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静 侯 佳 音
作品名称:豪杰无恒 作者:谢卫 发布时间:2016-12-04 08:51:01 字数:6614
该说的,该交待的,都说了,都交待了,庄义杰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李国豪伸手将他按下,并笑嘻嘻道:“请贤弟再稍坐片刻。”
庄义杰有些错愕:“师兄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李国豪摇摇头。李国豪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是腊月初六,是个很不错的吉利日子。所以,你嫂子给你讲师父和杨姑娘的情况时,我给局子里的司机打了电话,我今天要专程将你送到方家。正说着话,就听门外传来了滴滴的汽车喇叭声。李国豪连忙转身叫苏婉玉把他们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然后相拥着依然一脸错愕的庄义杰,一起向停在门外的小轿车走去。
坐上车后,司机回头问李国豪:“局座,咱们现在去哪里?”
“去医院。”
于是,小轿车就径直往医院方向疾驶而去。
“师兄,咱们去医院干什么?”
庄义杰显得更加的错愕和茫然。
李国豪笑道:“你个呆子。你说去医院干什么?当然是去接方姑娘呀。”
噢。庄义杰的心里打了一个激灵,他有些赧然更有些感佩和感动。如果说冥冥之中真有一个定数,那么他与方素馨的这份情缘,就必定是前世今生的宿命。他们明明灵犀相通,心心相印,却偏偏犹抱琵琶,不直接捅破那层窗戶纸;他们明明是一对天成佳偶,却偏偏总是“晓日窥轩双燕语,似与佳人,共惜春将暮”,偏偏总是聚少离多。虽说两情长久,不在朝暮,但毕竟男人是岸,男人是山;总是这样太突然太匆匆的离别——并且这种离别还总是那么“无缘无故”,那么难以开口。这就难免会给她感觉这岸有些漂浮不定,这山有些摇摆晃荡。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一个已经将方素馨爱入骨髓的男人,庄义杰早已深深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时也早已产生了匆匆离别之后不能坦然面对的纠结。——可是,又怎么说啊?譬如说你这次为什么突然去武汉?为了救师兄?你凭什么能够救师兄?……说到最后就必将说出你是“干什么的”。尽管心里也十分清楚,这是迟早都必须面对,必须说出来的问题。可是,他心里更清楚,这需要很大的勇气。换句话说,无论在何时何地何人面前,他早已不在意自己是干什么的了,唯独在方素馨面前,他却显得特别在意。对此他曾经无数次这样拷问过自己:为什么在杨秀英的面前,你可以那么坦然,那么无所顾忌地展示最真实的自己,偏偏在方素馨面前却不能?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给出的最终回答是:因为当初面对杨秀英的时候,他是心底无私的,无私自然无畏。但他在第一次面对方素馨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太完美,太无瑕,太圣浩。她简直就是他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女神。同时,她更是一件既珍贵又娇惯的瓷器,让他感到无抓无拿,束手无策。承认这一点,就是承认一种差距。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缩短他与她之间的差距。所以,他一直认为,在他还没有十足把握能够与方素馨牵手白头之前,他不敢轻易冒险。他必须等待一个合适的时间和时机。虽然这种等待太痛苦,太折磨人,但他别无选择。因此,这次从武汉回来,他之所以选择先来看望师兄,想了解一下师父和杨秀英的近况,以解思念之渴,固然是一个重要原因;但真正关键的,还是希望自己纠结的心理能够得到一个缓冲。没有想到,他的这个选择居然歪打正着——他的师兄要与他一起去方家登门拜访。这么一来,就等于给他搭了一个最体面的台阶。师兄此举实在令他感动。他纠结的心理也一下子释然了。
小轿车很快来到了方素馨所在医院的门口,李国豪看了一下手表之后对庄义杰说,现在离方姑娘下班时间还早,你就干脆坐在车里别动,我进去把她叫出来。一来呢,我跟这家医院的院长有些交情,我说什么,他都不会不给面子;二来呢,也给方姑娘一个惊喜。三来呢,我今天要代替宝根兄弟好好犒劳犒劳你。就这么说定了。说完话,李国豪又是不由分说,独自下了车,然后径直向医院走去。
过了一会儿,方素馨果然跟着李国豪走出了医院,俩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停在医院门口的小轿车旁。当李国豪打开后座车门请她上车的时候,她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她日思夜想的人竟然坐在车里向她招手致意。她恍若梦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嘴张了半天,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依然是那浅浅的、羞涩的笑颜。依然是那双清纯明亮、顾盼生辉的眼睛。依然是面对一件既珍贵又娇惯的瓷器,让人产生无抓无拿,束手无策的那种感觉。