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到家

　　大夫没有反对，点头应允。在傍晚时分，教师开车带着大夫和班长回家吃饭。吃过晚饭，他们又一起回到公司的寝室里休息，准备下周上班。
　　岁月匆匆流逝。新来太子福科技公司里的女生工作了大半年以后，多数的女生会交往男朋友，他们成双成对地出入公司的大门。许多情侣在公司临近的公寓租住屋子，带着喜悦的心情享受两人世界，也有结成了正果的夫妇，也会在太子福科技公司附近租赁房屋，过着像模像样的家庭生活。倘若哪个女人的丈夫不在太子福科技公司工作，常常可以看到他们的丈夫在早晚间来接送。
　　这场景使年青男女平静的心开始涌动起来了，他们羡慕的眼神背后有着潮涌般的蓄势，在好奇和风助中仓促而又盲从地暴发，如发酵的豆芽一般迅速成长。
　　米粉在回避教师，大夫也在回避米粉。
　　大夫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什么，也清醒认识到米粉不是自己需要的对象，保持在她的河对面同行是最好的防守，即使遇到了桥，也不要走过桥去相会，把距离拉开，才有安全感。
　　米粉期待大夫与自己交往，期待自己是他盯在柜子上的一件艺术品，而且能够从自己母亲的手里要回家去。
　　现在，米粉是一件没人推销的艺术品。大夫似乎也没有发现她的内涵。
　　米粉想用迂回战来攻破他坚固的心理防筑，必须绕在他向前看去的视线里，迫使他品读懂自己内心的思想。
　　教师与米粉的第二次约会，是米粉主动提出来的。在周六晚上，教师与米粉正在用问福聊天软件聊天。他们谈及到周末的生活计划时，教师给米粉发送信息：“明天和大夫去钓鱼。”
　　米粉发信息问：“还有其他人吗？”
　　教师：“没有，班长要去陪女朋友，只好两个光棍去了。”
　　米粉：“那挺有意思的了！明天我也跟你俩去吧？”
　　“好啊！欢迎！热烈欢迎！”教师顿时喜上眉梢，连敲键盘的力度也更为带劲了。
　　米粉：“到时候教我钓鱼哦。”
　　教师：“当然了。”
　　米粉：“是走路去吗？”
　　教师：“开车，那地方离里有点远。”
　　米粉：“我带一个人同行，可以吗？
　　“带两个也可以。”教师发送信息出去后，马上又从喜悦中惊醒，于是又发送了一句话：“三个人就不行啊！车内坐不了。”
　　米粉：“只带一个，几点走？”
　　教师：“早上八点半，在公司门口集合。”
　　米粉：“我得早些睡了，否则明天起不来，886!”
　　教师：“88！”
　　关了对话框，教师停下了敲键盘，满脸笑容地对大夫说：“大夫，明天米粉陪我们一起去钓鱼。”
　　大夫丢开电脑，抬头看着教师，表情特别复杂地说：“不是说我们俩去的吗？你们要约会，没有我还方便一些！”
　　教师解释说：“我没有邀约她，刚才聊天时谈起了钓鱼的事，她提出要跟着去，我能拒绝吗？”
　　“没想到你未投鱼饵，大鱼先得手了，佩服啊——佩服！”大夫竖着大拇指向他晃了晃。
　　“过奖了！”教师得意地笑着。
　　周日，和煦的阳光撒在田野上，寒风徐徐吹着田野的枯草，菜圃里碧油油的菜苗如强健的青年在摆舞，怒发着傲笑寒冬般的欢呼声。田野的河水浅绿色，河面波光粼粼，浮光掠影。河岸边有四个人，两个坐在小折椅上的男子各守着一杆鱼杆。与他们相隔数米之处，两个站着的女子陪同在左右，他们手里各捏着一部手机，偶尔抬头瞥一眼河面上飘浮着的渔漂。
　　大夫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上的渔漂，已经好久也未见渔漂有过下沉的迹象，他依旧耐心地坐候着，他穿着灰色羽绒服，深灰色的牛仔裤，白色的平板鞋，一动不动，像雕塑般沉稳而又雅洁。
　　教师似乎有一丝不安，鱼儿前几次的试探撩得心上透痒，却没有上钩儿。他今天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蓝色的牛仔裤，杂色的平板鞋。他时而看看大夫，时而又窥视米粉的身影，然后又盯回在水面的渔漂上。
　　米粉和同学——余谷站在他俩之间，他们时而来回走着，时而蹲在一处。似乎有一丝浮躁，也有一丝冰凉。
