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恐怖车祸全员丧命 警察查案一语惊人

　　玉立惊呼一声，身子慌忙一扭，那根钢筋紧贴着他的后背斜扎进他刚才蹲着的地方，“噗”得一声钻进土里足有一尺多深。玉立打了个剧烈地颤抖，他能感觉到那根螺纹钢擦过身后在他的脊梁上剌起的那一遛儿火辣辣得疼痛，此时的他，只觉得衣服早就湿透了，而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不是雨水的湿润，而是身上渗出来的汗水的打湿，冷风一吹，湿衣贴在身上冰凉冰凉的，就像是在皮肤上敷满了冰块，让他不由得微微颤栗，感觉甚是难受。而此时的他，只感到内心的冷比他现在身体上的冷还要冷上几倍，他又不仅暗暗庆幸，倘若自己还蹲在那里，再晚睁开眼睛半会儿，或是早被这根螺纹钢扎个透心凉了……
　　这个时候，强烈的求生欲望激发了他内在隐藏着的潜能，他伸出双手，凝聚了全身的气力攥住那些指头般粗的钢筋左右一扳，钢筋居然都扭了个弯儿，显现出了一个一尺来宽的豁口。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那些被他扭弯的满把攥的螺纹钢少说也有四五根，要是在平常，玉立不可能扭弯那些螺纹钢的，但是在生命危机的紧要关头，人爆发出来的潜力还是不容忽视，这就是所谓的“狗急了跳墙”的来由吧！
　　玉立一个箭步窜过了那个豁口，逃离了这个看似安全的危险之地，他几乎是刚刚迈出这个圆圈，头顶上的那捆钢筋便呼啸一声散落了下来，一根不剩地扎进那个圆圈之中，带动着他身边的一片钢筋一阵乱颤儿，“哗哗哗”得响成了一片。
　　玉立哪里敢有丝毫的怠慢，他拼尽全力继续扭动着挡在身前的钢筋，最终从那片密密麻麻的螺纹钢丛林中闪出了身子。
　　出了钢筋丛林，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筋疲力尽了，但他仍然没有停歇脚下的步伐，拼命地顺着沟底向东跑出去了几十丈开外，直到他觉得安全了，这才敢回头观瞧，眼前已是一片通亮，两辆叠压的大型汽车都笼罩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那冲天的火舌把方圆几十丈的范围都映得如同白昼。
　　这不是放烟花，也不是观年景，现场是无比凄惨的，玉立清晰的听到客车车厢里传出来的哀嚎之声，他看见一个个着火的身形在里面来回窜动着，但这是全封闭式的车厢，根本就不会跑出一个人来……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车内的人根本就来不及逃脱，或许他们还都在做着黄粱美梦，瞬间就被横插进车里的钢筋穿连了起来，又被肆虐的大火烤成了肉串儿。
　　警察车，消防车在半个小时以后才赶了过来，这个也怪不得他们，这里毕竟是荒山野岭的，有人打电话报警，他们要赶过来的确得需要时间。如今，他们都围在这两辆已经燃烧殆尽的车辆跟前，着急地寻找着可能的生命迹象，现场涌动着嘈杂的身影。
　　玉立琢磨着，这么大的事故，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生还，现场也是惨不忍睹，刚才砸下来的那辆装满了螺纹钢的大型拖挂车正压在客车的车顶上，底下的客车已然被压扁了，两辆车都窜着浓烈的黑烟，现场弥漫着浓烈的燃油味以及烤肉焦糊的怪味儿。拖挂车后斗里的螺纹钢四下里散开着，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刺猬，扎煞着浑身的尖刺耀武扬威，所有能燃烧的东西已经燃烧殆尽，黑烟也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浓烈了，消防车喷出的巨大的水柱铺盖着那团烟雾，黑色的水流窜进了车里冲刷了一遍又从缝隙里流了出来，都汇聚到泊油路面上向着低洼之处流去，黑水里飘着大块儿的碎步之类的污秽的东西，水面还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花儿，被消防车旋转的霓灯打闪着发出一道道炫目的五彩斑斓的光晕。
　　玉立突然想起了那个司机师傅王大虎，便向着客车左侧位置走了过去，他记得发生车祸的一瞬间，那个司机是向着南侧的沟底滚了下去的，但他还没走到那里的时候，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呆了，王大虎并没有玉立这么幸运，一大捆螺纹钢从车顶滑了下去，散开着正扎进他的身体里，把他高高挑在车尾的位置，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刺猬，在他的身边站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但是并没有一个人上前搭手施救，他们知道他已经没得救了。看来，他并没有像玉立想的那样滚到南边的沟里，或许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亦没得及躲开，那捆钢筋已经扎进了他的身体。消防员来的及时，那团大火并没有把它烧成焦尸，只是在他的身上过了一遍火，但他的衣服已经尽数烧尽，变成了一撮一撮的黑点沾黏在那具黑乎乎的尸体上，冒着丝丝缕缕的黑烟。看到这一幕情景，玉立只觉得一阵恶心，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嘴巴，他不能让自己再继续呕吐了，自从吃了那团粪便以后，他就止不住的呕吐，此时已经把肚子里吐空了，再吐怕是连肠胃都给吐出来了。