庄义杰望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宁馨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李国豪在一旁打趣说,怎么,你们是不认识,还是在打什么哑谜啊?方素馨顿时变得满脸通红。她嗫嚅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嘿嘿,你说我们要去哪里?当然是要去你家啦。好了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方姑娘快请上车吧。”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方素馨又惊又喜。她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她变得更加手足无措起来。她望望李国豪,再望望庄义杰,有点语无伦次道:
“我家里……我是说,要么你们先去我家,我去菜市场买些菜……。”
李国豪笑哈哈地开口道:
“来你这里之前,我跟我这位老弟就已经说好了,今天一切都听我安排。所以你现在只管上车就行,其他什么都不用你操心。”见方素馨仍在犹豫,他一改嘻嘻哈哈的表情,一本正经道:“请方姑娘快点上车吧,我们今天要去跟你阿爸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呢。”
方素馨的双眉先是一挑,接着心里一凛:要跟自己的阿爸谈很重要的事情?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期期艾艾地上了车。
上了车之后的方素馨,心里就一直随着汽车的颠簸而上下起伏而忐忐忑忑。虽说他是庄义杰的师兄(什么样的师兄,方素馨始终不得而知),但他毕竟是警察局的副局长。他跟阿爸会谈什么重要的事情?难道还是为了赌博被断双手的事情?这个疑虑始终困扰着方素馨。以至于庄义杰跟她说话,她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答非所问。以至于当汽车开到她家所在的那条德政街,停在那骑楼式楼房门前,庄义杰提醒她下车的时候,她都有些懵懵懂懂,甚至迷离恍惚。更以至于当她在给客人倒水沏茶的时候,水杯已经外溢,她都有点浑然不觉。直到李国豪对她阿爸说,他今天是作为庄义杰的异姓兄长,正式来为他的这位贤弟提亲的,她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地。她那形如满月般的脸上,因为惊喜和羞涩,立刻飞起了迷人的红霞,那双清纯明亮的眼睛里面,更是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尤其那浅浅的却更意味深长的一笑,在此刻的庄义杰看来,那才是真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经典注解,是真正值得永久珍藏的。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话真是一点不错的。为了宝贝女儿有个好前程,方文华冒险进赌场,结果不仅输光了老本,还惨遭被斩断双手的厄运。那时候的方文华已经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横尸街头了,谁料到偏偏这时候天降贵人,……他救下的不仅是一具残疾之躯,而是救下一个家,救下一个花容月貌、秀外慧中的小女子免遭摧残和沉沦啊!这样的大恩大德,是方家多少代人也报答不了和报答不尽的啊!现在,这位大慈大悲的活菩萨,这位对方家有再生之德的救命恩人,一个青年才俊,因为他的父母远在千里之外的江苏扬州,所以,他的异姓兄长,一个广州警察局的副局长,竟然亲自登门,来为他的异姓兄弟提亲,这对方家是何等荣耀的一件事情啊!他方文华虽然没有见过多少世面,但这点常识,这点道理,他岂能不懂?何况小女与这位青年才俊,俩人早已你有情,我有意,他这个做阿爸的,岂有不允之理?只是……只是……。
方文华沉吟不语,一半是矜持,另一半则是感动和感慨。
知父莫若女。方素馨虽然明白阿爸此刻心里所想,但对于这样一件事关自己终身的大事情,她又怎么可以随便开口说话。
然而,这时候庄义杰的心里却打起了咯噔:莫非自己经常来无影,去无踪,老人家已经有所察觉?只是碍于救命之恩,又碍于师兄警察局副局长的面子,因此不好公开拒绝?
李国豪也猜不透方文华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有些坐不住了。就算你知道我师弟是“干什么的”那又怎么样?你讨饭还嫌粥绸粥稀?如果当初不是我师弟出手相救,你方文华早化成一杯灰土,你金枝玉叶的女儿早被无情的现实摧折成为残花败柳了。你还拿捏什么?李国豪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脸上却仍然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表情。他笑哈哈地开口道:“莫非方老伯不中意这门亲事?”
“哪里哪里。”方文华连忙摇头道:“小女若能与他喜结连理,那是小女之幸,更是方家之幸。”
“这么说,方老伯同意这门亲事啦?”
方文华连连点头道:“能够得到这样的乘龙快婿,是方家、更是小女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老朽焉有不允之理?”
