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小说】情迷罂粟(十一)

　　十一、养精蓄锐
　　
　　站在县城最大的“紫荆花”商场面前，我突然没了主意。虽然我报复干爹的心情极为迫切，可是，我的身体现在还没恢复好，这样贸然前去，自己也难以支撑。可是，不去那里，自己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一时间我陷入了彷徨之中。
　　十一月末的天气真冷啊，虽然已经快到十点了，太阳当空照，可是朔风却更凄厉了。那年冬天没有下雪，空气里非常干燥，干冷干冷的。站在大街上，越发觉得孤单。我裹紧了棉衣，拉着行李包，漫无目的地向前走。早起到现在都汤水未进，肚子已经不堪饥饿，咕咕叫个不停。人是铁饭是钢，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填饱肚子，然后再做打算。
　　一边走一边想，就来到了一家“好再来”快餐厅面前。管它好还是不好，先吃上再说。我赶紧走了进去，因为还没有到吃饭的高峰期，店里吃饭的人很少，有一个服务员在搞卫生，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埋怨着：“我说别赶小马走吧，你们不信，这回好，四个人的活三个人干，我快累死了。”
　　“小刘，你知道什么，那个小马整天就知道搞对象，不管忙闲，手机按个没完，她在与不在一个样，这样我还省钱呢。”看样子那是老板娘在和小米算着经济账。
　　“可是，忙时她总归会忙的，现在好，你的钱算是节省了，可是我们更累了。”旁边另一个在弄小菜的服务员说。
　　“小张，你们也别瞎起哄。等有合适的，我们再雇佣一个就是了。我这地方可不是养大爷的。”老板娘板着脸说。见我进来，赶紧笑脸相迎：“请问你吃点什么？”
　　“一碗水饺，一盘咸菜。”我已经饥不择食了，恨不能一下子吃到饭。
　　老板娘吩咐着小刘去里面煮饺子，她亲自给我端来一盘小菜。“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是来城里购物，还是走亲戚？”
　　“我……”我一直不知怎么回答。但是我马上找到了话题：“请问，你们这里找服务员吗？我是来找工作的。”
　　“找工作？我们这里可苦，而且工资也不高。”老板娘倒是拿捏上了。
　　“只要有吃有住就可以，别的随意。”我开出了条件。其实，我有我的打算，暂时在城里找个落脚的地，吃饭问题解决了，再从长计议。
　　“那好，和其它服务员一样，每月一千，包吃包住，但是每天早六晚九，你能坚持住吗？”商人就是商人，便宜是不会叫别人捡的。
　　“好的，条件我接受。赶紧给我上饺子，我饿死了。”我催促着。
　　很快，饺子上来了，这时才真正明白，肚子问题永远是最大的问题，填不饱肚子，一切都是枉然。就这样，我在“好再来”餐厅呆了下来。因为店面小，来吃饭的顾客不是很多，所以不是十分忙碌。我每天的活计，除了包饺子，然后搞卫生，再就是上饭菜。没有像老板娘说的那么苦，一天十五个小时的时候也不多。我和小张、小刘住在一个宿舍里，宿舍是楼房，在二层，向阳。比起老家的火炕，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再说小张，二十岁，是河南人。小刘是山西的，二十三岁，因为都比我大，我就叫她们姐姐。出来才知道，嘴的作用还是挺大的，没有文凭，闯荡就只能靠嘴巴了。二位姐姐还给我介绍了店里的有关情况，除了二位以外，老板娘姓赵，是个单身女人，据说丈夫做了大买卖，跟一个女人跑了。她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靠这家餐厅维持生活。难怪她那么节省，我不禁心生怜悯之情，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这是什么世道。还有一位小伙子，二十二岁，是河北人，他专门负责给老板娘进货，跑外场。有时，偶尔有人打电话叫了外卖，也是他送。看来，这里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而且多是年轻人，所以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我们就每天干活，不是很忙碌，所以不是很累。渐渐地，我和大家都熟悉起来，大家开始叫我“阿云”，我觉得亲切，就答应着，倒是相处得无风无雨。可是，在夜深人静后，我总是难以入睡，因为摆在眼前的事实，叫我不得不为自己的明天考虑。
