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姐弟之情

　　欧阳清梅抱着妮子，又挎着包袱，出了家门就直径来到弟弟欧阳晓石学徒的药店。敞着的门户，只看到欧阳晓石一个人踩在高蹬上正卖劲擦拭着药斗子，欧阳清梅紧走几步，用另一只空出的手轻轻扶着那高凳，抬头说着:“石头，慢着点，怎么蹬这么的高，扶着点，慢慢的下，别摔着了。”欧阳晓石低头看到是自己的姐姐欧阳清梅，抱着大红姐遗留下来的双生子中的女孩—妮儿在和自己说话，忙把抹布隔空扔在柜子上，从蹬子上跳下来。“慢点慢着点，蹲了腿。怎么也没个人扶着啊！踩的那么高。”
　　欧阳晓石乍看到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姐姐寻了自己来，早咧开嘴嚷着:“姐，你怎么来了啊？我还想过两天求师傅让我回家住两天呢！我都想娘了，你就来了。我哥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啊？哥给我做的弹弓让那傻小子抢走了，我还没及玩就被抢走了。那天我拿出来正看着，没防备就被那傻小子一把抢走了，反过来我还挨师娘的骂。那可是哥特特做给我的呢，还没打过一只鸟呢。”
　　看着欧阳晓石此刻是一脸的委屈，欧阳清梅心也是酸楚，却笑着拍了拍欧阳晓石的头，说:“那就给他玩呗，和他抢什么。他傻不懂道理，难道你也不懂道理。你不是说他但凡有什么好吃的，还偷偷的留给你，又偷偷的给你吃嘛！他是一生下就是傻的，看到了喜欢的玩意，自然也不懂应该先征询了你的同意的，再取来玩耍的浅显道理，他只当你也和他好。你要是也和他一般斤斤计较可不是还不如他了。他傻也不怨他，你不能因为他傻就要强求于他做不到的事情，他傻并不是他的错处。再者咱也别那么的小家子气的，毕竟又是寄人篱下，在外某口饭不容易，有的事太较真了，苦恼的总是自己，你索性就大方一点。他高兴了，你师娘也就喜欢了。否则你苦恼了，别人看着就更气恼了。只是一个弹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只是一个玩物。”欧阳晓石闷头不语，却也不似刚才那样委屈了，欧阳清梅知道欧阳晓石本性良善，不过是和自己唠叨唠叨，诉诉苦，说完了就没事了，就又温言细语的说:“在过个几天哥就能回来了，我想着把你接家去也热闹热闹几天，天天这么近住着，我虽却不能如娘事无巨细的照管着你，对你也实在太粗心了，长姐如母我这长姐也实在不尽职，想着娘，我这心也难过。你心里是不是还在生姐姐的气，怨姐怎么还让你在他家待着，怎么就不知道再给你另寻它处学徒？这里却有个缘由，这个师父并不是姐姐稀里糊涂替你找到的，是那个替娘看好腿的老郎中荐下的。眼下的师父针灸是最厉害的，你在这里快一年了，也比我更知道你师父的口碑了。从师一定要选那有修为的拜，这是其一。再者这学徒最忌讳半途而废，尤是一曝十寒。再者你师父并不是刻薄的人，也是实心实意的教着你真本事的。你那师娘虽不是厚道人，也是生活太作弄她的缘故，连生的两个孩子都是不够全乎。你是男子汉有大量，就多多包涵包涵他们吧。你虽是爹娘老来得子生下的我们欧阳家的幺儿，本来是可以娇惯些养着的。只是，生不逢时如今又是眼下这样的境况。逆境更出翘楚，树苗经历了风雨长的自然就结实了。所以，但凡经历了暴雨雷电后，大树才可以成材，那些盆栽的花草再是美丽也是经不住那电闪雷鸣的。”
　　欧阳晓石听着欧阳清梅的教导是是而非，眨着一对黑亮的眼睛只逗着妮儿，也说:“姐，我是你弟，你用心良苦，那时我小，爹说的道理我又不懂，又总惹你生气，担忧。如今也知道了你不但懂的多，又是身先荐行的。你是我唯一的姐姐，我现在大了自然也知道亲疏了，大红姐对我们有恩，知恩图报的道理，我懂。”
　　欧阳清梅看着渐渐长大的弟弟，更是满目怜惜，说:“只是姐太委屈了兄弟，霜儿和龙儿都是大红姐给咱姐弟留的唯一念想，缺一不可，也是红姐活在人世的影子。那么小的孩子颠沛流离我和你如何也是不能忍心的。姐如今只有舍出你了，也委屈了你。”霜儿躲在欧阳清梅怀里被欧阳晓石逗的左闪右避只是嘎嘎大笑。欧阳清梅又说:“现在你师娘不似先前了，对你不是非打就即骂了吧。说两句就说两句吧，权当耳旁风了。”欧阳晓石并不回答欧阳清梅的问话。欧阳清梅看着欧阳晓石不似小时候什么都和自己说了，就笑着又问:“怎么今儿就你一个人在店里？他们人呢？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守着这大的铺子，难道不把你当贼防了嘛？”这是个前是店面中间是院落，最后是住宅的普通四方宅院。欧阳清梅透过敞开的门，看着院里也是空空荡荡的，往日的大呼小叫也荡然无存了就纳闷着，问道。
