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战车恰恰

　　上层缝隙漏下的阳光有点刺眼，我一只手腕压着眼睛任由眼泪的涌出，绝望也不过如此，无声的哭泣加上温馨的回忆。突然，“轰”巨大的爆炸声把我从回忆和绝望中拉回了现实。睁开眼睛很快的坐了起来，首先看到的是正前方的空中因爆炸还没消失的火花和硝烟，再看看自己全身上下，除了之前被冲击波震到的旧伤并没有其他新的伤痕。原来我没死，我居然没死，我怎么还没死？心花怒放的差点没跳起来。虽然很兴奋自己没死，而且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轰轰轰”的一阵战车发动机和履带声音，没几秒的时间血色坦克就出现在眼前，炮口似乎还冒着淡淡的硝烟。
　　“红，红狼！居然是红狼。”我坐在地上兴奋地大叫起来，原来救我的人居然是我最崇拜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出名的勇士。红狼并没有理会刚才还瘫在地上绝望哭泣的我，炮口直接地转向战狗就是一炮。“轰”虽然战狗反应很快得跳开了，但是巨大的冲击波威力把战狗震到了一旁，即使有点距离的我都感觉到一阵热浪。战狗并没有死但是也差不多了，前肢被炸断了一条，另一条健在但是受伤的前肢还在是我之前的手雷炸的，被红狼炸断的前肢连带着胸口的肉都没了，里面骨头依稀的露出了，血滴滴答答地流个不停。
　　战狗撑着最后一口气在红狼填装弹药的空寂也给了他一炮，“轰”血色坦克纹丝不动，硝烟散去后装甲片都没脱落甚至凹痕，血色坦克果然厉害啊。红狼填装完毕后直接就给了它一炮，“轰”它连呜呜的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被炸飞了，背上的自动加农炮也散碎一地。
　　强大的硝烟散去后，躺在血泊中的战狗看上去已经完全没了任何的气息。红狼打开了坦克驾驶舱盖正要从里面出来，我赶紧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和眼角的泪痕站了起来，这时发现裤子有点重的感觉，低头看了看，羞得我脸红到了耳根。因为刚才的情况吓得尿了裤子，地上甚至还有一摊小水迹。红狼已经下了坦克朝我走过来，居然是酒吧角落穿着红色衣服那家伙并且戴着一个狼的面具，依稀记得在酒吧的时候他并没有戴着面具。当初还以为是某个路人甲并没有在意，实际却错过了最在意的人，不然就能看到红狼长得什么样了，真是太可惜了。真正的大神都是非常低调，低调到你以为他是“战渣5”；可是当他真正出手的时候，你才发现自己才是“战渣5”。
　　遗憾又兴奋的乱想着，他很快就走到了我前面，看了看我略带血迹又有些没擦掉的泪痕还脏兮兮的脸，又看了看我湿湿的裤子和地上的一小摊水迹，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脸却知道他在笑，就差没捂着嘴了，然后他开口了：“小孩，你是一个人来的么？”
　　“嗯。”我脸红又害羞得点点头。
　　“真是莽撞的家伙，还好及时赶，不然你就要死在这里。”他又扭头看着身后绿色坦克继续说，“当然啦，没理由把这坦克让给你，好不容易捡条命，你快回家吧。”说完他就转身走向那辆坦克。
　　气得我真想跺脚：哇擦，别人千辛万苦历经磨难找到了坦克，差点还死在这里，你怎么过来放几炮就把要把坦克抢走了，而且自己还有一辆，真是流氓、土匪，无耻败类。我撅起来的嘴都可以挂茶壶了，心里恶狠狠地骂道，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他先是围着坦克转了两圈，然后打开坦克盖子就钻了进去，试着启动坦克却打不着火，又试了几次还是打不着火。钻出了坦克说：“没想到是辆破车。”然后发现他前面的副炮，“看来能用的也就这个副炮了。”叮叮叮的几下就把副炮拆到了自己的血色坦克上。
　　看着他这样糟蹋这辆绿色坦克，我似乎听到了心在滴血的声音。他回到了自己的坦克上，并没有牵引绿色坦克的打算，轰隆隆一阵坦克发动机声音很是吵耳，但是却听得出来动力十足。红狼慢慢的把坦克开到我面前，然后打开车盖探出头来说：“小孩，那坦克就交给你处理了，以后别再莽莽撞撞的。”然后钻回了坦克。
　　他正要开车走的时候我叫住了他：“喂，红狼，喂。”
　　他很不耐烦打开车盖钻了出来：“又怎么啦？”
　　“那个，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脸？”我弱弱地问着他。