　　米粉上身穿着浅绿色的中长风衣，匀称的身材略显丰满，蓝色的牛仔裤裹在保暖鞋里。
　　余谷穿着蓝色的短身羽绒服，薄弱的身姿显得十分冷静，站着有好一会儿未移步了。她穿着蓝色的牛仔裤，脚套红色的保暖鞋，那精致灵俏的脸上透着一丝疲乏。
　　教师转头瞧向大夫问：“大夫，有没有动静？”
　　“还没有。”大夫仍旧盯着水面，“你那儿呢？”
　　教师说：“渔漂是动了几下，还不明显。”
　　“甭急！”大夫说，“今天会有祥兆的。”
　　米粉问大夫：“你们常来这儿钓鱼吗？”
　　大夫轻声地说：“隔一段时间会来一次。”
　　“有大鱼吗？”米粉瞟了一眼河面上缓移着的流水。
　　大夫很自信地说：“有，有鲢鱼、鲤鱼，等会儿会看到。”
　　突然，教师将鱼杆一拨。终于，有鱼上钩了，鱼未被提出水面，却见鱼杆被拉弯了，渔线也紧绷绷的成了直线状态。教师兴兴高采烈，大声说：“有份量！大夫，过来帮忙！”
　　教师收着渔线，缓慢地将鱼拉向岸边。
　　米粉和余谷顿时兴奋起来了，纷纷向鱼儿靠拢，探着身子向河水中寻找。
　　大夫丢下渔杆，捡起抄网，朝水里挣扎的鱼儿捞起，对米粉说：“先在桶里装半桶水。”
　　大夫把鱼捞上岸来了，接着他丢下抄网，左手按住鱼身，右手解下鱼钩，再提起抄网的网底，倒入小水桶内，鱼在小水桶内横着喘气吐泡，心满意足地说：“足有三斤，一顿饭有了保障，再钓两条，都装不下了。”
　　“今天下午可以美食一顿了。”教师得意地说，“大夫，你要好好发挥厨艺啊。”
　　米粉笑着问：“在寝室里烧煮吗？”
　　教师微笑着说：“到我家去，我妈也在家。”
　　大夫飞了教师一眼，神秘地说：“对！丁伯母剖的鱼片又细又薄！那手艺我是没法比得了。”
　　“在寝室烧煮也挺好的，你不会宰吗？”米粉问大夫。
　　“呆会儿鱼多了，不方便供养。”教师自信地说，好像他能预测到未来的事一样。
　　“对！每次我们钓到大鱼都在他家烧煮。”大夫蹲在水边，探着身子洗手，“你顺便去他家参观吧。”
　　“他家在小区里吧？”余谷问，“不远吧？”
　　
　　这个问题着实有些为难大夫。如果乘公交车，大街小道地绕走，跨越三个区，要一个半小时之久。现在他们自己有汽车，可以拣近道走，省去了许多时间。以前，大夫也没注意到时间上去，反正要不了一个小时到了教师家里。
　　大夫想了想，便神秘地笑着说：“有汽车担心什么呢？去了会知道。”
　　余谷又问：“什么时候能回公司呢？”
　　“晚上九点之前。”大夫向自己的鱼杆走去。
　　“那么晚啊，我们不去了，晚上还有事呢。”米粉找事由推却，“晚上我们要去购物。”
　　“下午能回公司，别被他一语吓着了。”教师笑着说。
　　米粉看着大夫。大夫却认真地盯着水面上的渔漂，没有说话。
　　大夫和教师今天走运了，在十一点前钓了五条鱼。两条大鱼，都有两斤重以上，那三条稍微小一些，也在三根手指宽左右。那些太小的鱼，他们放生了。
　　教师见此，自是得意忘谦，在米粉和余谷面前添油加醋地吹嘘以前的一些钓鱼事件，也夸大其词地吹嘘起一些钓鱼的经验。
　　大夫听了却暗暗地笑。
　　十一点多，他们离开了河畔。
　　“智民花园”四字高挂在门卫室左边的柱前，表面涂着金色油漆，在阳光下光彩夺目。门内的别墅群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那一栋栋的红瓦白墙的别墅，使路过的劳工小贩望洋兴叹。服我（福五）汽车徐徐驶进智民花园的自动收缩门，径直向前驶过九排，再左转直前，停驻在九十八号的门前。
　　他们相继下车。大夫走到车尾的行李舱旁边，打开门盖，左手提出小水桶，右手扣上门盖，跟随教师朝门走去。
　　米粉和余谷第一次来，见此豪宅，赞不绝口。特别是余谷，她羡慕的目光有些恍惚，嘴张得圆乎了好一会儿。他们大惑不解教师为何会到太子福科技公司去上班，单凭这栋别墅也足以炫耀财富了，还会在乎那几个小钱吗！
　　大夫不是头一次来，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环境。
