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是我的梦

　　吴妈得了急性肠胃炎，止不住地拉肚子，住院输了几天液体，今天刚出院，这些天肠胃炎把她闹得脸色发黄，浑身无力。晚上，我给吴妈做了饭，吴妈吃了就睡了。我又盛了饭喂了吴妈老头，然后我才吃饭。吃了饭，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为了不影响吴妈休息，我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到了最小。看着电视，我就想陈虹了，我想给她打电话，问问她近来怎么样？其实我更想听听她的声音，听听她骂我“死样！”或者听听她那银铃般的笑声。但我怕打电话的声音影响吴妈休息，这怎么办？给陈虹打电话吧，吴妈刚躺下，不打心里又不甘，真是弄得我烦躁不堪。正在我为此事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赶紧去接，嘿，真神了，是陈虹打来的。
　　“喂，陈虹吗？”我赶紧说。
　　“嗯，你在干什么？”她问。
　　“我没事，在看电视。”我反问道：“陈虹，你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陈虹说。
　　“我也正想给你打电话呢？真巧，你就打过来了！”我说。
　　“是吗？那我俩想到一块了，”她在手机里咯咯地笑着。
　　“真好听！”我说。
　　“好听什么？”她问。
　　“你笑的声音好听啊！”我说。
　　“嘁，死样！我笑的声有什么好听？”她终于又这样骂我了，我感觉好幸福。
　　“陈虹，我就喜欢听你的笑声！”我说。
　　“好听，以后我就天天笑给你听，让你听个够！”她说。
　　“唉，陈虹，你最近怎么样？”我说。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
　　我赶紧压低声音叫着说：“陈虹？陈虹？你在听吗？”
　　“我在听。”陈虹说。
　　“那你怎么不说话啊？”我问。
　　“我最近不在那个饭店当大堂经理了。”陈虹小声地说。
　　“为什么？不好吗？”我问。
　　“嗨，还是不说了，我又换了个工作。”陈虹叹了口气说。
　　“你换了什么工作？”我有些焦急地问。
　　“我现在在一家木器加工厂。”陈虹说。
　　“那里活累吗？”我问。
　　“还好吧，就是每天用砂布打磨家具，活到不是很累，就是一会儿也不能休息，另外还得给家具喷漆。”她说。
　　“打磨家具很累的，再说了给家具喷漆味还很呛人！”我说。
　　“那也比我当大堂经理好！”她有些气愤地说。
　　“那有什么好？”我问。
　　她停了一会儿说：“那个酒店老板很，很……”
　　“很什么？”我说。
　　“很，很色啊！”她说。
　　我说：“是吗？”
　　她说：“是，他一直想和我那样，唉，其实，给你说吧，他想给我那样已经好久了！还有我表姐，他也老缠着。我们每天都很害怕！”
　　说着陈虹就不说话了，等了会儿她“嗨”了一声，说：“别说了，总之都过去了！”然后她又小声说：“东贵，我，我心里只有你！”
　　我说：“他怎么你们了？欺负你们了吗？”
　　“没有。所以我们只好离开那家饭店了，我和我表姐就到了这个木器加工厂。”
　　“哦，是这样？”然后我又说：“这个厂挣钱多吗？”
　　“不多，每月保底工资五百，然后是计件。”陈虹说。
　　“那每月能挣多少？”我问。
　　“还没开过呢，听那里的人说，大概一千多吧！”陈虹说。
　　“嗨，真是不多！”我说。
　　“你那里怎么样？”陈虹问。
　　“还好。”我说。
　　“嗨！”陈虹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声气，说：“挣这么点工资，别说给家里了，自己都不够花！”
　　我说：“陈虹，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在攒钱呢，等攒够了，咱自己开一家公司，不给他们打工了！”
　　陈虹听我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说：“唉，我就等你这句话呢，你是个男人，你要是能开个公司，我和我表姐就有盼头了！”
　　我说：“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陈虹说：“那就好，我等着！”
　　然后我又说：“陈虹，你想我了吗？”
　　陈虹好半天才说了一个字：“想！”
　　我说：“我也想你，每天都在想你！”
　　陈虹说：“我也是。”
　　我说：“陈虹，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有了钱，我们也开厂，咱自己当老板！”
　　陈虹在手机那头高兴地说：“嗯，我等着！”
　　我说：“陈虹，我来杭州，就是为了你，你是我的梦，当老板也是我的梦！”
　　陈虹说：“你真好，我就希望你说这样的话，我想你一定会很有前途的！”
　　我说：“是吗，有你这句话，我拼了！”我的声音激动，我在电话里和陈虹说着励志的话，越说声音越大，我突然想起了吴妈在睡觉，我赶紧说：“陈虹，放电话吧，我家的主人都睡了，改天我再给你打好吗？”
　　陈虹说：“还是我给你打吧，你不知道我什么时间没上班，我们上班时间是不能接打电话的，老板看到后会罚钱的。”
　　我说：“那我就等你的电话吧！”
　　陈虹说：“嗯，有空我打给你。放吧，我也该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我说：“好吧，陈虹，我爱你！”
　　陈虹说：“我也爱你！”
　　我说：“挂手机吧!”
