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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在茫茫黑夜里1

作品名称:人间三视      作者:思魁      发布时间:2016-10-18 10:31:55      字数:5054

  黑夜弥漫着大地,大地何处无黑暗?
  夜里,打工晚归的马联贵一行三个年轻人,骑车回到村边,听到吴发辉的喊叫,马联贵下车,大惊小怪的喊他前边的赵凡宏:“嗨,停下,快听谁在喊什么?”同时又有意堵住了后边的齐建权。
  “是吴发辉那轻薄货。”
  “你们快听,什么冯妮乐抱他了……新鲜!那女的平时看起来还一本正经呢。”
  “谁知道怎么回事?也难说谁正经不正经的。”
  “黑天半夜,大男大女跑到村外头,能勾搭一块,还能有什么好事!”马联贵神采飞扬地说着,觉得不过瘾,于是,便放开嗓子和那边的吴发辉对着喊:“卖淫喽——,偷汉子喽——”
  “你乱喊什么?”赵凡宏不满的阻止联贵。
  “我高兴。我想喊。赶紧哟,偷男人了——建权咱们一齐喊。喊着热闹,越热闹越好看。”
  “神经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就这样火上浇油?”赵凡宏生气的说。
  齐建权不赞同凡宏的辩驳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能排除妮乐就没有一点出格的地方。假如她真的什么也没有,他发辉就是再轻狂,也不敢这么大的胆子,又这么难听的大呼小叫,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两人都有问题吗?凡宏你护着她,是不是也想妮乐给你什么好果子吃呢?”
  “这骚娘们肯定也不是个好货!喊,建权咱们一块喊:‘袭人了——捉奸了——’,我就看不惯她那种假正派,平常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原来她还会晚上在外边劫持男人……哈哈,这可是咱们村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头号新闻。”说着又放驴大的声喊:“偷人摸汉喽——卖淫卖什么喽……”马联贵喊得更加欣喜若狂。
  “你真混!不问三七二十一你这么帮着一喊,让人家女孩儿以后还怎么见人呢?”赵凡宏坚决反对。
  马联贵反驳:“我才不管那么多哩!建权说得对:她妮乐没有错处在发辉手里,发辉就不敢那样喊。发辉既然敢那么喊叫,就说明妮乐本人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是她自己已经不要脸了,就算我不火上浇油能包得住她吗?你让我包她,可是所有人是不是都愿意包容她?她若是没有抱发辉,我就不相信发辉敢出驴大的声那么喊,一个劲的那样叫?我真不知道你这么一个劲的护那骚女子为的啥?是不是和那骚女子早就有了一手?你才这样护她?”
  “你……又一个无赖!”赵凡宏骂着,气冲冲骑车走了。
  马联贵对着赵凡宏的去影喊:“我们偏要搭伙声喊:‘偷汉子了——’非把你心痛死不可!他护那女子难道还真想讨什么好处?人家知道吗?也没尿滩尿照照,看自己配不配……”齐建权笑着说:“你该没发高烧吧——说什么糊话?如果你有精神,咱们就到那边看热闹去?”
  “捉奸喽——卖那个了——”他们一路大喊乱叫,配着吴发辉的叫声,在村东和村东南遥相呼应,组成了更为奇特的联声怪喊。这喊声,如春雷,震天响地,特有力的震撼着村人的耳朵……
  寂静的春夜,村民们一下子被这奇特的喊叫声煽动起来了——人们窃窃私语,走出屋子纷纷议论,连电视节目也不看了。“偷汉”“捉奸”的喊声,召唤起了高武卫、马文化、张景顶等一伙好事青年的见异勇为和好奇之心,勇敢的向村东寻去。加上一些好稀奇的“啦啦队”,队伍不断的在壮大。
  历来平静的天吉村夜晚,变得前所未见的沸沸扬扬了。
  当一伙人噪噪哴哴朝冯妮乐藏身的地方寻来时,妮乐一颗被人肆意伤害的心,才终于从伤痛中惊醒过来。妮乐怕他们人多眼宽,万一被发现她一个大姑娘家黑天半夜的,如此狼狈的躲在草丛中,那才难堪的要死哩。为争取主动,妮乐从草丛中站起来,走出来,硬着头皮背着脸冲着那伙人走过去。
  “谁?”见有人,捉奸队伍中马上有人警惕的大声发问。
  妮乐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夺路而过。
  “是妮乐!”有眼尖的人认出来了。
  “妮乐,出什么事啦?”
  “妮乐,是不是谁欺负了你?你说,我们揍他!”
  “妮乐……”人们甚是关心地围过来你问我问,一种无法压抑的、无法诉说的委屈羞怒,她忍无可忍,终于忍不住失声地哭出了声——她用手捂住了嘴和脸,快步跑了。
  这伙人停下来了。为继续前进还是退回?意见不统一了,大多数人不走了,只在原地看着。小部分人继续向前寻去。
  一会,前寻的人们遇上一位陌生青年,问他:“干什么的?”陌生人带理不理的无视这伙人。再问,那陌生人竟这样回答:“你们干什么的?管得着吗?”
