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2）

　　松树岭与百步梯
　　竹山县南部深山有座松树岭，很出名。倒不是因为岭上的松树有什么奇特出名，而是因为岭上有百步石级为路——人称百步梯的奇特而出名。那百步梯，名为百步，但是从来都没有人真正能数清楚过准确的数字来，无论你从下朝上数，还是从上往下数，数字少则九十七，九十八，多则一百零一，一百零二。所以说松树岭必须提到百步梯。因此说松树岭是以百步梯出名。新世纪之交，松树岭下建设了大电站，松树岭也就越发出名，不过很少有人知道松树岭的真正来历——
　　很久很久以前，松树岭下出了个姓庞名叫庞清儒的读书人，早年在县衙当差做师爷、录事，因见贪官横行，不愿意同流合污，就回到深山专心读起药书，发誓要当个好郎中，好治病救人。读书人聪明，边看药书边看病，望闻问切，看病很准，很快就成了出名的郎中。于是家里开了药铺、看病抓药，一就两便。救死扶伤，大积阴德。
　　一转眼几十年过去，庞老先生早已去世，儿孙们继承祖业，药铺开得很红火。治病救人，惠及一方。
　　有一天，庞家药铺来了两、三个四川客人，其中一位年纪稍大的人说：“我们是从四川青城山专程过湖北来拜谢庞老先生的，我叫张尚运，是青城山张家庄人，三年前得了个怪病，遍访名医，花去银有一船，病却总不见好。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庞老先生从庄前问路，晓得我得了怪毛病，就给我治，当下就把我的病治好了。所以就专程寻访庞老医师来表示感谢。”
　　账房先生觉得很奇怪，一心要问各清楚明白：“客官，你们说的这位庞老先生长的是啥模样呢？”
　　张尚运答道：“那老先生是中等个子，白净面皮、白山羊胡子，戴一顶学士帽，穿一件灰袍子，大头靴。说话声音洪亮，竹山官渡口音，他自己也说是竹山松树岭下人氏，行医，开药铺。”
　　帐房先生听到这儿，惊诧得嘴都合不拢。歇了好半天才说：“你们四川人喜欢摆龙门阵，也就是我们这里说的拍古今，庞老先生死了二十多年了，你们说的那穿戴，正是他过世后人棺时的穿戴。”
　　帐房先生的话把四川客人也惊呆了，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天擦黑，庞老先生的儿子庞玉龙从外面看病回来，帐房先生给相互做了介绍。庞玉龙晚上专门安排一桌酒席。酒席中，张尚运详细说出了庞老先生为他治病的情形。
　　三年前的一个傍晚时，张尚运冒着大雨到李家庄与同学会诗句，二更天回家，一边走路一边默念着好诗句。哪晓得脚下“叽哇”一声怪叫，张尚运猛吃一惊，于是在回家路上开始直到回到家里也一直“哇”个不停。爹娘一见儿子这样，不知中了什么邪，花销和让你多银钱请医吃药，用针用灸全无效验。
　　转眼过了三年，眼看张尚运已是无救了。忽然有一天傍晚，一位郎中先生模样的人路过，众人便相邀来到张家，说出张尚运的病情来由，老郎中先生说：“治那样的病并不难，这也是缘份，我是竹山官渡松树岭下庞家药铺人，早年为小吏，中年学行医，因到青城访友，正好治治这怪病。说穿了，少爷的病其实很简单，只是偶尔受了大惊吓的缘故。现在只须捉一只大蛤螟来，我有用处，保管少爷的病立马就好。”
　　张家半信半疑，当下使人捉来一只大蛤模，用绳拴在门前坎下，叫人牵着张尚运从屋里出来，专门让他一脚踏上大蛤蟆。张尚运又惊吓得一个大趔趄，低头一看，见是一只蛤蟆在地上乱蹦乱哇哇，心中顿时清醒明白，说：“啊啊，原来是只蛤螟被我一脚踩痛了才怪叫唤的啊，我跟着叫唤个啥子嘛！”。
