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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流年四十三 相济

作品名称:风雨流年      作者:鲁芒      发布时间:2009-03-26 17:14:49      字数:6812

四十三相济
任何人听了李驰华的教导,都不会不服的,方云汉当然也不例外。此后的一些日子,他每天都审察自己,看自己走了哪些弯路,越想越觉得自己有改造思想的必要。这期间,李驰华又派李晓军送来了《青年运动的方向》和《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方云汉对此看了又看,渐渐地,眼前出现了一条光明大道。这是一条革命的道路,一直通往共产主义社会。他的思想开阔了,他的性格乐观了。他对李驰华十分感激。他计划着,在高中三年内树立起又红又专的思想,不仅使自己的思想水平来一个大幅度提高,也要为革命学好各门功课。
然而就在这时,他前进的云帆又遇上了风浪。
自从得知他考上学的消息后,家里的气氛犹如春风杨柳,温馨多了,连无一天不吵闹的母亲也有了笑模样。父亲每天都喝得飘飘然,得意忘形地向外人说:“我家云汉还算是棵苗子,又考上学了,这回可不怕别人说吃不上大馒头了。”不好笑的爷爷天天笑嘻嘻地捋着胡子向一些老人夸奖自己的孙子。奶奶摸着孙子的头说:“赖生,你总算给我们争了口气,有了饭碗,今后再也不怕人家看不起了。”
然而无知的家人只知云汉金榜题名,却不知他考的是高中,而不是中专。为了不扫他们的兴,方云汉暂没向他们透露实底。
但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上高中必须自费,要交十几块钱的学杂费,还要自带干粮,因此方云汉不能再瞒下去了。他对奶奶说了实话,他说上高中可以考大学,大学毕业工资高。
奶奶虽然有些扫兴,但也觉得大学比中专好,于是她要儿子给云汉准备学杂费。方本善惊异地瞪起了带血丝的眼睛,说:“怎么,这回考的学不是管吃管学费的吗?”
“不是,是高中呢。”奶奶道,“跟初中一样。”
方本善一下子火了,喝的烧酒全攻到脸上,把脸烧得通红通红,像要冒出血来。
“我还以为是免费的学校呢。他妈的,赖生这东西胆大包天,不跟家里商议就报了高中。这回他算瞎眼了吧,他捞不着上!”他大声嚷道,声音顶破屋子。
“你总不能不叫他上学吧?再说,听云汉说,高中三年下来还能考大学。”宋氏道。
“妈,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家的穷富,我拿什么给他交学费呀!”方本善说,又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高兴时喝酒,不高兴时喝得更多,每天喝酒不知多少次,为此夫妻俩天天吵闹。
这时,出去串门的周月英回来了。她也打听到儿子考的是高中,正窝着一肚子火,见丈夫喝得醉醺醺的,首先冲他来了:“酒鬼!你看家里挺富是吧,哪一天不喝醉不是你方本善!你要过日子像过的,不过咱就拉倒!”
她说着,从墙角找出丈夫尚未喝完的半瓶酒来,照地上哗的一下摔了个稀碎。酒液流了一地,酒气充满整个屋子。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方云汉劝道,“有什么说什么,何必发那么大火?”
“你还说呢!”周月英掉头冲着儿子来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明知家里有个酒鬼,喝得一分钱没有,还要考什么高中,像初中一样,自己交学费,拿着煎饼去上学!你也太没有数了。我看你不必上了,在家里干活吧,好挣钱给酒鬼喝酒!”
