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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没有荒唐的童年也是人生的空白(1)

作品名称:卡德的村庄      作者:大路白杨      发布时间:2016-05-19 20:17:59      字数:3648

  时光就像穿透纸张的水滴,穿过之后只留下了一个极不规则的空洞。岁月就在时光反复无尽送别、迎接的交替间,叮当叮当的作响着。牧场上的日子是一天接着一天,慢慢腾腾地进入了秋季,曾经碧绿如洗的夏牧场,在大片大片金黄色的渲染下,演绎出一台无限变形的人生戏剧。
  即将转场前的一段日子,安静下来的人和牲畜,都非常的优雅和悠闭。时光从容,闭来无事,懒洋洋的阳光把人变得透骨的酥软,大人们都选择了午睡。安静的牧场上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男孩们,还有跟着他们身后那几条极其无聊四处乱逛的牧羊狗。打发时光消除百无聊赖,也成了男孩子们之间交际的需要,他们有事无事地凑在了一起。俗话说,男人的好战性是天生的本能。虽然,男人在天底下没有高下之分,可是,却在生活之间有了强弱之分,因为,男人争胜、好强和比赛的本性,从少年时代就已经全部显示出来。他们会时不时地聚集在一起,聚集在一起的男人间,就会一些独特的活动来,这些活动构成了具有对抗性的民间比赛。
  男孩子们自发组织起来的活动,总是先把牧场上的女孩子完全地排斥在外面。偶尔有女孩子路过和经过,她们也会心存畏惧,躲得远远的,快快地逃开男孩的唿哨和高声挑逗。即使偶然碰到了一起,她们也会以女性的高傲态度射出一道不屑一顾的目光,或是吐出一声略带轻蔑的叹息,然后“哼”地一声,在用力吐出的重重字鼻音下迅速快捷地离开了人群。骑着马儿或步行路过这里的男人们,总是把这一群散落一地的半大孩子,当成一帮没有长大、需要玩耍的男孩。当然,也有一些大胆的女孩子们会试探着凑过来,想看看男孩子们快乐究竟为何缘故。可是,她们肯定会被男孩子们强力地驱走,即使她们走得再快,躲闪得再迅速,仍旧会被围观的男孩子用尖锐的口哨声久久地追逐着。她们驼鸟般奔跑的样子特别可笑,仿佛她们的背后有一群无头长尾、面相恐怖的古代动物,正是这些吃人的野兽,追赶着她们在拼命的逃跑着。至于路过的男人们,走过就走过了,男孩子们会安静地瞅着,任凭他们走快走慢,或驻步或停留,从来不敢主动去给自己找碴儿。
  男孩子们每一次的聚会,我自然都不会放过,并且自得其乐地混迹于其中。
  我们在一起时,总爱玩一些平时玩过的游戏,首先通过手心手背的抓阄方法,分成两支对抗的队伍,让两队人员各自选出自己的队长,队长负责两队比赛事宜的组织安排。每一队里再按年龄大小分出两个小组来,年龄大些的,就脱光衣服与对方队员抱成一团比赛摔跤,或者站在一条起跑线上比赛跑步、抱石头、掰手腕。年龄小一些的就比个头、比肌肉和跑得快,当然小家伙们最喜欢玩的游戏是打“阿斯嘎”(哈萨克游戏:牛羊后腿的拐骨)。这是哈萨克人一种很古老的游戏,需要有很好的眼力、腕力,也需要击打者有清醒的判断力和做事的灵活性。两人之中,谁打中了别人的“阿斯嘎”,被打中的那个“阿斯嘎”就归谁占有了,输者不可要回来,以赢得“阿斯嘎”最多者为最后的胜利者。所有的游戏规则都是三局二胜制,输赢之后,不服之后可以再比,只是谁也不许耍赖皮。对于这场比赛的胜者,最好的战利品和奖赏,就是常玩的骑马当骑手。赢的一队要昂着头颅当骑手,输的一方要主动趴下身体当牛马,好让赢了的一队人员当巴依骑着在自己的背上,任由着他们挥着手“驾驾驾”地在草地上乱跑一通。假期里,我玩了很多这种游戏,很刺激也很过瘾,它能让获胜的男人享受一种草原帝王的感受。我很喜欢它的理由,是我当牛马被别人骑着玩的次数并不多。
  还有一种游戏,是一些年龄偏大、对男女之事懂得早一些的男孩子创造出来的:比女人。在两队男孩子的家人里,看谁家的女人漂亮可爱,谁家的女人受男人喜欢多。喜欢的男人多了,谁就是这次的胜者,就要享受一番草原帝王的特例。最后,这个享受帝王的人,他就是大家共同的小舅子,成为今天游戏结束时大家一致公认的第一位冠军。