　　屋内古典欧式的装饰风格，客厅中挂着水晶花瓣吊灯，尽显豪华富丽，镶金嵌银的沙发、茶几、电视柜散发着奢华的气息，典雅中又透着高贵；曲流的支脚活泼得如在走动，冲淡了让人窒息的氛围。
　　时针指着十二点，教师的父亲没在家，他母亲——丁伯母正在厨房烧菜。大夫提着小桶子进入厨房。丁伯母回顾一瞧，笑着说：“过来了。”
　　“嗯，伯母好！”大夫说着，放下小水桶。
　　“好！”她向盘内铲着菜。
　　大夫问：“我能帮忙做点什么吗？”
　　丁伯母对大夫一笑，说：“只剩下一道菜了，你上菜吧。”
　　“嗯。”大夫端起灶台上的菜出门去了。
　　来回走了几趟腿，大夫把菜肴上齐在餐桌上。餐厅里，教师，米粉，余谷，大夫，丁伯母纷纷入座在一张长型的餐桌前。教师分发着碗筷。大夫帮着满上酒品饮料。丁伯母坐上位，教师和大夫坐在她右边，米粉和余谷坐在她左边。
　　他们坐定，教师摊着手向母亲介绍：“这位是米粉。”
　　“伯母好！”米粉笑着叫了一声。
　　“那位是余谷。”教师又向余谷那边伸着手。
　　余谷羞涩地笑了笑。
　　丁伯母温和地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圆盘似的脸素洁大方，明亮的双眼透着练达，额前的头发整齐地向脑后扎拢着，自信的露着明朗的圆额，穿着一件灰色的中长风衣显着雍容华贵。她端起酒杯，环视一周，热情地说：“欢迎你们光临！来！喝杯酒！暖暖身子。”
　　他们纷纷举杯喝酒。
　　“吃菜！来……来！吃菜！”丁伯母盛情地邀请着客人，“都是粗茶淡饭，见笑了。”
　　大夫轻瞥了一眼菜肴，笑着说：“哪里，现在也是味美丰盛。”
　　丁伯母笑着对大夫说：“还是你烧的菜好吃呢！”
　　你看！连丁伯母都夸奖大夫烧菜了得。米粉听了，看着大夫直笑，眼波里也在称赞大夫。
　　大夫笑了笑，埋头吃菜。
　　桌上的菜肴丰盛，有红烧狮子头、卤香菇、凤尾虾，金玉满堂、糖酸排骨、清蒸大闸蟹、清蒸鲥鱼、文思豆腐羹、糖醋圆白菜……
　　这些菜肴，大夫也会做。此时看到满桌子菜，大夫心想：“丁伯母也别有用心，看来也动用了一番心思，把米粉当成了贵宾款待。”
　　这时，教师说：“妈，晚上让大夫烧鱼吧，你也好久未吃他烧的菜了。”
　　丁伯母瞧了其他人一眼，又看着教师，说：“看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不懂规矩。”
　　规矩？
　　规矩很累人，青年这一代，谁还会去学多少规矩。父母忙碌起来，没时间教孩子规矩。进了学校，老师也不教那些人情礼节，新一代的文青，除了读书拿文凭，好为将来打工有块敲门砖，管它什么规矩呢？
　　大夫高兴地笑着说：“这提议挺好，也让他俩尝尝我烧的鱼。”
　　米粉问：“你会几种做法？”
　　大夫笑着说：“清蒸、水煮、红烧、油炸都行。”
　　米粉笑着说：“那么多啊！要是能吃到你这几种做法烧出来的鱼就好了。”
　　大夫也笑着回答：“能的，有机会！来日方长。”
　　教师说：“要吃很容易啊，以后可以在周末买鱼来烧制了。”
　　“可以常来这里烧制，也可以在你们宿舍里烧制。”丁伯母插话说，接着又问大夫，“班长很忙吧？他今天怎么没来？”
　　“要陪女朋友。”大夫回答。
　　“你和教师都不小了，也该找一个女朋友，你们看班长多懂事，别让做父母的操心。”丁伯母说着，又转头看了一眼米粉和余谷。
　　米粉正羞涩地对着大夫微笑。
　　余谷低着头，垂下了眼睑，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嗯，伯母教导的是。”大夫羞赧地回答，逃避似地搛菜往嘴里送。
　　他们说说笑笑地吃着饭，七嘴八舌地谈珍馐小吃，谈家庭琐事，谈各处风俗习性，谈新闻影剧，谈朋友记忆。氛围热闹、欢乐，仿若多年不见的好朋友偶聚，新奇、惊喜在欢笑声中流转。
　　丁伯母没有因为自己的富有面小觑了大夫。所以大夫才来过几次了。在这一个富甲一方的家庭里，大夫也没有感到压抑和拘束，而是轻松自然，谈笑自若。
　　班长也经常和大夫一起来，他今天没来，他去办事了。一件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