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冰凉的心

　　一辆豪车停在了学校门里，萱萱慢慢地走下车，回头冲着司机摆了摆手，车驶走后，她没有马上走进学校，而是仰望着天空，天空真晴朗呀！瓦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自由自在，美好的样子让她有些自叹不如。突然她想起了昨晚，想起了母亲那冰凉的眼神，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慌忙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红着眼睛转身，意外地看见了妈妈站在学校门口。她向萱萱走来，脸上没有微笑。
　　她冷冷地说：“以后不要来找我，不要给我找麻烦。”
　　萱萱瞪着眼，原来她不过是个麻烦，很大的麻烦。
　　她没有回答，越过妈妈的瞬间心如针扎般的痛，但是她没有流泪，高挺着脊背一步步走进了学校。
　　“我妈妈刚才和你说什么了？”薛晓鹏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挡住了她的路，原来他也在这所学校上学，真是冤家路窄。
　　“不关你的事，让开。”萱萱的心情很差，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
　　“我是三班的，你在四班是吧？”薛晓鹏缠人的本来一流，嬉皮笑脸地追着她问。
　　“离我远一点。”萱萱非常严厉地喊了一句，他一愣，有些胆怯地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脸。
　　“你哭了？昨晚的事……你还在害怕吗？”薛晓鹏收起了嬉皮笑脸，脸上带着真挚的关心，可是这种关心让萱萱的心更痛了。
　　她突然站住，薛晓鹏来不及躲闪，差点就撞在她的身上。
　　“怎么了？”他看见萱萱燃烧的怒火胆怯问道。
　　“不许提昨晚，不许和我说话，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别和我炫耀你有妈妈。”萱萱怒气冲冲地吼完，扭头就跑。
　　薛晓鹏愣在当场，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发脾气，昨晚不还好好的吗？而且为什么说他炫耀自己有妈妈？难道是……薛晓鹏回头瞧了一眼走远的后妈，她慈祥的笑容和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心甘情愿叫妈妈。是她和萱萱说了什么？才让她的心情变坏？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一定不会和萱萱说什么让她伤心的话，一定是她自己的问题，可能被她爸爸妈妈骂了，这样一想，薛晓鹏更不开心了，嘟着嘴慢慢走进教室，路过隔壁班的时候，他特意向里面望了一眼。
　　萱萱坐在窗前，眼睛看着窗外，一滴泪水晶莹剔透地挂在睫毛上，精致的就像个陶瓷娃娃，薛晓鹏看呆了。
　　“薛晓鹏你怎么还不进教室？”老师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红着脸看了一眼被声音打搅了正向他这边看的萱萱，然后撒腿跑人。
　　那天之后，薛晓鹏缠上了萱萱，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在哪里，她不知声，他也不说话，有时会把自己的便当送给她吃，她一律拒绝。
　　没多久她搬进了学校的宿舍，看上去更加孤单，身边从没朋友，所以薛晓鹏也住进了学校宿舍。
　　“你们瞧！薛晓鹏爱萱萱。”萱萱班高个子女生文文指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大声地说着，然后哈哈大笑，那时候男生爱女生是一种耻辱。
　　在同学们的哄笑声中，萱萱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一样文文，然后像只雄狮一样扑上去和文文扭打在了一起，可是她的个子太矮了，力气也没有文文的大，几个回合就被文文按在了身下。
　　薛晓鹏扑了过去，推开了文文，扶起了萱萱，萱萱嘴角流着血，眼神冷冷地看着文文。
　　第二天夜晚文文的尖叫声惊醒了整个校园，她的被子里全身虫子，各种各样的虫子，丑陋地爬着。
　　管理宿舍的老师冷着脸清理了那些虫子，萱萱被罚了站，虽然没人看见是她搞得鬼，可是文文一口咬定是萱萱做的。
　　“为什么不和老师说你是冤枉的？”薛晓鹏陪着萱萱一起站着。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做的？”萱萱冷笑。
　　“真的是你？……”薛晓鹏瞪大了眼睛。
　　“是的。”萱萱干净利落地回答。
　　“为什么？”
　　“我讨厌她。”萱萱闷哼。
　　“萱萱。”
　　“干嘛？”
　　“下一次不要这样了。”薛晓鹏的声音里包含着少有的严肃。
　　“少管我。”萱萱扭过头，心理凉凉的，这件事并不是她亲手做的，可是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捉了很多虫子，然后她把这些虫子放在了她的床上，可是这只是一个梦，梦怎么会变成现实？她颤抖了一下，浑身冰凉。
