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情动佛主

　　山涧中，茂林遮盖了阳光，涧中阴暗，乌鸦在树林中乱叫。
　　大山背着麻绳，手提砍柴刀，走进深幽幽的山涧，东走走，西望望，他无可奈何地向前走去。他没有心思去砍柴，心里惦念着珊珊，几日不见不知她怎么样了。
　　一只小鹿惊惶地迎着大山跑来。
　　大山无意识地向前走着。
　　小鹿飞跳到大山身边，咬着他的衣襟用力牵扯。
　　大山轻轻拍打着小鹿说：“走开！快走开！我心里不高兴！也不想去砍柴，更不想和你玩。”他说完话推开小鹿倒在地上，懒洋洋地躺在乱草丛中。
　　小鹿咬着大山的衣襟，奋力牵扯不让他躺下。
　　大山坐起来轻轻拍了小鹿一下说：“滚开，快给我滚开！”心中烦躁地转过身去。
　　小鹿又跳到大山的面前咬着他的袖口，流着泪。
　　大山坐起来问道：“小鹿，有事吗？”
　　小鹿的双眼流出了泪水点点头，大山惊讶！
　　小鹿拉着大山的衣襟急步向前跑。
　　大山随着小鹿跑去。
　　山涧中，雾气弥漫，几只乌鸦在大树上“哇哇！哇哇！”地叫。
　　小鹿领着大山跑到大树下，它抬头望着树上，发出愤怒的嗷叫。
　　大山仰头望去，只见一个人挂在树枝上，乌鸦围着那人，声嘶力竭地乱叫。
　　那大树生在陡峭的崖壁上，离地三、四丈高。
　　大山着急地想了一会，解开系有铁钩的长麻绳，用力向大树上一抛，那铁钩腾空飞去。
　　“咔嚓”一声，铁钩带着长绳，牢牢的挂在树杈上。
　　大山拉着长麻绳，一步一步登上悬崖。
　　大山挽着长绳，一步一步攀上大树。
　　“呀！珊珊？”大山坐在树枝上，揉着双眼说，“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呀？”
　　珊珊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
　　大山急声高呼：“珊——珊！……珊珊！珊——珊呀！”
　　珊珊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弹。
　　大山心急如焚，都是自已听从父言害死了珊珊，如果不能救活珊珊就与她同行，到九泉去与妈妈团聚，妈妈一定会喜欢我们俩。大山一边想一边用长绳系着珊珊的腰，止不住的泪水扑簌簌地滚出了眼眶。
　　大山提着长绳，把珊珊慢慢地放下树。
　　小鹿望着平安落到地上的珊珊，走过去吻了她一下，转身慢慢离去。
　　大山在半壁岩石上跳下来，解开珊珊腰间的长绳，喊道：“珊珊，你醒醒，你快醒醒嘛！”
　　珊珊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弹。
　　大山抱起珊珊悲伤地哭道：“珊珊，你不能就这样离开了我，离开了……我！”
　　山坡上，大山抱着珊珊飞步跑着，他要把珊珊抱回家中，由不得父亲的反对，也要把她当着爱妻安葬，寻机会与珊珊同去见九泉下的母亲，母亲一定爱珊珊。
　　
　　狐美人在乱草丛中，伸出头来望着远去的大山高兴地笑了。
　　一张笑弯了眼的狐狸脸悄悄自语道：“这下好了，珊珊死去，大山就是属于我的了，没有人和我争了，大山我等你料理好珊珊的后事，我才去找你做夫妻。”
　　大山抱着珊珊跨进门来，把她放在床上，他不想珊珊真的就这样不言不语地离开，走向朦胧的幻境，永远……永远地离开了自己。自已的身边不能没有珊珊，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让她死去，我陈大山还有什么脸面生活在世上。
　　珊珊无力地微微睁开双眼，闪烁一下明亮的眼珠。
　　“珊珊！珊珊！”大山万万没有想到她还能睁开眼睛，那怕就是闪烁的一瞬，也是一线希望，他大声急呼：“珊珊………珊珊……”
　　珊珊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嘴唇微微地抖动了几下，仿佛在喊：“大——山——哥——”