  人们本来就看他可疑,还这么冲、硬,有些人已经动气了,又有人问:“是不是你刚才欺负了刚哭着跑去的那个女子?”
  陌生人态度生硬的反问:“我欺负谁啦?”口气反倒好像更带火气。
  有人反驳他:“你骗人!”
  陌生人更不客气的说:“只有人骗了我,我骗谁了?”态度更强硬。
  他本来就在这个让人生疑的现场,还态度这么强硬,难道还要这么多人怕他不成?于是,他激怒了天吉村这伙凑热闹的青年人,不客气的便有人动手“修理”他了……众人群起而攻之,见出招交手后,陌生人孤单独身,胆怯,自然不堪一击。战胜者们便把他作为“奸淫”嫌疑,扭回村里来了。
  就这样捉了一个外村青年人,正应了“奸淫”“捉奸”类的喊叫。于是,村人见状,并不细究青红皂白,就把那些臭帽子都扣在这个外村青年头上了,不服,便有人跃跃欲试的讲再揍他。
  这时,有人认出:此人便是牛家堡的牛护。
  幸亏有人认识他!牛护满肚子的冤屈才能有说出来的机会了。他张口刚说了两句冒子话,不料,人群里便走出一个人高健壮、约五十岁的女人,高嗓门问着:“这就是牛护?”她利索快活,以猝不及防的速度上去,在牛护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时,便朝牛护脸面上一把下去就是几道血印,同时骂着:“我撕烂你这张不要脸的脸皮!”又打。
  牛护脸一下子火辣辣地烧痛,“啊”——一惊,看清这人就是妮乐妈,下黑手毁他的容,大怒,猛挣松拉他的人,前一步将再次来犯者一脚踏后,她退中被什么绊了一下,重重跌坐在地上,叫:“哎哟哟——”
  马上有人出面指责他打老婆子,有人不平的挤过来争先扭打牛护,更多的人便从背后、侧旁、甚至正面——说不上来的方位落下拳头伸出手……于是,说的说,拉的拉,劝的劝,打的打……牛护被人们强扭在人群中间,挨打吃亏谁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众人一致对着他一个,挨打吃亏的总是他,想走还脱不开身,连动一下都难。
  这时,妮乐爸——一个矮墩墩,名叫冯德民的汉子一路叫骂着跑来了:他劈手就打,结结实实的下手很重。旁的虽然可拉可劝的人多得是,但偏的、向的、总是本村人,人们看似隔隔挡挡,拉拉扯扯的大有劝架之势,可吃亏的总是外村人牛护。牛护简直成了让人练拳脚的活靶子!在偏心的人圈里,挨三下、五下揍若能躲过一两下也确实算不错了,更不要说还手还脚了。一会儿,牛护便鼻青脸肿,伤痕累累了。
  眼看着又是凶狠狠的一拳朝他迎面打来,牛护急了,一声吼叫,猛一平添了极大的力量,挣松了劝挡他的帮闲人,闪开了打来的拳头,跟着一脚还去,随着一声痛叫,冯德民退倒一旁揉腿去了。一时间暂时停止了打斗。
  只是,冯德民微一吃亏,马上有人高喊:“打,打这哪来的狗杂种,还跑到村里打人啦!”
  跟着又一次更多的人上来将牛护围剿其中……又一次有说的,有拉的,有打的,也有劝的……
  牛护吃不住众人齐上,大声抗议:“你们凭什么打人?就是在你们村也得讲理呀!”
  有人问“是谁在村外黑天半夜里不知怎么欺负我们村女孩子了?”
  “我并没有欺负哪个女孩子!”
  “还嘴硬。明明人家妮乐被你堵在了村外,当我们大家赶到时,她才哭着跑脱了。谁知道在我们没去时你已经堵了人家女孩子多长时间,鬼才知道在此之前你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今夜我没见她的面!”
  “你哄鬼去吧。我问你:今晚正好那个时候,你跑到那个地方来干什么?”
  “是……是妮乐约我去的……”
  “打——他到这个时候还要给人家女孩儿脸上抹黑哩!喊什么人家女孩子抱他了——实在可恶!打,往惨里打!”又一阵拳头无情的朝这个可怜的外村人身上,头上乱砸下去……
  人说好汉打不出村,而牛护早就只是成了被众人围起来的众人试练拳脚的活靶子。尽管牛护一个彪壮的好小伙子,怎经得起众人的拳脚相加,只用了一时半会的功夫,三下五除二被众人打得在地上站不起来了,爬在地上两手只有护头的份了。
  这时有人喊:“别打了,小心出人命了!”
  有人喊:“这小子实在可恶!不放放他的血,他还不认事呢!”
