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逸事 十二 人参雪莲

　　余玄机一讲起飞龙大侠与凤舞仙子的故事，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强敌带来的心理压力，专心听起故事来。只听她继续说道：“凤舞仙子道了声‘且慢！'，随手抄起酒壶酒杯，追上岸来，斟满两杯酒，说道：‘凤舞为飞龙大侠饯行，一月之后，不见不散。'”
　　“飞龙大侠也不客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恭手道：‘听闻长白山黑瞎子厉害，猛虎异常凶狠，仙子一切小心。一月之后，不见不散，告辞！'说完，作别而去。”
　　“凤舞仙子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久久没有离去。两人这一别，才算是西湖比武正式结束了。”余玄机讲到此处，长长吁了一口气，说：“好了，石风兄弟，我要讲得都讲完了，你慢慢记吧。”
　　温婉珍听到此处“哦”了一声，说：“怪不得飞龙大侠当时不声不响的就走了。直到后来，才听说两人在叶小蝶妹子的家里出现，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段因果。”她话音刚落，忽听一阵儿极为轻微地抽噎声传来，断断续续的，似在压制着不敢发出声来。
　　温婉珍的耳朵何等敏锐？寻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方才说话的那个不起眼的半大年轻人。她心里颇为喜欢年轻人的勇敢，走过去拍了拍肩膀，问道：“你有什么事难过？”
　　那人正自低头伤感，冷不丁地吓了一跳，本能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温婉珍看清了年轻人那张灰不溜丢的脸，不由一愣，惊讶地说：“你……你是小蝶妹子？”年轻人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见身份已经泄露，索性站起身来，叫了声“婉珍姐……”投入到她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温婉珍轻轻搂住她，一边抚摸着她的秀发，一边安慰道：“你怎么也来了？怎么还扮成个丑小子的模样？好了，好了，有姐在这里，别难过了，快跟我说说！”
　　
　　这女子正是叶小蝶，抽泣着说：“我听铁大当家的他们说到飞龙大哥与凤舞姐姐的名字，就要跟他们来，大当家的不让我来！没办法，我只好扮了男装，偷偷跟来了。我怕他认出来后，还要赶我走，所以就一直不敢露头出声。”
　　温婉珍把她身子扶正了，见她涂抹的黑黑的脸上，被泪水冲的白一块，黑一块的，成了大花脸。身子虽然依旧瘦弱，神色却已不再憔悴，两只半弯成月亮的眼睛里，精光闪闪，神采奕奕。忍不住伸手摸着她身上的筋骨，关切地问道：“你身上可大好了吗？”
　　叶小蝶擦干眼泪说：“早就已经好了，吃也吃得，睡也睡得，现在浑身都是劲呢！”说着，右手紧握成拳，用力挥舞了几下，让温婉珍看。
　　温婉珍也知道她不适合到这里来，劝着说：“这可是上阵杀敌，生死相搏啊！又不是切磋武艺。你来这里怎么妥当？”
　　叶小蝶不服气地嘟着嘴说：“别人练武能杀敌，我习武难道就只能治病，不能杀敌？”她瞥了一眼石风，压低了声音嘟囔道，“他这不会武功的都留下了，难道我这会武功的反倒不能来？”
　　温婉珍见她铁了心不走，也不好太难为她，只得说：“好了！好了！既然你非要留下，我也不能赶你走。你看你，都成大花脸了，还不快洗洗去。”
　　叶小蝶见她答应了，觉得有了靠山，高兴地跳了起来，说：“我就知道婉珍姐最好，最疼我了，嘻嘻……”说完转身出去洗脸。刚走到门口，又转回身来对着石风说，“石风先生，我一会儿回来给你讲讲飞龙大哥与凤舞姐姐到我家来的情况，你也记下来。”
　　石风刚好把余玄机讲的故事记完，听了这话十分高兴，说：“那太好了，先谢谢小蝶姑娘了。”
　　
　　叶小蝶出去了片刻，回来的时候却与外出砍竹子铁大当家的一行人一起回来了。铁鹜走在头前，身上背的竹竿有别人的三捆粗。但他天生身材高大，体态宽壮，力气超人，倒没有半点吃力的样子。他一边走，还一边怒气冲冲地呵斥着跟在身边的叶小蝶：“太不像话了，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竟然还敢乔装改扮了骗我，你病好了，有出息了是不是？这事要让飞龙大侠与凤舞仙子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啊？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叶小蝶只是低着头，不敢做声。
　　等大家都进了屋，把竹竿放下后，铁鹜又问彭大姐道：“大姐，不知道这些竹竿够不够？若不够，我们再去砍来。”