　　众人见张尚运三年来第一次开口如正常人一样说话，欢喜不尽。正要招待庞老先生，眨眼却不见庞老先生的人影了。张尚运父子商议，一定要找到老郎中先生住家的松树岭相谢。当听说庞老先生早已去世后，料定这也是一段救人的阴缘，便出资打造一方“松树岭”石碑立于岭前，并且为了让行人上下松树岭黄泥路方便，还出大钱修建了百步梯，从此松树岭与百步梯就出了名。
　　
　　金钥匙
　　很久以前，宝丰山下，天旱得很!藕塘里十片荷叶干了九片，稻田就象块块干烤馍，山上山下，直冒青烟。
　　山东边．有一口四季不断的泉水池，被个姓杜的财主霸占着。他白天黑夜都派恶奴看守，喝他半碗水，得用一碗油去换。
　　山下有个院子，院子东头是山哥的家。山哥的娘病得半死不活，做梦都在想水喝。一天，山哥出去打柴回来，看见他娘拿个破碗晕倒在坎子下。山哥急忙进屋找了把葫芦飘搭个梯子下到枯井底下，刮了半瓢泥浆水，总算把老娘的命救转来了。
　　这天晚上，山哥越想越恼火，半夜里爬起来，扛了一把锄头，想偷偷地在泉边挖条小沟，把水引到井里来。哪晓得事没弄成，反挨了一顿皮鞭。山哥回到家里，摸出砍柴斧子，要去和财主拚命。她娘惊醒，一把拉住山哥说：“儿呀，你这不是去用鸡蛋碰石头吗?你这是做蠢事啊!”
　　“娘!你说该怎办?”山哥气呼地说，“能眼睁睁地望着乡亲们渴死饿死吗?!”
　　“办法倒是有啊，”山哥娘说，“儿啊，只有上山去找到金钥匙，才能打开石门，石门里有一股水，直通大海。可是金钥匙难找得到呵，你爹就是为找金钥雄把命丢了……”
　　山哥娘说着哭起来。
　　“娘!我不怕，只要找到金钥匙，舍上命值得!”山哥说。
　　那天五更头上，山哥悄悄上了山。走到半山腰里，天已晌午了，太阳火辣辣的，山哥的嘴唇干得炸了裂，他没打转身。这时，只见一条水桶粗的黑乌梢蛇朝他爬来，张开嘴来咬他。他赶忙拣起一根碗口粗的栎木棒，把蛇打了个半死。那蛇见势不妙，逃跑了。
　　过了一袋旱烟功夫，又有一只老虎朝他扑过来。山哥又抓起石头和这恶畜牲搏斗起来。老虎被打跑了，山哥也累倒了。
　　山哥懵里懵懂地看见金钥匙朝他飞来，他左抓右抓抓不住，逮不着，下了个猛劲，用力一抓，醒了，原来是抓到了一蔸苦浆莱。嗯，也好，山哥肚子饿得咕咕叫，便用苦浆菜填肚子。苦浆菜拔起来了，可是根还不知在地下有多长哟!山哥用手拽，嘿!一下子拽出个金光闪闪，闪闪金光的金钥匙。
　　山哥也不晓得饿了，喜得一跳八丈高，连忙朝山顶上的石门跑去。他把金钥匙插进石门里一扭，石门忽地一声开了。山哥往里面摸，想打探水在哪儿，没想到眼前猛然一亮，一个漂亮韵姑娘走了出来。她见着山哥就是一拜，嘴巴里连说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山哥心里感到奇怪，连忙追问姑娘的底细。姑娘说，她本是龙王小姐，又一次出来游玩，看见人见到处都在天旱，老百姓真可怜，就会龙宫恳求父王下点雨；水质老龙王说她多管闲事，把她关进了这个山洞，封住了石门。龙王小姐说着哭了起来，她担心今后无依无靠，要跟山哥一起过日子。山哥这时候一心只想救穷人，忙问洞中有水没水?有水怎么个引法?龙王小姐说：“你若不答应婚事，我不对你说。”
　　山哥为着找水，只好答应下来。龙王小姐便对山哥说：“这个石洞里有三个窖：一个窖里是火，一个窖里是水，一个窖里是金银财宝，不晓得你要啥子?”
　　山哥忙说：“到处旱得石头都能点着火，我要水!水!”
　　龙王小姐还说：“有一件事要记住啊，这三个窖都只可以打开一次，谁开第二次就要变成石头。”山哥说：“只要引出水来不再天早，我什么也不怕!”