　　玉立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黑乎乎的冒着青烟的车祸现场，他看到了一种令他惊讶的场景。丝丝缕缕的黑烟在他的视线里竟然幻化成了一个个的人形，都极其夸张地扭曲着身子，狰狞着面目表情，像是极端痛苦的样子，缓缓向着天空弥漫轻荡，那一刻的玉立相信，那是刚刚被扎死或者烧死的旅客们的冤魂，他们正前赴后继地赶往去西天的路上，这会儿，有这么多的人做伴，他们不应该觉得孤单。
　　玉立侧头瞅着身边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抬起手指着车顶上那些凝聚成人形的黑烟，语气有些惊疑地说道：“大夫，你快看！”大夫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阵子，又扭头看着他，疑惑地问了一句：“看什么？”
　　“怎么，你看不到那些黑烟吗？”玉立疑惑地问道。
　　“黑烟怎么了？很普通啊！”大夫说了一句，又去忙碌他的事去了。
　　这个令人生厌的罪恶的夜晚总算是熬到头了，昨夜一夜阴霾的天气，如今东方终于冉冉升起了一轮火红的太阳，它冲破了天际微布的那丝棉花糖一般的薄云，几个跳跃就窜上了东方那个村落的头顶，洒下盈目闪闪的万道红光。
　　一个警察走到了玉立的身边，他面朝着东方看着对面站着的玉立，一手托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一手捏着一支黑色的圆珠笔，他先向玉立递上了一张名片，“我是卧龙市刑警队刑事警察大队的张大龙，我有些问题需要你的问答！”说着，他瞅了玉立一眼，问道：“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玉立！”他回了一句，随即抬头看着警察那张映着朝霞的红彤彤的脸膛，他头顶上的那枚国徽在阳光的耀射之下熠熠生辉，那是一种让人看了心底暖暖的色调，特别是像玉立这样刚刚经历了恐怖长夜的人，更需要那种象征着正义凛然的光芒的慰籍。
　　张大龙细细地把他的姓名、年龄、籍贯挨个问了一遍，当问到他职业的时候，玉立略微沉吟了一下，回道：“做生意的。”他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是个倒贩古董的。
　　“这辆车共计三十二个乘员，无一幸免，迄今为止并没发现生还者，你可是唯一的幸存者了！”警察说着，指了指插在钢筋上的那具尸体，问道：“这个人是司机吗？”玉立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的车，为什么要停在这里？”警察一边在文件夹的纸张上沙沙的写着字，一边问道。
　　“客车……走到这里突然熄火了……”玉立悠然回道。
　　“你能告诉我，你和司机为什么要下车吗？”张大龙又问了一句。玉立努了努嘴巴，抬起头看着他问道：“警察同志，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张大龙微微颔首：“有什么事，你说！”
　　“你们在客车副驾驶上的座位上发现死者了吗？”玉立问道。
　　“副驾驶？我看看哈！”张大龙说着，把手里的那个蓝色的文件夹倒翻了一页，那张纸上画了一个客车的立体图，他看了看副驾驶位置标暑的那个红色的圆圈圈儿，用笔尖点着那个红点，看着玉立说道：“有一个死者，出车祸的时候，这位死者可能连动都没动一下，就被前挡风玻璃穿插进来的一根钢筋射穿了身体，并于她身后的座位连在了一起！”
　　玉立听了，微微闭上了眼睛，他能想象到张大龙描述的场面的惨烈，但更让他感到可怕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警察会在那个本来空荡荡的位子上发现了尸体。他相信那里没有人，只在位子对面的前台上摆着一面镜子，他还亲手触摸拍打过那里，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了？死者是你的亲人吗？”张大龙看出了表情的变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不是”玉立摇了摇头，又紧着问道：“警察同志，那位死者是男是女？”
　　“这个说不准，死者烧灼严重，发现她的尸体的时候，已经分不清男女了！”张大龙回着，皱了皱眉头，脸上掠过一丝疑惑的神情，又接了一句：“不过……”
　　“不过什么？”玉立紧着问了一句，凭他的感觉，张大龙接下来说的话会让他惊讶。
　　“她临死的时候，手里拿着一面铜边的镜子，而那面镜子却是完好无损！”张大龙满脸疑惑的表情，像是自言自语：“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我能看看那面镜子吗？”玉立盯着张大龙的眼睛问了一句。
　　张大龙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面镜子这么敏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好吧！你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辆警车跟前，张大龙打开了车门，从里面的一个塑料袋里取出了那面镜子递到了玉立的手里。
　　玉立双手颤抖着把它接在手里，将那面背面朝天的圆镜慢慢翻转了过来，他将镜子对准了自己，瞅着里面那个自己神情恍惚的脸庞，突然，镜面反射了一道阳光，刺了他的眼睛一下子，他突然打了个激灵，脑子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