方本善见儿子给他解了围,便又和妻子站在一条线上对着儿子来了:
“你这孽种,一点也不考虑俺的死活,就知道按自己的心性行事!你就按你妈说的,不上学算了,家里没钱供应。再说,上也白搭。”
“孩子要上,老的也不能阻挡。”宋氏插嘴道。
方云汉又向父母解释说:“上高中也是为了找饭碗,三年下来,考上大学就有饭碗了。你们根本不了解我的情况,我的数理化不好,中专考也考不上。”
“那你上学干什么来?家里供应你吃,供应你花,就叫你在学校里玩的?”周月英道,“趁早算了。俺没有那个好命,什么好事也别想,你上高中也是白花钱,别去了。”
后来方世儒回来了,他吭了一声,争吵算是到此结束。
虽然爷爷和奶奶极力坚持叫方云汉上学,但由于方本善夫妻俩拼命反对,方云汉的学费和吃的东西都成了问题。而不解决这个问题,上高中只是一句空话。
然而方云汉不会就此辍学的。饭碗他不能不争,只有上学才能争得饭碗。要想成名成家,不上学更是不行的。
开学这一天,方云汉空着衣袋来到学校。他看了贴在墙上的花名册,恰好他们几个好朋友都分在二班,他很高兴。但一想到分文皆无,便茫然了。他幻想学校里给他减免学费,但是打听了一下,除少数烈士子弟外,别无此先例。他想去柏永芳老师那里借一借,但听说右派分子只发二十几元的生活费,而没有工资,也就打消了这一念头。他只好一筹莫展地在学校大门外徘徊。
学校的院墙,大门以东全是用洋槐做成的树篱。透过树篱,方云汉看到一个个、一群群的新生到报到处签了到,然后到财务室的窗口那里交了钱,接着各奔自己的教室或宿舍,他羡慕极了。到这时他才体会到不能上学的痛苦,一向还没尝到这种滋味。尽管他差点被赵一志赶出学校,也曾被母亲拿不叫上学威胁过,但都没变成现实。如今不同了,他被父母断了钱路,绝了粮炊,不可能硬闯进教室,也不可能饿着肚子读书。他只觉得,他的前途已经暗淡了,不要说成名成家,就连一个普通的饭碗也不可能弄到。这样一想,他便伤心起来。
太阳渐渐升高,他觉得有点热,便羞答答地从大门进去,转到校院里面洋槐树遮成的树荫里站着。他觉得好多人都不怀好意地往他这边望。那位脸像面具似的化学教师,远远地瞅着他笑,那笑容叫他看着好不自在。赵一志从北往南走,也用一种嘲笑的目光望着他。一群报到完毕的女生,都穿着花衣裳,说笑着往大门方向走,像要出门逛街的样子。忽然有一位穿着特别洋气的女生向他指了指,嘴里不知说了句什么,别的人也都随着往他这边看,接着便都掩着嘴笑起来,然后猫着腰跑出了大门,看那样子,生怕他有什么病传染给她们。
方云汉难受极了,他又一次尝到了被人奚落的滋味。“不就是没有钱吗?哼,老子要是有钱,你们恐怕得拿咱当老爷看呢。”他想。其实,这都是他的敏感而已,因为谁也不知道他身上没有钱,也不会认为他因无钱而不能报到。
他发现自己所站的位置离大门太近了,无论谁经过大门都能看见他,因此他尽量避着他们。他最担心黄蔚、高捷看见他,要是她们问起他:“你报到了吗?”他将怎样回答呢?说报到了,那是明显的说谎,这是他不愿意做的;说没报到,她们就会问为什么,那样,他就得如实说了,而说出来,她们一定会为他焦急的。
想到这里,他便本能地挪动步子,来到学校西南角的一个小泥塘岸上。他心里想,这回我可到了安全地带了,黄蔚他们不会看见我的。
