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排练舞台剧《牛郎织女》这几日里马文才与春晓对戏总有些拘谨不自然，没有默契配合度的演出，演起来总是生硬没有美感，若是坦白自己女子的身份那便会离开书院，也会给书院带来事端，不如我穿一件女子的衣服站在他面前，看看他是怎样的反应，就这么办，一会排练完毕我就穿上，上次买的那件女装。春晓在排练场的一角思索着。
　　“子轩。”荀巨伯站在她的面前凝望着她，那乌黑的眸子有一种羞愧的目光。
　　马文才和我对戏拘谨，这会儿荀巨伯也拘谨起来，古代的男生都那么拘谨吗？还是我给他们的感觉看起来就是拘谨不自然的？春晓对荀巨伯说：“你有话就说，别在那扭扭捏捏的。”
　　“对不起，丁香的事误会你了，现在丁香的心思我都明白了，关于感情的事也说开了，我们现在依旧是朋友。”荀巨伯的眉宇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从容和淡然，而这一份从容淡然让春晓为之感佩。
　　“巨伯兄，能够坦然放下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让我刮目相看，相信日后你也会再找到你喜欢的女孩子的。”春晓说。
　　“谢谢你子轩，我闹了一场乌龙闹剧误会你，你不但不责怪我，还这样支持我。”荀巨伯说。
　　“我与丁香关系密切，你便会怀疑我喜欢丁香的是吧？”春晓问。
　　“嗯。”荀巨伯点头应着。
　　感情的事从来都是让人心不由己，这也怪不得荀巨伯，不知何时起马文才与祝英台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许多，晨读时他为祝英台带用露水泡的清茶，让她有更好的精神上课；吃饭时他都亲自为祝英台打好饭菜,注意着祝英台的饮食习惯；课后一起讨论课题思路共同温习功课；蹴鞠时嘴上总是说一较高低不服输，却故意让祝英台赢得比赛。将心比心我何尝没有和荀巨伯一样的委屈酸楚的心情呢，又何尝不嫉妒、不羡慕，马文才在祝英台身边时的样子，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点点滴滴无不流露着示好的殷切情意。春晓感触地想着。
　　“子轩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太小气了，不配做你的朋友。”荀巨伯问。
　　“不，巨伯兄，和你没有关系，我只是有一些感触而已。”春晓解释道。
　　“你不怪我就好了，对了，我想和梁山伯好好聊聊，虽然梁山伯一直不知道丁香喜欢他，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有知情权，应该对他和丁香的事有一个态度，在我心里我是希望丁香幸福的。”荀巨伯说。
　　“嗯。”春晓微微地扬起嘴角淡淡地笑着。
　　荀巨伯从春晓身边走过，春晓看着他走向梁山伯。春晓心想：巨伯兄爱一个人的时候真心付出，面对不被爱的时候能坦荡的放手真的很伟大。
　　回到宿舍春晓打算换上女装，以一个女子的身份站在马文才的面前，给她耳目一新的感觉，这样在与他对戏时就不会不自然了，春晓翻遍了箱子都没有找到上次在集市上买的那件玉色的衣服，她一面低头翻着箱子，一面问丫鬟芸香：“芸香看见我那件玉色的女装了吗？”
　　“少爷，那件衣服让马公子借给祝公子了，说是七夕表演节目时穿。”芸香回答。
　　“把我衣服借出去七夕那天我表演时穿什么？好你个马文才，追女孩子就追女孩子呗，拿我的东西做人情也太不讲究了吧，更不讲究的是说都不和我说一声。”春晓有些愤愤地说。
　　“少爷，马公子和我说了我没来得及告诉您。”
　　“芸香，你还是不是和我一伙的，也太不贴心了，你知道那件衣服对我有多重要吗？”春晓责怪地说道。
　　“我以为你和祝公子是很好的朋友，不会介意一件衣服的，便将衣服借了出去。”马文才走进来说。
　　“马公子，你不知道我也需要穿女装演戏吗，等到正式演出那天你让我穿一身男装去演你的恋人吗？”春晓问。
　　“我再给你买一件好吧？”
　　“我不要，我一个男生和你去买女装人家要怎么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是断袖呢？”春晓带一些情绪走到桌旁坐下来。
　　“不然你再穿一件女装和我一同下山行吗？”
　　“我的衣服都被你借出去了，我还哪来的女装，何况我一个大男生穿女装满街走成何体统。”
　　“这样不妥，那样又不成体统，我总不能将借出去的衣服要回来吧，那样祝英台会怎么看我。”
　　“祝英台怎样看你很重要吗？”春晓盯着他问。
　　“不管在谁面前做事都要有信誉，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衣服已经让他借出去了，若是再要回来不但有失信誉，而且也显得我太小气了，祝英台是我的朋友，我不应该因为儿女情长的小事就斤斤计较，祝英台的心里只有梁山伯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爱祝英台不过是马文才一厢情愿的事，怎么说在感情的事情上她也算不上我的情敌。“算了，借都借出去了，我再向丁香借一件衣服便是了。”
　　“子轩，我还是给你买一件衣服吧。”
　　“我一个男生买女装做什么，就为表演一场节目没有那个必要嘛，而且我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打算，我不想演这个节目了。”春晓说。
　　“是因为我与你对戏迟迟不能进入表演的状态吗，其实我也不是不适应，只是一面对你我的心就怦怦的跳个不停，一句台词也想不出来。”马文才说。
　　“不是因为你，我想让荀巨伯和丁香来演我们两个演的角色，荀巨伯和丁香现在已经和好如初了，但是还不是恋人，我想撮合他们。”春晓说。
　　“这样算不算乱点鸳鸯谱？我认为感情的事还是你情我愿要好些。”
　　“你喜欢祝英台是你情我愿吗。”春晓很认真地问.