　　“冷吧！”薛晓鹏把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想推让，可他已经跑开了。
　　时间是个不停旋转的齿轮，它不会因为你悲哀就会为你停留一秒，它只能一直向前……一直向前……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薛晓鹏成了萱萱最忠实的跟班，不管她走到哪里，一回头，他保证在她百米之内。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她站定，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薛晓鹏淡淡地说：“请我去你家做客！”她的口气是命令式的，仿佛她是至高无上的女皇，在向臣子下达命令。
　　“啊？”薛晓鹏眨了眨眼，有些为难。
　　“不欢迎算了。”她伸手要把自己干瘪的书包从他手里躲过来，他不撒手，脸上堆满微笑讨好地说：“我怎么会不欢迎你，现在就走……”说着他的胳膊打算搂住她的腰。
　　“滚远点……”萱萱大喝，率先走在前面。
　　那条烂尾街还是那般破旧，黑水沟里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成群结队的苍蝇纠结在这里，萱萱皱眉，用手捂着了鼻子。
　　“很难闻吧！过了这里就好了。”薛晓鹏拉着她加快了脚步。
　　走进薛晓鹏家几十平方米的小屋，首先看见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穿黑色的夹克。薛晓鹏冲着男人大声叫了声：“爸！”
　　“怎么？有客人？”薛晓鹏的老爸，很和善地冲她笑了一下。
　　“爸爸你还记得几年前我们在胡同里救的那个女孩？”
　　“记得！难道……”说完他看萱萱的眼神里闪出了惊讶。
　　“是的！我就是当时那个女孩。”萱萱微微扯了扯嘴角，眼神默默寻找那个她魂牵梦绕的身影。
　　她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了萱萱她愣住了，一瞬间脸色变得极不自然。
　　“妈妈！我带了一位客人回来吃饭，你不介意吧？”薛晓鹏迎过去，亲热地搂住她的肩膀。
　　萱萱的心一阵刺痛，脸色随即变得苍白。
　　“不介意，妈妈怎么会介意，妈妈这就去加几个菜。”说着她笑呵呵地走进厨房。
　　“坐吧！”薛晓鹏的爸爸指了指他面前的沙发。
　　“谢谢！”萱萱坐下，显得有些局促。
　　“薛晓鹏……”厨房里叫了一声，薛晓鹏跑了进去，不一会笑着走出来，拉着他爸爸小声耳语了一番，
　　他爸爸点点头，他回头又对萱萱说道：“等我一下，我和爸爸出去一会。”
　　萱萱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心情很复杂。
　　“你为什么要来？”她从厨房走出了，脸很黑，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我为什么不能来？”萱萱咬着牙，眼里的敌意正一点点增加。
　　“早就告诫过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她低吼着，声音里一点感情都没有。
　　“今天是我的生日，十八岁的生日。”萱萱的声音凄凄凉凉，哀怨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妈妈。她真的生过自己吗？为什么连一点点爱都不肯施舍给她？
　　“那又怎么样？难道还要我给你庆生？”她尖锐的吼声，震得萱萱浑身一震。
　　“别瞪着我，也别怨我，你知道当年你爸爸怎么把我赶出了家，我恨……恨你们全家……”她的脸因为气愤而扭曲。
　　一滴泪从萱萱的眼里滴落，如果妈妈也是受害者，那么她该去怨谁？
　　“你干嘛去？”在萱萱冲出大门的瞬间，薛晓鹏抓住了她的胳膊，当看清她满脸泪痕的时候，他惊呆了，手里的熟食啪嗒掉在了地上。
　　“我不舒服，我要回去。”萱萱挣扎着，低吼着，像个失去理智的猫。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薛晓鹏不肯放开他的怀抱，他紧紧地拥住萱萱的瑟瑟发抖的身体，眼神里闪出了一个大大的外号。
　　“小鹏！让她走吧！她不适合你。”妈妈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为什么？”薛晓鹏更加疑惑。
　　“老婆到底怎么回事？”薛忠仁诧异地问道。
　　“什么也别问！让她走！”妈妈的声音提高了许多，身体摇摇欲坠。
　　“小鹏！你先带你的朋友回去，不管什么事回头再说。”
　　薛晓鹏点点头，在拥着她向外走去的同时，萱萱扭过头看到薛忠仁一把把妈妈拉到他怀里去，妈妈的肩膀在颤动应该在哭。
　　“萱萱你和我妈到底怎么了？”薛晓鹏把她按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拧着眉问。
　　“没怎么！”萱萱低着头，盯着脚尖，神情越来越冷漠。
　　“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薛晓鹏拉起她的手。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我陪你。”薛晓鹏坐在了她的身边。
　　雨无声地坠落下来，世界变得冰冰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