　　“嘿嘿。”他一阵奸笑，“接着。”向我扔了一样东西，“绍迪，你可别死了，其实你还是挺可爱的。”说完就钻回了坦克，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我又一阵脸红，隔壁大叔大妈说我可爱就算了，就连我崇拜的红狼都说我可爱，这是什么意思？而且还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在酒吧知道的？看了看手里红狼给我的东西，只是一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镜子。高人做事永远都是给你一个小小提示，剩下的就要自己探寻和参透。现在我也没有闲功夫想这些，一边的坦克才是最最重要的，感觉就像某某记经历了多少多少的磨难，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把镜子收后就好迫不及待地跑向绿色坦克，跳上坦克装甲板，厚厚的灰尘深深又多印了一个脚印，打开驾驶舱盖子就跳了进去。停放的年份确实很久了，里面满满的灰尘，方向盘、主屏幕、主副驾驶位，除了刚刚红狼碰过的地方，没有地方是没灰尘的。试着启动了下，情况和红狼一样确实打不着；但是听着发动机发哑的声音，应该是某路线没接好。我低下头寻找这启动的线路，虽然没继承老爸的维修技能，但是打火的线路我可是异常精通。小的时候经常偷别人的车开，甚至是老爸的战车也开过，为此还被罚了几天的禁闭。
　　查看了一下，原来是打火限制器没了。即使没了限制器，对我这经常偷别人车开的家伙是事？我扯了两条线然后对接一下，发动机就发出了正常的打火声音，再把这两条线对接久点，“渍渍……突突……突”坦克正常的发动了。可是发动机的声音这么奇怪？拖拉机么？我赶紧把这两条线放好就坐到主驾驶位置上，主屏幕还没任何反应，可能是放久了失灵了。我拍了拍它，掉落了不少灰尘，擦了擦主屏幕的灰尘，慢慢的开始有了画面。先是坦克的整装情况，比如炮弹装甲板；然后是坦克硬件情况，比如主炮、发动机、c装置，可惜副炮被红狼这土匪弄走了，不过还好坦克还是留给了我。
　　停放太久的坦克很多都部位都失灵了，可是至少还能走得动。虽然这个溶洞让我差点死在这里，但是却是我人生的转折点，也学了很多的实战经验。正要离开这个溶洞的时候，我看到散落一地的自动加农炮碎片，但是核心的部位还是完好的。这加农炮就像人类装备一样加装在梦小狗的身上，而且用的还是实弹系，值得收回去研究研究。仔细想一想，虽然梦小狗差点杀了我，不过是为了保护这辆坦克而已。收拾了下认为还能用的散落部件，就钻回了坦克
　　回程的路永远比探寻的简单，下来的时候用了几个小时而上去却只用了半小时不到。坦克似乎因为停放得太久，发动机总会卡壳而熄火，走走停停地回到拉多镇已经是傍晚了。
　　慢慢地开着坦克进了老爸的战车维修店，停稳熄了火后，老爸还没等我打开驾驶舱盖便说：“欢迎光临，是坦克哪里坏了么？”
　　我钻出坦克站在装甲板上就跳了下来，在老爹的面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老爸有点惊讶，从这个满是尘土的绿色战车钻出来的居然是他的儿子。他愣了几秒之后，回过神伸手就要打我：“你这个不孝的混蛋东西，又上哪偷别人的坦克？”
　　我赶紧躲开：“爸不是这样的，你要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你又要编故事诓我？”追着了过来，“说，到底是谁的？”
　　我也懒得躲了，一屁股就盘坐在地上抱着双手：“那你就打死我吧，反正我差点也死了。”
　　老爸估计气得鼻子都歪了，拽了拽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行，我就让你编，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样。”
　　我就把大致情况说了下。从酒吧到回家拿弹弓，说到弹弓的时候还把弹弓丢到他面前；再到白骨堆捡到的两个燃烧瓶，从腰处的便包拿出燃烧瓶在他面前晃了晃，又指了指被机枪蚓打中的小腿泥巴印，差点还瘸了。正要说战狗那段的时候我眼眶有点湿润，那样的感觉今后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这一段简化了很多，没说已经绝望的放弃抵抗甚至还吓尿了。只是说本来打不过那只战狗，正好红狼路过帮了忙；然后红狼就拆了副炮走了，指了指位置空空的副炮。
　　我摆了摆手继续说：“这就是我编的故事，有理有据有节。”然后站起来脱下了略带血迹的体恤，露出被石子磕出细细小小的伤口，然后走到坦克旁边摸了摸上面的积灰，“爸，这坦克真是我从溶洞发现的。”
　　老爸的表情从生气，到严肃，再到平静，最后到开心，诙谐地叹了口气：“你个臭小子，可以啊，还真让你搞到了一辆坦克。”然后摸了摸我的头，又捏了捏我的脸，再看看自己的手，喃喃地说了句，“真是够脏的。”拍了拍手又说，“行了你回去吧，坦克就交给我了。”
　　我点点头，把刚刚脱下的衣服搭在肩上，收拾好地上的弹弓和燃烧瓶回头看了看老爸，老爸饶有兴趣地围着坦克转了转，就带上已经用了很多年的手套，这手套上面还有妈妈打的补丁，又拖出了自己的百宝工具箱。我笑了笑就走回了二楼的家。厨房传出了炒菜的声音，姐姐正在做饭。“姐，我回来啦。”我进了家门就叫了声。
