩说不过寒心，主要问题，肚子是寒心的，女人不想给你生孩子，她的肚子不鼓起来，那是最现实的，这就好比那些攥在乔恩手里的钱一样，乔恩不拿出来，寒心想如何如何投资，都是嘴上说说的，一切都是浮云……
　　寒心的公司坐落在广场的中心层，坐在落地的玻璃窗里面，外面的车水马龙尽收眼底。寒心所住的那套房，之前乔恩买来是打算给员工作宿舍用的，后来，公司落在了深圳，那两套紧挨着的房子就空置着了。
　　寒心带梦轩来南方时，乔恩有想过在别墅区和他父母同住，乔恩觉得这样可以有个照应。可寒心不是这样想的，她有她的一套育儿方法，她不希望任何人沾手她的孩子，包括她自己的父母……
　　“寒心，方总找你……”笔记本都来不及放下的李小娜冲寒心善意一笑道：“刚才开会时，上面领导说了，每个部门都要提一个主管上去，我感觉……我们部门肯定是你啦！”
　　寒心抿嘴笑了笑，其实一个月前，方总就找她谈过的。她是知道内幕，只是不方便告诉李小娜罢了。
　　李小娜比寒心小了五岁，但人家的孩子可只比梦轩小一岁。许是因着孩子的原因吧，寒心不想再多生一个，偏又喜欢女孩喜欢的紧。李小娜自己长得大大咧咧的，生出个女儿，粉雕玉琢，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公主。每次寒心见到那小公主，不是买吃的，就是带她去好玩的。李小娜管女儿管得紧，那小公主极少愿意跟人单独相处，也只有寒心，可以很随便的带着她乱窜。许是因着这一层，在这个部门，真心对寒心的也就只有李小娜了。像这种大公司工作的同事，彼此的要好基本是放在表面，涉及到个人利益，又有多少不在背后使枪的……
　　从方总的办公室走出来，寒心觉得自己的脚步沉重的有点迈不开了。寒心一直是方总看好的人选，在之前，寒心也时常得意地对乔恩提起，公司的文化背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律，一年主管，三年经理……
　　功利心不强的寒心突然对当官这样的事上心起来了。许是对方总的欣赏，许是对方总的感谢。不是吗？若大的公司，也只有她可以下午溜出去接孩子。寒心是知道的，肯定会有同事在背后告过状的，大公司有大公司的规矩，越级告状除非是现任的领导出现贪污出卖公司利益，一般上一级的领导是不会采纳意见的。像寒心这种中途溜出去接孩子的，如果分公司的领导没意见，总公司的领导是不会来管这类小事的。打报告的人，多数也只敢在方总面前抱怨抱怨罢了。寒心可以想到，或许抱怨不成，还会被方总骂一顿……，寒心多想能成为方总的得力助手，做她的好朋友，能尽力为她分担一切……。
　　但乔恩说了，他觉得梦轩应该回上海读书。一想到乔恩，寒心真是咬牙切齿了，说变就变，天知道，为什么他长了颗女人心呢……
　　“寒心，方总找你聊了二小时，说什么了？”李小娜瞧着发愣的寒心小声问道。
　　“没说什么，说来说去就那些事呗！”寒心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报表问李小娜：“这个表，你能看懂吗？”
　　李小娜讪讪一笑，“考我来着是吧，看是能看懂，就是不知道这数据是从何加减出来的……”
　　寒心望着李小娜过于单纯的脸道：“等下我忙完手里的工作，就给你讲解！”
　　“不……”李小娜有点受宠若惊的拒绝着，她扭捏着道：“这恐怕不好吧，你这是要传授武林秘籍的节奏呀……”
　　“去你的……”寒心笑了，她推了李小娜的肩一把：“有人教你武林秘籍，你还不情不愿呀！”
　　李小娜正色道：“那么好的机会是人都会求之不得的，只是你放心就把手里的本领传给我，不怕我踩着你的肩膀上位呀？”
　　正在喝茶的寒心被猛呛了一口，“李小娜，别没事看宫剧，中毒太深了！”
　　李小娜朝寒心翻了个眼珠：“没办法，穷人自有活法，看不起高大上的话剧，看不懂什么音乐剧。深宫戏最疗伤，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前些年发生的那些烂事都成浮云了！”
　　“小娜，我只劝你一句，你千万别把你婆婆和你老公混在一起，别在你婆婆那里受得气，一股脑门的全转接给你老公了，这样不好，会伤害你们感情的……”寒心正色道。
　　李小娜承认寒心说的对，但是做为女人，她确实无法活得像寒心那样优雅：“有什么办法，你老公有钱，你一生气吧，买买买，刷刷刷，我们呢，就是任性买一堆东西回来，也不过是今天花了明天的钱，往后的几个月，要勒紧了裤腰子，银行的钱，能是好花的吗？信用卡花得时候爽，还得时候累……”
　　“同感，同感……”一说到婆媳关系，办公室瞬间变成炸开锅，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的焦点又是寒心为主，谁叫寒心不跟婆婆住呢，这没婆婆杵在眼前，还有个多金的老公，这日子，同事们笑着起哄，寒心，敢情你前世拯救过地球的是吧？
　　呵呵……寒心冲她们傻笑，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吗？一想到乔恩的话，寒心就头大，得带梦轩回上海一次，可是……三月正是多事之春呢，上边要来考核，她是方总报上去的人选，她缺席，提不了倒是小事，可让方总如何解释呢？
　　说笑了一会，转眼就是接孩子的时间了，今天方总说了，接了孩子不用再过来上班了，有更紧急的事要做了。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吧，盯着的人可真多，工商要看这个月的营利额，税务要看纳税情况，就连什么所处的街道，他们也要关注，市政府看重的公司嘛，每个月总要写个总结，汇报之类的。寒心文笔好，出版过小说，加入了作协。用李小娜的话来说，寒心你的笔可真叫人服了，人家整人是流血流汗，你是笔套转二下，就把人给治了……
　　嘿嘿，把我损得够可以的，还是同事加好友呢！寒心回了李小娜一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看寒心平时里文文静静的，犯到她手上，可不是好相与的，部门里人人都知道，也确实有人试水，被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