　　欧阳晓石却从柜台后面又拿出矮凳子放在欧阳清梅跟前说:“姐，你坐着歇歇，他们都出去了，好像又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个厉害郎中，走南闯北的专治疑难杂症，不知住在哪个客栈里。师父又惯是病急乱投医，为了那两个傻子师傅可是豁了出去花钱的，但凡听到有厉害的郎中，就会寻了去，花出去的钱也够打了两个一般大的金人了。自己给别人看病抓方子药到病除，偏看不了这两个现世的，可想而知就是看不好的了，只是不死心。想是师父师娘就又带那两个傻子去了，也是白扔钱。都这么大了，如果能治好，岂不是早就治好，改等到这个时候。我都懂的道理，师父竟是不懂的，我就奇怪。唉，这一家人要不就是糊涂，要不就是傻，要不就是母夜叉，除了师傅还明白点。在替那两个傻子求医问药上也是一根筋。”
　　欧阳清梅说:“这是什么话，怎么就一根筋了，都是一样的儿女都是一样的父母，看着自己孩子那样如何不是火煎的痛苦。你小的时候那次不知道怎么了，身上出了好多疹子，也许是又痒又疼，反正你发着高烧又不退，又昏死几次，可把俺娘急坏了。好像你那时好像两岁多点吧，就娘那双小脚，整日整夜的抱着你，不撒手，只怕一撒手你就飞了，这样苦苦挨了一个多月。那一程子爹不知给你请了多少郎中，反正最后是好了，否则不定会怎样呢？咱爹娘那时天天哭丧着脸，我记得都给你预备下了！以后可不许你人前背后这样说着你师傅和师娘，咱可不是那白眼狼。”
　　“这又怎么了嘛！她怎么又打了你。”欧阳晓石脖子上一道道红色的印子醒目着，欧阳清梅的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滑过那红印子，欧阳晓石只躲闪。欧阳清梅眉头紧紧的皱着，说:“这个女人怎么还这样毒辣，难道只长了一颗疼自己儿女的心，一点没有悲悯心不成！都说女人的心最软，可想而知也有恶毒的，欺老不欺少，这女人的心也是糊涂极了。每打一下你，你必有怨恨，她也要气恼，两个没有怨恨的人竟也结了怨。她打你不外乎恼你机灵胜过他儿子，她不为儿子积福也要为自己积福啊！挺明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懂这浅薄的道理，只折磨你这小孩！”欧阳清梅看看怀里霜儿又看看石头摇摇头无可奈何的又说:“许是你上辈子欠了这几鞭子，现在来还给了这个女人，也罢。石头，听姐一句话，咱弟谁也不怨，只怨姐姐没把你照顾好。”
　　欧阳晓石笑着说“姐，我知道你有副菩萨心肠，就当别人也一定会有菩萨的心肠了。我不怨你，更不怨别人的。师傅已经教我好多了，现在我就能给简单病患照着方子抓药了。想想他们也不容易，守着这样一对儿女，没有一点指望不说，一点盼望也是没有一点的，就是有多少家私又能怎么样啊！况且师父家也不剩什么了，今天一个大夫明天一个郎中的。”
　　欧阳清梅笑着说:“别背后说着人了。谁没个短处，谁又没几个坎要过，都是半斤八两的薄命，谁也说不上谁。这上百种的药你可都认全了吗？可别抓错了，误了大事，病患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能疏忽。所以你不能和你师娘一味致气的，这抓药一定要仔细再仔细的，心也一定要平稳的，不能杂七杂八夹杂着自己的不满，只想着病患才对。”顿了顿又说:“这一家怎么还不回来，这样吧，我去把手里这件褂子先给人家送过去，回头我在过来给你请两天的假。回来的路上我还要买点线，等哥回来了，回头在让哥给你做两个弹弓，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别惦记了，姐还给你特特留下两个鸡蛋呢，你回家了，姐单煮给你吃。”
　　欧阳晓石只好连连点头说:“那姐，你先去吧，只是别忘了。可别忘了接我，我都好久没回家了，”
　　欧阳清梅一脚门槛外一脚门槛里回头说:“不能忘的，你回去吧，看好店铺吧，一会儿我再来。看好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