　　要过年了，大家都开始准备行程了，老板娘说，腊月十五给大家放假，算算不到两周，小张和小刘的心已经飞了，恨不能一下子回到家里。出来一年了，想家的心情可想而知。可是，家我是万万不能回去的，餐厅在过年时也是打烊的，那么我岂不要露宿街头？怎么办呢，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秋风中的落叶，一下子魂不守舍。
　　我也想过，反正老板娘家里只有娘俩，不然我实话实说，暂且寄住在这里，等到来年继续在这里干。可是，如果我说了，别说我的颜面无处放，她如果知道我的计划，为了安全起见，她是断然不会用我的，那样岂不竹篮打水，还不如痛快地撤掉，来年再来这里继续干，一边寻找机会。
　　可是，关键问题是，过年的时候，我该去哪里呢？一下子没了主意，这个城市我只认识干爹，时机不成熟，我是不能去的，我必须在离开前想到一个能安身的去处，可是去处在哪了呢？
　　有时候，晚上，我经常伫立在窗前，望着林立的高楼怅惘：可怜呀可怜，偌大个城市，竟没有我云儿容身之地。偌大个社会，我竟然得不到一点温暖，难道注定我的一生与恨结缘吗？
　　但是，仇恨归仇恨，活下去才是真理。眼看日子越来越近了，小张和小刘请假要去商场购置年货，这个时候，餐厅吃饭的人越发少了，我也决定出去逛逛，看看有没有收获。
　　趁着她们去商场的时候，我独自一人在街上游荡。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老家的蓬草，没有方向，也没有家，胡乱地被大风吹来吹去。快到三九了，天气越发寒冷，人们已经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雪地靴。而我还穿着棉袄，我想我也该去买件羽绒服过冬了。继续前行，我注意着卖羽绒服的店铺，果真发现了一个，而且是波司登羽绒服。早知道这是名牌，看来，我也应该打扮打扮了，因为在城里也是看人下菜的。我要想短时间内找到工作，就不能穿得像个叫花子一样，叫店主看了担心，以为你有可能做小偷一样。
　　来到店铺，才发现，羽绒服的确样式新颖，更重要的是保暖效果好。人是衣裳马是鞍，就算我这么不是十分漂亮的人，穿上也添了几分人才。我还是第一次在镜子面前仔细地看自己。虽然才十六岁，可能是受的挫折比较多，人长得比较成熟，乍看上去，像二十来岁的。而且我唯一骄傲的，是我的肤色特别好，白嫩嫩的，这就遮掉了我很多的不足之处，“一白遮百丑”就是这个道理。见我穿着合身，老板赶紧过来劝我买：“真好，你的肤色就适合这样的颜色，火红火红的，预示着你明年的日子红红火火。而且，这是今年的新款，才卖七百元，一般人都能接受，你就买了吧，错不了的。”
　　七百元倒是不成问题，我的工资就够用了，而且我还有原来的钱。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原来的日子都白过了，这么多的好衣服，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把自己打扮一下呢？生活啊生活，生下来就是为了活下去，既然日子对不起自己，那自己还不能对得起自己吗？真是自虐了。然后，我没有多想，付款，索性穿着走在大街上。要不说呢，人的观念的转变，往往在一瞬间。
　　看看不搭配的裤子和鞋，我决定索性都换掉，我要崭新地过一个像模像样的年。接着我又去皮鞋店买了双靴子，花掉三百元。又去买了条皮裙，这样，还别说，搭配起来，俨然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如此包装而已。最后我发现，我的头型太土气了，一看就像是乡下人，于是我决定去弄一下头发。因为不敢太张扬，我只把头发拉直了一下，这样显得有点淑女气息，也和我的性格符合。一切就绪，站在理发店的镜子前，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我自己吗？对了，如果再做一下美容，很可能就很难找到原来那个农村妞的影子了。说做就做，我赶紧走进了一家美容院，说明来意，美容师开始工作。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的脸部整体提升和面部美白全部做完，美容师一直夸我的肤色的底子好，做出的效果也好，这样我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光鲜美丽了，走在回餐厅的街上，不时有人回头看我，我的心里美美的。第一次感觉有钱真好，忽然觉得以前的日子真是浪费了，手里有那么多的钱，不去享受，却委屈自己窝窝囊囊的，真是不值得。正走着，眼前一亮，前面的一则招聘广告吸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