　　珊珊张着嘴，头往右边偏了过去，就这样离开了人间，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她脸上没有一丝笑纹，只有痛苦和悲伤，她带着渴望而不可得的爱走了。
　　大山抱着珊珊的头，大声疾呼！“珊珊！珊——珊！”
　　房屋在旋转，大山晕倒了……
　　狂风卷着潭水，白浪滔滔，无边的花叶满天飞舞！
　　山坡上传来大山嚎啕大哭的声音。
　　山坡上有男、女在奔跑地高声呼唤：“珊珊死了！”
　　山道上有男、女在奔跑：“珊珊死了”
　　珍珍和秀秀急步向大山家跑去。
　　李明、何建向九龙家跑去。
　　乌鸦在天上叫，狗在地上咬。
　　人们从四面向大山家奔跑……
　　珊珊死了，给凤栖山人一个最大的打击，不说山外的人瞧不起凤栖山人是图有虚名。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不安，自已苦心营救得以生成的人，反被爱情所害，最终抱恨而去。就是陈文锦也感到自愧！陈春轩更是在众人蔑视的目光下甚感愧疚不安！无人与他共语，他这才知道珊珊付与大山的爱是真诚的，而且是感人的，他后悔了，但后悔已经晚了，活泼泼的人已变成一俱僵尸，硬梆梆地躺在床上……
　　大山在房内，守护着珊珊的尸体不舍离去，枫叶从门窗中沙沙地卷进来。
　　房屋在旋转，眼前一遍漆黑。
　　珍珍和秀秀跨进门来忙扶起昏倒在地上的大山。
　　大山伏在床上，悲痛地大声哭了起来。
　　陈春轩跨进门来，还没有说话，大山心如火烧地大声吼道：“爹，就是你，就是你！断送了她年轻的生命。如果不是你要我慢慢疏远她，怎么会有这样悲伤的下场？现在只有九龙一个人，一个孤独的老人，他又怎么生活！我的九龙爷，你孤苦伶仃怎么能离开珊珊！珊珊啊！你为什么要轻生，为什么要去跳岩自尽？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句话就这样走了？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嘛？”
　　狂风卷着落花破窗吹进房来。
　　房里的人都饮泣吞声地哭了。
　　陈春轩走到珊珊面前，只见她睁着双眼张着口，露出两排洁白的皓齿，吓得他浑身发抖，无限悔恨地在心里说道：“就算我是个老糊涂，我无情无义，老而无用，你……你也不应该轻生嘛！”
　　珍珍和秀秀，抚着珊珊那悲惨的容颜忍不住地放声哭起来。
　　秀秀说：“陈春轩大爷，你太古板了，你知不知道女方亲口向男家求婚，在我们这碧水潭地区，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你完全不懂人情物礼！你完全不懂儿女感情，毁了人家的青春。又害了九龙，还毁了碧水潭诗礼之乡的声誉！”
　　珍珍说：“珊珊她们这门亲事，就是你陈春轩大爷故意从中刁难。你说人家珊珊这不好，那不对，当时我听了心里冒火。你为什么不顾女方自愿，男人喜欢的美满婚姻，只凭你个人的偏见就横加阻碍！现在珊珊被你逼死了，绐大山的心里留下终身遗恨，给碧水潭人家的脸上抹了黑。”陈春轩痛悔末及地放声哭了起来。
　　大山更是哭得死去活来：“珊珊！几天来，我没有去看你，是我没有主见，不敢不听父亲的话，才使你……”
　　何建、李明搀着九龙跨进门来。
　　九龙喊一声：“珊——珊——”就泣不成声了。
　　大山跪在九龙面前不断地叩头，痛心疾首地说：“是我害死了珊珊，我从今代替她手脚，以九龙爷为我父，奉养终身……”
　　九龙无力地挥一挥手，要大山站起来，大山不起来。
　　九龙沉痛地说：“这不能全都怨你，珊珊太痴情了！你几天不去我家，珊珊心里非常痛苦。昨晚，她深深地思念着你，她伏在窗台上望着你的家，多么希望能看到你，可是你没有来，她望穿双眼也看不到你的身影。大山，你想想，珊珊的心里是何等的悲痛！他满腹的衷情，能向谁说，只有你才是她的知音。在月光下，她吹出她心灵深处最真挚的感情，大山你没有听见，你不知道，连我听了都抑制不住泪水似如泉涌……珊珊对你的一片真情，我无法对你讲，只有天上的明月才知道。珊珊要掏出她那颗火热的心，面对青山，面对潭水，面对蓝天表决心愿，她要变成月亮，永远照着你，跟着你走！大山哪，珊珊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