“哈哈哈!好啊好啊。这样一来,咱们从此就是一家人啦。”说着话,李国豪就将随身带来的礼品送到了方文华面前,“这套西装和这件牛皮上装,是给老伯您的;这几件旗袍和这件貂皮大氅,还有这块玉佩和玉镯是给素馨姑娘的。”
“这礼太重了。使不得使不得。”
方文华连连摇头。
“老伯说这话就见外了。您小侄我是个粗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您既已允诺这门亲事,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虽说咱们不搞行聘下聘这些虚礼俗套,但无论如何,几件见面礼还是要的,老伯您说是不是?”
恰好这时候,为李国豪开车的司机进来汇报说,按照局座的吩咐,卑职已经去那家常来饭店订好了包间。李国豪先是对他的司机颔首表示赞许,接着就对大家笑道:“今天对于咱们这一家人来说,是个喜庆的日子。所以我让我的这位小兄弟去常来饭店订了一个包间。现在咱们就出发去饭店吧。”
庄义杰和方素馨相视一笑。
方文华也是一脸的笑容,但他同时表示,饭店他就不去了。
为什么?庄义杰和李国豪都有些愕然。李国豪说:“老伯您是唯一的长辈。您不去那怎么行?”
方素馨微微一笑。她说她明白阿爸的意思。既然他不想去,就不必勉强了。
“噢,”李国豪作恍然大悟状,“你是说,老伯行动不方便是吧?放心,这一点我己经考虑到了。到时候我会让他们饭店派专人伺候老伯的。”
“这个更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我刚才说过了,对于咱们这一家人来说,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所以今天这顿饭,也就显得尤为重要。您现在是咱们这里唯一的长辈,老伯您说,您要是不去,那这顿饭我们吃得还有什么意思?”
李国豪说得句句在理,方文华只得点头同意。
于是,在庄义杰和方素馨的共同搀扶下,方文华出了门,下了楼,最后坐上了停在那里的小轿车。司机在李国豪的一声开车命令下,迅速手握方向盘,一路匀速平稳地向常来饭店驶去。
这家常来饭店位于东山门附近。这是广州一家有名的老字号饭店。李国豪今天点的莱,都是这家老字号饭店的招牌莱,分别是葱油淋鸡,桂姐碌鹅,虾米粉丝者菜心,破油王鹅肠,鱼嘴蒸鸡,另外还有老心汤和黄鳝饭等等。酒是贵州茅台。酒莱全部上齐后,饭店果然派了一位漂亮的女服务生来专门伺候方文华。
酒过三巡之后,李国豪笑哈哈地开口道:“老伯,晚辈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文华此刻虽然享受着“老爷”待遇,但他毕竟是个读书人,今天这一切所为何来,他心里自然非常清楚,或者换句话说,他不是那种得了便宜卖乖、给了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从而妄自托大的无知鼠辈。所以,当李国豪这么问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多少有些诚惶诚恐。
“呵呵,贤……(他本来想说贤侄的,但话到嘴边还是给咽了回去。贤侄?人家是堂堂警察局的一个副局长啊。你还真想拿根棒槌当针呀?)你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
“老伯您太客气了。是这样的,我看我这小师弟与令媛早就情投意合,今天老伯您又允诺了这门亲事。所以我呢,就想趁热打铁,咱们干脆现在就将他们的婚期一并商定下来,不知老伯您意下如何?”
“这个……好是好,”方文华看看自己的女儿,又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庄义杰,有些犹豫不决道:“只是以我们现在的境况来说,是不是有些仓促了?”
庄义杰也觉得现在就商定婚期,有点操之过急。但是未等他开口,李国豪就已经接过方文华的话头道:“我明白老伯的顾虑。只是在我看来,那根本就不是个问题。老伯您说您现在最担心的是不是居所?其实这一点我早考虑到了。也就是说,我已经为你们找到了一所住宅,而且就在这东山门附近。吃过饭我就带你们过去看看。那是一个带天井的二进院落。原是前清藩台的一处别院(说白了,也就是这位藩台的一个外室)。它的结构布局,十分独特。尤其是建筑材料,砌墙用的砖和屋顶铺的瓦,一律都是青田大窑烧制的大青砖和大青瓦。屋内的梁柱包括家具,用的都是红木和紫檀木。这座宅院最大的特点还在于,它奢而不华,内实却不招摇。”
“呵呵,这种宅院,我们不但买不起,更住不起啊。”
“哈哈哈哈!老伯您要是这么说的话,就要恕小侄口无遮拦啦。请问老伯,从现在起,我这师弟是不是——或者说算不算您们一家人?如果算,或者干脆就已经是一家人的话,那老伯您有没有问一问他,这宅院你们买得起还是买不起?”