　　“哦，你先洗澡吧，晚饭还要一会才好。”姐姐在厨房大声的回答。
　　推开房间门进入房间，整齐得不敢相信这是我曾经乱七八糟的狗窝。床上的被子整齐的靠在墙边，桌子上的杂物也被收拾了起来，搭在凳子上的衣服也不见了；打开衣柜，衣服有序的叠着。我简单地拿了些换洗的衣服，就快速地走进浴室，先把搭在肩上的体恤丢进了洗衣机，脱掉原本是大红色现在却是暗红的鞋子，再来就是已经能弹出灰的袜子。把袜子丢进洗衣机之后就开始脱裤子，把裤子丢进洗衣机前还闻了闻，一股冲鼻的尿骚让我赶紧把它丢进洗衣机。
　　打开喷头，热水从头淋下，暖暖的热水撒在脸上，流在身上很是舒服，想起今天遭遇有些感慨。挤了点沐浴露往身上抹，一些小伤口有些刺疼，用力地搓着身子，居然还能搓出一层泥；又弄了点洗发水拍在头发上，用力的抓着头皮，依稀的感觉发丝间还有细小的石子。冲干净身上的泡沫后，感觉自己似乎轻了几斤，再看看地上，还没流掉的水夹杂着一些泥沙；另一边的角落还躺着今天陪我出生入死的鞋子。我是干净了，它却还脏着。光着屁股就坐在地板上，拿着鞋子和刷子就刷了起来。
　　姐姐敲了敲浴室门：“绍迪，可以吃饭了。”
　　“我知道啦。”正好鞋子也快刷完。
　　“你在里面那么久，不会是干什么坏事吧？”姐姐见我在浴室那么久没出来，于是坏坏的问到。
　　我没马上回答，把鞋子过了过水，穿上衣服就开门走了出来。没好气的吐槽她：“姐，你那么巫，小心没人要你。”
　　“大不了你以后挣了钱就吃你的呗。”姐姐在厨房忙碌，头也没回地回答。
　　“你这老巫婆，我可养不起。”说完，就拎着湿哒哒的鞋子走回了房间，放在窗台上晾着。走出房间，姐姐已经开始摆着饭菜，我也走进厨房拿出碗筷帮姐姐摆着。家里就三个人只需要三副碗筷就够了，要是什么时候能多几个人那就热闹了。饭菜和碗筷都摆好的时候，姐姐拿出一个杯子放在老爸的碗筷旁边，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把啤酒竖着顶在胸前的乳沟，然后直了直腰板微微一用力，“砰”啤酒盖就掉了下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经意间竖起来大拇指：“姐，你啥时候学会的技能？这么厉害！”
　　“早就会了，谁让你不按时回来吃饭的？”姐姐淡淡的回答，完全不理会我的惊讶，自顾自的往杯子里倒酒。对啊，很久都没有在饭点的时候按时回来吃饭，都是在外面疯够了才回来吃着剩菜冷饭。
　　啤酒倒半杯的时候老爸回来了。姐姐应了一声：“爸爸回来啦。”头也没抬继续倒着酒。
　　“嗯。”老爸回了一句便把门关上，然后看到洗完澡的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嘴角扬了扬往自己的座位上走。通常他都是走姐姐那边的过道，这次却是走我这边的。走到我身后的时候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坐到自己的位置。
　　姐姐把酒倒满后就把瓶子放在杯子的旁边，拿毛巾擦了擦手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老爸扭过头对她说：“小媚啊，再去拿个杯子。”
　　“嗯。”点了点头，姐姐就进去拿一个杯子出来放在老爸旁边。老爸拿起酒瓶就往新拿出来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啤酒，然后推到我面前，又拿起姐姐倒的那杯碰了碰我前面这杯，一口喝完他手里那杯酒。
　　我有点惊慌失措地拿起杯子，满满的啤酒还差点撒了出来。端着杯子伸到鼻子边的时候闻了闻，一股骚骚的味道跟马尿似的，然后闭上眼睛皱着眉头先是抿了一口，这酸爽差点没让我吐出来满口的苦涩味。但是想到老爸这么给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地喝了。
　　放下已经没啤酒的杯子，真是喝农药的感觉。我还在闭着眼艰难的接受这啤酒的苦涩味，爸爸哈哈大笑，姐姐也是摆着头不露牙齿地笑着，第一次喝啤酒的囧样全让这两家伙看完了。我感觉好点后就睁开眼睛，这时老爸正往我的杯子里续杯，我赶忙的想阻止他，可惜酒已经倒满了。老爸帮我倒满后就开始续自己的杯子，杯子满了正好瓶子也空了。姐姐接过空瓶子后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空杯子和另一瓶啤酒，这回她是用正常的开瓶器开啤酒盖，然后把刚才拿出来的空杯子倒满。
　　姐姐的杯子倒满后，老爸就举起自己杯子，姐姐也跟着举起杯子挨着老爸的杯子，随后两个人都看着我；我赶紧也端起杯子砰了砰他们悬在半空的杯子，然后一仰而尽。再一次的囧样，让他们哈哈大笑。今晚这顿饭，没有过多的话语，却很温馨。自妈妈不在后，再没有这么开心的一家人吃一顿饭。只是他们灌了我不少酒，这酒确实很苦涩，但是在心里很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