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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雅茹救父遭毒打 永年背女远求医

作品名称:山刺玫(小说)      作者:路煜      发布时间:2016-08-02 17:57:34      字数:3193

  路永年在极度的痛苦当中,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他觉得自己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没有纷争没有烦恼,只有他和小月二人,茅柴小屋、粗茶淡饭其乐融融。
  但他心里明白,那都是他的幻想。
  ——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是幻想!
  他的人生除了无奈和痛苦还有什么呢?他真想就这么带着美梦睡去。可是耳畔嘈杂的声音,无情地将他拉扯回来。
  批判大会还在一如既往地进行着,张俊华站在他眼前,滔滔不绝地数落着他的罪行。周围是围观的群众,叽叽喳喳地附和着。对那些落井下石的民众,他抱以同情,他突然间觉得鲁迅之所以伟大,是把看客写入了骨髓。
  坐了一下午的"土飞机",他觉得全身酸痛难忍。张俊华说他是地主,要割他的资本主义尾巴。其实他知道,那只是他报复他的借口。报复就报复吧,谁叫他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呢!
  “张家爸,求求你,放了我大吧!”迷迷糊糊的路永年突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女孩的声音,抽泣着祈求张俊华。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二女儿——路雅茹。听到女儿为自己求情,路永年的心难受得要命。
  “雅茹,大没事,你别管大,听话,快回家去!”路永年睁开眼睛,对哭的涕泗横流的二女儿说。
  “大,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呢?”雅茹泪眼迷蒙地走到路永年身边,抱住他的胳膊问。
  “啪!”路永年刚张嘴,一句话还没说出口,突然嘴巴上就挨了一巴掌。“让你说话了吗?”张俊华恶狠狠地质问。
  “你凭什么打我大?”雅茹哭着说完,猛然冲到张俊华身边,抱住他的双腿,狠狠地在他的腿上咬了一口。
  “啊!你找死啊,贱种!”张俊华腿上吃痛,一拳打在雅茹的身上,雅茹害怕躲避,没跑得急,被张俊华一脚踹在小腿上。雅茹才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哪能经得起一个壮年人的一脚,况且又从高处摔下来。而冬天的土冻得又是格外的坚实,摔得就更厉害了。
  原来,路永年被绑在一个土台子上面。那土台子是张俊华为了开批斗大会,专门筑起来的,在集体场里。那集体场,你知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是一块表面被夯的瓷实的,平坦的空地,是村民们用来碾庄稼和堆放秸秆的地方。
  雅茹惨叫一声,四肢着地没了声息。
  “张俊华你这个畜牲,她是个孩子啊,你对她下此毒手!”看到雅茹被张俊华从土台上踢下去,路永年迷离的目光,忽然间变得犀利无比。
  看到雅茹被摔的没了声息,张俊华心里也害怕了。眼见着天色已晚,批斗大会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他挥了一下手,示意旁边的两个民兵,把路永年放了。而他也乘机灰溜溜地溜走了。
  身上捆绑着的绳子被解开了,路永年疯了似地冲到雅茹身边。试了一下她的呼吸和心跳,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还活着!路永年抱着雅茹的身体,嚎哭了起来。心里一腔的委屈和无奈,随着眼泪宣泄了出来。他的哭声沉闷而悲凉,让人听着无不动容。生活向他发起猛烈的攻击,他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大,我的腿好痛啊!”雅茹醒过来后,抚摸着自己发青肿胀的腿,泣不成声。
  路永年摸了摸雅茹的腿,眉目紧锁。因为他知道,雅茹的腿估计是断了。
  方圆百里根本就没个大夫,只有静平街上有。望着四合的夜幕,路永年心急如焚。该怎么办呢?他感到深深的无助。看着痛得死去活来的雅茹,他的心难受的快要死了。女儿因为他,而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他无比的自责。
  家人不想看到他受折磨的样子,在开批斗大会的时候躲在了家里,只有年幼的雅茹偷偷跟着他来了。他没想到她一个女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勇气,为了救他敢咬张俊华。张俊华是队长,名副其实的土皇帝,连村子里的大人都怕他三分。
  看着因疼痛而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的雅茹,以及她高高肿胀的小腿,路永年知道时间是一刻都不能耽搁的,他必须尽快得送她去医院,虽然此刻他的身体是极度的疲惫。他背着痛的啼哭不止的雅茹,到家里叫上了妻子对叶,二人走夜路往静平街上赶去。