　　龙王小姐接过金钥匙，带着山哥来到水窖门口，只扭一下，水桶般粗一般清泉就哗哗地向山下流去。随后山哥带着龙王小姐欢欢喜喜雄回到家中，成了美满夫妻。
　　一顿饭的功夫，山上山下到处都发了青，藕田荷花开放，稻子迎风吐穗，鸟儿欢乐歌唱，人们好喜欢罗。
　　那个财主听到山哥找到了金钥匙，还得了个漂亮媳妇，嫉妒得眼珠子要出血，便带着两个奴才来到山哥家，逼他交出金钥匙。口声声说如果不交，就要抓山哥去坐牢，还要抢龙王小姐当小老婆。·
　　山哥气极了，和财主一伙打起采。山哥娘忙着保护龙王小姐，慌忙间把金钥匙掉在地上。财主一把抢着金钥匙，扭头就跑到山上去了。
　　财主早就听说石门里有金银珠宝。如今有了金钥匙，便慌忙把石门打开。不料撞到了火窖跟前，只听轰隆一声，火窖里喷出一股大火，象一条火龙翻滚，立刻把财主烧成了灰烬。
　　财主虽然被烧死了，可是又恢复了旱情。山哥只好上山去再次寻找金钥匙，在财主尸体的灰烬里找到了金钥匙，冒着熊熊烈火进入山洞，第二次打开了水窖，清粼粼的水从山上又流下来，不仅立即缓解了旱情，而且山下的乡亲们耕田种地和日常生活从此不再缺水了，可惜的是山哥却变成了石头。不过，宝丰山下的百姓没有忘记山哥，把他称作石头干老，逢年过节都要去上香纪念。
　　
　　何首乌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医圣孙思邈那几天正琢磨着昨能保住人的头发不变白，想试摸着配药。可是，横直找不出一味主药来。正着急呢，一个买药的老汉对他说：“神农架那边大山里有一户人老几代头发不白的人家，你咋不去问问有啥法窍呢?”孙思邈一听好喜欢，麻利收拾行李上了路。
　　他走了几个月，总算到了神农架。山里人户稀少，野兽又多，他也不怕，直往深山里头钻。那一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大院子人家。他一见门前稻场有一个黑胡子尺把长的老汉在扎大扫帚，头发也黑油油的，心里一喜，就问：“请问老人家贵姓?”老汉连忙丢下正扎的扫帚说：“贱姓何。可不敢称老人家，我伯、我爷、太爷都还健在啊。”
　　“那，请问您这大年纪，，何以还是首乌呢?”
　　“你进屋去问我伯吧。”
　　孙思邈进了何家头道门，一个黑胡子两尺长的老汉正在打草鞋。孙思邈问：“请问老人家，您这大年纪何以首乌呢?”
　　打草鞋的老汉说：“你进屋去问我伯吧。”
　　孙思邈进第二道门，一个黑胡子三尺长的老汉正在搓棕绳子。孙思邈问：“请问您老人家何以首乌呢?”搓绳子老汉说：“你进屋去问我伯吧。”．
　　孙思邈进第三道门，一个老汉正在把胡子往腰里缠。孙思邈问：“请问老人家，您何以首乌呢?”缠胡子老汉呵呵一笑：“得罪你，我也不晓得这个事啊。”孙思邈一想，这才是个怪事啊。就又问：“请问老人家，你们吃的是啥菜啥饭呢?”缠胡子老汉就领孙思邈来到后山坡上，指着一面坡的青藤藤说：“我们人老几多代都是把这藤子子当菜吃，把底下长的蔸蔸当饭吃。”
　　孙思邈过细一看，藤叶象红著的藤叶，蔸蔸长得也象乌黑红薯。就问老汉叫啥名字，老汉也说不晓得。孙思邈就要了几蔸回去。回家路上一直念叨：“这何以首乌呢?”回家后就栽上了。一年过后发了不少，开始药用了。一是为纪念何家的，二是要给药取个名字，就把那黑红薯模样的药物叫“何首乌”。
　　
　　讲述者：周荣安男45岁中医党员
　　搜集搜理者：心鸣
　　流传地区：竹山柳林
　　搜集时间：一九八七年四月
　　
　　旋鼓洲与刘关张
