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说笑激吻间，陈一楠和冰凌这对至情爱侣闹在一团。他们共同探讨、设想，并构筑未来的生活蓝图。爱巢的设计规划、孩子的教育方针、双方父母什么季节去什么地方旅游散心、自己的工作又该多么努力勤奋，却又不能太过于操心劳累等等等等。
　　赵小天只是听着，似乎也已沉浸在甜美的回忆中，自己和陈曦微曾经不也像这俩人一样，对未来报以无限遐想嘛。
　　可就在这个时候，从跑步机上下来的赵青山，额头渗汗，背心半湿，在用毛巾擦了擦脸之后，冷冷地说了句，“都别异想天开了，你们的钱还没揣到兜里呢。”
　　赵小天、陈一楠、冰凌三人，无论憧憬也好，期盼也罢，瞬间被赵青山拽回现实之中，春意盎然的脸也在刹那间僵化，变得暗沉。
　　赵青山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喝了口白开水，振聋发聩地说：“别净想好事！还有一个礼拜就开庭了，多收集证据，多收集资料，其它的我也不说，望你们好自为之吧。”
　　陈一楠自信地撇了撇嘴，说：“资料我们收集得差不多了，至于证据嘛，一会儿李亮就会拿着U盘过来，到时候我们再分析。”
　　“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赵青山说，并再度强调，“无论胜败，都与我无关，我呢，不过是给你们提了个醒。”
　　赵青山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们却深知他也非常关心官司的胜败，不然他就不会出言提醒了。
　　“三哥讲得很对，我看我们还是先别胡思乱想了，先把官司打赢再说。”陈一楠说。
　　“主要就是你，既然你都能专心致志了，那我们只需拿出平常的工作态度就行啦。”冰凌笑说，还不忘揶揄他一句。
　　“反正对于我来说，五百万已经拿到手了。”
　　谁也不晓得陈一楠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可他还就是这么自信，而且还从未因过于自信影响一次案件。
　　“老三，你呢，也别杞人忧天了，为了五百万，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赵小天说。
　　“这我知道。”赵青山说。
　　“在我看来，五百万已经揣进我的腰包了。”陈一楠说，“你呢，老婆，是否也跟我有同感？”
　　“我？”冰凌一怔，“坦白地说，我可没有你这么有自信。不过呢，我对你和老板却非常有信心，所以呢，我也感觉五百万已经揣进腰包了。”
　　赵青山难得在除程勇、赵小天之外的人面前露出笑容，但此刻他却笑了，微笑，仿佛他们对于这个案子的信心就跟自己当年对于比武大会冠军的信心是一样的。而当年的自己也会在比武之前露出这样的笑容，既能给自己提气，同时也意味着在战略上打击对手。
　　只是有一样，他们没有再像适才那样无端畅想，反而平静了许多，哪怕后来李亮将U盘，以及移动硬盘里的东西尽数让他们过目，他们依然平静肃然。
　　“这些可都是本公司的机密资料，其中有不少还是新产品的设计理念和技术攻关。”李亮将大批资料放到电脑上呈现给他们看了一遍，然后说道。
　　“如果不是律师这个行业，我还真没机会看到这些呢。”赵小天笑说。
　　“谁说不是呢。”陈一楠亦笑说。
　　“可是李总你尽管放心，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关于贵公司的宝贵资料，实在不宜存放在我们这儿，所以还请你负责保管，等什么时候出庭作证再拿出来。”赵小天入情入理地说。
　　其实李亮也十分清楚，赵小天之所以会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免责。作为一名律师，一名出色的律师，赵小天自然不会让人留下口实，尤其是这类关乎胜强股份有限公司生死存亡的重要资料，赵小天可不想留在身边，它随时随地都可能让赵小天身败名裂。
　　“那好吧，这两份资料就由我来保管。反正父亲吩咐过了，让我全力配合你们打这场官司。说句不好听的话，别看我现在是工程部的老总，名义上是你的老板，却还要听你差遣呢。”李亮笑呵呵地说。
　　“这我可不敢当。”赵小天谦虚地说，“只要不是官司上的事，我们肯定不会烦劳你。”
　　“没事，没事，瞧你说的，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我一定照办。”李亮客气着，“其实呢，我还真想学学法律呢，以前我还真不重视这一块，但毕竟时代不同了，现在这个社会，用法律手段保证自己的权益真的很重要。要是我早几年就能看到这一点，公司现在也不至于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李亮显得非常懊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真的很想帮助父亲管理好公司，这样边学边做几年，将来自己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总裁，推动公司前进。