  有人坚持:“打,遇上这样死不认账的人,只要打不死,就把他一次打认,让他永生不忘!”
  “打,就算万一死了,也是众怒难平,不关哪一个人的事。”
  “别自己吓自己了,只要不拿家伙打,哪有那么容易死人的。”
  这时,猛一声女子忿忿地,沉重地,高声怒喊:“都别打啦!”
  这声喊,像从空中炸下来的,镇住了人们。人们的目光借着村街窗门透出的光亮,发现冯妮乐哭丧着脸,坚强地站在牛护的面前,气愤的,用盈满泪水的眼光不满的注视了大家一圈后,才低头看着地上的牛护,缓缓的蹲下去,手颤抖着,慢慢的去拭擦牛护脸上的血痕,泣不成声的、喃喃的说:“牛护哥……我来……来迟了,让你吃苦了……挨这么惨……惨的打,我,我对不起你……”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一点点掉下去,落在地上,落在牛护的身上……
  牛护长长的“唉——”了一声,将头歪在外边去了,便疲乏的闭上了眼睛。
  “妮乐,你这是……?”有人不懈地问。
  “他——是我的未婚夫,今晚,他是我约来的!”妮乐格外冷静地回答。
  “妮乐,你快给我回去!咱们已经和他家彻底断绝关系了,你快点给我回去,你听见了——没有!”妮乐爸大声的下命令了。
  “我和他已经领过结婚证了,他就是我的男人了——不是你说没关系就没有关系了!”妮乐不软不硬,不高声,但声音很坚决的说着,在场的人们绝大多数人都听得很清楚。
  妮乐爸气愤的指责:“妮乐,你说什么?咱家和他家都闹到那一步了,你还咋好意思说他是你男人?——你,……你好意思吗?你,唉……丢人!好了,你还是给我快点回去吧,你要是还不听我的话继续这样,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妮乐完全没有听见似的,便要轻轻地扶牛护胳膊,意欲想扶牛护起来……
  一边的妮乐妈有点看不下去了,便来到女儿跟前,尽量和气地说:“妮乐,听妈妈的话,别理他,回家吧,他们牛家和咱们家已经闹成仇人了,绝不可能再和好了,咱们也犯不上再理他,天底下哪里都有好主儿,你还理他做什么?听妈的话——回!”她妈来拉她,她躲开了,她妈还不死心的再次来意欲拉她回去,她干脆移开了身到那边去了。她妈失望的瞅她:“妮乐——你……”
  妮乐又一次好象什么也没有听见似的低声同情的对牛护说:“你痛得受不了,我就先送你上医院去?”她深情的问候着,坚决的用行动回答着她的父母家人,勇敢的坚持自己的道路。她深知这样一来,将会给她带来什么样不可测的后果,可是她知道他们相爱没有错,目下他们却如此狼狈而惨败……泪水又一次泉水般的涌流,心里这般挖心的难以忍受。
  痛苦呻吟中的牛护,不但不解她的苦心,反气愤地推开妮乐扶他的手。妮乐不由得心里一惊,但她马上装出一点也没在意的样子再次去扶牛护的胳膊,并无限深情地说:“我们去医院……”牛护听而不见视而不闻不理,并且毫不领情的用力挣脱了妮乐的手,随之又冷冰冰的,或者说是气愤愤地说:“你——走吧!”扭过头去,做出不理妮乐的样子……妮乐的心哟——她委屈的泪水再次泉涌而下……
  她忍着……但此刻她不知自己怎样才能让她心爱的人能理解她此刻的一腔苦心?很想用话语表达她实在太苦的心声,却一时深感什么样的话语都无力表达,她嘴动了半会,没说出什么,挪上前去跪在地上流着眼泪弯腰替牛护去拭眼泪,泣不成声的说:“牛护哥——你坚强些……”
  牛护也坚决的又一次拨开了他的手,并说:“你走!不是你——我咋能被人打成这样子?离开你,我还能多活些年!”他转过脸去,做出决不理她的样子。
  妮乐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啊——什么样的打击还有她的“牛护哥”的误解、怨恨打击大呢?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要是再失去爱情这个唯一的支柱,她将惨败到一塌糊涂,她还剩下什么?至此,她一下子感到乏力,已经全身软的像面条一样,立不起来了。方才对着吴发辉的下流行境,她撑住了。因为、她心里有爱情这个支柱,尽管它像被人从一侧捅了一刀似的难忍;火上浇油的马联贵和“捉奸”众人的搅扰如同另一侧捅来的又一刀;背离父母,也因为她心里有她的“牛护哥”呀,不明真相的众人之“好心”,铺天盖地压来,她还没有倒下去,又因为她有坚强的爱情那个精神支柱……而现在呢?她的“牛护哥”似已心灰、绝望……她还能指望什么呢?她眼前一阵昏厥,使她差点闭过气去,一种突袭而来的、前所未有的、惨败感,沉沉地向她压下来,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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