　　漩鼓洲在竹山城西三公里处，即潘口乡政府机关所在地的一片开阔沙洲，地名来历缘自三国刘关张的故事。
　　那是刘备跨越荆襄经上庸(今竹山)地面时，在进川入蜀之前，收了小有武艺的竹山人氏寇封为义子，让其换姓不改名，称作刘封；因见竹山地势险要，物产丰厚，便将竹山列为后方根据地，命孟达协助刘封在此屯兵镇守。刘备当即分拨了五千人马交与刘封，扬鞭策马进四川去了。
　　刘备走后，素有反意的孟达不怀好意，不敦促刘封操练兵马，却怂恿兵士在筑山城内奸淫烧杀抢掠财物，怂恿刘封与其狎妓宿娼，引起筑山城内人怨民恨。众怒所致，合力驱赶刘封孟达带兵出城。刘封孟达只好率兵东渡堵河，在城东霍山顶上扎下营寨。
　　刘封孟达在这溪水潺潺芳草幽幽的境界，不思悔过，却变本加厉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强抢民间美女，日日为之笙歌，夜夜为之销魂，真可谓乐不恩蜀。
　　
　　忽一日，蔡瑁受关云长之命赶到霍山坡，请求支援：“关将军兵困麦城，情势危急。将军命你速速点齐五千人马前往助阵解危。”
　　刘封与孟达哪舍得这里酒醉歌悦美色浸泡的舒坦?但见了关云长手谕，也不能不表表态。孟达叫刘封先应下立即发兵的话，要蔡瑁先行打转告知，他们随后就到。
　　蔡瑁只得马不停蹄昼夜兼程返回麦城，与关云长日等夜盼，就是不见刘封一兵一卒前往，关云长这次用兵失援，让历史记下了败走麦城之羞耻。
　　刘封孟达故意贻误军机关云长容得下，张飞却容忍不得。决计要惩治刘封、孟达。命兵士赶制了一人多高一面大鼓，硝了两张牛皮，打了数十把牛耳尖刀。然后点一万人马，打起彩旗锦幡黄伞罗盖来到霍山顶上。
　　见张飞不像是兴师问罪的模样，孟达就怂恿刘封试探着问张飞：“三叔父，您一向军务繁忙，来此穷乡僻壤所为何事?”张飞哈哈一笑，说：“贤侄你屯兵上庸，操练有方，劳苦功高。三叔奉大哥之命，前来为你加冕封王!”
　　刘封不知是计，便乐呵呵地说：“那我就此谢过三叔父——来呀，快把这营寨前后左右打扫洁净，为我张灯结彩……”
　　张飞伸手一拦，说：“秽地污土如何打扫得洁净?我为贤侄带来了洁净之所，来呀!”手一挥，兵士抬出蒙了下面没蒙上面的大鼓，“咚哧”一声放到刘封面前。张飞这时拉长嗓门唱道：“汉中王刘封加冕仪式开始——动乐----”边唱边对刘封做出请君入鼓的手式。
　　一时间，鼓乐齐鸣。刘封迟迟疑疑不肯入鼓，正待发问，早有四名兵士一纵而上，把刘封捧起来，撂进鼓里站着。刘封越发懵懂，喊道：“盂大哥你看这事儿——”却不见盂达应声，原来孟达见势不妙，脚板下抹油开溜了。说时迟，那时快，张飞嘴—呶，又有几名兵士牵过一张牛皮蒙将过来。刘封吓得头一缩，正好罩了个严实。兵士们拿的拿锤，递的递钉子，叮叮梆梆沿着大鼓上口圈钉牢了牛皮!刘封就这样蒙在鼓里了——
　　当代仍在流行的一句“你还蒙在鼓里”的俗话就从此而来。
　　眼见刘封待毙鼓里，张飞还不解恨。又命兵士把牛耳尖刀砸进鼓板缝隙，这才一脚蹬倒了大鼓!那鼓从霍山顶一直滚下霍山坡，所碾压过的一路草坡，至今那茅草头仍扬不起来，朝下耷拉着长。更奇怪的是那鼓滚进堵河，理应颐流而下，却逆溯流而上，在现今潘口乡政府门前的河潭里打着漩子，再也不上不下了。漩呀漩呀，只见鼓漩沙涌，不一会儿就隆起一个大沙洲，掩埋了那鼓。从此，这地方就叫做漩鼓洲。
　　这段故事，京戏传统剧目有《滚鼓刘封》，可见刘关张这段故事并不是假话。
　　
　　烧纸钱的由来