　　“李总，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别介意啊。”赵小天说。
　　“不会不会，你说你说，我洗耳恭听。”李亮像个小学生似的诚恳受训。
　　赵小天正色地说：“法律援助对于像贵公司这样的大型企业来说，的确很重要。但是呢，作为一家上市公司而言，真正影响公司走向的还是利益，只有获得巨大的利益，才能有更多的资金投入技术研发、产品创新，及广告宣传上，甚或拓展其它领域。坦白地说，原本我对像你们这样的所谓企业家、品牌企业一向没有好感。据我所知，你们的成功无非是借助一定的关系，最先得到国家的一些政策变革的确切消息，进而进行着以聚敛巨资为目的的圈钱活动。你们获利，国家获税，百姓遭罪，这正是眼下中国平民受苦、苍生涂炭的罪恶之根源。但是呢，自从见到你和令尊，以及在查阅了贵公司的诸多资料之后，我才发现胜强股份有限公司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不仅你们搞的是实业、是科技，而且还能为中国并不擅长的芯片行业做出卓越的贡献，并且靠你们自主研发的产品抗击、抵制、征服国外市场。我很欣慰，更甚膺服，终于能有中国人做一件中国人该做的事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勇天律师事务所一定会为贵公司打赢这场官司的，一定！而且，李总，你也不必为将来贵公司突发的法律纠纷绞尽脑汁，放心，倘有疑难，只管找我，勇天律师事务所一定会为贵公司无偿服务的，一定！”
　　李亮听着，由气到喜，直到后来感激不尽，“如此、我真的无以为报哇。”
　　“没什么，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相信一楠和冰凌也不会有异议吧。”赵小天说。
　　“我没异议。”冰凌随口一说，目光依然寸步不离电脑上的资料。
　　“我老婆都没异议，我就更没异议啦。”陈一楠也说。
　　作为中国芯片行业的丰碑，胜强股份有限公司不仅俘获了全世界大批用户的心，也俘获了勇天律师事务所同仁的心，他们心甘情愿为中国的自主研发的芯片企业——胜强股份有限公司无偿服务。
　　“冰凌，差不多了吧。”赵小天问。
　　“可以了，哎哟，可是把我累坏了。”
　　冰凌的眼睛终于可以离开电脑屏幕了，她的纤纤玉手也终于可以不必死死握住鼠标了。安全弹出的U盘和移动硬盘递给李亮，冰凌总算是可以好好享受一番陈一楠的殷勤服务——按摩了。
　　陈一楠一边为冰凌按摩，一边切切询问，“老婆，你饿不？饿的话咱们去餐厅吃点儿饭。”
　　“还行，还不饿，就是有点儿累。”冰凌怡然舒适地享受着陈一楠近乎专业水平的按摩技术。
　　其实倒也不是陈一楠的水平有多高，只是他晓得用什么力道，按什么部位，冰凌能更舒服。
　　“你是不累，可我却有点儿累啦。”陈一楠苦着脸说。
　　“我说，你刚认识我的时候为我按摩，可从来没喊累呀。怎么，现在我答应嫁给你了，你就露出大男子主义的本相了？”冰凌也不恼怒，只是含笑挖苦。
　　“哪能呀，就是现在，我为你按摩也没喊累呀。”陈一楠解释说。
　　“还说没有？你刚说过，不至于现在就忘了吧。”
　　“我累呢，不是因为给你按摩。”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饿了。”
　　冰凌淡淡一笑，遂转过身去，双手环抱陈一楠脖颈，在他嘴唇和脸颊吻了吻，然后说，“既然饿了，那么我们这就去吃饭。”
　　陈一楠喊道：“吃饭，吃饭，我们饿啦。”
　　听这洪亮的声音，看这自鸣得意的样子，陈一楠给人感觉非但不饿，更像是撑着了。
　　赵小天看着这俩手下，一个是智囊军师陈一楠，一个是书库文案冰凌，忽然感觉自己这个老板当得实在是轻松惬意。
　　餐厅里，五人坐在一起吃午饭。由于此时正值午休时间，酒店里的员工也开始陆陆续续来到餐厅吃饭，这也是这家酒店对员工的特殊待遇，不仅工资高，而且伙食好。
　　他们所选择的还是昨天晚上角落里的桌子。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李亮喜欢在这张桌子上用餐。左右余下四人也不在乎坐在哪里，况且相比较而言，角落还能更安全。
　　可就在他们点的菜铺满整张桌子时，一身便装的文雅弱柳扶风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