这小泥塘是学校里的一个景点,里面稀稀疏疏地栽着几株荷花,有两株已经开花了,尽管不太旺相,但也很别致。喜欢看风景的人往往在课间跑到这里玩一会儿,或者撩起水洗洗脸。
正当方云汉觉得进了保险之地,不会被熟人看见的时候,从西北方向说笑着走来了两位穿白褂儿的女生。一个扎着双小辫儿,脸红通通的像个苹果,尖下巴;另一个留短发,额头明净而稍凸,下巴方圆。
“啊,那不正是黄蔚和高捷吗?”方云汉差点喊出声来,“坏了,我躲也来不及了。”
于是,他转过头,靠近了树篱,假装没看见她们,就地上掐一根草杆儿拿在手里玩。他以为这样可以避开她们的眼睛。
“方云汉!”是黄蔚的声音。方云汉吓得身子一耸,本能地回过头。这时,黄蔚已经拉着高捷一起跑过来了。
“啊,是你们!”方云汉故作惊讶地说。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的,有什么忧愁吗?想入非非!”黄蔚开玩笑道。
“我,我在吟诗呢。”方云汉应变道。
“吟什么诗呢?”黄蔚问。
“还没想好。”方云汉说。
“你好好想想,等一会儿念给我们听。”黄蔚说着,便与高捷到泥塘边上捧着水洗起脸来,然后挂着一脸水珠子过来了,水珠儿在阳光里闪闪发亮,像早晨红枫叶子上的露水。
“你念吧。”黄蔚道。
现在,方云汉不得不应付了。他装模作样地望望那一排树篱,又看看泥塘里的几朵荷花,便轻声吟道:
自古书生多苦辛,偷光凿壁旧时闻。
塘边红绿观荷乐,愁杀篱旁玩草人。
“你念的什么,再念一遍。”黄蔚道,“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弦歌雅意呢?”
方云汉笑道:“什么弦歌雅意,你逼着我作诗,我没有灵感,硬诌出四句顺口溜儿来。”
高捷微微皱了一会儿眉头,然后笑了笑。
“谁逼你来?是你说你在作诗呢——你再念一遍给我们听听吧。”黄蔚又说。
方云汉又念了一遍。
“怎么用上了凿壁偷光的故事呢?”黄蔚道。
“激励咱们刻苦学习。”
“不对,怎么用上了愁字?你肯定有什么愁事。”
“不要抓住两个字胡乱分析。”“不是随便分析,我看你的脸色就不对。有什么事儿请说吧,老同学,不必瞒着我们。”聪明的黄蔚其实已猜了个大概,“就凭你诗里‘苦辛’、‘愁杀’两个词儿和凿壁偷光的故事,我就推知你是为上学的事发愁。”
方云汉不语。
高捷继续笑,显然她也领会了方云汉诗中的大意。
“遇上困难了吧?”黄蔚又道。
方云汉仍低眉不语。他其实是个从来都不会掩盖自己的内心世界的人,心里愁,脸上就会表现出来。
“高捷,你猜他有什么心事?”黄蔚道。
“他嘛,很简单。”高捷道。
“你说呀。”黄蔚催道。
“让他自己说吧。”高捷道。
“他不说,你给他戳开吧。”黄蔚道。
“他遇上了经济问题。”高捷道,“我说的对吗,方云汉?”
方云汉再也不好撒谎了,只好实说。
“天下还有这么不明事理的父母吗?上高中不是更好吗?还可以考大学。大学毕业工资还高,怎么非要考那个破中专不行呢?”黄蔚气愤地说,“我去跟他们讲理,看他们怎么说!”
方云汉知道黄蔚的脾气,说到做到,但他更了解他母亲的专横跋扈,父亲的可怜无知,因此,他决不会让黄蔚到他家碰钉子的。
“你万万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方云汉道,“你说是吧,高捷?”