　　如今湖南省郴州这个地方，东汉时期叫桂阳。桂阳蔡家庄有个蔡老爹，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蔡伦，二儿子名叫蔡德，意思是要让两个儿子莫忘做人的伦理道德。
　　蔡伦从小聪敏伶俐，爱动脑筋，脑筋，长大成人后成为皇帝手下专管制造宫庭用具和祭器的宦官，后来还封为侯爷。蔡伦当官封侯以后，依旧爱好钻研，终于发明了造纸的技术。他所发明的纸人称“蔡侯纸”，它改变了用竹简书写的沉重，取代了用绢帛书写的昂贵。蔡伦因此而名声大震。
　　可他的兄弟蔡德却从小不成器，做啥事儿都不专心，长大成人后也不务正业。蔡伦进京城做事以后，蔡德夫妻俩活活把个蔡老爹给气死了。之后，这夫妻俩先是靠祖上的遗产维生，但坐吃山空，很快混得衣食不保难以度日。正在为难之际，忽然听到蔡伦发明了造纸术和新兴的造纸行业走俏的消息。夫妻俩一商量，决定让蔡德上京城去哥哥那儿学习造纸的方法。
　　蔡伦虽然晓得弟弟的毛病，但念在一母同胞的情分上，还是把造纸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他，心想让弟弟从此走上正道。可蔡德还是秉性难移，学习时走马观花，不求甚解，没学几天就自以为已经把造纸技术学到了手，嚷嚷着要回去开办造纸作坊。蔡伦强留不住，只好让他回桂阳老家去了。
　　蔡德回家后，建起了造纸作坊，赊购了大量造纸原料就干开了。本来对造纸方法就一知半解的蔡德，为赚大钱，一开业就偷工减料，造出的纸倒不少，但都很粗劣，既不能做账册，又不能做书本儿，连墙壁也贴不上，白送也没人要，更别说卖钱了。纸卖不出去，可赊欠人家的原料钱每天都有人上门来催逼讨还，作坊工人也天天吵着讨要工钱。偏偏蔡德的媳妇在这时候又死了，据蔡德说是急死的。
　　那一天天快亮时，蔡德把媳妇装进棺材，停放在门前廊檐下。然后，他把造出的纸切割成尺把宽，把一枚钱币钉在一节木头的界面上，倒过来按在纸面上用锤子敲打。见纸上印出一排“钱印”来，蔡德便一张张把它们投进瓦盆里燃烧。这事儿很稀奇，引来了老老少少的乡亲们围观。大家以为蔡德是纸卖不出去在赌气，便纷纷上前劝慰，人越围越多。就在这时，更稀罕的事儿发生了：只听得棺材里一阵响动，已经死了的蔡德媳妇大呼小叫要出来!蔡德连忙停下烧纸，请几个胆大的乡邻打帮手，揭开棺材盖。只见蔡德的媳妇弹簧般跳了起来，坐在棺材头上唱歌：“人世有钱能买官，阴间有钱免磨难。不是丈夫烧纸钱，奴家怎能还阳间!”接着向乡亲们诉说，她在阴曹地府看见所有的亡魂都要遭受锯拉、斧剁、磨碾、油炸、火烧之苦，亏她丈夫及时为她送了那么多纸钱去，把判官小鬼都给买通了，才放她回到阳间来送信儿。要想自己逝去的亲人在阴间不受苦，就得多烧纸钱。
　　“蔡德烧纸钱能让媳妇死而复生，我们为何不效法效法?”“对，我们至少不能让死去的亲人在阴间受苦呀!”……乡邻们受此启发，都想给阴间的亲人烧化一些纸钱。于是，家家户户都买了蔡德的纸，照蔡德的方法裁开，打上钱币印痕，提到死去的亲人的坟头上烧化。
　　这个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开了。蔡德料粗质次的纸一下变得供不应求。许多人更效法蔡德开起了纸钱作坊，并形成了世代相传的行业。惟有蔡德两口子暗中好笑，他们那一回让媳妇装死的成功，骗了不少人，但也使为逝者烧纸钱成为陋习并留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