　　房里一片哭声……
　　大山捶着胸口悲痛欲绝！房里在场的人无不痛心疾首……
　　九龙昏沉沉地走到珊珊床前喊道：“珊珊，你真狠心，竟然丢下我这个孤苦的老头子去了！珊珊你在九泉等着吧！为父会去陪伴你的！”
　　陈文锦扶着九龙说：“令嫒确实太钟情，也是太痴情了！在我们碧水潭，她是第一个多情善感的姑娘，如今……”
　　九龙说：“今早晨一只小鹿，来咬着珊珊的衣襟，往外拉，珊珊和小鹿一块走的，为什么她要去跳崖呢？”
　　“小鹿？”大山说，“我也是被小鹿引到大树下，才见到珊珊挂在树枝上的！”
　　九龙说：“这样说来，珊珊的死就有些奇怪了！”
　　大山的家中，人们穿来穿去，进进出出，忙碌着帮助大山办理丧事，李明、何建、珍珍和秀秀更比他人忙。
　　床上，珊珊的尸体上，盖一张红色的面纱。
　　大山给珊珊穿殉葬的新衣，珍珍和秀秀在旁边帮忙。
　　珊珊僵硬的尸体，大山无法给她穿上新衣。
　　珍珍说：“珊珊！幺妹！你心爱的人在给你穿新衣，你灵活一点嘛？”
　　大山的泪水滚出了眼眶饮泣道：“珊珊你灵活一点嘛！我在给你穿衣服，珊珊你生前我不能陪你，死后我来陪你！”
　　大山给珊珊梳理头上的长发。
　　无力晃动的木梳，在梳理着长长的黑发。
　　大山以泪洗面的脸上，滔滔不绝的泪珠洒在珊珊的黑发上。
　　泪花模糊了大山的双眼，他又想起：
　　珊珊拉着大山的手，高兴的喊道：“爹！我要和大山哥一块上山去打猎？”……
　　才刚刚过去几天的事，都还在脑海里没有消失，珊珊你怎么就走了……大山无力的双手在给珊珊辫着长辫，泪水扑簌簌地滴在长辫上……
　　大山从泪光中仿佛看见：珊珊跑着跳着，高兴地感道：“大山哥快来看！好美呀！”
　　这些难以忘却的往事又冒上心头！使大山捧着珊珊的头，泣不成声。
　　大山在心中说道：“珊珊，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去，你等着我吧！我一定要来陪伴于你！”
　　秀秀和珍珍见大山如此钟情，互相递了眼色，各自心中明白地点着头。
　　秀秀走出门去。
　　珍珍安慰大山说：“你不能糊涂呀！你还有年迈的父亲，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何建、李明跟着秀秀跨进门来。
　　何建说：“大山起来吧！去看看九龙。”
　　大山仰起一双泪眼哭道：“爹！我对不起你们父女俩，我陈大山，今生今世不能报答你们的深情厚义，来世我一定要衔环相报！”
　　何建、李明俩人强行架着大山离开珊珊的尸体，大山又奋力奔回，扑向珊珊……
　　何建说：“大山，你让珊珊安息吧！”何建、李明强行把大山架出房门。
　　漆黑的棺材放在白纸折成的灵堂中。
　　陈文锦挥泪提笔写着：贤妹妹，龙女珊珊之灵位。
　　灵牌上，十个醒目的大字更使人悲痛。
　　灵位前，红烛高烧，青烟袅袅。
　　珍珍和秀秀抬着珊珊的尸体，无声地哭泣着走来。
　　珍珍和秀秀把珊珊放进棺材，整理着她枯瘦的遗体，珊珊悲伤的脸仍然如初一样使人喜爱和同情，只不过失去了活泼泼的灵气，而是发出惨白的光。
　　珍珍和秀秀正要盖棺，大山奋力扑向棺材。
　　大山推开棺材盖子，伏在棺材上，拉着珊珊大声喊着：“珊珊，珊——珊，我不让你走！你等着吧，我来了……”
　　李明、何建好不容易才用力把大山拉开。
　　漆黑的棺材盖子放在棺材上，珊珊悲惨的面容，慢慢的被遮盖，在场的人们都放声大哭起来。九龙扶着棺材说道：“珊珊你走吧！爹就看你最后一眼了！”
　　大山于情难割舍地扑向棺材一掌推开人们，推开棺材盖大声疾呼：“珊珊！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