  寒冬腊月时候,夜晚的空气,冰一样的冷。九九歌曰:“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北方人常说寒冬腊月,腊月正是九九歌里描述的最冷的日子。
  路永年和对叶轮流背着雅茹,在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静平街上赶着。路永年一天基本上没吃多少东西,就中午的时候喝了一碗,稀稀的野菜莜麦面汤。那汤他还未喝完,就被张俊华带着几个民兵抓起来了。
  双驼岭距静平街有十几公里,走的快一点有两个小时就到了,可是夜路不好走,他们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赶到静平街时,已是午夜时分了。当他们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门口时,医院的大门却是紧闭的。
  对叶疯狂地摇晃着医院的铁门,摇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医院里竟然没有人!对叶急得哭了起来。路永年心里也很是着急,幸好他在静平中学当过老师,对静平街熟悉,知道还有一家诊所,就赶紧背着雅茹去找。
  虽是街市,夜深时分,静平街上也是悄无声息,黑灯瞎火。路永年凭着记忆,背着雅茹走到街道右侧,一个狭小的土房子门前。房门也紧闭着,但透过窗帘可隐隐约约地看见屋子里有昏暗的烛光。知道有人,路永年和对叶忐忑而焦急的心,总算稍有安放。
  路永年敲开门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头发花白,鼻梁上架着老花镜,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他见冻的脸色铁青的路永年夫妇,抱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孩子进来,已知道了个大概,问:“娃娃咋啦?”
  “王大夫,娃娃的腿怕是折了!”看着依偎在他怀里,睡着了也神情痛苦的雅茹,路永年心疼地说。
  那大夫是个自学的中医,治一下头疼脑热还行,接骨做手术却不擅长,路永年也是知道的,可是除了他再没有其他的大夫了,他只能带雅茹来找他了。王大夫给雅茹服用了些止疼消炎的药,处理了一下她的皮外伤,就让他们先在他的诊所里歇息一宿,等天亮了再去医院看看。
  一夜的奔波,路永年夫妻二人早已是体乏力竭,见雅茹睡得安稳了,就趴在炕沿上也睡着了。
  天亮了,街上落满了雪,白皑皑一片。街道两边是土坯垒成的平房,大小不一、陈旧不堪。
  路永年和对叶,抱着雅茹,踏着厚厚的雪又往医院里走去。去时,医院里的大夫终于上班了。
  接诊雅茹的大夫,检查了一下她的伤,不禁眉头紧锁,板着脸说:“咋耽搁了这么晚才把孩子送来,你们不知道她伤得很严重吗?她的腓骨粉碎性骨折,而且还有化脓性骨髓炎!肋骨也有一根断裂!”
  “我们昨天夜里就赶过来了,医院没人啊!”路永年有些愤懑,他何尝不想早点儿给雅茹治伤,可是一家属于乡镇人民的医院,里面却没有大夫。
  “哦!你们去办住院手续吧,我尽快给她手术!”那医生听路永年如此辩解,不好再数落他,岔开话题。
  路永年办了住院手续。
  雅茹被推进了手术室。
  路永年和对叶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
  突然手术室的门开了,那医生表情严肃地现在了路永年和对叶的眼前,郑重地说:“孩子的右腿腓骨严重粉碎而且骨髓坏死,需要马上摘除,你们要有个心里准备!”
  “啊……”听到这样的结果,对叶的心开始痛的痉挛起来。她知道那个结果对雅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这辈子就成了一个瘸子!
  “大夫求求你再想想办法吧,孩子还那么小啊!摘除了骨头,让她以后怎么生活呢?”对叶声泪俱下,双膝一软跪下了去。
  “你起来吧,你求我也没用,你们赶紧做决定吧!”
  “大夫,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路永年抓住医生的胳膊,看着那医生坚决的神情,知道他问的话都是多余的,沉痛地说,“那就摘掉吧!”
  对叶的心,碎了!瘫倒在地,悲痛欲绝。“那就摘掉吧”路永年的这句话,好似一把钢针,密密麻麻地朝她的心窝狠狠地扎了进去。
  “张俊华你个王八蛋,老子弄死你!”路永年看见医生关上了手术室的门,知道一切都是不可挽回的了,可怜了雅茹,小小的年纪就承受如此大的痛苦。仇恨、心疼折磨的让他疯狂,他握紧拳头狠狠地咂着自己的胸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路永年和对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雅茹被推了出来。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的蹦蹦跳跳了,而她自己却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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