　　彭大姐说：“也差不多了，时间不等人，我们弄好这些，先去把机关布置妥当了是正经。再说仅仅靠这些外力也不够，关键时刻还得需要大伙儿出力。”
　　石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叶小蝶。见她洗过脸后，显出了眉清目秀的样子。只见她脸型精巧雅致，肌肤白皙细腻，十分俊俏，与方才的黑小子简直判若两人。她回到座位后，默默不语，似乎已经忘记了方才说过的话。
　　石风心急，怕她忘记了，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小蝶姑娘，你说飞龙大侠与凤舞仙子去了你家，可是把那天山雪莲与百年老山参，都给你取来了吗？”
　　叶小蝶这才记起这件事，心里不由一喜，似乎看到了救星一般，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抬眼看向铁鹜。铁鹜听到有人问她话，也正看着她，见她望向自己，不禁一瞪眼，问道：“又做什么？”
　　叶小蝶说：“这位石风先生正在写飞龙大哥与凤舞姐姐的故事，让我给他讲呢！”
　　铁鹜“哦”了一声，疑惑的看了石风一眼，又看看别人。叶小蝶忙说：“刚才那位玄机姐姐也讲了呢！”
　　铁鹜在看到余玄机点头肯定后，问道：“你有什么故事好讲？”
　　叶小蝶说：“方才玄机姐姐讲到飞龙大哥与凤舞姐姐相约给我寻药。大概就在他们约定的期限快到了的时候，凤舞姐姐满脸疲惫的拿着老山参到了我家。一看她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受了无数风霜奔波之苦。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百年老山参，竟然……竟然是凤舞姐姐亲自跑到关外长白山……千辛万苦给我挖来的！”
　　叶小蝶说到这里，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她缓了缓情绪，继续说：“她回来后，稍事安顿，便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每听到有人声与过路的马蹄声，总是要出去瞧瞧、看看。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明说缘由，只说：‘与朋友约了在这里相见，看看来了没。'”
　　“如此折腾了一天！第二天，她越加显得焦躁，神思有些恍惚。我们劝她宽心等待，她嘴里答应着‘没事'，可却掩饰不住心里的忧虑。眼见天又黑下来了，她忧心忡忡的自言自语：‘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端？'”
　　“我那时并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终于明白了，天山路途遥远，山势险恶，天山雪莲又极难寻找，她是怕飞龙大哥路上出什么意外啊！虽然表面上，她有说有笑，可是我看到她神不守舍，食不知味样子，背地里，还偷偷的抹眼泪呢，我就知道，她有多么担心飞龙大哥了。”
　　“这夜快到三更了，一直没有飞龙大哥的动静。凤舞姐姐神色黯然，十分伤痛。眼见就要哭出来了，忽然一阵缓慢而轻微的马蹄声‘得、得、得……'的传来，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却听得十分清晰。”
　　“凤舞姐姐立时冲到院中，仔细倾听。巧巧的马蹄声正好走到门前，停了下来，接着有人敲了两下门，极为虚弱地问：‘叶小蝶朋友，可是住在这里吗？'凤舞姐姐听了这话，惊喜地跑去打开大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正是飞龙大哥！”
　　“那时候的飞龙大哥已经精疲力竭了，他一手牵着大白马，身子斜依在马身上。大白马身上还驮着一个大方盒子。两人一见面，四目相对，脸上皆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飞龙大哥轻轻拍了拍马背上的盒子，对凤舞姐姐说：‘幸不辱命！'说完，忽然一下子栽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叶小蝶想起飞龙大侠为自己到天山寻雪莲，回来后昏倒在地，身负重伤，心里五味杂陈，万分歉疚感激，忍不住失声而泣。温婉珍安慰了她一会儿，她才又接着说道：“原来那天山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那里空气稀薄，天气寒冷，温度十分低下，一年四季积雪不化。飞龙大哥急于寻找雪莲花，顾不上适应环境，也没有做好自身防护，就匆匆上了山。结果被寒气侵蚀，得了严重的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