高捷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呢?”黄蔚眨着眼睛,想了半天道,“学校里规定,三天不报到,就取消入学资格,由副取生补上,你必须报上到再说。”
“不交钱不算是报到。”方云汉道,“我正在考虑用个什么办法先进班,可想了半天也没有好办法。”黄蔚想了一会儿说:“这样吧,我报到以后,还有九块钱生活费,我可以先借给你七块。”她一面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棕色的自制钱包,从里面取出两张崭新的人民币,一张五块的,一张两块的;一面瞅了瞅高捷。
“我可以借给你一点。”高捷道,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黑线织的钱包,从中取出三块钱。
“那怎么能行?”方云汉不好意思地说,“你们还得吃饭、买菜,我怎么好意思断你们的粮炊呢?那不太残酷了。”
“先借一借嘛,过后再说,不能耽误了报到。还缺五块钱,你跟李晓军姐弟俩借一借吧;他们有个又革命又有钱的爸爸,会借给你的。”黄蔚道。
方云汉没再推辞,接了两人的钱,便去找李晓军。恰巧晓军与他姐姐都站在学校总务处窗口前,晓军正往里面递钱。方云汉在一旁等着,待他们交钱完毕,他便向姐弟俩说了家里发生的事情,和黄蔚借给他钱的事,并直接提出暂借五元钱报到,日后设法偿还。
李驰华是位十分大方的女子,听完方云汉的话,二话没说,从衣袋里掏出钱包,从中取出五元钱递给方云汉。
“这五元钱是大姐的一份心意,算帮助你了。”她说,完全是一副助人为乐的气派。
方云汉没推辞,接了下来,到总务处窗口交了学杂费和书费,便到班里去了。
光交上学杂费和书费,仅仅解决了入学问题,生活怎么办?总不能空着肚子在班里听课吧?他又犯起愁来。
他不好再向朋友们张口了。
中午饭他没吃,到街上逛了逛。
下午他饿得肚子击起鼓来。
晚饭时他本能地来到宿舍。他们的宿舍在学校西南角,跟他们的教室隔着一排房子。
李晓军忽然想起方云汉还没有饭吃,便让他跟自己一块儿吃煎饼就咸菜。方云汉在一张双人床的下位,李晓军与他隔一张床,也在下位。他们吃饭的时候,聚在靠近门口的一张闲铺板旁。
李晓军递煎饼给方云汉的时候,被其他一些同学看见了。
有人慷慨地递过一叠瓜干煎饼来。
方云汉抬头一看,是一位身体高大、四肢匀称、面皮白晰、五官端正的英俊小伙子。
“这……你……”方云汉不知怎样感激他,同时,他也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伤害,那青年显然把他当成了一个家庭十分贫寒的人了。而向来很要面子的他,最怕人家把他当成乞丐。他想起那些残废人在接受施舍时脸上都露出十分痛苦和羞惭的神色。他知道,那些人为了生存,是不得不牺牲自己的面子的。可是他,今天之所以也受到施舍,丧失面子,却是因为父母的不通事理。然而,他又不好马上解释这种情况。
那位同学的举动,本意大概也不是施舍,而是对同学的帮助,所以方云汉对他仍颇有好感。事后他从别人嘴里得知,那人叫文海波,是从凤羽初中考进来的。
晚上,方云汉没有被单,只好和衣而卧。他在想,今天就这样过去了,明天怎么办?他总不能老是靠别人的给予活下去吧?