  我拉着卡德玩这些游戏,尽管他不太喜欢这样的游戏,可是还是来了。大多数时间我们会分在一个队里,有时候也会分到两个队里,只有在互摔需要决胜比赛的时候,我们才会遇到一起。和我遇到一起时,卡德往往会让着我一些,虽然他的力量和技术都胜我一筹,可是他心眼好、人心软,遇到我时往往让我一场。当然,遇到别人时他就会毫不含糊。每到这时,他的队长就瞪着大眼、生气发火,而且队长的态度坚决不同意这样的结果。于是,我们只得在大伙的围观下重新摔,好在这样的事情并不多见。后来,我们就一直这样真刀实枪地摔了过来,如此卖力的真摔没把我摔坏,倒是把我摔得更结实和壮实了。开始和卡德真的摔跤时,不论是比力气比个头还是比技巧,我始终都处于劣势,挨摔的次数相当的多,摔得全身上下都生疼不已。有时,脸和手甚至有腿脚,都会被摔出一块块铁青色;不过,摔着摔着,我就学聪明了,会机灵地避开对手的优势,善于利用自己灵活机动的特长。渐渐的,开始真赢的次数也一点点地多了起来。其实,摔人和被人摔都是一样,都需要一种定力和信心。我摔跤水平在一天天地提高,真的感谢这种稀里糊涂的好日子。和牧场上的男孩子混在一起玩,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时间观念,凭得就是疯野粗蛮,这些习惯足以让我的身体,在不停地摔打中变得强壮起来。这让以后的我,在中学、高中甚至是考入大学的日子里,能够不怕任何挑衅,除了敢面对身材魁梧的大汉外,更有胆量、有资格,嗤之以鼻地敢于面对来自南方的豆芽菜们。我也在这种不服输的状态里,成为本年级本专业里的领头老大、称王称霸,没少占到便宜。当然,这都是一些事后的蛋皮话了。
  比泚尿,看谁尿得最高。就是我们男孩子在最无聊的时分,常玩不疲的一项比赛。
  虽然山里的空气好基本上没有污染。可是,时间久了,呆在山中长了,除了会把人呆傻了,还会把人呆得懒惰散漫起来。喜欢造枪的托力肯曾经说过,山里的事情有各自不同的路数,水草风木山河溪流也各有各的套路,羊马牛各自吃着自己喜爱的草,牧民们也各自有自己的玩法。不过,大多数的牧民还是清清静静躺在毡房里,喝着茶,看着天,等待着转场时间的到来。没有电视机、没有电脑和网络,也没有什么可去玩的地方,人就要创造出自己想玩的事情来。成年男人们,虽然有电台可以听,被副村长组织起来天天坐在“白房子”里,听电波里传来的党中央声音,这些根本就不是我们喜欢做的事情。女人们喜欢绣花,她们在不同颜色的布匹上用细细的线和钻,绣出了很多令人惊喜的小故事。无聊之极的男孩们,自然会自己动手,创造出一些无名的活动来。其中,看谁泚尿泚得高,就是其中的一种。这项游戏就是把一泡热腾腾的尿,向天空尿去,看谁泚得能比自己身高。抬头仰望,获胜者往往也有一种无比自豪的成就感。这可是那些自鸣得意的男孩子创造出来的一项新游戏。游戏的玩法很简单,两个标准,一个是看谁能泚的高,高出自己的头顶就算胜者;还有一人标准就是不论个头高低,只看谁把尿水泚的最高,谁泚得距离最高,谁就是大家公认的赢家。
  我跟着奶奶一上山来,不知为什么,先是老朋友托力肯来找我玩,后来是才认识的波拉提来找我。他们领着我玩了几次以后,我不知为什么马上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自然、自动、自由和自主地融入这个群体。开始时,想通过这样的活动找到一个集体,然而和他们玩在一起后,我彻底地改变了最初的想法,我想通过参加者的身份,赢得这群男孩子的尊重。可是,事情并不如我所想像的那样简单,尽管用了很大的劲头,付出了喝水喝到胀饱了肚子的巨大代价,甚至是一整天都在憋尿而痛苦不堪,可是,我赢得胜利的机会依然不多。我不得不感叹在这里认识的每一个人,他们个个都是这种玩法的高手,可谓强手如林。
  不过,随着参加比赛次数的培多,自然也就在玩的过程中,发现和找到了他们获胜的秘密了。我才发现,那些次次都能赢得胜利的家伙,原来都有自己从不说给别人的秘诀和招数。他们在比赛前的主要,第一件事情就是大量地喝水。只见一群头发蓬乱的男孩子一字排开,俯身趴地,双手跪伏地爬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边,把头没进浅浅的水沟,伸长了脖子咕嘟咕嘟地拼命喝水。山里的溪水,主要是由冰川上的冰雪融化和泉眼流出的水流汇集而成。水质清澈洁净,除了有一股子远古泥土和绿色草丛的味道外,含在嘴里和咽下喉咙稍加以品味时,还会在舌尖上品出一丝野菊花、野薄荷的淡淡甜味。
  我和卡德都喝过这种溪水,溪水虽然好喝,可硬要把水喝到了嗓子眼,把肠胃喝得无处可放的地步,除了肚皮因为鼓胀而极尽难受以外,剩余的就是人如饮牛般无法挪动步子的痛苦和难受了。喝够了水,一些聪明的大男孩,就会转身而去找一个安静的无人打扰的地方,从裤衩里掏出没有长毛的小鸡鸡,握着捏着拿着攥着,只见他们上下撸动,呲牙咧嘴地用力搓着,直到把小鸡鸡摆弄得直挺挺硬梆梆的。而在搓硬小鸡鸡的同时,还要努力地憋住快要流出来的尿水,我看他们都是用大拇指和食指拼命地夹住根部,手握着、紧捏着,蹦着跳着夹着憋尿,杂乱无章地排着队等着比赛时刻的到来。终于熬到比赛时间,“唰”,一声令下,比赛的人会猛然地把饱满鼓胀的小鸡鸡突然放开,“呀”地一声长长叹息后,一股股从小鸡鸡里冲出来的尿水,带着野马狂奔、洪水决堤的力量,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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