　　“王子轩你说话的时候别总带上祝英台成吗？”马文才有些不高兴地问。
　　没有一个人在与自己喜欢的人谈话时带上“情敌”的，只是马文才这段子日以来与祝英台走得很近，甚至他看祝英台的眼神都变得很温柔深情，一个与马文才有着莫大关联的女孩，春晓又怎么能不问呢，深爱马文才的春晓又怎么会不想知道祝英台和她分别在马文才心里所在的位置呢。“我也不喜欢在和你谈话的时候带上祝英台，我也觉得我这样做很无趣，可是她和你有关系，所以我必须要带上她。”
　　“有些事我本打算尘埃落定后再告诉你的，和你一同分享我的喜悦，既然你看出了端倪我就告诉你，我可是将我的心事第二次对你说哦。马文才说。
　　“你打算和我分享的喜悦是……”春晓故作不知道地问。其实她已猜到了马文才要对他说的事。
　　“在来书院之前我爹为我说了一门亲事，是上虞祝家庄的姑娘，也许是上天注定吧，没想到来书院读书时遇到了祝英台，正好她是上虞祝家庄人，我就在猜测她可能是我的未婚妻祝英台，于是暗中调查了她的身份，得知她正是与我有婚约的祝英台。”
　　“你会娶她吗？”
　　“既然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一定要娶她的。”马文才笃定地说。
　　“在定亲之前你们素未谋面，你们互相不了解，你有没有想过她也许有喜欢的人了。”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跑不掉的，何况现在我们不是见面了吗？我会一步步的走近她，用我的真心去了解她。”
　　“你很早就知道了祝英台是女子是吗？”
　　“嗯。”
　　他早早的知道了祝英台身为女子的身份却不揭穿，看来祝英台对他是很重要的，不管日后祝英台嫁不嫁给他，在他的心里祝英台都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居然现在才知道他一直都默默地守护在祝英台的身边保护着她，那么，我呢？在他的心里还会有位置吗？如果有，我会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大概只是普通的朋友吧。春晓怅然若失，心里一阵凄凉。
　　“是不是怕我有了未婚妻忽略了你这个好兄弟，说着，马文才将胳膊搭在春晓的肩上安慰着说：“放心好了，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照顾你的，等到有一天你也有了心上人，我们两个就一同成亲怎么样，哦，对了，记得你说过你有心仪的姑娘的，到时给哥哥我看看，我看看你这毛头小子喜欢的会是怎样的姑娘。”
　　心仪的姑娘，此时此刻我真的希望我是一个男孩子，那么心里就不会有诸多说不出的滋味了。春晓望着她苦笑着。
　　“都给人家姑娘买衣服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马文才认为他是不好意思便说。
　　他确定祝英台是女儿身后一定是非娶她不可了，我现在心里还有许多事不能告诉他，我还要以兄弟的名义陪伴在他身边多久呢？兄弟就兄弟吧，只要他能幸福，只要还能在他的身边做一辈子的朋友又何妨，有很多人一辈子相依相伴，到最后也不一定是情侣啊，我和马文才就是要一辈子做相依相伴的朋友那种人吧。“我们可是发过誓的，你可不能丢下我这个小兄弟。”春晓说。
　　“嗯，你一辈子都是我马文才的兄弟。”马文才微笑着点点头。
　　“一辈子的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