这件事情的解决,还应该归功于张三爷。原来,张三爷知道方本善夫妻俩不叫儿子上学的事以后,便在大街上吆喝:“想吃大馒头,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呀。方本善他就不想一想,他祖祖辈辈都是扒渣腐的材料,怎么到他儿子这一辈上就吃起皇粮来了呢!真是白日做梦!你看我家小德子,明年就考大学了,准能吃上大米白面、猪肉罐头。不信就等着瞧吧。”
话有腿,这话又传到方本善夫妻耳朵里去了,仿佛在他们的脑袋上敲了几棍子,使他们省悟过来:不叫儿子上学,就得永远受张三爷的气,就得世世代代下地干活。两口儿一咬牙,再穷也得叫儿子上学,这口气非争不可。方本善甚至赌咒发誓地向妻子表示要戒酒,或者少喝酒。周月英抖起精神,从娘家门上借了台旧式织布机,准备代人织布,挣几个钱供孩子上学。她东借西挪,凑足了儿子上学的费用。
其时,方云汉已经吃了好几天的资助饭了。资助他的同学,除文海波、李晓军之外,还有班主任吕斯坦的儿子吕清潭。女同学中,黄蔚资助了他几斤粮票,高捷送来了十个煎饼,有个叫郑子兰的,也送来了一叠煎饼。但方云汉怕失掉面子,对他们说,他家里并不穷,只因为父母一时想不通,不叫他上高中,才断绝了供给,过几天他们也许会转过弯来的。
果然,这天上午方云汉正在上课的时候,方本善送来了钱和干粮。同学们亲眼看见方云汉出了教室,从父亲手里接过了钱物,这才印证了方云汉说的是实话。
中午方云汉向黄蔚和高捷还了钱,又去还李驰华。李驰华慷慨地说:“我说帮助你的,就是帮助你的,怎么能再要呢?”方云汉也没再推让,但却记住了这笔人情账,心想找别的机会再还吧。
李驰华趁机以大姐的身份循循善诱地教导方云汉道:
“从现在起,不要再做一些不合时代潮流的事了。你应当好好学习,追求进步,争取做一个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你的出身很好,父母又都是共产党员,只要你肯进步,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的。听说你还没有入团,是吗?”
“是的。”方云汉道。他的脸像孔乙己在别人揭他没有捞到半个秀才时那样,立刻笼上了一层灰色。
“你在初中不是当过班长吗?”
“当过。”方云汉说,脸上的灰色褪了点。
“可为什么没入团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人家都不赏识我的脾气。”
“不是脾气问题,是你还不够进步。往后好好努力,争取尽快地加入共青团。现在正是学习雷锋运动蓬勃开展的时候,你要多做些好人好事,争取在运动中入团。你知道,入不了团,将来就入不上党,那可是关系到你政治生命的大事呀。”
至此,李驰华的话好像醍醐灌顶,使方云汉的思想忽然跃入一个新的层次。以往的那些岁月,他混混沌沌地过来了,就好像醉酒的人,成天价晕晕乎乎,不知干了些什么;从此以后,他将下决心摆脱过去的那个“自我”,变成一个新的“自我”。
于是他开始行动起来。原来,班里的日常生活是他最不以为然的;现在呢,他对那些琐碎的事特别注意了。班里的常规,他无一条不遵守。打扫卫生,每次值日他都十分认真。建校活动,要走七八里路到凤河以北的石塘里用小车推石头,一趟他都能推五六百斤。显然,粗劣的饭食所产生的能量,不足以承担那么大的重量,但凭着他的毅力,他都坚持下来了。班里评助学金,当他被评上之后,他主动让给其他困难的同学。
他除了学习文化课以外,还要抽出一定的时间学习毛主席著作,并且写了大量的学习笔记。这些笔记记录着他思想改造的过程。好多熟悉他的人都说他变了,由一个不安分的人变成了一个老实人,由一个个人英雄主义者变成了谦虚谨慎的好学生,由一个怪异的人变成正常的人……总之,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方云汉了。
班里选举班委会的时候,他被选为文娱委员,因为同学们知道他很擅长音乐,并且会拉手风琴。每天晚自习之前,他都带领学生大唱当时流行的革命歌曲,当然他真正喜欢的还是聂耳和冼星海创作的歌曲,像聂耳的《毕业歌》、《开路先锋》、《再会吧,南洋》,冼星海的《黄河大合唱》里边的歌曲。这些虽比不上最时髦的革命歌曲,但也算在革命歌曲之列。他常常在本班组织演唱会,把班里搞得十分活跃。他亲自组织成立了一个乐队,这个乐队的成员成了学校乐队的骨干力量。学习雷锋运动的东风,给了他表现自己的机会。此后他将像大鹏鸟一样,在风中高高地举起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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