　　陈虹说：“好，挂了！”
　　挂了手机，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陈虹为了我，为了她追求的爱，她没有向他的老板低头，她宁可去木器加工厂挣五百块钱的保底工资，干那打磨家具的累活，闻那难闻的气味，也要冰清玉洁，坚守住自己那个纯洁的心灵，她真是个好女孩，我一定要好好爱她，好好地干！从现在起，不但要多挣钱，还要多攒钱，办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让陈虹不再受气，不再受累！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起来，在沙发上愣神。这些天，叔叔没有给我打电话，小军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小军开的地板砖门市好不好，赚不赚钱。我也想开一个店，可我没有资金，我娘也没有钱，我来的时候，娘把那个小手帕里的几百块钱都给了我，那是我们家全部的积蓄，爹每天去镇上卖菜挣得那点钱，也就是够买个油盐酱醋的，要是这样的话，我什么时候才能开一家自己的公司？现在我想挣钱，想的都快发疯了。
　　这时，吴妈起床了，她穿着那身我给她买的睡衣，慢慢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我说：“吴妈，你慢点，你刚出院，还需要在床上休息。”
　　吴妈说：“我躺着感觉哪儿都不舒服，想起来活动活动。”
　　我说：“那你慢点儿。”然后我又说：“吴妈，你想吃点啥，我去做？”
　　吴妈说：“还做点挂面汤吧，再泼几个荷包蛋。”
　　我说：“好，我这就去。”说完，我就去做挂面汤了。
　　做完挂面汤，我盛好，放到茶几上，此时吴妈已经不在客厅转圈了，她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我说：“吴妈，吃饭吧？”
　　吴妈说：“我抽完这支烟再吃，饭太烫！”
　　我说：“好，那我先吃了。”说完，我就开始吃饭。
　　吴妈说：“昨天你的女朋友给你打电话了？”
　　我说：“嗯，打了。”
　　“你女朋友怎么样？没事吧？”
　　我说：“没事，就是给我打电话问个好。”
　　“年轻人就该这样啊，要经常打个电话，或见见面什么的，这样才亲切！”
　　我说：“我和她都是打工的，有时时间不允许见面，打个电话问个好就行了！”
　　吴妈说：“说的也是。”然后她又说：“那时，我和你叔叔在一个机关，你叔叔一天不见我都不行，现在回想起那时候，我们在公司里还是很幸福的！”
　　我说：“吴妈，你们那是国企，陈虹是在私企，别说搞对象见面了，就是在班上打个电话，接个手机都不行，叫老板发现了，就得很罚钱！弄不好还得开除你！”
　　吴妈想了想说：“是吗？私企这么严厉！”
　　我说：“可不，她们不但不能接手机，干活可累了，一会儿也不能休息，就是上个厕所都限制你时间。”
　　吴妈说：“这，这还真是资本主义企业了，怎么能这样？打个电话都不行，那人家要是有个急事情，还得等到下班吗？要是耽误了事情怎么办！”
　　我说：“没办法，就是这样的，那时，我在工地上打工，一开始干活人都闷着头干，连个话都不说呢，一会儿也不闲着，就这工头还嫌慢呢！”
　　“是吗？吴妈说，我一直在国营企业干，我们可是主人呢！大家干活有说有笑的，我们唱歌，演节目，我们的企业可热闹了！”吴妈说得很开心。
　　我闷头吃着饭，我和吴妈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也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她是主人，我是仆人，我一直没有说话。然后吴妈又问：“东贵，昨天晚上我听你们打电话打到很晚，爱啊，爱啊的，还什么老板的，你们说得很开心啊！”
　　我说：“哪里，我们是在乱聊呢。”
　　吴妈看着我笑了。然后她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开始吃饭。这时，我已经吃完饭了，我端起另一碗正晾着的挂面汤进了吴妈老头的房间。
　　吴妈他老头见我进来了，痴痴地对我笑着，他笑得很傻，很单纯也很慈祥，我想，别看他是个瘫在床上的痴呆病人，他的笑我感觉才是最真实的笑，也是最美的笑，因为他的笑里没有欲望，没有仇恨，没有尔虞我诈，他的笑是来自于天堂，来自一个最最圣洁的世界。我开始喂吴妈她老头饭，喂着病人饭，我又想起了陈虹，陈虹她在电话里终于给我说了她的处境，她和她表姐来这里，也没有什么亲人，是她表姐的一个亲戚介绍她们来这里的，现在，她的亲戚在这里干不下去回家了，陈虹和她表姐，就像两朵飘零的花儿一样，无依无靠的，抱着对未来的希望和幻想，艰难的生存在这里。我给陈虹许诺，我一定要好好干，将来我们自己当老板，可我又有什么资本呢？我只是个高中生，我没有本钱，本来想投奔叔叔干一番事业，但此时叔叔能帮我吗？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和我打电话了，我在这里也是无依无靠，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