这个?方文华和方素馨面面相觑。偏偏李国豪却不依不饶地追着庄义杰开口问道:“师弟你如实回答我,这座宅院你究竟买得起还是买不起?”
庄义杰笑而不答。师兄已经为他铺好了通向神圣婚姻的红地毯,他除了感激和感动之外,已经不知道还要怎么说和说什么了。他已经深深地陶醉于对甜蜜美好幸福未来的无限憧憬和遐想之中了。
爱情太神奇。爱情是个等式方程。因为太神奇,所以这个美妙的爱情却又是一个无解的方程式。是的,庄义杰能够感受这个爱情的神奇、美妙和甜蜜,但他却说不清这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奇妙的东西。方素馨是不是第一个走进他视野的漂亮女性,好比被遗弃荒岛旷日持久,一旦遇上谁,就视若生命的救星?不是。因为早在他读大学的时候,就有女同学用各种方式给他抛过锈球。他没有接受或者不愿接受,不是因为他孤傲,而是没有那种神奇、美妙和甜蜜的感觉。他不知道邂逅方素馨,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那个缘。但他却非常清楚,方素馨一定是他前世今生的寻找和等待。她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惟其如此,他才会在遇见她的刹那间,仿佛被电击一般,从此坠入爱河。
现在,他们行驶在爱河里的这叶扁舟,已经离幸福的彼岸越来越近了。他们很快就能够摘取爱情的甜蜜果实了。事实也的确如此。位于东山门附近的那座住宅,他们不仅去看过,而且都已经交了购房预付款。当他们第一次走进那座宅院的时候,方文华边看边啧啧赞叹。方素馨也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走出那座宅院大门,李国豪问他们感觉如何?满意不满意?方文华刚刚说出“满意”二字,庄义杰就立刻抢先表态:只要伯父满意,这座宅院咱们买下了。
接下来的一切自然也就更加顺风顺水了。
虽然这座宅院的外表显得有点破旧,但因为里面的材料都是上等精品,其结构布局又都十分精致和完美,再加上他们本身也不愿意铺张和招摇,所以只要派些人工稍加拾掇整理一下就行了。在安排这一切的同时,庄义杰又请师兄李国豪出面,给这个新家雇了一男一女两个佣人。男的叫根旺,五十上下年纪,身板结实,手脚利索。女的叫招娣,四十左右年纪,虽然穿的都是补丁连补丁的衣裳,却拾掇得十分干净整洁,做起事情来更是有板有眼。这两个人都是王妈的远房亲戚,都是些老实本份的庄稼人,十分可靠。庄义杰在见过他们之后,就让他们先搬进了这座二进院落。一来好让他们尽快熟悉和适应这里的环境,以便尽快进入角色;二来呢,年关将近——在征得岳父大人和方素馨的同意之后,他们已经决定年前乔迁新居,而现在离过年已经只有二十来天时间,除了要拾掇整理新家,还要购置一些日常用具,采买年货等等,总之,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所以,让他们先住进去,那是最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
这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庄义杰就要把全部时间和精力都用于寻找那座失窃的自鸣钟了。这件事情师兄已经催过好几次了,说是因为上面追得实在太紧,他都快要顶不住了。庄义杰原本打算等事情有些眉目之后,再将他这几天晚上所做的一切告诉师兄的。现在听师兄这么一说,他忍不住反问道:
“给你们提供消息的人究竟可靠不可靠?”
李国豪不由一愣:“师弟何出此言啊?”
庄义杰说,根据师兄提供的地址,他已经连着几个晚上去三合会的会所探过底了,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国豪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沉吟,这怎么可能?难道当初得到的消息真的不可靠?抑或是手下办事不力?一连几个问号在脑海里闪过之后,他心里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可以肯定,消息来源不会有误,十有八九,东西已经转移,至于转移到了什么地方,他会马上派人再去打探。这样想过,于是他就对庄义杰笑道:“有劳师弟了。我这就回去核实有关情况,一有消息,我马上来告诉你。”
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快就查清楚了,那件宝贝果然如李国豪所料,已经转移到了香港三合会的总部。李国豪介绍完情况后,赧然笑道:“这下又要有劳师弟去香港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